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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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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30 11: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

(节选)
第 一 章
从前阿尔比温岛有位青年,
所有正经的事情他都厌烦。
他的日子过得无法再荒唐,
还加上通宵达旦笑乐狂欢。
啊,他实在是个无耻之徒,
整天沉湎于花天酒地中间。
人世间的一切他满不在乎,
甘愿与那些酒囊饭袋为伴,
自然也有色鬼荡妇在身边。



他名为恰尔德·哈洛尔德,
其身世和门第自不必赞言。
他的家族也曾经名声显赫,
一度荣耀邻里,佳誉四传。
然而不管先人是如何尊贵,
一个纨袴子足以败尽体面。
哪怕列祖列宗有多大功勋,
纵然有华丽词章阿谀颂赞,
终究不能将劣迹恶行遮掩。
到如今哈洛尔德心头不安,
他要逃离那群放荡的伙伴。
据说他几乎淌出悔恨之泪,
但自尊心使它在眼中打转。
他心事重重,又郁郁寡欢,
决定离开故土,浪迹天边。
既然已经厌倦安逸的生活,
渴望将海外炎热气候体验,
甚至不惜下地狱闯荡一番。
船帆已张满,劲风吹不断,
欣然送啥洛尔德离开家园。
白色岩崖在眼前一过即逝,
转眼间四周已是天水相连。
此时他也许懊悔弃家出走,



但这种念头只埋在心里边。
面对冷酷海风他面无惧色,
口中并未吐露伤感的辞言,
尽管同船人黯然洒泪悲叹。
帆船飞驶,陆地早已不见,
比勒开湾海面风疾浪又险。
四日过去,转眼是第五天,
新的海岸线蓦然跃入眼帘。
辛特拉山迎接兴奋的旅人,
塔哥斯河向大海滔滔奔来。
葡萄牙的领航员跃上甲板,
滚滚河水给大海带来黄金,
两岸良田中作物一望无边。
里斯本城的外观何其壮观!
宏城耸立在碧波蓝天之间。
诗人们误说海潮中有金沙,
此时却有成千艘威武战舰。
葡萄牙既与阿尔比温结盟,
后者便赶来提供武力支援。
这个愚昧而又傲慢的民族,
痛恨自己盟友又百般谀谄,
目的是摆脱高卢暴君摧残。

远望这座城市辉煌又灿烂,
只是不能进城去四处细看。
从茅屋敝舍到高大的宫殿,
不仅肮脏,而且丑陋不堪。
下至百姓,上至贵族高官,
个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
尽管这里有埃及疫病流行,
居民不梳不洗,垃圾如山,
奇妙的是他们从不受感染。
当你沿着蜿蜒小道爬上山,
便看到许多十字架在路边。
切莫以为这是虔诚的象征,
恰恰表明谋杀手段的凶残。
若有人在刺客刀下淌鲜血,
临终前发出了凄厉的叫喊,
别人为他竖起粗木十字架,
终使得此类坟茔成百上千。
这里的法律只是一纸空言。
哈洛尔德独自过岗又翻山,
一路风尘,一路浮想联翩。
风景虽好,丝毫不足留恋,
恨不得立即化作云中飞燕。
置身此地不尽深沉地思索,


此时感慨系之且瓴悟颇多。
觉醒的理性把他轻声呼唤,
使他看清自己疯狂的少年,
但一正视现实就双眼发酸。
你可知道,葡萄牙与邻邦,
以什么来划分自己的边疆?
是多特塔雅河湍急的水流,
是塞耶拉斯山崖峥嵘峭陡,
是一座万里长城人工造就,
隔开敌对两国女王的问候?
根本没有城墙高山与江河,
只有一条银光粼粼的小溪,
从两个民族之间静静流过。
可爱的西班牙,风流胜地!
英雄贝拉乔的大旗在哪里?
当年卖国者卡瓦招来匪帮,
哥特人鲜血染红山间溪水。
血迹斑斑的旗帜高高飘扬,
激励着无数儿男血战沙场。
终于把强盗赶回大海对岸,
新月旗失色而十字旗翩翩,
摩尔兵妻女痛哭阿非利加。


只有歌谣赞颂这光荣往事,
英雄的辉煌业绩不过如此!
一旦石碑倾圯铭文亦蚀消,
流传威名只靠农夫的小调。
英灵若从天上俯首看人间,
无比功勋只落得悲歌一篇!
卷帙、丰碑、殿堂堪何用,
惟有传说世代赞颂着英名,
阿谀者的史书无暇顾及你。
西班牙人的命运多么不幸!
为自由而战却从来未获胜。
国王及卿相仓皇离国而去①,
庶民却义愤填膺血战到底,
甘愿为那些叛国者出力气。
虽然祖国只给予他们生命,
荣誉心使他们为自由斗争。
纵然注定失败也不屈不挠,
作战,作战,哪怕用刺刀!
塔拉维拉流掉那么多鲜血,
巴洛萨的战绩是多么卓越,

①拿破仑曾赶走西班牙国王菲迪南七世,让自己的兄弟约瑟夫登上西班牙
的王位。

阿尔部亚拉的尸骨遍山野,
西班牙仍未摆脱身上枷锁。
何时她的橄榄枝再次吐绿?
何时她才能赢得安乐生活?
不知要经过多少黑暗岁月?
把法兰克强盗的黑手斩断,
让自由之树重新开花结果。

第 二 章
高贵的雅典娜,你在何方?
诸豪杰与圣贤,今在何处?
一切过去,只是过眼烟云,
往事不复,惟有幻象迷离。
曾在荣誉竞赛中遥遥领先,
捷足折桂之后却一去不返。
像童话那样博得片刻惊奇,
宝剑与长袍皆无处去寻觅,
残破古堡显示威严的往昔。
许多人劫掠过卫城中神殿,
帕拉斯① 曾在此久久地盘桓。
谁是最后,最蠢的作恶者,

①帕拉斯,即雅典娜。


竟然偷走神灵仅存的纪念?
喀利多尼亚,是你的儿孙①!
幸好不是你的儿女,英格兰!
自由人应珍惜自由的东西,
不该破坏一座颓败的神殿。
偷运祭坛,大海也不情愿。
乘船经过荒凉的伊大卡岛,
蓓涅罗皮在此处望穿海潮②,
往前可见那座难忘的山礁,
萨福的绝命地,爱之归宿。
那位忧郁的列斯堡岛诗人,
创作出了无数不朽的诗篇?
何不能换来自己生命长延?
倘若只是诗歌本身得永恒,
它是世人祈求不朽的独径。
安布罗西亚海湾波浪滔滔,
有人甘愿为美女把江山抛,
那位女人可真是地化天造③

①此处指苏格兰贵族额尔金收购帕特农神殿的遗物。
②据荷马史诗《奥德赛》,伊大卡的国王奥底修斯参加了攻打特洛伊的十年
战争,战后又漂泊十年才返回家园,与其妻子蓓涅罗皮团聚。
③本节诗是追思公元前31年屋大维与安东尼为争夺罗马政权的海战。“那
位女人”,指埃及女王克娄芭特拉七世。


罗马的将军和亚洲的君王,
派战船莫名其妙杀戳一场。
请君看恺撒第二的纪功柱,
与其兴建者一样踪迹皆无。
称孤道寡的蟊贼害人非浅,
地球难道是他们赌博本钱?
越过那一重重苍郁的屏障,
来到伊利里亚群山的中央。
哈洛尔德翻过了许多崇山,
看到无数美景名不见经传。
此处溪谷堪与腾波谷媲美,
在著名的阿提卡也不多见。
帕那萨斯的景观闻名遐迩,
又是最令人们崇敬的圣地,
却无法与这里的山水相比。
多多那!神灵谕所在何处?
哪里是先知的泉水和古树①?
雷神宙斯的神殿今在何方?
箴言的回声响彻哪个山谷?
一切皆湮灭,神命亦如此,

①古希腊,多多那以其神灵谕所而著名。谕所附近有一棵大树,人们根据
树叶在微风中的响声来猜测神意。另外还有倾听附近泉水声求谶的方法。

凡人又何必抱怨岁月流逝。
谁能比岩石和橡树更长命,
须知在似箭时光的催促下,
民族和世界都会失去踪影。
伊庇鲁斯过去后群山销匿,
广阔的原野令人心旷神怡。
双目已倦于翘望高山巍巍,
惬意远眺春天绿色的光辉。
眼前明媚的风光实在不凡,
几条壮观的河流划开平原。
河畔树木和花草随风舞动,
婆娑身影倒映在碧波之中,
在静静的夜半随月光入梦。
阿尔巴尼亚男子剽悍勇骁,
心中却有十分高尚的情操。
敌人可曾见他们回身逃跑?
谁能战斗中如此不屈不挠?
即使环境不利的患难时刻,
坚强的意志比城堡还要牢。
对敌人仇恨,对朋友仁义,
为恩情荣誉不惜鲜血洒地,
随时应命陷阵,决不迟疑。

事故发生是因为船遇逆风,
突然触中苏里岸边的暗礁。
四周无人救助又时逢午夜,
登陆虽危险,逗留会更糟。
船上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怕有歹徒埋伏,不太可靠。
无奈最后上陆,铤而走险,
不论土耳其人还是西欧佬,
都可能尝尝当地人的屠刀。
苏里人的款待打消了杞忧,
他们不悲不亢,待客如友。
领客人越过山岗绕过沼泽,
为客人绞干湿衣拨旺炉火。
燃亮慰人灯光又盛饭劝酒,
便餐一顿,却也倾尽所有。
古道热肠实令落难者安慰,
善良的人们从中倍受感动,
坏人们也会因此自觉惭愧。
美丽希腊的残迹令人心伤,
逝去却不朽,伟大虽消亡!
谁来领导你散沙般的后裔,
为挣脱已习惯的束缚努力?
你的子孙从前可决非如此;

英勇作战,哪怕尸体枕藉,
视死如归,扼守德摩比利!①
啊,谁能唤醒那英勇精神,
从幼洛他河畔陵墓中站起?
世代作奴隶的人们可知道,
获得解放只有依赖于自身。
必须挥动自己手才能取胜,
休指望高卢人或莫斯科人。
否则自由的圣人无法点燃,
纵然推翻你们头上的暴君。
希腊光荣已去,耻辱未休,
主人已经变换,山河依旧,
奴隶们,快起来打败敌寇!
即使在患难中你依然可爱,
这里是神祗和仙人的故乡。
常青的溪谷,顶雪的峰峦,
你是地设天造,气象万千。
如今神殿和庙宇都已塌坍,
渐渐与英雄的泥土相混合,

①德摩比利是北希腊至中希腊的一个隘口。公元前5世纪希波战争中,斯
巴达三百名战士在其他希腊城邦的协同下死守该隘口,抵抗波斯大军,最后全体
壮烈牺牲。

农夫的犁头就从上面辗过。
人造的纪念碑就这般消亡,
只留下那彪炳史册的威望。
到处都是英灵萦绕的圣地,
大地上人间奇观比比皆是。
千里之内无一寸土地平凡,
缪斯的传说像是真的事迹。
此番景象常在少年梦幻中,
直把惊异的双眼看得酸痛。
所有的溪谷、原野和山峰,
向着摧毁神殿的力量宣称:
岁月摧庙宇,无伤马拉松!①!
作客他乡尤怀念自己家园,
如果家庭能给予一点温暖。
孤独的人却不妨来此流浪,
慰心纵览意气相投的地方。
希腊不是寻欢作乐的国土,
唯有爱好悲凉者才能居住,
而且对他的故乡没有留恋,
喜好徘徊在特尔斐的山边,
眺望希腊和波斯人的战场。

①指公元前490年希腊人打败波斯人的马拉松之战。



第 三 章

如果有盛开的玫瑰吐芬芳,
谁不想采下几朵戴在襟上?
如果端详了美人妩媚玉貌,
谁又能甘心情愿自认衰老?
如果望见了荣誉之星升起,
谁不想爬上高山眺望云端?
哈洛尔德因此又跌进漩涡,
随着纷繁人群把时光消磨,
只是志趣比早年高洁许多。
可是不久后他便幡然醒悟,
自己最不适合与他人为伍。
真是志趣各异,格格不入,
不肯人云亦云又我行我素。
决不让反对意见控制思路,
灵魂只被自己的思想说服。
内心极孤独却又骄傲万分,
形影相吊也不愿俯就他人,
甘愿远离喧嚣去独自生存。
自招奔波的人又开始流浪,
他毫无希望,也少了悲伤。

他洞察了自己生活的空虚,
而世间的苦难也已经遍尝,
所以不再因为失望而忧虑,
失望之余还感到几分欣喜,
这样的心情也许不可思议。
恰如航船触礁后即将沉沦,
水手们听天由命举杯狂饮。
哈洛尔德驻步白骨堆积处,
滑铁卢,法兰西帝国陵墓。
片刻间命运之神索回赠礼,
使赫赫威名化作烟云虚无。
苍鹰到此处翱翔到最高空,
随即被盟国飞箭射穿前胸,
它用滴血利爪把地面抓烂,
一生的雄心大志全部落空,
戴上了世界刚挣脱的枷锁。
天网恢恢,高卢戴上羁绊,
但世界自由能否胜过从前?
究竟是各国联合打败一人,
还是该让帝王们接受教训?
难道让罪恶的奴隶制还阳,
成为开明时代的崇拜偶像?
打败了狮子又向豺狼朝礼,

我们应当向皇帝卑躬屈膝?
不!先估价效果后赞颂胜利!
攀登上峰巅的人将全看到,
山顶多被云雾和白雪笼罩。
谁要征服或凌驾人类之上,
必然蔑视失败者憎恨不满。
上方有荣誉的太阳放光芒,
脚底下拜伏着大地和海洋,
四周却只有一片岩石冰凉,
赤裸的头颅受到风雨威胁,
一番辛苦的收获不过这些。
此话且休题;真正的智慧,
是让世界保持原有的韵味。
慈母般的大自然用其妙手,
把莱茵河装点得何其俊秀!
哈洛尔德看到了鬼斧神工,
各种美丽的景观相互交融:
田野、岩石、果实、葡萄、
溪流、幽谷、山峦、树丛,
古旧城堡的围墙爬满青藤。
多少次战事摧残你的两岸,
它们及胜者荣誉已如烟云。

当年血腥的尸体堆积如山,
如今死难者坟冢不复可见。
你用流水冲掉往昔的血液,
所有遗迹似乎都不可追寻。
河水在跳跃的阳光下闪耀,
粼粼波浪仿佛要带走一切,
却未消除心头梦魇般记忆
阿尔卑斯山,自然的宫殿,
白雪皑皑的峰顶耸入云端。
宛如众多高大无比的墙垣,
将造物主的宝座置于广寒。
冰川在这里崩裂而凝结成,
冰雪之声胜过那隆隆雷鸣。
雄伟磅礴的气势汇集一身,
显示出大地如何穿透苍穹,
脚下皆是何其渺小的生灵。
举目仰视这盖世险峰之间,
另有一处值得纪念的地点;
光荣卫国者的战场莫拉特!
虽然战败者遗骸枕藉凄惨,
但不必为战胜者行为赧颜。
勃艮第公爵不埋部下尸首,
成堆白骨化为永久的纪念。

无墓亡灵游荡在黄泉路上,
没有栖身之处,悲声哀怨。
勒芒湖啊!你澄澈、宁静,
与我住过的人世相异迥然。
你似乎在默默地告诫着我,
弃尘世烦恼而求纯净之泉。
平静的风帆如同翅翼无声,
翩翩带我脱离困惑的心境。
我曾爱过海洋的白浪滔天,
你好像是姐姐的轻声责备,
何以那般喜欢风暴的危险。
此时涌起了心底无限感触,
孤寂之中者其实最不孤独。
真谛穿越了我们自身存在,
渗入又升华自我而化为音符,
它正是音乐的灵魂和源泉,
使人明瞭什么是永恒和谐,
犹如阿芙罗狄特神奇腰带
万物一缠上它就变得美丽,
无形死神也不能滥施法力。
我没爱过这人世,它也不爱我,
它的腐臭气息,我从未赞颂过;

也不曾屈膝膜拜它的各种偶像;
没有强作欢颜,也不高声叫嚷;
决不随波逐流,更不趋附权贵,
世人不能把我看作他们的同类。
我虽厕身其中,思想迥然不同,
不甘磨钝自己头脑,听任沉沦,
不愿接受本不属于自己的思想。
我没爱过这人世,它也不爱我,
让我们分道扬镳,如大度敌手。
虽未目睹,我相信许多事存在,
世界上的希望决不是海市蜃楼。
相信有真正的美德和仁慈心肠,
有人不肯编织陷害弱者的罗网。
表里一致的人确有,虽然不多,
相信有人真正为他人深深悲伤,
善良并非空话,幸福不是梦想。
第 四 章
我站在威尼斯的叹息桥上,
一边是宫殿,一边是牢房。
举目看建筑物从水中升起,
像魔术师挥杖变出的奇迹。
千年岁月的翅膀把我拥抱,

垂死的荣誉向着过去微笑。
忆往昔多少藩邦远远仰望,
威尼斯用大理石建的高房,
带翼雄狮傲踞于百岛之上。
她像海上大母神露出洋面,
仪态万方的形象时隐时现,
头上戴着一顶荣耀的城冠,
掌管着大海上的风云变幻。
各国贡品是她女儿们嫁妆,
富庶的东方把红宝与绿玉,
不断地泼撒在她的膝盖上。
她身穿紫袍飨宴四方君主,
来宾感恩戴德,受宠若惊。
像多少琉璃塑像都被打碎,
多少代总督早已化作尘灰,
只有他们居住的宏宅华邸,
显示当年震慑四方的权威。
如今权杖折断,宝剑生锈,
一切皆落入了外国佬之手。
空荡的大厅,冷落的街巷,
提醒威尼斯谁是她的主人,
使美丽城市罩上一片阴云。

亚诺河邀我们到白城脚下,
这里是伊特鲁里亚的雅典①,
美丽的建筑有更柔和风范。
她盛产五谷、醇酒和油脂,
富饶之神高擎丰盛的角杯,
笑逐颜开把丰足生活赞叹。
在群山环抱中的亚诺河上,
曾经诞生繁荣的近代商业,
湮灭的学术复活迎接曙光。
一个石雕的女神流露爱情,
她的四周漾溢着美的气氛。
观赏她的芳容便飘然欲仙,
天堂的惟幕仿佛拉开一半。
伫立在大殿中我们领悟到,
一切实体皆必然化为乌有,
惟有心灵方可以巧夺天工。
崇拜偶像的古人令人起敬,
他们竟能塑造如此的神明。
在圣塔克罗塞教堂墓地里,
埋着使教堂更神圣的尸骨,
他们本身就是不朽的遗物;

①指弗罗伦萨城。

虽然这里只有历史的陈迹,
也无非是巨匠的灰烬而已。
米开朗基罗和阿尔费埃里,
爱星辰的伽利略及其苦难,
都被安葬在这块净土之中;
马基雅弗利也在此处长眠。
那里安葬着三位文学大师:
但丁、彼德拉克和薄伽丘——
撰出百篇爱情故事的高手。
他们不同于我们凡夫俗子,
无论是生前还是化作灰土。
伟人既已辞世而长眠他乡,
故国为什么这般无动于衷?
难道没有大理石为之造像?
难道他们不是佛罗论萨人?
罗马!我的国土,梦中的城!
你是湮灭帝国孤独的母亲,
心灵寂寞的孩子向往着你,
压抑住胸膛中难消的苦闷。
我们的痛苦不幸何足挂齿,
请君看杉柏树上枭鸟悲啼,
踯躅于坍塌殿堂上的阶梯。
我们的烦恼不过一日罪孽,

脚下踩着一个毁灭的世界。
光荣之城!你有三百次胜利,
还有那一日,布鲁图用匕首
战胜恺撒利剑而赢得荣誉。
维吉尔赋诗,西塞罗雄辩,
李维描出动人的历史画卷。
这些杰作至今仍脍炙人口,
其余的一切完全化为乌有。
可惜我们永远也不会看到,
自由罗马神采奕奕的当年。
人类所有故事阐明一个道理,
兴亡盛衰无非是往事循环:
自由—— 光荣—— 光荣消亡,
富庶—— 腐败—— 终于野蛮。
历史的典籍固然浩如烟海,
但只有一页是最重要记载:
一朝暴君搜敛尽天下珍宝,
终日纸醉金述,声色犬马,
王朝的末日也就随之到来。
然而让我们大胆地思索吧,
放弃思索权便是放弃理智。
思维是我们最后的避难地,

无论如何它属于我们自己。
虽然从出生时起,这神圣
的机能便受到束缚和折磨,
只能在黑暗之中慢慢发育。
时间和知识终能治愈盲目,
真理的光芒照亮纯洁心田。
啊,时光!你为死者美容,
装饰废虚,安抚受伤心灵。
时光!你纠正错误的论断,
又把世间真理与爱情检验。
你是贤哲,他人只会诡辩,
你的判断可谓是丝毫不爽,
只不过显然稍稍有所迟延。
时光!我向你高举起双手,
用眼睛、用心灵向你祈求!
我的朝圣者已达到目的地,
我必须与他分手,再会吧!
他和我的任务都即将完成,
让我们再看一次大海美景。
地中海容貌映入我们眼中,
从阿尔班山看到那片水域,
—— 我们少年时代的朋友。
上次与它在直布罗陀相逢,

追随它的波浪到攸辛尼海。
我已完成工作,停止吟唱,
主题消失,只有回声绕梁。
冗长的梦境确乎应当中止,
彻夜的灯光理应不再点燃。
凡已写的无须再进行改动,
只是遗憾没能写得更成功。
今天的我已不是过去的我,
眼着疾飞的幻影更加缥缈,
心中晃动的灵火已经幽暗。
Tout ce qui est vrai est démontr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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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ight

米索朗吉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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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3 16:23 | 只看该作者
牧人啊,这个是不是缩写版啊?我印象中应该比这长,书我看过,不算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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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9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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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场主

3#
 楼主| 发表于 2005-11-3 16:28 | 只看该作者
是(节选)嘛~
Tout ce qui est vrai est démontr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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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bi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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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6 18:47 | 只看该作者
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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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b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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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7-4-22 16:28 | 只看该作者
悲哉 叹哉 复悲哉!

只有歌谣赞颂这光荣往事,
英雄的辉煌业绩不过如此!
一旦石碑倾圯铭文亦蚀消,
流传威名只靠农夫的小调。


只有靠渡河中困苦的船夫小调,来传扬 索拉里昂希腊英雄的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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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b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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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8-1-20 06:54 | 只看该作者
请问网上哪里有买拜伦的长诗《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的?

这个节选我有的,我想看整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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