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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旅馆
在这里,我们卸下疲倦
把电视调到静音,让台灯昏暗
把窗帘打开,让清凉的风吹进来
我们仰望上弦月,心无尘埃
我们互相安慰,忘却生活的沉疴
在这里,我们放下虚伪
我们说心里话,不伪善,不抱怨
不再让自己弯曲。我们弄乱这房间
弄乱这洁白的床单。抚摸
彼此的伤口,让高潮和深夜一起来临
我们只逗留一晚,或许又是一个转弯
或许就在明天,又将被生活之河
分隔在两岸。我们挣扎着伸长手臂
却触不到彼此的指尖
2007-2-4
涉水
你涉水而过,双足未湿
我不可接受,用三倍于你
的时间,尚留下伤痕累累
何以如此?你刻意的笑
“顺从、献媚,适时地
出卖自己一次”
2007-3-16
病中
在房间里,与全身游走性的疼痛
抗衡。三月多雨,心情和窗外吹来的风
一样潮湿。奶奶总说:
生病的时候最容易思念亲人
多么朴素的真理。我想起妻儿,此刻
正在保定到平顶山的车厢里
儿子该睡熟了。而她呢
是否也在凝视着窗外流动的灯火,想我?
头痛,思绪也在卡壳
像两年来一个人的生活。我咳嗽
咳嗽,咳出身体里的沉积物
我想起岁月,兀自旋转的风车
寂寞培养着,恶习——这附生的菌
这病痛啊,或许也是它累积的结果
2007-3-23
回忆
回放一部25年的记录片
时间的指针,后退、后退
经过城市、小镇、乡村
铁轨、立交桥、土埂
黑白的影象里,只有我一个人
还有故乡,白雪覆盖的小山村
有列车返程的笛音,有感伤
挥之不去。我仿佛一个小纸人
在四月的针雨里
一点点湿透、变软、破碎
有山花,开在最高处
有河水执著的流,有飞鸟把
我的信仰带走。我像一个圣徒
一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
间或跨过几个小幸福
转眼间,已经长大成人
2007-4-4
逃离
怕了你的直,无所忌
的言语,似锋利的刃
刺痛我的瘦,单薄的经济
怕了你的眼神,迷茫、失落
摧毁着我的坚持。抵达春天的
路上,用纤夫般跋涉的汗水
稀释生活里过量的盐粒
在它的圆场里,我从不曾
停息。你出逃,似南飞的候鸟
逃离的只是萧条的日子——
背面的生活。我不怪你!
2007-4-9
在旺角酒城
在8号房间里玩骰子
余丛带来新玩法,我总是输
几杯酒下肚就醉了
高分贝的音乐,滚动着我的
眩晕,打着手势喊点数
欲望是一只冲撞的小兽
冉冉上升的烟雾像蛇的信子
把你的目光紧紧攥住
“轮到你了,木知力、木知力”
“我最喜欢女人抽烟的样子了”
你说。那抽烟的女人,吸一口
吐出来, 自然而优雅
我们一起陷进沙发里,聊诗
谈及在中山的诗人们
我也提及平顶山诗群
余丛依旧沉着、冷静,不急不徐
木知力滔滔不绝,甚至高声背出
魔头贝贝《相见欢》中的句子
旺角酒城,疯狂的鼓点
时间飞快而混乱。我们无法
把诗歌攀谈的更深,再深
2007年4月7日,小雨
我们握手挥别,在凌晨的孙文中路
2007-4-20
小镇
安静的黄昏,我沉浸在窗外
暮色,又回想起小镇——
游子的轻松剂、舒心丸、根
同样的时间,在它碧绿的河滩上
老黄牛悠闲的吃草、饮水
孩子们打水漂
打破河面的静。清脆的笑
哦,我愿以异乡万家灯火
换回小镇明月
我愿以窗外喧嚣笛音
换回夜莺哀歌
那将多美好,在灯光下读书、沉思
删除白日虚假的表演
做回完全真实的自己
小镇偏远,适合于赎罪,安放灵魂
小镇偏远,却离我的心最近
小镇偏远,那里有我的父母、孩子
我常对人说起它的美,而省略掉它的贫困
2007-5-2
西山寺
那时,我们携手上西山寺
木棉花瓣抬高足下石阶
六棉古道,一百零三阶梯
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愿
臆想猜测。呵,你在古樟树下
笑谈我诗歌的青涩
“语言之锤,敲不开思想的果核”
拒绝占卜先生的盛邀,我们
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关于
宿命的言谈,好似一个笑话
直到那天,你说:
“为了你,我甚至去算过命了……”
一语成畿的现实啊
像此刻,探照灯打开夜空缺口
悬挂于脚手架上的生活,在挣扎,在挣扎
2007-5-12
离开
我舍不得朝夕相伴的榕树
椰子、芒果、杨桃、木棉
带不走的,也不忍对它们说再见
像株隐忍的花一样,盛开在
前途未卜的道旁。我看惯了
打马而过视若不见的人
指桑骂槐恶语相向的人
怒的笑的形形色色的人
都在向着未知的前路赶
花瓣终要枯萎、凋零,我终要离开
隐忍的结果,再次验证了一句箴言
在精神的废墟上同样种不出物质的小麦
2007.05.18
云层之上
——给淡诗
天气如此阴沉,好心情
像失手跌落的小瓷壶
破碎的很干脆
“从路桥到珠海,每周飞三次”
记起你的话时
天空传来一阵隐隐的雷声
如你的航班经过头顶。我想象
云层之上,透过舷窗的阳光
明媚,正照耀着你的美
2007-5-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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