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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花》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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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2 10:5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恶之花》全集--------芦笛资源
www.reeds.com.cn


本书简介


法国伟大的诗人、批评家夏尔·波德莱尔(1821—1867),放进了他“全部的信仰、全部的仇恨”写成的诗集《恶之花》(1857),是观照资本主义社会的一面“魔镜”,是惊世骇俗、振聋发瞆的不朽奇书,是发展浪漫主义传统,开现代主义先河的划时代之作,影响所及,至今不衰。要了解西方文学尤其是近现代文学,就不能不读《恶之花》。

本书由中国社科院外文所多年精研波德莱尔的专家译评。译文能恰当把握原作之真谛和神韵。译序长达成 14 万余言,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运用大量第一手材料,对作家作品作了系统的科学的剖析,探幽抉微,文采斐然,既是出色的学术成果,又是难得的阅读向导。

书中收入原版插图形 30 余幅,其中有波氏本人和他几位情人的各种画像,有当时光怪陆离的巴黎生活场景,有魏尔伦、布鲁东、马奈、德拉克洛瓦的等著名作家艺术家所作的插图,极富文献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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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2 10:53 | 只看该作者

告读者

告读者


读者们啊,谬误,罪孽、吝啬、愚昧,
占据人的精神,折磨人的肉体,
就好像乞丐喂养他们的虱子;
我们喂养着我们可爱的痛悔。
我们的罪顽固,我们的悔怯懦;
我们为坦白要求巨大的酬劳,
我们高兴地走上泥泞的大道,
以为不值钱的泪能洗掉污浊。
在恶的枕上,三倍伟大的撒旦②,
久久抚慰我们受蛊惑的精神,
我们的意志是块纯净的黄金,
却被这位大化学家化作轻烟。
是魔鬼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腐败恶臭,我们觉得魅力十足;
每天我们都向地狱迈进一步,
穿过恶浊的黑夜却并无反感。
像一个贫穷的荡子,亲吻吮吸
一个老妓的备受摧残的乳房,
我们把路上偷来的快乐隐藏,
紧紧抓住,像在挤一技老橙子。
像万千蠕虫密匝匝挤到一处,
一群魔鬼在我们脑子里狂饮,
我们张口呼吸,胸膛里的死神,
就像看不见的河,呻吟着奔出。
如果说奸淫、毒药、匕首和火焰
尚未把它们可笑滑稽的图样
绣在我们的可悲的命运之上,
唉!那是我们的灵魂不够大胆。
我们罪孽的动物园污秽不堪,
有豺,豹子、母狗、猴子、蝎子、秃鹫,
还有毒蛇,这些怪物东奔西走,
咆哮,爬行,发出了低沉的叫喊,
有一个更丑陋、更凶恶、更卑鄙!
它不张牙舞爪,也不大喊大叫,
却往往把大地化作荒芜不毛,
还打着哈欠将世界一口吞噬。
它叫“厌倦”!——眼中带着无意的泪。
它吸着水烟筒,梦想着断头台,
读者,你认识这爱挑剔的妖怪,
——虚伪的读者,——我的兄弟和同类!



①本诗在各版《恶之花》中均被置于卷首,首次发表于 1855 年 6 月 1 日《两世界评论》。
②三倍伟大的撒旦(satan Trismegiste)指赫耳墨斯,“三倍伟大”这个词通常用在他的头上,在希腊神话中他司魔术、秘术、预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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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2 11:28 | 只看该作者




酒    魂①

一天晚上,酒魂在瓶子里说话:
“人阿,亲爱的苦人儿,你快听着,
我在玻璃牢里、红色的封蜡下,
唱一支充满光明和友爱的歌!
“火热的山丘上,我知道要几多
辛劳、汗水和炎炎的人的阳光,
才形成我的生命,把灵魂给我;
我不会害人,不会把恩情遗忘,
“因为我感到巨大的喜悦,当我
进入劳累过度的人的喉咙时,
他灼热的胸是坟墓,很是暖和,
比呆在冰冷的酒窖远为惬意。
“你可听见主日歌的迭句响起,
‘希望’,在我呼呼跳的胸中鸣叫?
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卷起袖子,
你会高声地赞颂我,兴致很高;
“我让你欣喜的妻眉眼闪光泽,
我让你儿子有力量,容光焕发,
对于这生存之屠弱的竞技者,
我就是油,让角斗士筋肉发达。
“我这植物琼浆在你体内落下,
永远的播种者①播下的好种子,
好让诗从我们的爱情中发芽,
如一朵稀世之花向上帝显示!”

①这首诗最初发表于 1850 年 6 月号《家庭杂志》,是 1861 年版《恶之花》的第 104 首,在《酒》一组中。
①指上帝。

醉酒的拾破烂者

古旧的郊区中心,泥泞的迷宫,
人烟稠密又拥挤,孕育着暴风,
风吹压着火苗,把玻璃罩敲打,
在这盏路灯的红色的光亮之下,
常见一个拣破烂的,跌跌撞撞,
摇头晃脑,像个诗人撞在墙上,
毫不理会那些密探,他的臣民,
直把心曲化作宏图倒个干净。
他发出誓言,日授卓越的法律,
把坏蛋们打翻,把受害者扶起,
他头顶着如华盖高张的苍穹,
陶醉在自己美德的光辉之中。
是啊,这些人饱尝生活的烦恼,
被劳作辗成齑粉,为年纪所扰,
巨大的巴黎胡乱吐出的渣滓,
被压得啊弯腰驼背,精疲力竭,
他们又来了,气味如酒桶一般,
跟着一些久战沙场的老伙伴,
小胡子搭拉着像古旧的军旗,
战旗,花饰,还有胜利的弓矢,
在他们面前起立,庄严的魔力!
在号角、阳光、喊杀声和战鼓的
震耳欲聋、光彩夺目的狂欢中
把光荣带给陶醉于爱的民众!
因此,纵贯无聊的人类的历史,
酒是帕克多河①,耀眼的摇钱树;
它用人的喉咙歌唱它的功绩,
因天赋而像真王一样地统治。
对这些默默死去的不幸老人,
上帝让他们睡去,有感于悔恨,
为了消除其怨怼,把麻木慰藉;
而人加上了酒,这太阳的圣子②!

①传说弥达斯在此河中沐浴,河水变成金沙。
②把酒称为太阳的圣子,仿佛酒取代了上帝,已露出人对上帝的反抗这一主题。

醉酒的孤独者

一位风流女子把奇特的目光
向我们暗送,如袅娜的月抛射
一束束白光,向着颤动的湖泊,
它想在水中把慵倦的美涤荡;
睹徒手指间最后的一袋埃居①;
瘦削的阿德丽娜②之放荡的吻;
温存可人却使人颓靡的乐音,
像人类之痛苦的遥远的嗟吁,
这一切都不及,啊深深的酒瓶,
隆大肚藏有的透肤的脂精,
为了虔诚的诗人那焦渴的心,
你给他倒出希望、青春和生命
——而高做,这清贫者珍视的品行,
使我得意洋洋,就像那天神!

①法国古币名。
②指荡妇。

醉酒的情侣

今日的天空多么地壮丽!
不用嚼子,不用缰绳马刺!
骑上酒,就像骑着马一样,
奔向奇妙的、神圣的天上!
像两个天使患了热狂病,
那折磨呀真是铁面无情,
我们在早晨的蓝水晶里,
追寻着遥远的蜃楼海市!
我们软绵绵地左右摇动,
依附着精神旋风的羽翼,
在一种同样的热狂之中,
小妹,我们肩并着肩游弋,
不知疲倦,无休无止,逃向
我们的非非梦想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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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2 11:32 | 只看该作者

恶之花

恶之花






毁    灭

魔鬼不停地在我的身旁蠢动,
像模不着的空气在周围荡漾;
我把它吞下,胸膛里阵阵的痛,
还充满了永恒的、罪恶的欲望。
它知道我酷爱艺术,有的时候
就化作了女人最是妩媚妖烧,
并且以虚伪作为动听的借口,
使我的嘴唇习惯下流的春药。
就这样使我远离上帝的视野,
并把疲惫不堪、气喘吁吁的我
带进了幽深荒芜的厌倦之原,
在我的充满了混乱的眼睛里
扔进张口的创伤、肮脏的衣衫,
还有那“毁灭”的器具鲜血淋漓!

被杀的女人①
——无名大师的素描
周围是香水瓶,有金丝的绸缎,
给人以快感的家什,
大理石像,油画,熏了香的衣衫
拖曳着豪华的皱襞,
在一间如温室般暖和的房里,
空气又危险又致命,
玻璃棺里面正在枯萎的花枝,
翻白的眼,无思无想,
却依然流露出曙色般一瞬
朦胧又惨白的目光。
床上,赤裸裸的躯体无所顾忌,
彻底的随便与放纵,
展示隐秘的光辉,命定的美丽,
那是大自然的馈赠;
腿上是暗粉色长袜,级有金印,
仿佛是残留的纪念;
吊袜带像火辣辣的神秘眼睛,
射出目光钻石一般。
这种孤独,这幅慵懒的大肖像,
发出了最后的呻吟,
一具无头的尸体,鲜血流成河,
流淌在于渴的枕上,
枕布狂饮着鲜红的流动的血,
仿佛那干旱的草场。
就仿佛从黑暗中产生的幻象,
让我们目不能斜视,
她的头,一大团浓发又黑又长,
还戴着珍贵的首饰,
像床头柜上摆放了一株毛莨①,
面貌真是奇特不群,

它的态度像一双撩人的目光
①本诗首次发表于初版《恶之花》,是 1861 年版《恶之花》的第 110 首,在《恶之花》一组中。
①多年生草本植物,茎叶皆有茸毛。

流露出阴暗的爱情,
有罪的爱情,各种奇特的狂欢,
充满了恶毒的亲吻,
一群魔鬼也高高兴兴地消遣,
在窗帘折褶里浮动;
然而,看她那优雅动人的清癯,
肩膀的生硬的轮廓,
稍尖的臀部以及矫健的身躯,
如一条被激怒的蛇,
她还年轻呀!——她那亢奋的灵魂,
她百无聊赖的感觉,
向着欲火时现时隐的色鬼们,
是不是仍半开半合?
爱报复的男人,你生前多有情,
可是他呀仍不满足,
现在这任人摆布的尸体可曾
满足他巨大的情欲?
——远离嘲讽的世界,不洁的人群,
也远离好奇的法官,
睡吧,安详地睡吧,奇特的女人,
在你那神秘的墓间,
你丈夫跑遍世界,你不朽的形
守护着睡熟了的他,
而他也将会像你一样地忠诚
直到死也不会变化。

两个好姐妹

放荡和死亡,两个可爱的姑娘,
从不吝惜亲吻,身体亦很壮健,
肚皮永葆童贞,衣衫百孔千疮,
无休止的耕作,却永远不出产。
可悲的诗人,这位家庭的仇敌,
地狱的座上宾,没有钱的廷臣,
坟墓和妓院在它们的绿荫里
为他备下悔恨不曾光顾的床。
棺材卧室充满对神明的亵读,
像是两个好姐妹向我们供应
可怕的快乐以及骇人的温情。
臂丑的放荡,你何时让我入土?
与它争雄的死亡啊,你何时来
给恶臭的桃金娘嫁接上黑柏?

①桃金娘象征爱憎,黑柏象征死亡。

血    泉

有时我觉得我的血奔流如注,
像一口泉以哭泣的节奏喷出。
我清楚地听见它哗哗地流淌,
却总摸不着创口在什么地方。
它穿越城市,就像在角斗场里,
所到之处把街道变成了岛子,
它解除了每一种造物的干渴。
把大自然处处都染成了红色。
我经常请求使人陶醉的美酒,
让使我衰弱的恐怖有日沉睡,
可酒却使眼更明亮、耳更敏锐!
我在爱情中寻求睡眠而忘忧,
但爱情于我不过是针毡一领,
铺来让这些残忍的姑娘狂饮!

库忒拉岛①之行

我的心啊像小鸟,快乐地飞翔,
围绕着缆绳自由自在地盘旋,
天空万里无云,帆船破浪向前,
仿佛天使陶醉于灿烂的阳光。
那是什么岛啊!凄凉而又阴暗?
人说是库忒拉,歌谣里的胜地,
老光棍儿们有口皆碑的乐土。
看啊,说到底不过是一片荒原。
——甜蜜隐私之岛,心灵欢悦之岛!
那古代维纳斯的绝美的幽灵
在你的海上飞翔如香气回萦,
使精神啊充满了爱情和烦恼。
美丽的岛,盛开鲜花,遗生香桃②,
全世界历来都对你膜拜顶礼,
爱慕之情啊化作心儿的叹息,
如同玫瑰园的上空香烟缭绕,
或如野鸽咕咕鸣叫永不停歇!
——库忒拉不过是最贫瘠的土地,
一片被尖叫惊恐的荒沙乱石。
我却窥见一个东西怪异奇特!
那不是座林木掩映中的寺庙,
内有喜欢鲜花的年轻女祭司
走动,隐秘的热情烧的着躯体,
一阵微风啊撩起了她的长袍。
就在我们贴着海岸航行之时,
雪白的风帆啊惊起鸟儿一片,
一个三根柱的绞架映入眼帘;
衬着蓝天,像一株黝黑的柏树。
一群猛禽栖在它们的食物上,
疯狂地撕咬一具腐烂的悬尸,
纷纷把邪恶的喙像镐样刨去,
刨进腐尸所有冒着血的地方!

①爱琴海中一小岛,传说中力爱神所居。
②香桃木为缝纫斯的神花,象征爱情和新婚。

双目已成空洞,肚子己被穿破,
沉甸甸的肠子流到了大腿上,
猛禽将丑恶的乐趣细细品尝,
坚喙一阵啄咬把他彻底阉割。
脚下还有一群垂涎的四足兽,
仰着嘴巴,在四周打转和徘徊,
那当中有一头大兽难熬难耐,
严然有帮凶侍奉着的刽子手。
你住在库忒拉,美丽天空之子,
你默默地忍受着这种种凌辱,
为了那不洁的崇拜而受惩处,
为了那些罪孽承担无坟之苦。
可笑的悬尸,你同我一样受苦,
看见你摆动的肢体,我感觉到
往日的痛苦化作毒液的波涛,
一直涌上我的喉咙催我呕吐;
面对你,怀着珍贵回忆的苦人,
我感觉到了所有丑鸦的长喙,
我感觉到了所有黑豹的大嘴,
曾是那样喜欢咀嚼我的肉身。
——苍天一碧如洗,大海波平如镜;
从此一切对我变得漆黑血腥,
唉!我的心埋葬在这寓意之中,
好像裹上了厚厚的尸衣一重。
在你的岛上,啊,维纳斯!我只见
那象征的绞架,吊着我的形象,
——啊!上帝啊!给我勇气,给我力量,
让我观望我自己而并不憎厌!

爱神与脑壳
旧尾花①
有一个人类的脑壳
上面坐爱神,
这宝座上的读神者,
笑得真丢人,
它快活地吹着圆泡,
个个升天宇,
像要把众星宿追到,
在太空深处。
圆泡明亮而且易碎,
往上冲得猛,
破了,吐出纤纤灵魂,
仿佛黄金梦。
我听脑壳一见有泡
就祷告悲叹:
——“这游戏残酷又可笑,
何时才算完”?
“因为你,杀人的怪物,
你残忍的口
向着天空到处撒布
我的脑、血、肉!”

①报刊、书瞩中诗文末尾空白处的装饰图画。

反    抗
亚伯和该隐①

亚伯之子,你睡、喝、吃;
上帝向你亲切微笑。
该隐之子,在泥水里,
你爬滚着,凄然死掉。
亚伯之子,你的供奉,
大天神闻到心喜欢!
该隐之子,你的苦刑,
难道永远没有个完?
亚伯之子,你的播种,
你的放牧,都获丰收;
该隐之子,你的肠中,
辘辘鸣响,像只老狗。
亚伯之子,烘暖胃袋,
在世代传留的炉畔;
该隐之子,可怜的豺,
在洞穴里冷得打战!
亚伯之子,恋爱,繁殖!
大黄金生出小黄金。
啊该隐之子,心焦如炽,
这大胃口你得当心。
亚伯之子,椿象①一样。
在那里滋生和啃食!
该隐之子,却在路上,
拖曳着濒死的家室。

①亚伯和该隐是亚当的儿子,那和华看中亚伯的供奉,该隐怒,杀其弟,遂受罚永世流浪。亭见《旧约》
《创世纪》第四章。
①椿象,昆虫的一科,种类很多,害虫居多。

亚伯之子,你的腐尸,
啊,会肥沃你那良田!
该隐之子,你的活计,
还没有充分地做完;
亚伯之子,真是耻辱;
犁铧竟被猎矛打败!
该隐之子,升上天宇,
把上帝扔到地上来!

献给撒旦的祷文
你呀,最博学最俊美的天使呀,
你被命运出卖,横遭世人谩骂,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你这流亡之君,人家亏待了你,
而你,屡败屡起,一日强似一日,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你无所不知,你这地下的君王,
常常医治人类的焦虑和恐慌,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就是麻风病人,受诅咒的贱民,
你也让他们尝到天堂的滋味,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死亡是你年迈却强壮的情侣,
你让她生出希望——迷人的疯子,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你教流亡者目光平静而高傲,
睥睨在断头台旁围观的群小,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你知道在这块嫉妒的土地上,
猜疑的上帝把宝石藏在何方,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你目光明亮洞察武库的深处,
那里埋藏着各种金属的兵器,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梦游的人在楼顶的边缘彳亍,
你用宽大的手掌这住了绝壁,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迟归的醉汉被奔马踢倒在地,
你神奇地使他依然活动如初,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你为了慰藉备受痛苦的弱者,
你教会了我们把硝和硫混合,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你把你的印记,啊巧妙的帮忙,
打在为富不仁的富豪的额上,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你在姑娘的眼里和心里放入,
对创伤的崇拜,对褴褛的爱慕,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流亡者的拐棍,发明家的明烛,
被吊死的人和谋反者的心腹,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有人被震怒的天使逐出乐土,
这些人把你当作他们的继父,
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祷    告
撒旦啊,我赞美你,光荣归于你,
你在地狱的深处,虽败志不移,
你暗中梦想着你为王的天外!
让我的灵魂有朝一日憩息在
智慧树下和你的身旁,那时候
枝叶如新庙般荫蔽你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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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2 11:34 | 只看该作者

死亡

死亡


穷人之死

死亡给人慰藉,唉!又使人生活;
这是生命的目的,唯一的希望,
像琼浆一样,使我们沉醉、振作。
给我们勇气直走到天色昏黄;
穿过飞雪,穿过浓霜,穿过暴雨,
那是漆黑的天际的颤颤光华;
那是写在册子上的著名逆旅,
那里可以吃,可以睡,可以坐下:
那是天使,在有磁的手指间
掌握着睡眠,恩赐恍愧的梦幻,
又替赤裸的穷人把床铺整顿;
这是神衹的荣耀,神秘的谷仓,
这是穷人的钱袋,古老的家乡,
这是通往那陌生大国的大门!

艺术家之死

我得多少次把我的铃铛晃摇,
吻你低低的额头,阴郁的丑怪?
为了射中神秘本质这个目标,
箭筒啊,我还要把多少箭射歪?
我们费尽了心机,细细地谋图,
我们把许多沉重的骨架毁弃
然后才能静观伟大的创造物,
它可怕的欲望让人呜咽不止!
有的人从未见过他们的偶像,
这些受尽凌辱的苦命雕塑家
将要狠命地捶打胸脯和脑瓜,
唯一的希望,奇特阴森的殿堂①,
是死亡像一个新的太阳飞来,
让他们头脑中的花充分绽开!

①原文为 Depitole,指罗马卡皮托利山上的朱庇特神殿,此处喻艺术之最高境界。

一天的结束

在一片灰白的光下,
奔跑,舞蹈,无端乱扭,
生活,无耻而又喧哗;
同时,地平线上又有
淫逸快活的夜升起,
平复一切,甚至饥饿,
消弭一切,甚至羞耻,
“可到头了!”诗人心说,
“我的精神,我的脊梁,
都热切地呼唤闲暇;
心里满是凄凄梦想,
“我要仰面朝天躺下,
在你的帏慢中蜷缩,
哦清凉爽人的黑夜!”

远    行①

——给马克西姆·杜刚②


对于喜欢地图和画片的娃娃,
天和地等于他那巨大的爱好③。
啊!灯光下的世界多么地广大!
回忆眼中的世界多么地狭小!
早晨我们出发,脑袋里一团火,
心中充满怨恨和苦涩的欲望,
我们向前,踏着有节奏的浪波,
在大海的有限中把无限摇晃:
有的人庆幸逃离卑劣的祖国,
有的人庆幸逃离故乡的恐惧,
几个迷恋女人眼睛的占星者,
庆幸逃离有迷药的残暴魔女①。
为了不变成畜生,他们欣赏着
寥廓,明亮和天上的片片火云;
啮人的冰,把皮肤晒成铜色的
太阳,慢慢地抹去接吻的遗痕。
然而,真正的旅人只是这些人,
他们为走而走;心轻得像气球,
他们永远不逃避自己的命运,
他们并不管为什么,总是说:“走!”
他们的欲望的形状有如云朵;
他们像一个梦见大炮的新兵,
梦见了巨大、多变、未知的快乐,
人类的精神永远不知其名称!

真可怕!我们就像陀螺和圆球,

①本诗最初发表于《法国评论》(1859 年 4 月 10 日),写作时间约在同年 1 月。
②杜刚(MaxllneDuCamp,1822—1894),法国作家和旅行家,以歌颂“进步” 著称。
③波德莱尔自幼酷爱绘画。
①住在埃埃厄岛上的魔女基尔克,曾使奥德修斯的同伴变成猪。事见《奥德修记》。

旋转着,蹦跳着;甚至在睡乡,
好奇心也让我们辗转和难受,
仿佛残忍的天使鞭打着太阳。
奇特的命运,目的地变化无端,
哪里都不是,也可能哪里都行!
人,怀抱着希望永远不知疲倦,
为了能休息疯子般奔走不停!
我们的灵魂是一艘三桅帆船,
寻它的伊加利亚①,甲板上叫:
“看哪!”桅楼上的声音热烈疯癫:
“爱情…荣耀…幸福!”糟了,一块暗礁!
了望的人指出的每一座小岛,
都是命运之神许诺的黄金乡;
想象力已把狂欢的酒席摆好,
却发现原来是礁石映着晨光。
这热恋着幻想国的可怜人啊!
要把他用铁链捆住投入大海?
醉酒的水手,编造出阿美利加,
其幻影使深渊变得更加悲哀。
仿佛老流浪汉,不顾满脚泥泞,
鼻子朝天,梦想着明亮的天堂;
着魔的眼睛发现了卡普亚城②,
只要有一间破屋闪烁着烛光。

可惊的旅人!多么高贵的故事,
我们在深这如海的眼中读到!
请拿出你们丰富回忆的首饰,
那些星辰和大气做成的珠宝。
我们想远行而不用蒸气和风帆!
为了把坐牢一样的烦闷减轻,
我们的精神如画布一般高悬,
请画上你们的回忆及其远景。
说呀,见过什么?

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卡贝(EtienneCabot,1788 一 1856)于 1840 年发表《伊加利亚旅行记》。

卡普亚,意大利古城,喻温柔富贵乡。

“我们见过星星,
见过渡涛,我们还见过沙滩;
尽管有许多冲击,意外的不幸,
我们也像在这里常感到厌倦。
“辉煌的太阳照在紫色的海上,
壮丽的城市裹在落日的光中,
我们的心中燃起不安的欲望,
想跃入闪着诱人反光的天空。
“最富有的城市,最壮美的风光,
也从未具有这样神科的魅力,
像偶然与白云结合起来那样;
欲望总是让我们对它们注意!
“——享受给欲望增加了新的力度,
欲望,这株老树以快乐为营养,
你却让你的树皮变得又硬又粗,
你的树枝想要更近地看看太阳!
“你这比柏树更具活力的大树,
你还长吗?可我们已经细心地
为你贪婪的手册找了几张图,
你们总以为远来的就美,兄弟!
“我们朝拜过垂着象鼻的偶像①;
礼赞过王座,闪光的宝物纵横,
瞻仰过精美宫殿,神奇的排场
是让你们的银行家破产的梦;
“还有令眼睛陶然欲醉的服饰,
牙齿和指甲染上颜色的女人,
巧妙的耍把戏者,任蛇来亲呢。”

还有呢?还有呢?


指印度神话中的智慧神伽尼娑,长鼻小眼,为文学的保护神,又可保佑旅途平安。
“啊幼稚的脑筋!
“有一件重要事情不应该漏掉,
我们并非有意去找,却总是能
在宿命阶梯的上上下下见到
那种永恒罪孽之烦闷的场景;
“女人是卑贱、骄傲、愚蠢的奴隶,
自爱而不厌烦,自敬而不快慰;
男人,荒淫又无情,贪财又贪吃,
这暴君是奴隶之奴、阴沟之水;
“刽子手在作乐,殉道者在呜咽;
欢宴以血充当香料和调味剂;
权力之毒令专制者头脑发热,
百姓却喜欢使人愚昧的鞭子;
“有好几种宗教与我们的相像,
都想升上天堂;而希望入圣者
像爱讲究的人躺在羽绒床上,
在钉板和鬃衣中寻求着快乐;
“人类自以为聪明,不住地唠叨,
然而却古往今来一样地愚痴,
在狂暴的挣扎中向上帝喊叫:
‘我的同类,我的主人,我沮咒你!’
“不那么蠢的人,喜欢做荒唐事,
从被命运囚禁的群氓中逃跑,
在广大无边的鸦片烟中藏匿,
——这就是关于全球的永久报告。”

从旅行中汲取的知识真悲伤!
世界单调狭小,今天、昨天、明天,
总是让我们看见自己的形象:
恐怖的绿洲在无聊的沙漠间!
是去?是留?若能留,就留在原地;
必须走,就出发。有人跑,有人躲,
都为骗过警觉而阴森的仇敌,
时间!唉,仍有不停息的奔波者,
像使徒,又像漂泊的犹太人,
乘车或坐船,总是不能够逃避
这卑鄙的角斗士;还有一些人
知道怎样杀它①,不必离开故里。
一旦它把脚踏上我们的脊梁,
我们还能有希望,并高呼:“向前!”
如同往日我们向着中国远航,
眼睛盯着大海,头发迎风飘散,
怀着年轻乘客一颗快活的心,
我们登船驶向冥冥国的海上。
你们可听见迷人阴森的声音
唱道:“到这里来,你们这些想尝
“忘忧香果的人!正是此地收获
这种你们渴望着的神奇果类;
这里的午后一片温馨真奇特,
永无尽头,你们可愿来此一醉!”
这腔调好熟,我们认出了幽魂:
我们的皮拉得斯②把我们迎接。
“去找你的厄勒克特拉③宽宽心!”
我们曾吻过膝的那个女人④说。

哦死亡,老船长,起锚,时间到了!
这地方令人厌倦,哦死亡!开航!
如果说天空和海洋漆黑如墨,
你知道我们的心却充满阳光!
倒出你的毒药,激励我们远航!
只要这火还灼着头脑,我们必
深入渊底,地狱天堂又有何妨?
到未知世界之底去发现新奇!


①“杀死时间”是法语中一个习惯说法,意指“消磨时间”,这里波德莱尔用得贴切又巧妙,顿生异彩。
②皮拉得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王子,俄瑞斯忒斯的密友。俄因母亲弑夫另嫁而弑母力父报仇,后与皮一
同逃亡,波德莱尔困母亲再嫁而常自比俄瑞斯忒 斯。
③厄勒克特拉是俄瑞斯忒斯的姐姐,鼓励弟弟弑母为父报仇,后嫁皮拉得斯,此 处可能暗招诗人的们人让
娜·杜瓦尔。
④此处可能暗指诗人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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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2 11:36 | 只看该作者

《残诗集》及其它

《残诗集》及其它


一本禁书的题辞

平和的田园诗读者,
朴实而幼稚的君子,
仍掉这本伤感的诗,
它是既忧郁又狂热。
如果你未学过修辞,
把狡黠老撒旦师从,
仍掉它,因为你不懂,
或认为我歇斯底里。
如果你不让人迷惑,
你的眼能深入渊底,
读我吧,为学会爱我;
痛苦的灵魂真好奇,
快把你的天堂寻觅,
怜悯我!……不然我咒你!

沉    思

听话,哦我的痛苦,别这样吵闹。
你要黑夜;它下来了;它就在此:
有人得到安详,有人得到苦恼;
一种昏暗的氛围裹住了城市。
卑劣的凡夫俗子们结队成群,
挨享乐这无情屠夫的鞭子抽,
去到卑屈的节日上采撷悔恨,
我的痛苦啊,伸出手,打这儿走,
远离他们。看那悠悠岁月俯身
在天的阳台上,穿着过时衣裙;
从水底冒出了笑盈盈的惋惜;
垂死的太阳已在桥拱下睡熟,
仿佛拖在东方的长长的尸衣,
听,亲爱的,听温柔的夜的脚步。

夜  静  思

挂钟正把午夜敲响,
规劝我们,颇具讽刺,
提醒大家问问自己,
岁月流逝,用得怎样:
——今天的日子不吉利,
是个星期五,十三号,
尽管我们清楚知道,
仍像异教徒般行事。
我们曾经辱骂耶稣,
最不能存疑的神明!
犹如某人喜欢寄生,
陪残酷的富豪欢酺。
为了讨好一个畜生,
魔鬼之称职的臣子,
所爱的我们就鄙视,
所厌的我们就奉承;
我们像卑屈的屠夫,
伤害白受辱的弱者,
又欢迎骇人的愚野,
它有着公牛的头颅;
我们吻愚蠢的物质,
心中充满爱慕景仰,
腐朽发出灰白的光,
我们却要祝福感激。
最后,为了把那眩晕
淹没有疯狂中,我们,
骄傲的竖琴祭司①们,
光荣地让沉醉兴奋,
在阴郁事物中显现,
不渴而饮,不饥而食!……
——快把灯吹灭,为的是
让我们藏身于黑暗!

①指诗人。

浪漫派的夕阳

初升的太阳多么新鲜多么美,
仿佛爆炸一样射出它的问候!
怀着爱情礼赞它的人真幸福,
因为它的西沉比梦幻还光辉!
我记得!……我见过鲜花、犁沟、清泉,
都在它眼下痴迷,像心儿在跳……
快朝天边跑呀,天色已晚,快跑,
至少能抓住一缕斜斜的光线!
但我徒然追赶已离去的上帝;
不可阻挡的黑夜建立了统治,
黑暗,潮湿,阴郁,到处都在颤抖,
一股坟墓味儿在黑暗中飘荡,
我丙脚战战兢兢,在沼泽边上,
不料碰到蛤馍和冰凉的蜗牛。

忘    川①

残酷固执的人,靠紧我呀,
心爱的老虎,冷漠的怪兽;
我要把颤抖的手指久久
伸进你浓密厚重的长发;
掀开你充满香气的衣裙,
把我疼痛的头深深埋藏,
像闻一朵枯萎的花一样,
闻一闻往日爱情的温馨。
我真想睡呀!长睡而不醒!
睡得如同死一般地香甜,
我将把无悔的亲吻涂遍
你那铜一般光滑的娇躯。
要吞没已经平静的抽噎,
最好是你深不可测的床;
你嘴上住着强大的遗忘,
忘川呀在你的吻中流过。
我的命运从此变成欢情,
我将服从,仿佛命该不凡;
顺从的牺牲,无辜的囚犯,
狂热又加重了他的苦刑,
为了消除怨恨,我将吮吸
忘忧草和毒人芹的汁液,
在尖尖乳房迷人的顶端;
它从不曾有过真心实意。

①本诗直接发表于 1857 年版《恶之花》之中,是被法院判处删除的六首禁诗之一。忘川为希腊神话中冥府
之河,饮其水能忘过去。

首    饰①

爱人知道我的心思,周身赤裸,
只留下那些了当作响的饰物,
丰富的首饰使她像个胜利者,
如同狂欢节上摩尔人的女奴。
当它们舞动着发出尖声嘲讽,
这世界就闪动着金属和宝石,
使我心醉神述,我狂热地钟情
那种种混合着声和光的东西。
于是她躺下,让我百般地抚爱,
在沙发高处现出舒适的笑意,
我的爱情深沉甜蜜有如大海,
像朝着悬崖一样朝着她升起。
她像被制服的虎紧紧盯着我,
茫茫然做梦般试着种种姿势,
淫糜放荡与天真的坦率结合,
给她的变化增添了新的魅力;
她的手臂和小腿,大腿和腰肢,
油一样光滑,天鹅般婀娜苗条,
在我透彻宁静的眼睛前晃动;
她的肚子和乳房,一串串葡萄,
向我逼近,比堕落天使更温柔,
要扰乱我的灵魂栖身的休息,
要把它从水晶岩上打翻赶走,
它原本安坐其上,平静而孤寂。
我仿佛看见一幅新的美人图,
年轻人的上身安提俄珀①的臀,
这身躯上的骨盆是那样突出。
黄褐色的脸搽上绝妙的脂粉。
——灯光啊终于顺从地渐渐死去,
只剩下壁炉的火把卧室照亮,

①本诗首次发表于 1857 年版《恶之花》中,是被法院勒令删除的六首禁诗之一。诗中的“爱人”指让娜·杜瓦尔。

①安提俄珀是希腊神话中底比斯王的女儿,宙斯见她美丽,趁她睡熟时化身为羊人将她奸污,后来生下安
菲翁。每当它喷出冒着火焰的叹嘘,就把血涂在琉泊色的皮肤上。

声    音
我的摇篮啊背靠着一个书柜,
阴暗的巴别塔,科学、韵文,小说,
拉丁灰烬,希腊尘埃,杂然一堆,
我身高只如一片对开的书页。
耳畔两个声音。一个狡猾坚定,
对我说:“大地是块糕饼真可口;
我能(那时你的快乐无尽无穷!)
让你有个跟它一样大的胃口。”
另一个说:“来吧!啊!来作梦中游,
越过可能之域,越过已知之物!”
那一个像沙滩的风一展歌喉,
哇哇叫的幽灵,不知来自何处,
听起来真悦耳,却又令人心惊。
我回答你说:“是啊,甜蜜的声音!”
这时,唉!我的创伤和我的不幸
就可以说开了头。在那广阔的生存
场景之后,深渊的最黑的地方,
我清楚地看见了奇特的世界,
我那着了迷的洞察把我损伤,
我拖着蛇,它们噬咬着我的鞋。
从这时起,我又仿佛先知未卜,
那么温情地爱上沙漠和海水,
我在丧期中笑,我在节日里哭,
在最苦涩的酒中品出了美味;
我常常把事实当作假象幻影,
两眼望着天,跌进一个窟窿里。
但声音安慰我说:“留住你的梦;
智者的梦哪有疯子的梦美丽!”

赎    金

为了支付他的赎金,
人有两块凝灰岩地,
既深厚又富有肥力,
须用理性之铁开垦;
为获得玫瑰一点点,
为夺取一点点谷穗,
须灰白额上的咸泪
不断地把他们浇灌。
一块艺术,一块爱情。
——为了使法官发悲慈,
到了那可怕的日子,
严厉的审判要举行,
必须向他展示谷仓
和鲜花,粮食满登登,
鲜花的色彩与外形要
要赢得天使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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