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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希尼科夫之歌
万岁,沙皇伊凡·瓦西里耶维奇!
我们谱写了一支歌曲把你颂陈,
赞美那个禁军侍卫,你的宠臣,
赞美卡拉希尼科夫,勇敢的商人。
我们用古老的曲调把它谱写,
在古斯里琴伴奏下将它唱吟,
又添枝加叶,又插科打诨,
东正教信民听得十分开心。
马特威·罗莫达诺斯基老爷,
为我们斟上蜜酒泡沫翻滚;
而他那位面容白嫩的贵夫人,
手持一只精制的白银托盘,
献上一条崭新的刺绣丝巾。
他们款待了我们三天又三夜,
歌曲听个遍,越听越来劲。
一
不是红艳艳日头挂在天上,
不是蓝湛湛云朵嬉戏阳光,
那是威严的沙皇高居宝座,
头戴金冠把美酒佳肴品尝。
几位御前近臣恭立在身后,
面前坐着一群贵戚和亲王,
所有受宠幸的贴身侍卫,
一齐聚集在圣上的两旁——
伊凡陛下正在宴飨群臣,
取朵颐之乐,扬上帝荣光。
沙皇面带着微笑吩咐左右,
取来运自海外的美酒琼浆,
亲手舀满镀金的长柄酒杓,
依次送到侍卫们的嘴上——
众人边喝边谢皇恩浩荡。
这些侍卫中间有一条好汉,
是剽悍的骑士能征惯战,
却不让胡须在金杓中沾湿,
一对忧郁的眼睛紧盯地面,
脑袋耷拉在宽阔的胸膛前——
那胸中有难以排解的欲念。
皇上不禁将浓眉紧堆,
射出目光犀利似钢锥,
犹如一只鹞子正当凌空,
俯视灰翅雏鸽上下翻飞——
年轻的武士却痴态不退。
于是沙皇以手中权杖顿地,
那权杖的铁根坚硬无比,
戳进橡木地板足足两寸,
年轻武士依旧浑然不知;
直到陛下问话声如霹雳,
那位可爱的好汉方离梦地。
“基里别耶维奇,忠实的仆从!
莫非你是在妒嫉朕的光荣?
莫非你起了亵渎神灵的邪念?
莫非你厌倦了高尚的效忠?
月亮一升起,群星便高兴——
它们可以畅玩于明亮天穹。
若有哪颗星往乌云里躲藏,
那它便会飞快地陨落地面!
基里别耶维奇,你太放肆,
竟然对皇家欢宴无动于衷!
你可是生长在侍卫官世家,
你的先人祖辈为皇上效忠!”
基里别耶维奇躬身施礼,
如此这般回答伊凡皇帝:
“伊凡·瓦西里耶维奇陛下,
请不要责骂奴仆不争气:
琼浆美酒浇不灭心头欲火,
也冲不走胸中的烦思愁绪。
可以绞死我,或者砍下头,
既冒犯圣颜,全听凭处置。
脑袋压在肩头已成累赘,
它自己就想钻进湿土里。”
伊凡·瓦西里耶维奇陛下发问:
“小伙子,你到底发什么愁?
莫非你的锦锻外套已经破旧?
莫非你的紫貂皮帽皱裂变丑?
莫非你的薪俸花得一文不留?
也许你那锋利的军刀豁了口?
也许你的马打歪了掌不好走?
也许你在莫斯科河畔与人拳斗,
被商人之子打倒在地而出丑?”
摇一摇长满鬈发的脑袋,
基里别耶维奇便这样对应:
“在贵族世家或商贾家庭,
还没有胜我的拳手降生,
我的草原骏马奔驰欢快,
我的锋利军刀锃亮如镜,
节庆日我的装束不逊他人——
这要感谢陛下的宏恩厚宠。
“每当我跨上烈马去遛弯,
一溜烟把莫斯科河抛后边,
头上斜顶着天鹅绒暖帽,
帽檐上镶嵌着紫貂皮边,
宽宽的锦带束扎在腰间,
引得姑娘和少妇齐观看。
她们立在两侧木房门旁,
交头接耳称赞又细打量;
唯独一人对我不理不睬,
花条披巾下把双眼紧藏。
“在神圣的祖国俄罗斯,
难寻佳人如此多姿婀娜:
她步履轻盈宛如天鹅,
她顾盼多情仿佛雏鸽,
她柔音娓娓似夜莺唱歌。
她的面颊总是容光焕发,
恰似清空中有鲜艳朝霞。
棕黄的发辫色如镀金,
发带绚丽更添花在锦,
婉蜿蜒蜒自肩头垂下,
好像在亲吻洁白前胸。
她生在一个商人之家,
她的芳名就叫阿莲娜。
“见到她后我方寸全乱,
炯炯的百光骤然暗淡,
强健的臂膀疲软无力,
孤身虚度日乏味心烦。
良驹宝马已不觉新鲜,
丽服盛装更令人生厌,
也不要那些金银财宝,
荣华富贵与何人分沾?
向何人显示自己勇敢?
向谁把锦衣炫耀一番?
虔信东正教的沙皇啊,
放逐我到伏尔加草原,
把哥萨克的自由体验。
昂起这颗强悍的头颅,
任随蛮夷用长矛戳穿;
让凶狠的鞑靼人开怀,
分享我的宝马和快刀,
还有那契尔克斯征鞍。
让冷雨冲刷我的尸体,
让鹰鹫啄食我的双眼,
留下残骸败骨无人收,
听凭随劲风洒落天边!”
沙皇说话时面带笑容:
“朕为你设法解除苦痛。
你听我说,忠实的仆役,
带上我的红宝石戒指,
把我珍珠项链也拿去;
先给巧嘴媒婆施个礼,
再把珍贵信物向前递,
请她转交你心上佳丽——
若看上你,马上办婚事,
若看不上,也不要生气。”
万岁,我们的圣上伊凡!
狡猾的奴仆把你欺骗,
他把其中的实情隐瞒:
他未讲美人已行婚礼,
全依照东正教的规矩,
仪式举行在主的教堂,
一位年青商人把她娶。
哎,伙计,唱吧—— 先定好琴弦!
哎,伙计,喝吧—— 别灌得烂醉!
可得让慷慨的贵族老爷乐一下子,
也让面容白嫩的贵夫人得点快慰!
二
年青的商人坐在店铺中,
他仪表堂堂,体态匀称,
卡拉希尼科夫是他家姓。
他把各种绫罗绸缎摆开,
和颜悦色地把顾客接待,
无数金币银币滚滚而来。
可今日却是倒霉的一天,
阔绰贵人们走过他门前,
往店铺里看都不看一眼。
圣洁的教堂已鸣钟晚祷,
克里姆体宫上残阳燃烧,
团团乌云忽然聚到天顶,
驱逐它们的是狂风呼啸。
宽敞的市场已人去客无,
卡拉希尼科夫关上店铺,
找出一把德国造弹簧锁,
把橡木大门牢牢地锁住。
又用一报细长的铁锁链,
挂好那只龇尖牙的恶犬;
随后满腹心事过河回家,
家中娇妻幼子令他挂牵。
回到自家高大房屋前面,
卡拉希尼科夫心里纳罕:
年青的妻子没出门相迎,
橡木餐桌未铺亚麻白单。
圣像前的烛光阴晦暗淡,
他急匆匆把老女仆呼唤:
“叶列梅娜,你快告诉我,
我的阿莲娜正在干什么?
这么晚她跑到哪里去啦?
我的宝贝孩子情况如何?
是不是他们都玩乏跑累,
早早就上床钻进了被窝?”
“哎呀呀,我的好主人,
今天的情形可实在奇怪:
女主人去了教堂做晚祷,
直到这时候却还没回来。
可是教堂牧师已经回家,
还带着他那位年青太太,
此刻坐在灯前享用饭斋。
至于你的那些个小宝宝,
没出去玩,也没有睡觉,
总是哭闹,哄也哄不了。”
年青商人卡拉希尼科夫,
一下子感到忧虑和惶惑。
他站在窗前向街道探望,
但见外面一派茫茫夜色,
白雪纷飞,铺天又盖地,
把行人留下的足迹淹没。
忽听得砰的一下关门响,
走近的脚步声慌里慌张,
转身一看不禁惊呼上帝,
年青的妻子怎成这模样!
她面色苍白,迷迷糊糊,
棕黄色的发辫散乱如麻,
浑身上下都落满了霜雪,
目光茫然,如呆似傻,
嘴里絮叨莫名其妙的话。
“妻子啊,你去了什么地方?
是逛店铺,还是蹓广场?
你的头发怎么这么零乱?
你的衣服怎么撕成这样?
莫非你在某处大摆欢宴,
与那些公子哥饮酒聊天?
别忘记你我站在圣像前,
婚礼上把纯金戒指交换,
想不到如今你真心已变!
为此我要用一把大铁锁,
把这橡木房门紧紧锁住,
不让你再看见花花世界,
不让你再把我名声玷污……”
可怜阿莲娜听完这番话,
禁不住涌出伤心的泪花,
她痛哭失声,抽抽搭搭,
身躯抖动如风中小白桦,
两腿一软,朝丈夫跪下。
“夫君啊,我心中的太阳,
要么杀死我,要么听我讲!
刚才这番话如锋利尖刀,
听完它我不禁裂心撕肠。
不怕无端遭祸一命归天,
不怕捕风捉影碎语闲言,
只怕至爱夫妻恩绝情断。
“今晚做完祈祷我往家赶,
行走在大街上形影孤单,
忽闻身后雪地咯吱作响,
回头看追来一个男子汉。
顿时我吓得两腿直发软,
急忙用丝织披肩遮住脸。
那人使劲拽住我两只手,
又开口对我说巧语花言:
‘标致的美人,何必慌乱,
我不是贼,也非绿林好汉,
是伊凡皇帝的堂堂侍卫,
祖祖辈辈在禁军中做官……’
一听这话更加心慌意乱,
我可怜的脑袋天旋地转。
趁时机他对我又亲又摸,
怀中拥抱着我侃侃而谈:
‘我的心肝,快对我说!
我的宝贝,你想要什么?
想要珍珠,还是要黄金?
想要宝石,还是要彩锦?
我要把你打扮得赛女王,
人人都会羡慕你的模样。
只求你别这样把我折磨!
亲一亲我吧,抱一抱我,
哪怕把它当作最后吻别!’
就这样他对我又亲又摸,
令人讨厌的吻像一团火,
接连不断烧灼我的面颜,
直到现在依旧不肯熄灭。
街坊四邻从门内向外看,
指着我们笑得前仰后合……
“我使劲从他手里挣脱身,
拔腿就朝着咱们家飞奔,
可你给我的布哈拉面纱,
连同四周有流苏的头巾,
都落入那个坏蛋的手心。
他当众侮辱纯洁善良人,
让清白的我把脸面丢尽。
不知邻居如何说长道短,
我现在还有什么脸见人?
“诽谤者正把你贞妻作践,
求夫君你莫要袖手旁观!
除了你又有谁可以指望?
除了你又有谁可以求援?
在这世上我是孤女一个:
我父亲早已在黄泉安眠,
我母亲也已躺在他身边;
我的哥哥,你是知道的,
流落在他乡,不见归还;
我的弟弟如今年纪尚小,
只是个不懂事理的童顽……”
可怜的阿莲娜就这样说,
伤心的泪水从脸上滚落。
卡拉希尼科夫急派人去,
唤来自己的两个亲兄弟。
兄弟俩来到后先施个礼,
对他讲了这么一番话语:
“大哥休把我们闷鼓里,
出了事?还是有了难题?
怎么在这样寒冷的黑夜,
派人把我们召唤到这里?”
“亲爱的兄弟,你们细听,
我家中出了件倒霉事情:
凶恶侍卫基里别耶维奇,
玷污了我们的清白门庭。
任何人不容忍这种侮辱,
男子汉更要多一点血性。
在沙皇脚下莫斯科河畔,
一场拳斗就在明天进行。
届时我要向那侍卫挑战,
竭尽全力与他见个输赢。
我若失败,你们要站出,
为讨公道莫怕拼上性命!
亲爱的弟弟们,不要怯阵,
你们体力充沛,比我年轻,
你们身上没有多少罪孽,
上帝更乐意助你们成功!”
这二人的回答毫不踌躇:
“清风在天空上吹向何处,
顺从的云朵就朝哪飘浮。
倘若灰色老鹰呼唤小鹰,
叫它飞到血琳淋山谷中,
去拣拾尸体,饱餐一顿,
小鹰必朝这个方向飞行。
你是兄长,就像是父亲,
该怎么办,你自拿主意,
反正我们永远不出卖你。”
哎,伙计,唱吧—— 先定好琴弦!
哎,伙计,喝吧—— 别灌得烂醉!
可得让慷慨的贵族老爷乐一下子,
也让面容白嫩的贵夫人得点快慰!
三
从远方森林和青山之后,
升起了一片鲜红的霞光,
把灰云驱赶得七零八落,
把莫斯科如林金顶涂亮,
临照在木头房屋的上空,
映射到克里姆林宫白墙。
霞光披散开金色的鬈发,
掬捧着松柔的白雪洗脸,
笑盈盈凝望洁净的天空,
好像美人对镜顾影自怜。
红霞啊,为何酣睡方醒?
什么喜事让你满面春风?
莫斯科的武士勇猛剽悍,
各路豪杰齐汇集到河畔,
准备拳斗场上大显身手,
趁着喜庆日子畅饮狂欢。
沙皇陛下率领侍卫光临,
还带来一群亲兵和官员。
白银长链一环扣着一环,
环环之间都用纯金接焊;
围出块廿五方丈的地盘,
供那些比武者单个决战。
于是沙皇伊凡下令开赛,
传令官放开喉咙高声喊:
“列位好汉,你们在哪儿?
快快走进这宽敞的赛圈,
好让沙皇陛下开心解闷!
斗胜者,陛下给他奖赏,
失败者,上帝对他原谅!”
基里别耶维奇走入圈中,
默默地向沙皇屈身鞠躬,
再从肩头脱下绒面皮袄,
右手叉腰神情镇定从容,
用左手扶一扶头上红帽,
静静等待对手走来交锋。
场上一连三遍大声呼唤,
没一个武士上前比输赢,
只是彼此推拉不肯挪动。
那侍卫空场上来回走着,
不住嘴取笑武士们胆小:
“看来都学乖了,不肯冒失,
好吧,今天是节日,我担保:
只要求饶,就留你们一命,
这一切不过是博圣上一笑。”
突然间人群闪出一条路,
只见一位好汉上前比武,
正是那一位年青的商人,
骁勇壮士卡拉希尼科夫。
他躬身参拜威严的沙皇,
再拜皇宫和神圣的教堂,
对全体人民敬意也献上。
他那一双鹰眼喷着火光,
目不转睛地把侍卫打量。
他走到侍卫的对面站牢,
慢慢戴起拳斗用的手套,
舒展了一下宽厚的肩膀,
再把那蓬乱的胡须整好。
基里别耶维奇开口发言:
“快告诉我,真正的好汉,
怎样称呼你的尊姓大名,
你的家世高贵还是微寒,
好让我知道超度谁升天,
多少有一点夸口的本钱。”
年青的商人答话声清晰:
“卡拉希尼科夫是我姓氏,
我生在一个正派人家里,
恪守着上帝的金科玉律:
我不曾侮辱他人的妻子,
不曾漆黑夜间偷盗抢劫,
不曾光天化日暗处藏匿。
你说的那句话准确无误:
我们俩中一人定被超度——
至迟也不过明日的正午,
会有一人得到夸口本钱,
同豪杰们一道饮酒跳舞。
我这寒门之子上前应战,
不为博得某个人的笑颜,
只想用性命把荣誉交换!”
基里别耶维奇听得端详,
脸色惨白,如秋雪骤降,
机灵的眼珠失去了光芒,
一股寒气突然直逼脊梁,
张口欲言,却没有声响……
于是两位壮士后退几步,
真正的龙虎之争即开场。
基里别耶维奇抡起拳头,
先朝卡拉希尼科夫猛揍,
只听得场上啪的一声响,
正击中后者年轻的胸口。
卡拉希尼科夫身体一晃,
感到一个东西嵌入胸膛——
原来是自己戴的十字架,
上面还刻着殉难圣徒像。
从十字架后渗出了血滴,
年轻的商人拿定了主意:
命定该死就没办法逃避,
为讨公道我要一拼到底!
他瞅准机会就突然出击,
鼓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瞄准了那死敌猛一挥臂,
拳头正击中左太阳穴区。
年青的卫士发出了呻吟,
身躯一晃,便仆地咽气。
他在寒冷的雪地上倒卧,
犹如松林中小松树一棵,
披冰挂霜,根部淌树脂,
利斧之下颓然仆卧白雪。
伊凡沙皇陛下看到这里,
怒气冲天,用脚跟跺地,
皱起了他那黑黑的浓眉,
下令把大胆的商人逮起。
把他带到自己面前罚跪,
东正教的沙皇劈头就问:
“你打死了基里别耶维奇,
我痛失良将和忠诚仆人;
你给我凭良心从实招认,
是出于无意,还是有心?”
“陛下啊,我把实情告你,
我打死他完全出于有意。
至于为什么,我不想讲,
只能告诉那全能的上帝。
你下令对我处以极刑吧,
断头台上将我的头砍去,
只求开恩抚养我的幼子,
照料我年纪尚轻的孀妻,
再安慰一下两个亲兄弟。”
“年青的商人,是条好汉!
你敢于做事也敢于承担。
我要从国库中拨出款项,
把你的孀妻和幼子抚养。
在辽阔的俄罗斯王国里,
不论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你的弟弟从此不必纳税,
可以自由自在地做生意。
好孩子,你就走你的吧,
踏上那座高高的断头台,
我吩咐把斧子磨得更快,
把你强悍的头颅割下来。
再吩咐郐子手穿上盛装,
再下令把那口大钟敲响,
让所有莫斯科人都知道,
连你也能分享皇恩浩荡。”
低沉的钟声在四面回响,
把悲哀的消息到处传扬,
刽子手登上高高断头台,
男女老幼聚集到广场上。
刽子手身穿鲜红的衬衣,
一柄锋利的大斧握手里,
不时揉搓着裸露的手臂,
兴奋地在台上走来走去——
他是在等着壮士去伏法。
可是那勇敢的年青商人,
却在与弟弟们说诀别话。
“好弟弟们啊,我的至亲!
在这个最后的离别时刻,
让我们彼此再拥抱亲吻!
替我问候亲爱的阿莲娜,
嘱咐她莫为我过分伤心,
别对孩子们提我的事情,
祖屋前可替我问候一声,
再替我向那些同伴致敬。
你们在主的教堂祈祷时,
莫忘超度我罪孽的亡灵!”
勇敢商人卡拉希尼科夫,
便被不光彩的极刑杀戮。
断头台上留下血泊一片,
可怜的尸身失落了头颅。
他被葬在护城河外野原,
三岔路口旁一坟丘新添;
三条大道通往三座名城——
弗拉基米尔、图拉和梁赞。
墓前没有竖立一块石碑,
但见枫木十字架插坟头。
劲风常于此处徘徊呼啸,
善良人路过时莫不停留:
老年人走过时划个十字,
年轻人走过时表慕致敬,
少女们走过时伤心落泪,
琴师们走过时悲歌声声。
好样的,勇敢的小伙子们!
好样的,年青的琴师们!
好样的,声调悠扬的歌手们!
开头唱的好,就善始善终吧,
用真心和试意酬谢所有人!
光荣属于慷慨的老爷!
光荣属于美貌的夫人!
光荣属于全体东正教信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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