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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5-10-30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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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 歌 集》(1828)
我 的 童 年
这一切都已过去……我的童年已不存在,可以说,虽
然我还活着,但童年已经死了。
—— 圣奥古斯丁:《忏悔录》
我不安的心灵常梦见壮丽的战争;
假如我不作诗人,早就当上了士兵。
我爱战士,你们不必吃惊!
在我默默隐痛里,时常为他们泣零;
军人墓前的松柏比诗人的桂冠更神圣。
我幼时的摇篮置于战鼓之上,
为我祝福的圣水在钢盔里盛放,
有位战士用枪支架起来,
保护我安然进入梦乡,
我的襁褓用破军旗替代。
风尘仆仆的战车,闪烁着刀光剑影,
一位诗神把我带进军旅的帐篷;
我在大炮的炮架上酣睡,
我爱马剌碰撞沙哑的马蹬,
鬃毛飞扬的战马大显神威。
我爱坚固的炮台,隆隆的炮声,
军官刀剑挥舞指挥听令的士兵,
我爱隐匿在僻林中的岗哨,
老战士能征善战,东杀西征,
举着破旗在城池里穿行。
我羡慕崇敬敏捷的轻骑,
身着胸前饰满金黄花带的戎衣;
机敏的枪骑兵头戴白色翎毛,
还有龙骑兵,他们那席比特族的头盔,
色彩斑斓和战马的黑鬃匹配映照。
我抱怨自己年龄幼小:—— “唉,在阴
暗的岁月成长,生活!
让这年轻纯洁的血液,
无声无息地变冷,而别人身上的鲜血在
沸腾,
也许我的鲜血有如泉水倾泻—— 喷洒在
盔甲上,恶战中。
我向往惊心动魄的战争!
渴望看到平原上驰漫的硝尘,
四处响起人喊马叫的厮杀声,
各自摆开队伍,像展开巨翅的鹫鹰。
两军对垒相互陷阵冲锋。
震荡的铙钹发出清脆的响声,
战车滚滚,子弹飞鸣;
远处金光闪闪的骑兵纵队,
呐喊搏击、拼杀交锋,
浑身沾满鲜血,留下尸如山堆。
二
我幼时,就在被征服了的欧洲,
跟随我们胜利的大军东奔西走,
那些老人们不胜欢欣鼓舞,
却已经历了一线戎马征途。
我随意穿过几个战败的国家,
人们的敬畏令我这孩子惊讶;
我还在该受爱怜的年纪,却仿佛成了救星。
当我说亲爱的法兰西时,还讲不清话,
外国人却吓得脸色变白,胆颤心惊。
我游历了那个盛产黑色矿藏的岛屿。
那就是他走向彻底失败的第一道阶梯。
我登过雄鹰高翔的塞尼山峻峰,
从它那雪崩咆哮的山洞里,
传来冰块在我这幼小足下发出的响声。
我从罗纳河边来到阿迪杰和阿尔诺江畔,
见到了西方巴比伦城的辉煌灿烂,
罗马城在墓穴里生机兴旺,
仍不愧世界的王后,虽然坐在凋敝的宝殿
穿着撕裂紫红的衣裳。
我走过寻欢作乐的都灵和佛罗伦萨城,
鲜花盛开的那不勒斯海岸一片光明,
维苏威火山把热灰撒向空中,
有如嫉妒的战士去赴节日的宴庆,
把沾血的羽翎投向百花丛。
我来到被制服的西班牙。
暴风骤雨中,穿越了贝加尔山崖,
远望去,我错把埃斯古里亚宫当作墓陵;
观赏那威严高贵的三层水桥,
我不得不低头前行。
我看到军队休息站的炊烟,
熏黑了孤城的断壁残垣;
行军的帐篷一直排列到教堂门前,
战士的笑声把圣洁的教堂充满,
回声激荡有如对亡灵悲痛的呼喊。
三
我归来了。从远方的国土归来,
仿佛带回了一簇迷茫闪烁的光彩。
我时常遐想,似乎在我童年的旅途内,
遇见过魔池的千奇百怪,
流淌出令人陶醉的泉水。
西班牙向我展示它的城堡和寺院;
布尔戈斯教堂竖起哥特式的顶尖;
伊伦的木瓦,维多利亚 的塔楼在炫耀;
巴利亚多里德古城贵族宫殿,
为躺在庭院中生锈的铁链而自豪。
我的回忆在激动的心灵中萌芽,
一路上我低声把诗句抒发,
母亲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含着眼泪微笑着说:“仙女和他说话,
可谁也看不见仙女的行踪!”
18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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