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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托尔斯泰的中篇小说<哥萨克>》(闰吉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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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1 13: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析托尔斯泰的中篇小说《哥萨克》




    闰吉青



「关键词]自然美;都市文明;回归自然;精神家园




「摘要]“回归自然”是托尔斯泰创作的一个重要主题,其中篇小说《哥萨克》通过对文明之子奥列宁与自然之女玛莉安卡之间爱情悲剧的塑造,揭示了文明与自然的冲突,突显了自然作为人类理想精神家园的特质,批判了现代都市文明对人性的扭曲与破坏。作品体现出一定的超前意识。


      法国著名思想家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一书中曾经这样写道:“人是生而自由的,但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的一切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人更是奴隶”。

      卢梭敏锐地提出了“文明是人类的生存枷锁”这一重要命题。的确,在现代文明社会中,人的生存处境与人自身的主体追求之间存在着严重的矛盾。目前,随着物质文明的不断发展,人们愈益深切地感受到人类正遭受着身心上的种种奴役,无法避免文明发展的苦果。在工业文明造成环境危机的同时,物欲膨胀使人逐渐异化为金钱的奴隶、工具的奴隶。“物质的、技术的、功利的追求在社会生活中占据了压倒一切的统治地位,而精神的活动和精神的追求则被忽视,被冷漠,被挤压,被驱赶。这样发展下去,人就有可能成为马尔库塞所说的单面人,成为没有精神生活和情感生活的单纯的技术性的动物和功利性的动物。因此,从物质的、技术的、功利的统治下拯救精神,就成了时代的要求、时代的呼声、具有严肃道德感和使命意识的托尔斯泰早在19世纪下半叶就已经看到人类工业文明造成的这种不理想的生存状况,因此,他在作品《哥萨克》中,为现代人描绘了一幅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诗意生存的画面,为身心憔悴、心灵疲惫的现代人预备了一剂镇痛良药。这部作品倾注着大师对人类未来命运的深切关注与终极关怀,也体现了作家鲜明的人文生态思想。

一、自然之美—生存诗意之所在

      托尔斯泰看到:身陷城市,深受资本主义物质文明熏染的人普遍道德腐败、精神空虚,而亲近大自然的劳动人民的生存却是纯朴平实、自由健康的,一方是社会黑暗,另一方是阳光明媚,因此,托尔斯泰主张回归自然,返朴归真,希望在自然中寻觅到“保存着全部纯朴无伪的美,,[“}的诗意所在。在作品《哥萨克》中,作家塑造了接近原始状态的哥萨克群体的形象,他们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一如美丽的大自然—巍峨的群山、茂密的森林、湛蓝的天空、飘逸的白云一样洒脱无羁、无牵无挂、轻松自在、自自然然。其中,作家以浓墨重彩刻画了作为自然美化身的哥萨克姑娘—玛莉安卡的形象,在作家的笔下,玛莉安卡自由、活泼、端庄、美丽、健康、自尊、贞洁、透明、仁慈,不但具有外在的美,而且是高尚道德的象征,蕴涵着哥萨克人“原始”的人情美与人性美,因而她是“自然中一切美的化身”,凝聚着作家对诗意人生的追求。

      作家在体现玛莉安卡的完美特征时,首先从正面刻画她的外表美:“美丽窈窕”、“高大端正”,具有一双“美丽的黑眼睛”,略带“稚气”与“野性”;她的步子“坚实”,目光“不驯”,躯体“结实匀称”,其次作家又从奥列宁的视角观察玛莉安卡的美丽与强健。“看她的强壮的手臂,卷起袖子,肌肉隆起,仿佛愤怒地挥舞着铲子;还看她的深湛黝黑的眼睛,有时候怎样的向他瞅一下,虽然皱紧眉头,她的眼睛却表现着愉快,表现着对于她自己的美的一种领悟。”当然,玛莉安卡引人注目的不仅是她妓好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她刻苦顽强的精神品质。她整日辛勤劳作,放牧牛羊,无论是在田间地头还在居家院里,处处可见玛莉安卡的身影。不仅如此,还借旁观者的议论进一步证明了玛莉安卡的完美。哥萨克勇士路卡希卡的母亲与玛莉安卡的母亲乌里脱卡谈到玛莉安卡时,称赞玛莉安卡是“找遍全村也寻不出第二个”的好姑娘。

      作者不止从一个角度描写玛莉安卡的美丽与健康,另一方面,作家更注重把玛莉安卡刻画为内在道德美的化身,努力创造出美与善的和谐统一。在她身上,我们能看到纯洁、质朴、正直、善良、仁慈。她同别的女孩一样渴求爱情和自由,但决不会以丧失自尊去换取。面对路卡希卡的求爱,她郑重地告诫道:“我愿意嫁给你,可是你别打算同我胡闹。”她的女友乌斯坦卡与白列茨基公爵经常在一起,她认为这是“一桩罪恶’,。在人们聚会作乐的场合,轻浮的军官们随便与其他姑娘调笑,但对玛莉安卡却敬而远之。玛莉安卡矜持、保守,在待人接物上具有天生的分寸感,她严肃但不呆板,活泼但不轻浮。玛莉安卡的节制与贞洁也体现了托尔斯泰的道德自我完善的思想。托尔斯泰认为人的救赎不能求诸于外,只能求诸于内,只有通过人类爱的教化,通过内在道德人格的培养,通过自律精神的确立,人才能成为完善的人。他认为,人的解放在于“道德净化”,即克制动物的欲望自我,使其向精神的道德自我升华,这就是实现人之为人的自我完善。欲望和道德的关系是对立的,人只有克制自己的欲望,才能达到更高的道德境界。在托尔斯泰的全部创作中自始至终贯穿着道德探索的主题。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托尔斯泰创作有两个独特之处:一是道德的纯洁感,二是心灵的辩证法。在玛莉安卡身上体现出“三大和谐”:即人自身(生理与心理、感性与理性、肉体与灵魂)、人与自然的和谐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和谐。这“三大和谐”是人类建构理想家园的前提和基础,而实现这种和谐的根本是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这在《哥萨克》中体现得最为鲜明。玛莉安卡形象既有东方式的“中和”之美,又具有西欧式的自由与不羁。当玛莉安卡与奥列宁的友谊遭到路卡希卡的嫉妒时,玛莉安卡高傲地说道:“‘我要爱谁就爱谁!,”这里充分体现出玛莉安卡对内在人格的独立与自由的追求,玛莉安卡又是纯洁正直的,当奥列宁数落路卡希卡坏话时,这时他瞥见“一对硕大黝黑的眼睛,严峻地、敌意地凝望着他,闪闪生光”。泪那有什么关系?他没损害人,,玛莉安卡突然说:‘他用他自己的钱寻欢作乐,,她放下腿,从炉炕上跳下,砰的关上门,走出去了。”这使奥列宁“对于他所说的话觉得惭愧”。道德的反差使奥列宁在玛莉安卡面前处处觉得自惭形秽。玛莉安卡的性格就是这样透明、坦率、质朴,如大自然一样无矫无饰,并给人以力量和愉悦。此时的奥列宁是在以较纯粹的审美的眼光来看待玛莉安卡,他看到她就觉得像看到天空、白云一样能得到心灵的“安宁’,,她是“纯洁的、难接近的,庄严的”,她“’活静、骄傲、愉快、镇定自若”。在作品中,作家不惜浓墨描绘了高加索山区充满诗意的自然景色。正是淳朴浑厚的大自然孕育了哥萨克人的质朴、善良与正直,赋予了哥萨克姑娘玛莉安卡的高尚与完美。大自然正是美德的源泉,是人类获得诗意生存的根源。

二、审美与学习—回归自然之径

      宋生贵先生曾经这样讲过:“人类是否可以 ‘诗意,地生存于世,追根到底,则要看人与环境 (包括自然环境、人文环境)、人与人以及人自己的身心之间,是否具有自由和谐的空间,以至是否能够建立起富有审美特质的关系。其中,人与自然环境间审美关系的建立,则又是形成‘诗意,之质的重要前提或根源”。[4]
托氏作品中的男主人公奥列宁就是在高加索美丽自然的怀抱中逐步尝试建构他的“诗意”人生的,他经历了一个心灵觉醒与自我净化的过程。

      作品这样描述奥列宁初次望见高加索群山时的奇异感受:“那些山啊!突雷克河外,炊烟从一个靴靶村子里升起来了……那些山啊!太阳已经上升,在芦苇外此刻可以看得见的突雷克河上闪闪生光……那些山啊!从村子里来了一辆靴靶货车,以及妇人,美丽的年轻妇人,走过了……那些山啊!高加索山民在平原上飞驰,而我却在这里赶路,不怕他们!我有一支枪,有力气,有青春……那些山啊!’,这里,作者运用了诗歌中的重复手法,不断吟叹“那些山啊!’,这句话,泄露出奥列宁情感的激动不安与心灵震撼,奥列宁在巍巍群山面前发现了自我的渺小与卑微,对大自然崇高、博大、宁静之美的赞叹、惊喜之情油然而生,为此后奥列宁反省自我净化灵魂埋下伏笔。

      在自然的宁静中,在同万物进行无言的交流时,他的心灵开始渐渐苏醒,他感到自我与万物本是平等的,他感到,在自然中,他意识到自己是“跟其余的动物一样的一个动物”。这里体现出作家众生皆平等的价值意识,打破了几百年来占主导地位的人类中心主义观念,代之以生态中心主义。

      1933年,美国的利奥波德在他的《大地伦理学》一书中提出生态中心论思想,他认为,伦理学关心的范围必须从人类扩大到对于自然界本身的关心,协调人与土地、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应该把道德范围扩展到整个自然界,主张生物平等主义。现代西方著名学者施韦泽也在其著作中提出“敬畏生命”的伦理学原则,这些现代生态伦理与托尔斯泰的思想不谋而合,反映出托尔斯泰生态观的超前性与前瞻性。的确,人只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众生平等是自然之道的内在本性和要求,众生平等意识是人类能够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从而真正能够实现诗意生存的基础。

      正如宋生贵先生所言,诗意的本质即自由与和谐,即人与环境(内在环境、外在环境)之间审美关系的建立。奥列宁在“静观自然和自然共语”的过程中,开始反省自己,思考怎样才能幸福的问题。“他开始回想他过去的生活,他觉得厌恶自己。由此可知,不合理的是那些欲望,并不是对幸福之需要。但什么欲望可以不问外在的环境而常常满足?它们是什么?‘爱,自我牺牲,!当他发现这一点在他看来仿佛是新的真理时,他是这样的快乐和兴奋,以致跳了起来,急于开始寻找一个人为他牺牲自己,‘待他好,爱他,。”他要尽快找机会做善事,生怕自己会随时死去,如果那样的话,他会因没做任何善事而懊恼不已的。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求幸福的唯一的方法是爱,克己地爱,爱万人万物;在四面八方张一个爱的网,接受所有进入网来的人,。”就这样,奥列宁“完全深入这个哥萨克村子的生活,他的过去对他变成十分陌生的了。”我们发现:在美丽大自然的启发、清洗下,在哥萨克人的影响下,“他一天天的感到自由自在,愈来愈变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了。”因为,他从这里悟出了幸福的奥秘,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他非常欣赏哥萨克人的自然纯朴、自由自在的诗意生活:“所以,将那些人和他自己比较,他就觉得他们美丽、强壮、自由,看到他们,使他自己觉得羞耻,为他自己悲哀。有时候,他认真地想到舍弃一切,登记入籍,作一个哥萨克人,买一所房子和一群牛羊,娶一个哥萨克妇人..一他“希望做一个单纯的哥萨克人,生活得贴近大自然,不损害任何人,甚至有益于人..一。他更加体会到“幸福就是与自然同在,静观自然,和自然共语”。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在奥列宁的眼中,玛莉安卡等哥萨克人就是高加索美丽大自然的一个密不可分的家庭成员,人与自然完全是融为一体的。

      就这样,在“与自然同在,静观自然,和自然共语”的幸福中,对自然的审美和学习,推动奥列宁不断加速他的“回归自然”、酿造诗意的进程,这种求索反映出托尔斯泰的创作与中国传统道德本位文化之间的密切关系。托尔斯泰回归自然的主张深受中国道家哲学的影响,道家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即体现出一种独特的“自然”智慧,“自然”即是道家的审美理想。“道家美学所强调的正是让个人在自然中消融了自身,导向一种随顺自然的静态诗学,以达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即让个人在不脱离感性的超越中达到自身的永恒不朽,这就是一种审美的境界。”事实上,为奥列宁所推崇的哥萨克群体以及包括奥列宁本人,正是在与自然环境和谐统一的状态中趋向理想的生命境地,获得了超越本体的审美愉悦。而人与自然之间这种审美关系的建立,是人类能够在大地上“诗意栖居”的前提,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必须努力建立一种审美结构,这种审美结构是人类理想的生存方式,这种和谐的审美关系即奥地利哲学家马丁?布伯所言“我—你”关系。关于“我—你”关系,马丁?布伯有一段非常有名的精辟分析:“如果我作为我的‘你,而面对人,并向他吐诉原初词‘我—你,,此时他不再是物中之物,不再是由物构成的物。他不是‘他,或‘她,,不是与其他的‘他,或‘她,相待的有限物,不是世界网络中的一点一瞬,不是可被经验、被描述的本质,不是一束有定名的属性,而是无待无垠,纯全无方之‘你’,充溢苍穹之‘你,。这并非意指:除他而外无物存在。这毋宁是说:万有皆栖居于他的灿烂光华中。”即在审美交往中,交往双方各自以独立平等的身份进行交往,彼此,渝院,又不互相占有,彼此以开放的心态接纳对方,各自保持内在精神的自由与和谐。而这种精神的自由与和谐,正是人类诗意生存的本质特征。

三、批判文明

      “高扬诗性”罗坚先生在评价庄子美学的生命意义时曾经这样写道:“对自然美的追求,实质上是对社会丑的一种反动。作为自然主义者,庄子美化自然是为了突出社会的丑恶(文明的异化),赞美自然是企盼人性的复归(返朴归真),回归自然是为了自我解脱(审美的超越)。庄子把精神自由、个性解放和人格独立理解为个体超越现实、顺应自然的过程。因此,如何消除身心内外的羁绊、完善个体人格,成为他人格理论的自觉追求’,。[7]我认为,可以此诊释托尔斯泰“回归自然”思想的本质内涵。托尔斯泰在其作品《哥萨克》中,通过对男女主人公奥列宁及玛莉安卡形象的刻画,从正反两个方面向我们昭示:“自然使人善良,社会使人邪恶;自然使人自由,社会使人奴役;自然使人幸福,社会使人痛苦”。通过文明之子奥列宁在高加索探索“平民化”生存方式的过程,以及文明之子奥列宁与自然之女玛莉安卡之间的爱情悲剧,深刻揭示了文明与自然的冲突,严肃地批判了现代文明对人性的扭曲与束缚,从而呼唤人们“回归自然”,在自然中寻觅诗意的生存方式。

      贵族青年奥列宁厌倦了大城市里的生活,来到高加索美丽的大自然中寻求新的生活。奥列宁是一个接受了19世纪40年代进步思想潮流的叛逆贵族青年,他具有积极的精神追求,但同时又是一个典型的纵垮子弟。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使他感到空虚和无聊,他没有任何“肉体的或道德的枷锁”,“亲戚、祖国、宗教、贫乏,对他都是不存在的,他不相信什么也不承认什么”,他甚至否认爱情的存在。当时上流贵族社会蔓延的虚无主义象瘟疫一样毒害着包括奥列宁在内的青年一代的身心。他享受着自己随心所欲的所谓“自由”,不承担任何责任,他“只爱他自己”,欣赏自己,因为“他预期他自己生活是全然的善”,他活得这样的自私、空虚而可怜,没有任何精神支柱,又缺乏任何社会责任感,生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却只能孤芳自赏,他的生命一片黑暗。这也正是他离开城市的动因。在动身前往高加索之前,奥列宁就是这样一个深受都市文明熏染影响的浪荡公子,甚至在前往高加索的路途中,他还这样想像着未来的生活图景:他将娶一个哥萨克美女为妻,在高加索山区,奥列宁一方面在努力去追求新的生活,另一方面又始终无法摆脱原先都市贵族生活方式的根深蒂固的影响,注定他的“平民化”理想必然失败。正如临行之前,他的同伴所预言:“你那新生活又要弄糟的”。但带着“悲哀”和“,渝快”,奥列宁动身前往群山环抱的高加索地区。在远离文明的高加索山区,在雄伟壮丽的大自然面前,他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在与纯朴、自由、善良的“自然之子”的深入接触中,奥列宁决心“舍弃一切,登记入籍”,作一个哥萨克人,买一所房子和一群牛羊,娶一个哥萨克妇人。“自然之子”哥萨克人纯朴、健康、朝气蓬勃、充满生机活力的生活深深地感染着奥列宁。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奥列宁精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思想感情一次次地得到净化,他要为别人而活,要积极行善,一句话:他要实践自己关于“幸福”的理论,即“爱”和“自我牺牲”的理论。
然而很不幸,他的“爱”和“自我牺牲”的理论却没有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中途夭折。当他得知贫穷的路卡希卡需要有一匹马才能订婚时,便慷慨地把一匹贵重的马赠送给他,奥列宁的这份厚礼没有赢来路卡希卡的感激,相反,却引起了后者的猜忌和敌意,其他的哥萨克村民也未能理解,甚至认为他别有用心、图谋不轨。为什么似乎出于善良的动机,却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后果呢?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我认为:奥列宁的这种举措正体现出他受现代都市文明影响之深,纵使他极力要做利益别人的事情,然而在他灵魂深处起主导作用的仍是以“我”为中心的观念。他之所以送路卡希卡一匹贵重的马,是因为他从自己的习惯与立场出发,认为应该这样做,根本没有真正去考虑对方的心理以及对方是否能够接受。尽管外相上他希望与哥萨克群体达到和谐与相融,然而,在内在的意识深处,其思维方式以及行为习惯,仍然是游离于哥萨克群体之外的,所以他无法与他们融为一体,也未能赢得大家的信任。置身哥萨克人中,他如同‘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自私自利才是他的真面目,也是最大障碍。这一点在他与玛莉安卡的爱情关系中体现得尤其明显。在中外文学作品中,作家们总是喜欢把爱情作为检验一个人灵魂高下的试金石,大概是因为爱情最容易激起人心灵深处的波澜。托尔斯泰在自己的作品中亦把主人公置于爱情这块试金石上。当奥列宁发现自己没有玛莉安卡几乎就活不下去时,便不顾一切地追求玛莉安卡,这时,在他身上占上风的是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占有欲,而在此之前他一直信奉的“爱’,、“自我牺牲”的理论则完全成了泡影,他彻底否定了以前的幸福观,认为“爱情,自我牺牲”完全是毫无意义的,惟一重要的是幸福。谁是幸福的,谁就是对的。由此看出奥列宁的“幸福观”是前后矛盾的。在爱情中,他认为利己就是幸福,充分暴露出奥列宁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人生观。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奥列宁又是一个积极追求、善于思索的青年,他认识到自然之女玛莉安卡的纯朴气质是作为贵族子弟的他所望尘莫及、自愧不如的,所以,他认为,不应当把玛莉安卡降到他自己的水平,不应当把她变成一个庸俗的贵妇人,而应当把自己降到玛莉安卡的水平,他成为单纯的哥萨克。可是,在哥萨克人与山民的一次战斗中,哥萨克人死伤惨重,而奥列宁却对于哥萨克人的痛苦无动于衷,竟然在路卡希卡生命垂危之际,向玛莉安卡提出求婚要求。奥列宁这种乘人之危满足私欲的极端个人主义遭到了玛莉安卡的唾弃。他是那个圈子之外的人,由于都市文明的根深蒂固的影响,他融不进哥萨克群体中去,他无法彻底摆脱狭隘自私等都市文明的恶习,至此他的“精神探索”最终宣告破产。

      托尔斯泰构造的这个结局表明:要真正“回归自然”或实现诗意栖居,人类必须彻底批判都市文明的生活方式,完成自我的净化。

      如今,追逐物质文明的浪潮已成为大势所趋,世界洪流不可逆转,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唯一能够把握的是,在享受物质利益的同时,“抑制贪欲、高扬诗性,建立起富有审美特质的关系”,保持与天地、自然的交流与沟通,时常保持一颗鲜活敏感的心灵,让心灵充满勃勃生机,让人生多一些诗意。从托氏的作品中我们得到的正是这种可贵的启示。

[参考文献]

「l]郑克鲁.外国文学史(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2]叶朗.胸中之竹—走向现代之中国美学「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8.
「3]吴岩,托尔斯泰.哥萨克「M].上海:新文艺出版社,1954.(文中未注明出处的有关托尔斯泰作品的引文均出自此 书.)
「4]宋生贵.人类生存的诗意之源—论人与自然环境关系的美学建构「J].美学,人大复印资料.2002,(8).
「5]李西建.中国美学的诗性智慧及现代意义「J].美学,人大复印资料.2001,(3).
「6]马大康.论审美交往:人理想的存在方式「J].美学.人大复印资料.2。。2,(4).
「7]罗坚.生命的困境和审美的超越—庄子美学的生命意义「J].美学,人大复印资料.1 999,(2).
[8]鲁枢元.生态文艺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9]杨通进.走向深层的环保[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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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21 13:5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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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哥萨克




    提起俄罗斯的哥萨克人,不禁让人想起前苏联战争题材影片中横刀立马、冒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视死如归的哥萨克英雄形象,他们有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粗犷性格。我在俄罗斯工作多年,一直有个心愿:采访和见识一下正的哥萨克人。前不久,我终于实现了这个积藏心头已久的愿望,全俄哥萨克联盟理事会委员伊乔夫爽快地答应了我的采访要求。

    采访地点定在莫斯科一家俄式农家菜快餐店。伊乔夫准时赴约。他六十开外,个子不高,身板结实。伊乔夫祖辈都是哥萨克骑兵出身。出乎意料的是,伊乔夫并没有穿哥萨克军服,而是便装前来。伊乔夫察出了我的诧异,解释说,哥萨克平常不穿军装,只在传统节日时才穿。我问伊乔夫是否要点伏特加酒,边喝边聊。刚开始,伊乔夫说下午还要上班,只要了一杯一两装的伏特加酒和一大杯俄传统饮料“克瓦斯”。但当冷热菜端上桌后,没等我想好祝酒词,伊乔夫自己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就是哥萨克!我问:“是否再来一杯?”伊乔夫说“不反对”。就这样,伊乔夫连干4杯。酒过微醮,他的话匣子打开了,刚落座时的矜持甚至几分傲慢荡然无存。

    当我问到俄哥萨克的具体人数时,伊乔夫沉思了一下说,前不久俄当局进行的人口普查结果显示,俄目前哥萨克人口约150万人。但伊乔夫不认同这个数字。他说:“按照哥萨克的传统,一家中如男人是哥萨克,那么妻子和子女都应
是哥萨克。如此算来,至少应是450万。”伊乔夫还说,他们正在筹备全俄哥萨克代表大会,以加强哥萨克人的团结。

    20世纪80年代末,在戈尔巴乔夫“新思维”的影响下,哥萨克运动开始复兴。伊乔夫介绍说,全俄哥萨克联盟1990年6月在莫斯科成立。此后,俄各地先后组织了哥萨克同乡会,在西伯利亚、乌拉尔、顿河等地组建了30多个哥萨克联盟的分支。伊乔夫悄声说,现在哥萨克“鱼龙混杂”,其中不乏“江湖骗子”。一些不法分子还假借哥萨克的名义营私舞弊,甚至草菅人命,闹得民怨沸腾。

    俄语中的“哥萨克”一词源于突厥语,意为“自由的人”。哥萨克是俄历史上形成的一个特殊社会阶层。他们原先是从封建压迫下的俄内地逃亡到边远地区定居的农奴和市民。这些人在顿河草原上独立谋生,逐步建立起具有自治性质的哥萨克组织。哥萨克人素以酷爱自由和粗犷勇武著称,能骑善射。沙皇时代,哥萨克骑兵主要负责驻守边疆。作为一支军事力量,哥萨克在沙俄时期参加了几乎所有的军事行动,立下了“汗马功劳”。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伟大文学作品《静静的顿河》中的场景:穿着黑、蓝、绿色各式哥萨克军服,胸前挂满勋章,蓄着哥萨克胡子,帽檐儿下溜出一绺卷发的青壮年男子出征前,正和穿着艳丽的民族服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哥萨克情人话别。

    伊乔夫说,由于历史原因,生活在俄社会底层的哥萨克具有先天的反抗性,为了追求自由,他们不惜牺牲生命。这种价值取向既包含反抗专制统治的内容,同时也具有无政府主义倾向,因此与现代社会的基本理念多有冲突。十月革命后,哥萨克人的境遇发生了巨大变化,头上的光环逐渐暗淡,他们过着平静的生活。但他们几百年所形成的民族特性和习俗一直绵延传承。伊乔夫强调说,哥萨克有着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有着独特的文化和习俗,虽然他们中有人说俄语、乌克兰语和其他语种,但有很多词汇是俄语等语言里没有的。
     最近十多年,俄哥萨克运动经历了一个大的发展阶段,各地上百个组织集合了100多万哥萨克人,已成为一个强大的准军事组织。当我问及哥萨克人在俄军中的表现时,伊乔夫一脸骄傲地给我讲了一个悲壮的故事:2000年3月,俄联邦军队在车臣的一次剿匪行动中,俄空降营90名哥萨克官兵与2500名车臣非法武装激战3个昼夜。在车臣非法武装的强大进攻面前,哥萨克空降兵顽强抵抗,视死如归。哥萨克们打完最后一发子弹,拉响手雷,跳入敌群与敌人同归于尽。最后,84人阵亡,只有6人生还。伊乔夫说:“哥萨克人从不主动与人为敌,不寻找敌人,而是寻找朋友。能赢得哥萨克人尊重的不是武力,而是勤劳、勇敢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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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3 11:37 | 只看该作者
读过分析后,确实很想读一下原文。不知在哪里能买到?
楼主如能上传来《哥萨克》,让我们对照原文读,对于更好理解楼主的解析文章,就是锦上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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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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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7 17:23 | 只看该作者
伊.巴别尔的《骑兵军》也是哥萨克的小说,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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