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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第一句吧:
仅仅在昨天,我认为我自己只是一个碎片,无韵律地在生命的穹苍中颤抖。
现在我晓得,我就是那穹苍,一切生命都是在我里面有韵律地转动的碎片。
——我想是否是这样:
过去的“我”与现在最大的不同是——现在“我”认为人在宇宙中正如万物一样,是“有韵律地转动”,甚至最后我感觉“我就是那穹苍”。此时人与万物并无差别——世界与人互相融合,是为“合一”。同是无限“更广阔的海洋中”中微小的碎片。
纪伯伦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不仅说“转动的碎片”,而且是“有韵律地”,使我想象到自己身在海岸,望见广阔无垠的海洋与天空,在海上,宇宙中的尘埃与碎片聚聚散散,而又按照完美的组合在转动,在不停的分崩又重合。同时海面不知何处(也许来自天穹)传来伟大而神圣的宇宙和声!这种高远的意境真是迷人,不是吗?甚至有些《圣经》的美妙韵味!
这句话也是我在《沙与沫》中最喜爱的句子之一!我曾经写过一篇《莫扎特》就采用了“尘埃旋转于海上”这个意象~
神秘主义者写出的文章具有的美感可以直接领会到,在某个特定的场合(比如沙岸、森林深处、山顶)鸟瞰世间万物,都会领悟到这种意境啊!我就常常迷醉得不知如何是好。
视角的转变是说“我”与“穹苍”的顺序颠倒了一下,这里“大我”(暗喻人的精神与审美力量)已经超出自然本身,是纪伯伦对于人的伟力的赞颂!!
同时纪伯伦在以后的很多文章中也表露出这种积极态度,比如《先驱者·题记》:
你是你自身的先驱,你建造的塔只是你"大我"的根基,你的"我"又将成为新的根基。
我也是我的先驱,日出时在我面前伸展的影子,正午时将要聚在我的足下;下一次日出又将展开新的影子,它在下一个正午又要聚拢。
我们常常是,也将永远是自身的先驱。我们于过去和将来采撷的,只是粒粒种子,待播撒在尚未耕耘的田地上。我们是田地,是耕夫,是采者,也是被采物。
当你是徘徊于雾蔼中的一个愿望,我也一样徘徊其间。我们互相寻访,我们的渴望中生长出梦想,那梦想绵绵不断,那梦想横无际涯。
当你是生命颤抖的唇上的一句默语,我乃是那唇上的另一句默语。然后生命将我们道出,我们便在追忆昨日、向往明天的颤动中降生、长大。昨日是称臣的死神,明日是冀求的新生。
而今我们同在上帝的手中,你是他右手中的太阳,我是他左手里的地球;但你这个照耀人的,并不比我,被照耀的更为明亮。
我们,太阳和地球,只是更大的太阳和地球的肇始。我们永远是肇始。(注意这句——注)
路过我园门的生客,你是你自身的先驱。
我也是我的先驱,虽然我看来纹丝不动,在我树的荫下静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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