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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廷芳:迪伦马特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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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2:2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弗里德利希·迪伦马特是20世纪瑞士两位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与他的另一位同时代同胞、也是戏剧家兼小说家的马克斯·弗里施地位相仿。但也有人认为,迪伦马特比弗里施更重要,例如德国著名作家兼批评家瓦尔特·延斯就认为,“迪伦马特是继布莱希特之后最重要的德语戏剧家”。不管如何,迪伦马特在中国大陆的影响要比弗里施大得多。究其原因,我想在很大程度上当归因于迪伦马特的戏剧美学更接近中国人的审美趣味。同时,迪伦马特的戏剧既有思想性,又有艺术性;既有现代性,又有大众性,这一特点,也较适合当前中国的国情和中国读者的文化水准。迪氏认为,任何艺术都是一种审美游戏。我想,对中国人来讲,迪伦马特对这种“审美游戏”可能玩得更到家一些。迪伦马特说:“一出戏如果没有笑的东西我是忍受不了的”。所以迪伦马特把他的剧作统统称为“喜剧”。但笑有两种性质,一种是欢乐的笑,一种是痛苦的笑。迪伦马特的笑属于后一种。迪伦马特认为:“人类到了原子弹时代,还只有喜剧才适合于我们”。这两句话对于迪伦马特的戏剧来讲,几乎是纲领性的;第一句说的是内容,第二句是形式,内容决定形式。这就是说,人类发明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毁灭自己,这不仅是可悲的,而且是滑稽可笑的。所以迪伦马特说,他的戏人物是悲剧性的,形式则相反,不仅不是悲剧性的,而是滑稽的。也就是说,他的戏的特点是以“喜”的形式表现“悲”的内容,这就是迪伦马特所说的“喜剧”的全部含义。这是一种“黑色幽默”式的悲喜剧,一种“含泪的笑”的艺术。19世纪中叶,俄国别林斯基在评论果戈理的时候,就曾指出这种艺术的魅力。后来我国鲁迅也对这种艺术大家赞赏,甚至他自己的创作就带有这种特点,如《阿Q正传》、《狂人日记》、《孔乙己》等。事非偶然,整个20世纪,自现代主义兴起以来,这种“含泪的笑”的艺术就一直大行其道,从早期的奥地利的卡夫卡、穆齐尔,到中期的法国荒诞派戏剧家和美国“黑色幽默”小说家们,到晚期的捷克作家昆德拉、前苏联作家阿赫马特夫、戏剧家万比诺夫以及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等等无不如此。说起来也不奇怪,我们这个时代有太多的表现激起人们的悲壮情怀。无怪乎,当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兼作家加缪推出西绪弗斯精神的时候,激起普遍的反响。        

  下面拟就以下四个方面谈谈迪伦马特在中国大陆的接受情况。



一、迪伦马特的作品在大陆的书市上



    迪伦马特既是戏剧家,也是小说家,而且还是上档次的画家。不过他的大量绘画作品迄今尚未在大陆引起注意,暂时不谈。尽管奠定迪伦马特声誉的首先是戏剧,但迪伦马特的小说却首先来到中国大陆。这是因为迪伦马特的叙事作品虽然多半是侦探小说,但它们都有严肃的主题或某种哲理内涵,这对于习惯于把思想性放在第一位的中国文坛来说是可以接受的。那是1962年,北京的《世界文学》杂志在这一年的9月号发表了该刊编辑罗书肆从英文翻译过来的中篇小说《抛锚》(《Die Panne》,1956)。这是一篇构思巧妙、故事有趣的小说:一位公司雇员因汽车抛锚而在附近一家客店投宿。这家客店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四个退休的常客,即人们所说的迪伦马特小说中常见的四个“经典人物”:法官、检察官、律师、刽子手。他们和这位旅客玩起了模拟审判的游戏:他们四人仍按原来的职业各司其职,而让旅客当被告。这位“被告”在他们那训练有素的职业语言的审问下,感到虚虚实实,精神越来越紧张……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他已吊死在自己卧室的窗口。迪伦马特很看重自己的这篇小说,晚年把它改编成舞台剧(1979)。应该说,《世界文学》当年选译这篇作品是颇有眼力的,据我所知,这是英文界的著名翻译家、当年的《世界文学》编辑李文俊先生所选的。这就不奇怪,李文俊先生的夫人张佩芬女士后来成了迪伦马特小说的主要翻译者。改革开放以后,她首先翻译了迪伦马特的中篇小说名作《法官和他的刽子手》,在《世界文学》发表。当时这本刊物的发行量很大,每期30万份,后来又被别的刊物和书籍转载,迄今发行的总份数,我估计不少于200万。张佩芬此后继续译了迪伦马特的好多篇小说,于1985年结成一个集子,题为《迪伦马特小说集》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其中除提及者外,还有《诺言》(Das Versprechen)、《嫌疑》(Der Verdacht)、《彼拉多斯》(Pilatus)等,这些都是迪伦马特较有代表性的小说作品。此外,其他人也翻译过一些迪伦马特的其他小说作品,包括本人译的《隧道》(Der Tunnel)、章国锋译的《希腊男人寻找希腊女人》(Der Grieche sucht Griechin)以及高剑秋译的《司法奇闻》等。应该说,迪伦马特的大部分小说作品都已经和中国读者见面了。

    但“文革”前的中国文坛对于迪伦马特的主要成就――戏剧却采取防范态度。“文革”前夕,即1964\65年,北京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上海的新文艺出版社奉命共同出版一批作为“反面教材”“供内部参考”的西方现代派文学作品,它们统统覆以单调、空白的黄皮封面,每部作品均附上一篇批判性的“译者前言”或后记之类,然后在作家中“内部发行”。迪伦马特的代表作《老妇还乡》(Der Besuch der alten Dame)就被列在其中。文革期间我在一家旧书店里发现了它,买来看了后激动万分,认为这并不是什麽“毒草”,而是妙不可言的艺术杰作。这期间,我还看到另一本也作为黄皮书出版的著作,即卡夫卡的《审判及其他》,这两位作家从此就盘踞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心想,一旦“文化大革命”结束,我首先要把这两位作家介绍给中国读者。1977年我着手翻译迪伦马特的另一部代表作《物理学家》,译完后投给上海新创办的刊物《外国文艺》,该刊于1978年年第5期发表了它。这个刊物当时的发行量是每期5万册。接着我撰写了一篇全面介绍迪伦马特的长文《别具一格的瑞士戏剧家迪伦马特》,发表于《外国戏剧》1979年第四期上。这一年,我在完成正面肯定卡夫卡的两篇论文和一篇译作以后,马上回过头来着手翻译迪伦马特的其他剧作,当时北京的人民文学出版社要求出版一本迪伦马特的剧作集,因为该社外文部主任孙绳武先生已经看到我的上述文章和译作。于是我选了6个剧,即《老妇还乡》、《物理学家》、《罗慕路斯大帝》、《天使来到巴比伦》、《密西西比先生的婚姻》和《弗兰克五世》,题名为《迪伦马特喜剧选》,并附一篇较长的编选者序言。为了使该书早日问世,我又约了我的昔日同窗张荣昌先生担任两个剧的翻译,于是他译了《密》剧和《弗》剧,同时收入黄皮书中当年黄雨石先生从英文译过来的《老》剧。但出版社的一位责任编辑在审稿过程中,认为《密》剧涉及到政治上的“敏感问题”,建议撤下。这本书最后以5个剧本于1981年出版,头版9000册,在北京一个礼拜就卖完了。著名剧作家马中骏,当年还是个业余戏剧爱好者,他一口气买了7本,奔走相告送给人家。我自己也先后从出版社买了90本,送给戏剧界的朋友。所以,后来有的单位,比如安徽话剧团想买50本,结果哪里也买不到!1987年我曾要求出版社加印,出版社说须事先征订。征订结果:1900册。但出版社规定,不到3000本不开机!直到新世纪伊始,人民文学出版社决定买下迪伦马特部分剧作的版权,并重版《迪伦马特喜剧选》。趁此机会,我根据作者晚年对《老妇还乡》的最后修改稿,从德文重译了《老妇还乡》,并以这个剧名为 书名,同时换下《弗兰克五世》,补上《流星》,由韩瑞祥教授翻译。该书于2002年出版,初印5000册。

80年代中期以来,大陆的文学出版情况有个不太正常的现象,即重小说,轻戏剧。文学刊物很多,但刊登戏剧作品的极少。即使象迪伦马特这样的剧作家,除了上海的《外国文艺》登过两个剧(除《物理学家》外,后来还登过《流星》),别的报刊就很难见到。



二、迪伦马特剧作在大陆的舞台上



《迪伦马特喜剧选》出版的时候,正好我的论文《试论迪伦马特的艺术特征》也在《文艺研究》杂志发表,它们立刻引起戏剧界的热烈反响。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张应湘教授(当时是讲师)一马当先,他利用该系1978级的学生首先把早已酝酿在心的《物理学家》搬上舞台。他抓住迪伦马特艺术的怪诞特征,采用强烈的灯光、酷烈的投影画面,加上恰到好处的西方古典音乐选曲(《少女的祈祷》、《爱的痛苦》、《圣母颂》等),在刚开放的中国让人耳目一新,引起全校师生的轰动,有不少外地的业内人士也专程赶来观看。上海的长江剧院甚至想包演30场,只因学校强调教学计划不能更改,不让学生作商业演出,结果只在校内一共演了8场。主演这出戏的男演员马少华现在成了名演员,近年来主演了《走向共和》中的孙中山、《汉武大帝》中的窦婴等。参加这出戏演出的男演员王延松,毕业后调到沈阳话剧团工作,他在那里也排练了《物理学家》。此外,清华大学和南京艺术学院也分别于2003和2004年排演了这出戏。

迪伦马特戏剧作品在大陆出版后,许多戏剧家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跃跃欲试。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著名表演艺术家蓝天野,积极要求导演《老妇还乡》。1982年,由著名表演艺术家朱琳、周正、吕齐等分别担任主要角色的《老妇还乡》在实力雄厚的北京人艺上演了!一连演了35场左右,观众仍争相购票,可谓轰动一时。这是大型的官方演出团体第一次以强大阵容接纳迪伦马特的戏剧艺术。不过由于历史的原因,演员出身的蓝天野基本上是按所谓“北京人艺风格”的思路排练的,这条“现实主义”的套路与在表现主义影响下形成的迪伦马特的艺术风格多少有些错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戏的思想穿透力和艺术魅力越来越征服中国的艺术家和观众,甚至受到中国的军方所赞赏,以致于1999年登上了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排练场。该院艺术系主任王敏教授利用她主持的培训班的学员把《老妇还乡》搬上舞台,一共10场演出,场场爆满。解放军著名老剧作家、该院前院长胡可先生看了后激动不已,说:“我觉得这个戏是专为我们今天而写的。”前中戏院长徐哓钟教授也给予了肯定。我也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好评。导演对这个戏在表现技巧上进行了不少现代性的开掘,在舞台的二度创作方面比起当年北京人艺的版本有较多的新意。(放VCD)

2002年可以说是中国的“《老妇还乡》年”,先后有两个大型专业话剧团体和两所高等学校不约而同地上演了它。牌子最大的是国家话剧院,她将这个戏作为该院成立头一年推出的三出大型外国戏剧之一,由吴哓江导演,韩童生、冯宪珍领衔主演,剧本采用了我的新译本。可惜演出期间我不在国内,据说未能达到预期效果,所以原拟演两轮,结果只演了一轮,不到十场。再一个演出单位是天津人民艺术剧院以及上海戏剧学院,同样我都没有看到,不好置评。此外,北京外国语大学的业余剧社也上演了“老妇还乡”。







迪伦马特画作


1987年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把《天使来到巴比伦》搬上了舞台,这是著名女导演陈颙对迪伦马特的艺术进行的一次唯一的尝试。这是她采纳了我的推荐的结果。事先我们在《中国文化报》上以通信的形式进行了探讨。这是一出怪诞迭出的戏,充分体现了作者的艺术风格。我鼓励她在怪诞上多下功夫,尽可能大胆些。她确也在这方面作了努力,演出基本上是成功的,在民族文化宫演了十余场,《人民日报》也发表了肯定性的文章。不过这位艺术家毕竟是从斯坦尼的体系中训练出来的,尽管她愿意靠近和探索现代艺术,却总很难完全到位。再说中国也缺乏像样的喜剧演员,音乐和音响也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所以我觉得《天使》剧的演出总体上还缺乏应有的光彩。

《罗慕路斯大帝》是迪伦马特的成名作,但它来到中国舞台却排在第四位。那是1988年,对迪伦马特的艺术情有独钟的上海戏剧学院张应湘教授在该校排了这个戏。罗慕路斯要利用他的地位和权力来摧毁一个已经对世界构成威胁的大帝国这一思想和人格吸引了他的兴趣。他按照作者的提示,把罗慕路斯塑造成一个“具有庄严气派的伟人形象”。1992年,北京富有实力的先锋导演林兆华把《罗慕路斯大帝》推了出来。林对这出戏的创意是在舞台的左前侧安排了一个牵线木偶的表演区,牵线木偶与舞台上的角色的行动作对应动作。这出的导演对这出戏的内容有独特的阐释,他认为,任何帝王的行为都不是由自己决定的,他只不过充当别人的牵线木偶而已。这种阐释恐怕是值得商榷的。如说帝王是历史的奴隶或牵线木偶是可以的,但他不是社会或他人的傀儡,特别是封建时代的帝王。而《罗》剧中的主人公恰恰是要贯彻自己的意志,利用他的无上地位,来充当“世界的法官”,宣判帝国的灭亡。这是一种胆大妄为的颠覆行为!本来我以为,这种构思不过是作者的一种“审美游戏”,但前苏联的解体非常严酷地应验了这出戏惊人的针对性与现实性。林导好像没有领悟并联系这一现实,而把它变成认知层面上的阐释,因而与作品的原意相左,故这出戏的演出未能使观众受到它的非凡预见的思想冲击力的震撼,演出不到十场就收兵了!这是一个遗憾。

    《罗慕路斯大帝》的魅力也感染了大学生们。中国人民大学的学生们后来也排演这出戏,为廖湘宏的研究生周乔所导。可惜我没有看到。

富有诗意的《流星》也是迪伦马特的名作之一,自90年代初被译过来以后,很快于1994年由上海戏剧学院搬上舞台,是由安振吉副教授导演的。据张应湘教授称:相当成功。

揭示金钱对人的奴役或人为金钱而发狂的《弗兰克五世》最晚来到中国舞台,就在去年三月,由林荫宇执导,中戏学生演出的。为了突出主题,导演对剧本作了一定的修改,剧名也改为《激情燃烧的岁月》。虽然经费紧缺,但导演对迪氏的怪诞风格把握得还是比较好的,所以剧场效果相当不错,一共演了十场。

迄今为止,短短20余年来,已有六出迪伦马特的戏被搬上中国的舞台,如加上顾威改编并执导的迪氏广播剧《秋夜谈话》就有七出。除了莎士比亚,恐怕没有第二位外国戏剧家在中国受到过这样的礼遇。这只能归因于迪伦马特作品那深刻的思想穿透力和持久的艺术魅力了。



三、迪伦马特的艺术对中国戏剧创作的影响



  迪伦马特不仅是剧作家,也是戏剧理论家,甚至也是导演,而且他还是小说家和画家,因此他的戏剧美学内涵很丰富。中国作家从戏剧理念到人文思维到艺术技巧等方面都得到许多启悟。中国作家受益最深的是他的悖谬艺术。悖谬(paradox),本来是个哲学术语,叫悖论,物理学上叫佯谬。富有哲学功底的迪伦马特(大学年代曾专攻哲学五年)与不少高明的现代作家一样,善于把这一哲学概念运用到美学范畴,而且很成功(《老》剧、《物》剧、《天》剧……),并且认为,“戏剧创作没有悖谬是不行的”。

最早领悟到这一奥秘的是青年作家马中骏,他于1989年创作的《老风流镇》就是有意识运用悖谬思维写成的。此剧表现了中国传统文化“既辉煌,又萎靡”的双重性。马先生现在在搞影视创作,前几天他还对我说,他仍然常从迪伦马特获得灵感。同时他还说:自从读了迪伦马特的作品后,简直从根本上改变了他的认知世界的方式,改变了他的世界观,使他产生颠覆中国旧文化的意识。他认为,迪伦马特的人物既是哲学符号,也是美学符号。他认为迪伦马特的小说也独树一帜,它颠覆了侦探小说的媚俗文化,变成美学符号。

90年代以来,大陆剧坛上冲出一匹“黑马”,这就是剧作家过士行。他原是《北京晚报》记者,经常参加戏剧讨论会,后来就尝试写剧,没想到一炮打响,他迄今一连写了6出戏,前5出都已被搬上了舞台,而且获得普遍好评。他的成功秘诀就是从迪伦马特那儿来的。所以一提起迪伦马特,他就钦佩不已,感激不尽。最近他在一篇短文中还这样说:“如果没有迪伦马特也许我还不想写戏。经由迪伦马特我才走上了戏剧写作的道路,而且一发不可收,这是因为我为他的剧作中的悖谬艺术着迷,它使我在创作上开了窍”。过士行的戏摆脱任何意识形态的纠缠,把目光投向现实题材和平民世界,还戏剧以娱乐功能,写得诙谐幽默,生动有趣。他的“闲人三部曲”(《鸟人》、《棋人》、《渔人》)写人的“灵”与“肉”的矛盾与争斗,表现一种悲壮情怀,别有情趣。

如果从现象上看,那麽体现80年代中国戏剧创作最高成就的两部作品《狗儿爷涅pan》和《桑树坪纪事》也是与悖谬艺术有关的。狗儿爷既痛恨地主,又渴望自己成为真正的“有地之主”;他越热爱土地,就越受到“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困扰;他好不容易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地主大院,儿女却要用来办厂房,他一气之下,一把火将它烧了!这种哭笑不得的处境,正是悖谬艺术情趣之所在。

《桑树坪纪事》也是一部“含泪的笑”的悲喜剧,其中有一个场面是用“喜”的形式表现悲的情境的绝妙处理:公社干部想吃牛肉了,就命令桑树坪村把它的那头全村唯一的年青壮实的公牛送去宰杀,这对于村民们来说,本来是一件十分悲愤的事情,但他们却不得不将公牛打扮得花枝招展,敲锣打鼓欢送它上路。在这里,越是喜气洋洋,则村民们的心情越让人感到难受。

吉林省有位剧作家叫罗辑,也非常痴迷于迪伦马特,也从D氏的悖谬艺术中领悟到戏剧创作之道,每次见到我都要大谈一番他的感受。

作家兼教授马原对迪伦马特尤其五体投地,他甚至对尼采和加西亚·马尔克斯这样一些大师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喜欢迪伦马特。

四、迪伦马特在中国学者的视野里



在80年代,迪伦马特在中国学界的名声虽然已经不小,也受到大家的喜欢。但把他作为研究对象的却极少,只有我本人除了翻译了他的4个剧本和那篇长篇论文即《戏剧问题》以外,陆陆续续写了5篇较长的论文,除提及者外,还有《迪伦马特戏剧散论》和《论迪伦马特的戏剧美学特征》,分别发表在《外国戏剧》、《文艺研究》、《戏剧百家》、《同济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等刊物上,加上访问记和其他短文,加起来不过十余万字,还都比较粗浅,而且偏重于戏剧美学层面,对于他的作品的哲学层面涉及很少,尤其是70年代以后的作品更谈不上有深入研究。因为我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卡夫卡。虽然90年代中期,我应苏黎世第奥根尼出版社(Diogenes Verlag)和瑞士文化基金会的邀请,专程去瑞士研究了4个月,收集了大量资料,打算回来写一本专著。但一回来马上就被各个出版社抓住,搞卡夫卡这个,卡夫卡那个去了,没有多少时间研究迪伦马特。不过,迪伦马特倒启发和推动我写了另两篇论文,我自己倒比较看重的,一篇题为《论悖谬――对一种存在的审美把握》;另一篇题为《论怪诞》,他们分别发表在1989和1994年第四期的《文艺研究》上,也许有一定学术价值。此外也是受到迪伦马特的启迪,引起我对巴罗克文学艺术的关注,导致我写了两篇论文《巴罗克的命运》和《西方现代文艺中的巴罗克基因》(分别发表于《文艺研究》1997年第四期和2000年第3期)也是为我自己所看重的。这一思路还启示我发现布莱希特与巴罗克的艺术缘分,而这一点迄今尚未引起国内布莱希特研究者所注意,而我本人又一时抽不出时间着手这一课题的研究。

90年代以来,关注和研究迪伦马特的学者明显多起来了,迄今散见在各种报刊上的论文已有十来篇,其中有:谢芳发表在1998年《外国文学评论》第 3 期上的《论迪伦马特〖老妇还乡〗的怪诞风格》;赵建新发表在2004年《当代戏剧》第4期上的《在悖谬中选择逃离――迪伦马特戏剧中的自救者形象》;李倩发表在1996年《淮扬师专学报》第一期上的《欲哭无泪,欲笑无声――从〖老妇还乡〗看迪伦马特悲喜剧的美学特征》;郑闽江发表在1991年《外国文艺》第5期上的《迪伦马特的两幕喜剧“流星”》等。值得欣喜的是,有的行外的人士也加入我们的评论队伍,如音乐评论家刘诗嵘发表在1998年10月8日《文艺报》上的《金钱能扭曲人类的灵魂》一文,从《老妇还乡》在欧洲被改编成歌剧和电影的情况,让我们获得许多新的信息。现在,计划写迪伦马特专著的人终于浮出水面,这就是北京外国语大学的韩瑞祥教授,他正在以《当代喜剧》为题写一部这方面的专著。相信这个势头还会向健康的方向发展。近三年来,我的博士生廖峻先生也在研究迪伦马特,并以《迪伦马特的迷宫世界》为题写出了博士论文,今年5月已顺利通过答辩。

                                         写于2005年初

                        2007年夏略作修改
Tout ce qui est vrai est démontr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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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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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18:29 | 只看该作者
好……好久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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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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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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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4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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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想选一个值得推荐的好作家很不容易~~~
要感谢Bsharribullet,是看到他的读书笔记后才发现迪伦马特的
Tout ce qui est vrai est démontr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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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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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 Piémonto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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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5 21:18 | 只看该作者
提醒牧牧,第一副画是Paul Klee的哦
呵呵谢谢牧牧这么把我的笔记当回事
   Yet, Freedom, yet, thy banner, torn but flying,
  Streams like a thunder-storm against the 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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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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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1 16:19 | 只看该作者
xieixe大体上知道啦迪伦是什么样子的人。。。。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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