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

Alvaro

不该，是黑的理智，来自夜晚，粘在黏稠的血浆上，像野战坦克暮色中穿上的透明衣裳。不该，所以不让穿。
       这件衣服让我想起了儿时消失的黑衣老奶奶，那个下午，她责备我不冲厕所，其实我冲了的，我眼看着成堆的大便像旋转的宇宙星云，咕嘟咕嘟地打着饱嗝，不该，马桶里就刮起龙卷风，吹起的水花变成无数个降落伞，扯着大便半天不让下去，像誓死不降的倔犟士兵。我扭过头来，老奶奶正在絮叨，我有些失控，生气地骂了她一句，音量大得超乎我的想象，声波把她击飞了。这下要出人命，我心想，抬脚越过台阶，追去，墙角的水泥在黑暗中偷偷端起相机给我连拍，三次闪光灯的间歇里，墙壁的竖直边缘嘤的一声逃走了，我顿时被封住了路，像不该。
      我害怕了，不敢去看四周，可我假装不怕，就近慢悠悠的走上圆梯，表现得对一切毫不在意。其实也不是全都毫不在意，比如那个在洗衣房里和我打招呼的金发美女，她弯着腰摆弄着烘干机，满头金发在胸前乱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他的男朋友，仿佛他正在她身后。
      我走上顶层天台的时候，一束蓝光闪现，我抬起头来，目光追去，就像看着一杆细画笔抹出渐变的色带，在画笔能够指向的最远处，好像有一件黑衣，等我看清楚楼房笔直的边缘时，最后一小块衣角恰好遁去，笔直的边缘蠢蠢欲动，马上要跟着逃走。我认得你！我大吼一声，赶紧冲上前，用双手按住躁动的楼房轮廓。往外看去，空荡荡的大街上静悄悄的，阳光在柏油路上高兴的仰泳，什么也没有发生。
      上个月的时候，街对面的房顶上有只狗在狐假虎威地叫，不该，今天就没有来。
      那只狗平时就常在街上碰到，它从侧面看去像山羊，正面望着我的时候，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