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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一条高大的丹麦狗迎面向我扑来。这条狗在一辆马车前撒腿飞奔,看见我时根本来不及收住脚或者绕开。……我上嘴唇里面豁裂,一直裂到鼻子;上颚的四颗牙齿被撞歪了,那边脸全都肿起来……”
我骑车去深大找寒鸦,还没出小区,脑子里浮现着和卢梭一样的遐想,看见前面一排密集的柱子,来不及躲闪撞了上去。我被甩出去,头朝下栽到地上。那一瞬间的感觉真好,我亲吻了大地。
代价是惨重的,嘴唇裂开缝了四针,脸上手上肘上肩上全是伤。我注视镜中的自己,浑身是鲜血和淤青,莫名想到哥白尼和布鲁诺,还有铡刀下的拉瓦锡。
可怜的卢梭,人们不让他好活,狗也与他过不去,在漫步中探询人性的深处,却被物质的飞来横祸挡在门槛外。我想去找寒鸦。他似乎是像我一样的人,把那神圣视作生命真谛且自身也是那神圣的一部分。我想见他,他是我能见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探讨佩索阿和卡尔维诺,而不是学业和球星的人。
难道我永远都要生存在百年孤独中,永远都要为神格赋予的不可名状的目标孤军奋斗到尽头?难道我们要永远承受智者的悲哀永远面对那已知的无言的结局?难道我们要永远声嘶力竭地向愚昧钝化发出抗议却被内在和外在的黑暗一点点撕裂吞噬?难道要相信宿命的不幸和时间的无限轮回,在空虚疲惫中消磨掉每一个细胞的生命气息?
世俗的准绳劈头盖脸向我打来,我奋力挣脱枷锁希望再靠近一些,柱子拦住我。就像丹麦狗拦住卢梭。
我注视扭曲的单车,我爱它胜过自己的身体,霎时热泪滚滚而出。为什么不相干的人也要承担这重荷呢?
寒鸦说深大不是我该去的地方,他在开玩笑。但谁能告诉我,到底该不该朝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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