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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处：高校 作者：李育中 时间：2005-04-30
文革过后，我赶忙写过一篇文章，是想澄清一下鲁迅与尼采的真实关系的。长久以来，尼采曾被苏联论客方面，骂成了十恶不赦的法西斯祖宗；圣人似的鲁迅是不能与他共存两立的。然而这只是一种善良的愿望，事实并不如此简单。
中国文坛对待鲁迅与尼采的关系，向来存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在鲁迅早期，即指1927年前，鲁迅确受过尼采不少影响的，是好是坏那是不能为圣贤讳的。这方面有瞿秋白、冯雪峰、王任叔、唐弢等，理由是：鲁迅早期思想基础，是尼采的重个人非物质的学说，要用超人的名义、最先进的英雄和贤哲的名义来振奋人心、推进社会、救人救国。一方面也说过群众是守旧的，是些阻碍进步的庸众。
另一方面则有些人，认为鲁迅与尼采的关系很少，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早期鲁迅思想和尼采主义有本质上的区别，绝无平行化为血肉的可能。
我有一篇近二万字的长文，是写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的1980年，意图在有真凭真据地议论鲁迅早期确与尼采思想有很密切的关系。另外从作品如《阿Q正传》和《野草》等，也可依稀寻出好些影迹，这些都是明显可见的。
鲁迅是于1902年到1909年在日本留学的，那一段时间，尼采正好被介绍入日本，举凡思想开明进步的人士是无不受到影响的。不特日本如此，在欧美也无一例外，随处可以举出受过影响的人物，例如美国有杰克·伦敦，英国有萧伯纳，法国有罗曼·罗兰，丹麦有布兰克斯，俄国有卢那差尔斯基等等，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在中国王国维也是其中的一个，可惜他更接受叔本华的悲观主义，以致后来过早地投湖而死。
中国除了鲁迅之外，作家中的郭沫若、茅盾等也总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应该说好的影响多于负的影响。研究鲁迅早期如果忽视尼采的存在，那研究便会全盘落空的。
由于文革之后，文化新时期的到来，研究诸种问题都畅顺多了。由于篇幅关系，我只说一点余话，另外我还有一篇文章是研究阿Q这一形象也是与尼采的超人说有关的。一般人只注意尼采的超人方面，却少注意超人的对立面还有一种“末人”，那是一种阿Q式的人渣似的没落者。由于需长文解说，这里便不多说了。
我想说的近二十年来，尼采在中国已有更多更正常的译介了。尼采已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了，反而有人说他是“诗人哲学家”，并曾继萨特与弗洛伊德之后，而有过一场“尼采热”。看来尼采热，至今还未止息，反而有不可遏止之势。出版尼采的书、解释尼采的书真多，那是很出人意料的。我当日试图为尼采翻案，为尼采打抱不平，真是傻愣愣的，到如今才放心了。
尽管鲁迅与尼采沾过边无碍他仍然是文坛魁首。北京一位青年教授无论他怎么惊世骇俗，硬把金庸捧上文坛第四把交椅，敢把郭沫若、茅盾、丁玲、钱钟书抛诸九霄云外，但对鲁迅翁还算客气，不敢动他分毫，至尊的地位一如既往，比要贬他的人如王朔、冯骥才等更见聪明一些。
另外还有好笑的，一位留德国攻读博士的女士，归来大写文章说她如何在德国研究尼采有着十分丰富的收获。她还指责国内的尼采翻译家，未见过尼采的新版本，一律是废品云云。周国平原也是一个尼采的研究者和翻译者，成绩有目共睹。在周国平那里，总觉得那位唱高调的女士，那样的忘乎所以，不好扫她的兴，只好装着未有听到和看到那回滑稽剧。于是热闹便会很快就收场了，成了一段离题有趣的插曲。
本文煞尾，我很希望多一些人读读尼采、读读鲁迅，那会很有教益的。
——2000.9.25
两房书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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