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时期的巴尔扎克

eurekadog

巴尔扎克这个名字，一向是与某种难以言表联系在一起。如果你跟一个刚刚听说文学的人谈起，他一定会跟你说那是大师，虽然结果跟你期望的一样，但在那种稚嫩的眼神中，很难得到赞美的满足。如果你跟一个外国文学或者比较文学的研究人员谈起巴尔扎克，他们可能会问你懂法语吗，或者说你写过关于他的论文吗？满怀兴致的你可能一下就被噎在文学研究的圈套中。如果你跟一个常年阅读文学或是长年混迹文学系的人士说起时，一定要小心，否则很容易被“瞧不起”。“巴尔扎克，你居然会喜欢巴尔扎克！”，这样的语气配上古怪的表情，不仅会动摇你的信心，甚至也会让巴尔扎克本人尴尬，尽管他已无法表达他的尴尬之情了。

03年发现了一件众人皆知的大事，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其实是学生，尤其是深受纪律约束、深受理想困扰、深受未来打击的学生。我们之所以会喜欢《十日谈》那样的作品，其实就是喜欢看到自己没有责任的时候。那时我们可以与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人呆在一起，以人类存在的前提无边无际地说说故事，回顾一下过去。只有在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或是存在“没有明天的一天”（《舒昂党人》的一个标题）时，我们才会平心静气地体会纠结在心中的种种梦想。那些未了的心事会把幽闭的人带到更辽远的地方。陀思妥也夫斯基带我们进入死屋，只为考验我们想象力的限度；巴尔扎克把我们带到巴黎，只为把握我们生命中最短暂的愉悦和最长久的幻灭。

素来就懒散的我，在这场事件中找到了一个爽心悦目的借口。当人群产生了某种危机感时，真正平静的其实是平时并不积极的人。那些积极的人们，在如此放松的情形下会万分焦虑，甚至由此而生病、死亡。而略显懒散或已习惯生活庸常的人却难免得心应手，从前还要做出甚至装出积极的样子，现在不需要了。我的躺椅成全了我的阅读，而每天九点到十二点的时段，正是留给这位千奇百怪的作家。

从前自然也久仰过巴尔扎克，也读过他的《幻灭》。但十八九岁的青年确实只能理解吕西安那种关于雏菊的诗，或是对外省女诗神充满向往之情。但实在无法不能发现伏脱冷的重要性，甚至也体会不到在爱丝苔身体中潜藏的腐败之美。在对未来充满不切实幻想时，其实最难体会《幻灭》，更别说像《邦斯舅舅》、《贝姨》那样的晚期作品。

系里的资料室都有一些落满尘土的书，巴尔扎克的书就是最代表的例子。当我踱步到倒数第二排书架时，看到一排平装的巴尔扎克凌乱地躺在那。第一到四卷被别人借走，而那剩下的二十本被我在非典完全蔓延前，全部放到了我的书架上。

那年的春天其实很好，漂絮虽然很多，但淡淡的晴天非常之多。坐在阳台，能感受到建筑里人群的拥挤。屋子里的人都会朝外看，便不免看到许多陌生的脸孔，这些脸孔在平时都是擦肩而过，从来留不下一点印象。但在这样的时刻，看见许多陌生的脸在窗口，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某个可以放心的时刻。声嘶力竭的流行歌曲这时向在自我解构，而行走在明亮白天的人带着口罩，在大街上像被魂灵追逐一般左顾右盼……

吕西安这时已跟柯拉莉分手了，而爱丝苔这个“电鳗”正梦幻般地环绕在他身边。以烟花女少有的真情为他掩藏自己，甚至为他服毒自尽。报刊、文学这些光环报道着吕西安期盼很久的成功。巴日东夫人早已被遗忘，而新的贵妇人在一种“名利场”逻辑中竞相追逐我们看着长大的吕西安……

疫情的蔓延超过了政府官员的假设，附近经常传来死亡的消息。华润超市可能是我们每天最想去的地方，因为那里会碰到很少的熟人。单那种在就近地点邂逅熟人的感受，在任何一个正常社会或者一部史诗里都难找到。

比哀兰特打开窗，这位十多岁的少女在一个清晨发现了自己童年的玩伴，或者就是自己的童年。虽然屋子里有相貌奇丑的一对姐弟，但那种发现熟悉的惊奇还是让这位倍受生活折磨的小女孩感到朦胧的快意。那是在坦然承受命运或者根本不知命运为何时，不由自主发出的微笑。

终于有一天，我们期待和害怕的无休止终于结束了。救护车再也不出现在公寓门口，口罩业也逐渐冷却时，那二十本巴尔扎克像煮熟的食物平躺在我的窗台上。那些常常出现又常常消失的人，在一个恢复正常的时刻，又露出了一些有趣甚至令人意外的“不现实”，然而这都已在特定时间的欢愉中显得丝毫不重要了。

紫色的游隼

喜欢巴尔扎克，不仅仅因为文学，也因为他的作品中有太多的历史、政治和民俗。纯粹的文学爱好者也许不见得喜欢他，但是当你站在社会学的角度去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只有巴尔扎克是你的首选。

elmundo

爱他没理由,文学从来就不止是语言的精华,不过我是先喜欢他美丽的文字开始的,就像英国的charles dickens,我觉得他们极大地丰富了他们的民族语言.
naturellement, le francais est une belle langue dans le monde, bien que l'anglais soit pas mal, mais je aimerais celui-la pl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