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qu6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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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续侠隐记(二十年后)伍光建译(已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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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7 09:25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七回 杯酒调停

  再说那四个火枪手第二次聚会,不像前次那样客气。阿托士晓得,消灭意见最妙莫如请吃饭。众人虽不敢谈起二十年前和他同吃同喝的快活,阿托士却请众人不要客气,众人都以为然。内中达特安最喜欢,为的是他一个人过寂寞的日子过得太多了。颇图斯天天要想做男爵,很愿意留心看看阿托士同阿拉密官场的举动。阿拉密是要从达特安、颇图斯嘴里打听主教的情形。只有阿托士一个人是无求于众的,他只以交情为重。于是彼此交谈了许多话。商定以后常在某街哈米特酒店聚会,定了下礼拜之八点钟聚会。
  到了时候,四个人都到了。颇图斯刚好试了新马,达特安从罗弗宫来,阿拉密替一个朋友忏悔,阿托士从寓所来。四个人初见面的时候,都带点拘束;坐下吃饭,还有一点。达特安起初强作欢笑,阿托士一味吃酒,阿拉密说笑话,颇图斯一声不响。阿托士看这情形,要想法子叫他们热闹,要了四瓶香宾酒。达特安听了,登时高兴起来。颇图斯脸上很有得意之色。阿拉密晓得阿托士戒了酒的,很以为诧异,看见他倒出一大盅来一饮而尽,更是奇怪。达特安也喝起来,颇图斯同阿拉密彼此敬酒。不到一会子,四瓶酒喝干了。再过一会,酒力发作,四个人便开口说话,同时争说,惟恐落后,坐得比从前舒服了好些。阿拉密解了两个衣扣,颇图斯全解了。起初谈的是打仗,打了别人多少下,自己受了多少下,一天走的有多少路。渐渐谈到前任主教,他们同他反对了有好久;众人却都恭维他,说他有本事。
  阿拉密说道:“我们恭维死主教,恭维够了。我们倒不如骂生主教罢。你们如果愿意听,我告诉你们一段故事。”达特安笑道:“我们要听。如果是好的,我第一个先喝采。”阿拉密说道:“有一趟马萨林要同一个王爵结交,问他怎么样才肯结交。王爵很看不起主教,不愿意同他结交,就写了几个条款交把主教。内中有三条马萨林最不喜欢。马萨林写封回信,说愿意送王爵一万个柯朗,请他把那三款删去。”达特安道:“办得很不大方,王爵自然是不肯收的。王爵怎样对付呢?”阿拉密道:“王爷反送马萨林五万个利华,请他以后不必再通信;又告诉他,如果主教以后不同王爵说话,王爵另外再送主教二万个利华。”阿托士问道:“主教得了这个回信,一定很生气,他怎样答呢?”颇图斯道:“主教没把送信人打一顿么?”达特安道:“我晓得马萨林把钱收了。”阿拉密道:“达特安,你猜的很对!”
  于是四个人都大笑。店主不晓得什么事,跑进来看,恐怕是打架。快笑完了,达特安说道:“我告诉你们波孚公爵的一段故事。”阿拉密道:“你说。”达特安道:“阿托士,你要听不要?”阿托士道:“要听之至。如果讲得好,我们再笑。”达特安说道:“有一天,波孚公爵同一个朋友说,从前马萨林同议院很不对的时候,波孚同沙华尼不合。沙华尼原是前主教的人,现在是马萨林的私人了。波孚打了他。那个朋友原晓得波孚公爵是最喜欢打架的,听了这话很诧异,告诉了王爷。不到几天,人人都知道了,所有朋友都很看不起沙华尼。沙华尼莫明其妙,到处打听,后来有一个人就告诉他,为什么他让波孚打。沙华尼说道:谁说波孚打我?那人说道:波孚自己说的。沙华尼气极了,打发两个朋友去问波孚。波孚说道:是的。我再说一遍,事体是真的。沙华尼的朋友说道:凡是君子,都不肯动手打人,为的是打者受者都不体面。你还记得路易第十三不肯用君子作内侍,为的是他要常动手打人。”波孚公爵很诧异说道:我就不懂,谁说打人的话?那人说道:是爵爷自己说的。波孚说道:打,我说打的么?打谁?那人说道:打沙华尼。波孚道:我说打沙华尼的么?那人说道:是 。沙华尼却不认。波孚说道:我把当日我说的告诉你罢,我说沙华尼,你帮忙那个大光棍马萨林,是大错。那人听了说道:我明白了,爵爷的意思是说责备他,不是打他。波孚说道:打同责备不是一样的么?你们咬文嚼字的人就有这许多分别。”众人听了,又大笑。
  四个人说好了,聚会的时候不许分党。达特安同颇图斯只管挖苦王爷公爷,阿托士同阿拉密只管挖苦主教。达特安说道:“怪不得你们恨主教,他很不喜欢你们两位。”阿托士道:“是么?假使我晓得主教知道我的名字,我倒不如改了,不让他知道。”达特安道:“他知道你所办的出色事,不知道你的名字。他晓得,有两个人帮波孚越狱,已经派人四处找寻这个人。”阿托士道:“派你么?”达特安道:“是的。他今早还问我寻着消息没有。”阿托士道:“你怎么样答?”达特安道:“我说还没消息。我晚上去同朋友吃饭,他们许告诉我些消息。”颇图斯问道:“你真这样告诉他的么?阿托士,你听了不害怕么?”阿托士道:“我不怕马萨林。”阿拉密:“你怕什么?”阿托士道:“现在我没得怕的。”颇图斯道:“从前的事怎么样?”阿托士道:“从前之事又当别论了。”
  阿拉密问道:“你放心洛奥尔么?”达特安道:“他很安稳的,第一仗是从来不会死的。”阿拉密道:“第二仗也是不会死的。”颇图斯道:“第三仗也不会死的。”阿托士道:“死了还会复活的,同我一样。我倒不为洛奥尔着急,我晓得洛奥尔是个君子,他就是死了,一定是力战而死。不过死了却……”阿拉密道:“怎么样?”阿托士道:“我看是报应。”达特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阿拉密道:“我也明白,这件事可不必谈了。”
  颇图斯道:“我不懂你们说什么?”达特安附耳低言道:“就是阿们特那件事。”颇图斯还是不懂,说道:“阿们特?”达特安道:“你记得密李狄么?”颇图斯道:“我明白了。我一点也不记得了。”阿托士看看他,问道:“你当真全忘记了么?”颇图斯道:“全忘记了,好几年前的事了。”阿托士道:“你心里不难过么?”颇图斯道:“一点也不难过。”阿托士道:“阿拉密,你看这件事怎么样?”阿拉密道:“论起天理良心来,这件事却不容易断。”阿托士问道:“达特安,你看怎么样?”达特安道:“我想起这件事,禁不住想起邦那素的老婆。我只可怜邦氏。至于密李狄,我一点都不可怜。”阿托士听了摇头。阿拉密说道:“你要晓得,如果你信上帝的赏罚是分明的,人世的事,上帝要干预的,那个女人就是天罚他,不过假手我们罢了。”
  阿托士问道:“主意自由这句话怎么讲呢?”阿拉密道:“判案官所处的是什么地位,他有自由的意思,故此一点不迟疑的就判案。刽子手也有自由主意,不必迟疑就杀人。”阿托士说道:“是的,还有个刽子手。”阿托士想起比东的刽子来。达特安说道:“这件事可怕得很,但是想起那班西班牙人、英国人、奉耶酥教的人,还有法国人,他放枪打我们,打不中,拿剑刺我们,刺不死。这些人,总没十分伤害我们的,却被我们打死了许多。我想起报仇的事,却没什么难过。”颇图斯道:“你提起来,我全想起来了,就仿佛是昨日做的事体。密李狄仿佛是坐在阿托士所坐的地方,我坐在达特安的地方。有一把剑,利极的。阿拉密,你常常称赞我那把剑。我对你们发誓,假使当时比东的刽子手不在场,我是一点都不迟疑拿起剑来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凶恶极的了。”阿拉密道:“况且已过之事是已过之事,有上帝作主,判断我们办得对不对。你问我后悔不后悔,我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只有一件,可惜他是个女人。”达特安道:“却有一件,我们可以安心,为的是没人知道这件事。”阿托士道:“密李狄有个儿子。”达特安道:“你告诉过我的,但是这个儿子不见了。威脱世爵是不要密李狄的儿子的,大约被他驱逐了。”阿托士道:“以现在说,那个儿子却并没犯罪。”颇图斯道:“你相信我的话么?他儿子早已死了,英国地方很可怕的,又常常有大雾。”
  当下颇图斯正说的热闹,众人听了很放心,忽然听见楼梯响,有有敲门。阿托士说道:“进来。”店主说道:“有个信差到了,要见诸位中一个人。”众人问道:“要见谁?”店主道:“要见德拉费伯爵。”阿托士道:“是我。来人叫什么?”店主道:“叫吉利模。”阿托士脸色登时变了,说道:“这样快就回来么?但愿波拉治子爵平安没事。”达特安说道:“叫吉利模进来。”吉利模跑进来,店主出去,关好房门。四个人很着急的看着吉利模,看见他神色慌张,满身尘土,晓得是有要事来报。吉利模说道:“那个女人有个儿子,那个儿子长成人了。总而言之,那个母老虎生了一个小老虎,这个小老虎现在四处寻找你们。我特为先来报信。”阿托士很失意的望着那三个朋友。颇图斯伸手去摸剑,原来挂在墙上。阿拉密拿了一把吃饭的刀。达特安跳起来,问道:“你这几句话怎么讲?”吉利模道:“密李狄有个儿子在英国,现已到法国。倘若他现时未到巴黎,不久也就到了。”颇图斯道:“你说的是当真的么?”吉利模说道:“当真。”因为乏了,说完倒在椅子上。阿托士倒了一盅香宾酒送给他吃。
  达特安道:“即使他到了巴黎,我们就对付他。我们对付过人不止一个了。”颇图斯看着墙上挂的剑,说道:“你只管来,我们预备好了。”阿拉密道:“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吉利模站起来说道:“小孩子么?我告诉诸位这个小孩子作的事,他假装作和尚,替比东的刽子手忏悔,听了从前那件事的细情,把小刀子刺入刽子手的胸口,刀子还在这里,诸位请看。我拔出来不过三十点钟,上面还有血迹。”吉利模把小刀子放在桌上。达特安三个人都站起来,挂了剑。只有阿托士一个坐着不动,很在那里想。阿托士问道:“你说他装作一个和尚。”吉利模道:“是的,装作奥格斯丁派和尚。‘阿托士道:“人是什么样?”吉利模道:“店主说,同我一样高,身瘦脸青,发白眼蓝。”阿托士问道:“他没遇见洛奥尔?”吉利模道:“遇见的,就是子爵领他去给刽子手忏悔的。”阿托士一语不发,站起来走到墙边,取下剑来。达特安笑了,说道:“我们的行为简直的象四个呆气女人。我们四个人,见了敌人的大军一点都不畏惧,现在听见说一个小孩子就发起抖来。”阿托士道:“是的。但是这个小孩子许是上帝叫他来报仇的。”说完了,四个人赶忙的出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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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查理第一来信

  再说圣则克街有一个庵,有一天,午前十一点钟,有许多庵里修行的尼姑,因为庆贺英王查理第一打胜仗,在教堂念经祈祷。事完回来,内中有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子,穿一身黑衣裳,归到房里。女人跪在圣像前祈祷,女孩子靠住一张椅子哭。女人有四十岁上下,从前是很美的,现在因为经得忧患太多了,脸上不甚好看。那位小姑娘有十四岁,长得极美,脸上带着泪痕,加倍显出美丽来。那个女人跪在地下祈祷,说道:“求上帝保佑我的丈夫同儿子。我在世上经历的不过都是凄惨伤心的事,求上帝早日叫我脱离这个世界罢。”女孩子也祈祷道:“我求上帝保佑我的母亲。”
  女人起来说道:“显理阿,你的母亲一点用处都没有。王后之位、丈夫、儿子、钱财、朋友,一切都没有了。我,你,女儿!天下这么大,没得一个人来理你的母亲。”这个女人一面哭,一面倒在女孩子身上。女孩子抱住母亲痛哭,说道:“母亲,不必太伤心。”这个女人把头靠着女儿肩膀,说道:“当今世界,作王上王后的日子最难过。现在各人管各人的闲事,那里有一个人来理我们。你哥哥在我身边的时候,他还能叫我胆子大些。但是他走了,恐怕还想不出法子来同父母通信。我把我自己的首饰衣服同换的都当了,给他的家人工钱,不然,他们一个也不肯跟他。我们现在只好在庵里过日子,靠庵里的师姑们。除了上帝,没得帮忙的了。”女孩子问道:“你为什么不写信给王后求他帮忙?我们原是至亲。”女人道:“王后现在不算王后了,事权在他人手里。往后你大些,就明白这些事了。”女孩子道:“还有王上呢,他同我很好。我去对他说,好不好?”女人道:“王上也是无权的,拉波特告诉过我有二十遍了。连王上平常需用的东西还是不齐备的。”女孩子说道:“我们只好求上帝保佑了。”于是母女两人又跪在地下祈祷。
  看官,这位女人是法王显理第四的孙女,英王查理第一王后。女孩子是女人的女儿,是英国的公主。当下母女两人在那里祈祷。有一个尼姑来敲门。女人说了,请他进来。母女起来揩干眼泪,尼姑说道:“我来搅扰,陛下恕罪。外间有一个人从英国来的,要见陛下当面交信。”英后说道:“有信么?许是英王的信。显理阿,你听见么?许是你父亲有信来了。来人是谁?”尼姑说道:“来人有四十多岁。”英后问道:“他说出名姓么?”尼姑道:“他说是威脱世爵。”英后喊道:“威脱世爵是英王的好朋友,请他赶快进来!”英后自出迎接,见了面就抓他的手。威脱跪在地下,呈上一个金盒子,内里有一封信。英后说道:“你今日送三样物事来,这三样物事我们长远没看见了。一是金子,二是好朋友,第三是英王的信。”威脱见英后这个模样,心里实在难受,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英后说道:“我很着急的要读信。”威脱道:“我暂时先出去。”英后说道:“不必,我当你面读信。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威脱退后几步站住了。英后母女走到窗前,女儿靠在母亲肩膀读信。信上说道:
  “我的贤妻:我们什么都预备好了。所有兵马驻扎在那土卑地方,此信就在这里写的。我在此处等乱民。我若是打赢,是赢到底;若是输了,我也完了。倘若输了,我想设法逃到法国来。现在情形为难,我只好样样都预备。我要打听,我因内乱吃了许多亏,不晓得法国肯收留我否?你的意思如何?请你告诉我。尚有许多不便写的事体,有送信人口传。我要你办的事,送信人告诉你。”
  信末是查理画押。这信上所说的,原无一句高兴话。但是英后读了,脸上微带喜色,喊道:“他若不做王上,谁还来管他!败了也罢,逃出本国也罢,只要留他一命,现在做王上的十分危险,我宁可他不做了。”回过头来对威脱问道:“你看王上有机会么?你不必隐藏,老实告诉我,王上所处的情形,十分危险么?”威脱叹气,说道:“情形是十分危迫,可惜王上似乎不大理会。王上的心术太好,不肯用诡计。英国内乱云扰,我恐怕不流血是不能平定的。”英后说道:“满特禄世爵怎么样?我听说他用兵神速,连打了好几回胜仗。我又听说,他要到界上迎接王上。”威脱道:“是的,他到边界,遇着赖士力,他处处得手,可惜在边界上大败了,兵也溃散了,自己改装作跟人逃到那威。”英后说道:“我求上帝保佑他。好在帮忙王上的人现在还没死,我听了心里倒好过些。爵爷,英国的情形我晓得了,你快告诉我,王上要我做什么?”
  威脱道:“王上要陛下去打听,看法国王上王后对待英王的意思如何?”英后叹气说道:“法国王上不过是个小孩子,王后是无权,什么事都有是马萨林管。”威脱道:“难道马萨林在法国学作英国的克林维勒么?”英后说道:“不是的。马萨林是个极狡诈的意大利人,梦里也想做大逆不道的事,却没得胆子去做。克林维勒有上下两议院帮忙,马萨林同议院反对,只有王后帮忙。”威脱道:“英王既然为议院所迫,马萨林应该力帮英王才是。”英后摇头说道:“我晓得的,马萨林一点也不帮忙,不独不帮,还恐反对。我同女儿在法国,他很讨厌;若是英王来了,他一定更恨。我不怕惭愧,告诉你,我们虽然在罗弗宫过的冬,我们钱也没有,衣服也没有,饭也没得吃,我们房里没得火,只好睡在床上不起来。”威脱喊道:“可恨极了!他们待显理第四的孙女、查理第一王后就如此刻薄么?陛下为什么不对朋友们诉苦?”英后说道:“法国的大臣对待一个王后是这样,还要去求他帮助王上么?”
  威脱说道:“我听见说,我们的太子要同法国奥林斯郡主结亲。”英后道:“有几天,我原想盼望这件事体可以成功的。那两个小孩子倒很亲爱的。原是法国王后先有这个意思,后来忽然变了。奥林斯公爵原是答应的,后来不许郡主再想这件亲事。”英后说到这里,禁不住落泪,说道:“与其同我现在一样做了乞儿,宁可同王上一样去打仗,打死了比做乞儿好。”威脱说道:“陛下不必太过伤心,事体尚可有望。法国现在也是危急的时候,邻国内乱,应该帮忙的。马萨林是个大臣,总见得到。”英后问道:“你可晓得,没得别人先来游说么?”威脱道:“有谁先来?”英后道:“克林维勒他们难保不先派人来说。”威脱道:“克林维勒是个酿酒的,出身微贱,主教难道一点面子都不顾,同这种下贱的人联盟么?”英后说道:“主教也不过是这样出身。”威脱道:“难道法国王上、王后的脸他都有不顾么?”英后道:“我们只盼望他顾到这一层就好了。爵爷,你说话不错,我放心好些。他拿手来,扶我去见主教。”威脱鞠躬说道:“我遵命。”
  英后忽然 站住了,说道:“倘若主教不帮忙,王上打败了怎么样?”威脱道:“王上倘若打败,就逃到荷兰,太子现时已在那里。”英后问道:“王上身边可还有如爵爷你这样可靠的人帮同逃到荷兰么?”威脱叹气道:“可惜没人帮忙。我先知道这一层的为难,特为到法国来找帮手。”英后摇头说道:“找帮手么!”威脱道:“我有几个老朋友,只要找得着他们,我们的事就有了把握了。”英后说道:“只望上帝保佑你成功?”英后上了马车,威脱同两个家人骑马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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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克林维勒之来信

  再说英国王后正出庵门去见主教的时候,同时有一个人骑了马跑到王宫,烦亲兵去通报,说是要见主教。主教虽然胆小,却要打听消息,登时就传那人来见。那人走过院子、过道,到了主教书房门前,那里有许多人把守。白那英是极小心的,也在那里把门,有人来见,他是先要盘问明白的。
  那要见的人烦执贴的去通报,执贴的问道:“你有介绍书么?”那人说道:“有的。”执贴的说道:“很好。你进去问白那英罢。”白那英原站在那里,听得清楚,说道:“我就是白那英。你的介绍信是那里来的?”那人答道:“克林维勒大将的介绍书,请你通报,见我不见?”白那英看那人好一会,走进房子,报明主教。马萨林说道:“克林维勒打发来的么?那人是个什么样?”白那英道:“是个英国人,头发带红,灰蓝色的眼,却是大模大样的。”马萨林道:“先把信拿来。”白那英出来,说道:“主教先要那封信。”那人道:“那封信是要我当面交的,你若是不相信的话,我先把克林维勒大将的印给你看看。”白那英看见是克林维勒的印,又进去告诉主教。那人说道:“你告诉主教说,我不是个平常送信人,是个专使。”白那英进去了,过了一回,开了门,说道:“请你进来。”
  原来马萨林听说克林维勒有信来,他就胡猜,脸色有点慌乱。他要等脸色平复之后,才接见这个人。这个人进了门,一手拿帽子,一手拿信。主教站起来说道:“我听说你带一封介绍信来见我。”那人说道:“是的,信在这里。”马萨林接过信来,拆开来读,信上说道:
  “毛唐是我的书记,奉命送此信至巴黎,交马萨林大主教。另外有密信一件呈览。”
  信下是克林维勒画押。主教说道:“很好,毛唐,请你坐下,把第二封信给我。”那人取出第二封信来,交了主教,自己坐下。主教接了信,拿在手上,转那封信,转了好几回不去拆,先去问那人的话,要打听他有什么隐藏的事没有。主教问道:“毛唐,你来作专使年纪似乎太轻些,就是最有阅历的外交家,有时也办不好这种事。”毛唐说道:“我今年二十三岁,你说我年轻,却是错了。从一方面看起来,我还比你老。不过我的本事,恐怕不如你。”马萨林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却不懂。”毛唐说道:“我长到二十三岁,其中有二十年过的都是受罪的日子。凡过受罪日子的,是一年算两年的。”主教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自小穷苦,是不是?”主教又自言自语的道:“英国造反的人,都是穷苦下贱人。”毛唐道:“我原可承受六百万家产的,可惜被人夺了。”主教诧异,问道:“你不是平民出身么?”毛唐说道:“我是贵族出身,我只要把真名姓告诉你,你也晓得我的家世是英国世爵中最有名的。”马萨林道:“你现在用什么名字?”毛唐答道:“我就叫毛唐。”主教晓得他不肯说出真名姓,拿眼很看他。他动也不动。
  马萨林想道:“这种奉清净教的人同石人一样,随即大声说道:“你有亲人么?”毛唐道:“我有一个亲人。”主教道:“他总可以帮你的忙。”毛唐道:“我去见他三趟,求他帮我的忙,都被他的家人把我轰出来。”马萨林道:“是么?我听你的故事,倒觉得很有趣。你的祖上及本身情形,你应该都知道。”毛唐说道:“我不过新近才晓得一点。”主教道:“你未晓得以前?”毛唐道:“我以为我是不知所从出的。”主教道:“你从来没见过你的母亲么?”毛唐道:“我见过的。我同乳母住在一起的时候,母亲来看过我三趟,他末了一趟来见我,我记得很清楚。”马萨林道:“原来你的记性还好。”毛唐说道:“我永远不忘记的。”说话说得很可怕,主教听了也打战。
  主教问道:“谁把你抚养大的?”毛唐道:“是个法国乳母。养到我五岁,因为没人送抚养费给他,他就跑了。但是未走之先,乳母告诉我一个亲人的名姓,是我母亲常对他说过的。”主教道:“你后来怎么样?”毛唐道:“有一天,我在大路上乞食,穷苦得痛哭。有一个耶酥教的教士可怜我,带我回家,教我读书,替我想法去找我的亲人。”主教道:“找着了么?”毛唐道:“找不着。有一天,碰巧找出一点线索……”主教道:“你可打听着你的母亲在什么地方?”毛唐道:“我打着的,原来是我的亲人,把我母亲杀死的。他杀我母亲的时候,有四个朋友帮忙。我又打听出来,我的爵位已去了,财产已没了,都是查理第一之过。”主教说道:“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作了克林维勒的同党,原来你恨王上。”毛唐说道:“是的,我最恨王上。”马萨林看见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马萨林说道:“你的历史惨极了,我很同你表同情。幸而你现在的主人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将来一定替你争回家产的。在高位的人是容易打听的。”毛唐道:“有了好猎狗,只要发踪指示,就找得着野兽。”马萨林问道:“我替你同你的亲人说,也许能帮你一点忙。”毛唐道:“谢谢大人,我自己要对他说。”主教道:“你不是说他待你不好?”毛唐道:“我再见他,他该待我好点。”主教道:“你能叫他后悔么?”毛唐道:“我能叫他怕我!”主教看他说这话时候神气极其凶恶,再想同他交谈也不能打听什么消息,只好去拆克林维勒的密信。读了几行,主教抬头看毛唐。毛唐不理会,主教自言自语道:“这个奉清静教的少年劝不回头的了,只好随他去。”于是又看信。原来信上说道:
  “红衣大主教:我很要晓得你对待现在英国情形的意思。英法两国近邻,国内治乱彼此都宜留意。英国全国上下齐心,反对查理及其同党,蒙国民见信,把国事全交给我。此次革命的情形,我晓得最清楚。现在我要同王师决战,天与人归,我们一定得胜。王上孤掌难鸣,不是身为俘虏,就要死于战场。幸而得免,势必逃至法国,招兵筹饷,再图一战。法国已经窝庇显理阿王后,法国虽出于无心,而英国人因为此事甚觉不平。但是王后系法国所自出,原有保护之义,至于查理,则大不相同。倘若法国一体保护,是与英国反对,英国只可作为仇视举动。”
  马萨林读至这里,很不高兴,抬头看看毛唐,毛唐又不理会。主教往下读,信上说道:
  “故此我要知道法国如何对待。英法两国利害相同,英国盼望太平,整理国政,法国也要太平。现在议院同你为难,王公亲贵同你反对,百姓常要造反。法国若是忽然同英国开仗,恐不甚妙。英国现在人心不靖,一旦有事,自然要同西班牙联盟。盼望主教竭力维持英法两国和平之局,此事亦不难办到。因英国所盼望于法国者,不过不以兵马粮饷接济查理而已。此是密信,由专使面呈。英国将来举动,全靠法国如何对待。克林维勒愿与主教密商,不愿与法国王后相商,恐存亲戚之见也。若两礼拜之内我不得主教回信,我作为此信主教并未收到。克林维勒拜白。‘
  马萨林读完信,喊道:“毛唐!我回克林维勒的信,他一定以为然的。不过我不要人晓得我们有书信来往。我请你先到布朗。候我回信。我还要请你答应我,明早就离开巴黎。”毛唐道:“我一切遵办。我在布朗要等几天?”主教说道:“若是十天之内你接不到我的回信,请你回国。”毛唐鞠躬。主教道:“还有话说,我听了你的历史,我很动心,只要我能够帮忙你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毛唐想了一会,踌躇未答,正要开口,白那英走进来同主教附耳低言道?”英后同一个人刚到宫门。‘马萨林听了,身子一跳,被毛唐看见。主教说道?”我说的是布良,你若是喜欢在别处等我回信,亦无不可。你要晓得,你不要让人知道你到了巴黎。我的事体太多,不能不样样小心。‘
  毛唐一面向房门走,一面说道:“我告辞了。”主教止住他道:“不要从这里走,你向那一边走,我不愿意有人看见你。”于是毛唐跟着白那英,由执贴的领他出去。白那英跑回来,通报英后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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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7 22:58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回  英后求马萨林

  再说主教就立起来,出门迎接英后。因为向来待英后待得太刻薄,只好在礼貌上周到些。英后见了主教微笑,主教想道:“英后满脸笑容,难道是来同我借钱么?”一面回头看看钱箱,还把手上戴的金刚钻戒指挪转,不要露出那光彩夺目的金钢钻。
  主教知道英后来见,是有求于他,很想有隐身术躲藏起来。英后说道:“主教,我原想同王后说的,后来我看外交大事不如先同你说。”马萨林道:“陛下光临,我觉得荣幸的很。”英后想道:“他极力敷衍我,难道先猜着我的来意么?”说话的时候,进了主教书房。主教请英后坐下,说道:“我恭候陛下分付。”英后道:“我那里还配分付,我是来求你帮忙。”马萨林道:“我恭候着了。”英后说道:“我今日来求你,就为的是英国内乱,我的丈夫查理要平内乱。你大约不晓得,不久就有一场恶战,国王同百姓的胜负在此一举。”主教耸肩说道:“我却不晓得,我们国里也是不和,我来不及管外国的事。”英后说道:“主教,我要告诉你,我的丈夫查理身临前敌,日内就要开仗。倘若是打败了,他要逃到法国来归你保护,这件事你以为然么?”
  马萨林神色不变,满脸笑容,说道:“陛下想想看,现在法国这样扰乱,一个外国失位的王上跑到来,可以安稳么?你要记得,我们王上所处的地位已经很危险的了,若添上一件事,岂不更危险么?”英后说道:“我只求你待我的丈夫,同你现在待我一样,此外并无别样要求。”主教赶快答道:“陛下的情形不同,陛下是显理第四的孙女,这位王上……”英后说道:“难道孙女婿就不能保护么?你却忘记了从前这位王上被逐出境求英国保护,英国是答应的。那时英国的女王并不是你们王上的亲戚。”马萨林辩不过,只好说道:“陛下误会我的意思了,想是因为我法国话说的不好。”英后说道:“请你说意大利话,我也懂的。你刚才很称赞显理第四,倘若他听见你说的话,他不晓得你这样虐待他的子孙是什么用意?”马萨林听了一身汗,说道:“陛下错怪我了,如果查理王上来法国求保护,我把房子让给他。但是恐怕不安稳,有一天百姓来烧房子,同某大将一样。某大将原无罪过,他一心只望法国好。”英后冷笑说道:“同主教一样。”马萨林装作不听见,倒很说一会那位大将的事。
  英后着急了,说道:“主教,你一句实在回话还没给我。”马萨林道:“陛下让我上个条陈么?”英后道:“主教是个最有本事的大臣,条陈一定是很得力的。”主教说道:“英国王上应该竭力拒抵乱民,以至人尽饷竭为止。”英后道:“他原是这样办,他现在要同仇敌开仗,虽然众寡太过不敌,王上是不肯退让的。但是万一败下来,怎么样呢?”马萨林道:“我大胆上个条陈,倘若败下来,只好仍在本国里,若使跑到法国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英后道:“主教的意思既然是这样,你如果真肯帮忙的话,请你拿兵拿饷去接济他。你晓得的,我什么都卖光了,连末了一颗金钢钻也卖了。我若不是什么都卖光了,我为什么母女二人冬天连火都有没有呢?”马萨林道:“陛下不知道所要求的事的性质,一个王上求外国帮忙保他复位,这个王上就算是承认本国的人不肯认他。”英后不同他强辩,说道:“我们爽爽快快的说罢,你是答应,或是不答应?倘若王上仍住英国,你帮他不帮?倘若他打定主意要到法国来,你保护他不保护?”马萨道:“我要陛下相信,我是尽心筹画,要想出一个善法来,陛下就知道我的诚恳了。”
  英后听了,咬牙痛恨,说道:“你打算怎么样?告诉我。”马萨林道:“我先去同王后商量,再把这事交议院议。”英后说道:“你要交把同你反对的议院议么?大约你叫巴留士去起草案?够了,够了,我明白了。你去找议院也不要紧,显理第四的子孙所以还有人帮忙,过这个冬天不至冻死饿死,原是议院之力!”说完了,英后站起来,怒容满面,浑身发抖。主教合手作哀求之状,说道:“陛下始终误会我的意思。”英后不睬他,自己开门出来。威脱站在一班官员队里等候。英后扶着威脱的手,走过的时候,官员都很恭敬同英后见礼。
  英后走过之后,马萨林说道:“这件事体完了,我高兴的很。好难对付的!克林维勒收拾王上的法子很强硬,他如果有大臣,这班大臣不容易当。白那英!白那英进房来,主教说道?”你认得刚才来见我的那个少年么?你去看看,他走了没有:“白那英出去了,马萨林看看他手上戴的金刚钻。
  白那英同甘明则进来,这天是甘明则值班,说道:“大人要找的那个少年,是我领出去的。他走到走廊的玻璃门就站住了,很留心的看,大约是看对过的一幅画,他看得很入神。后来下楼梯,再过一会,看见他骑上一匹灰色马走出去。大人今天去见王后么?”主教道:“你为什么要问?”甘明则道:“我的长亲吉讨告诉我,说王后接到大营的很要紧的信。”主教道:“我就去见王后。”刚好威勒揆奉王后命来请主教。
  再说毛唐从主教房里出来,从走廊的玻璃门望见威脱,瞪着两眼,浑身发抖,满脸凶恶。原想登时去找他的,后来按住性子,下了楼,骑上马走到一个街角上等,等英后的马车出来。等了一会,听见马车声,看见威脱在马上,英后在车里,两人交谈。马车走到罗弗宫停住了,原是英后分付显理阿公主在罗弗宫等的。毛唐跟着马车,在一面墙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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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吉士报捷

  再说英后打发了伺侯的人出去,威脱问道:“事体办得怎么样?”英后道:“不幸让我料着了。”威脱道:“什么?主教不肯么?”英后道:“我未去之先已告诉过你的了。”威脱道:“主教不肯接待王上么?堂堂法国,不肯保护一个亡国之君么?这是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的事。”英后道:“我不说是法国不肯,我说的是主教不肯。主教并不是个法国人。”威脱道:“你没去见法国王后么?”英后摇头道:“去见他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主教既然不肯,法后是不敢驳的。你难道还不晓得,内政外交都是主教一个人拿权?况且我已经说过的,恐怕克林维勒的信先到了。我见主教的时候,他神色有点慌张,仿佛是有了成见在先,不应允我所求的事。你没看见么?王宫里很不安静,人来人去的,难道他们得了什么要紧的消息?”威脱道:“断不是英国新闻。我在路上没人赶过我头。我不过是三天之前从英国动身的,我同家人跑得很快。现在我骑的马,是在巴黎买的。况且我晓得王上没看见陛下的信,不会另外有举动的。”英后说道:“爵爷,既然这样,你就回去罢。告诉王上,我一点法子都没得想了。我受的罪比王上受的还利害。因为我住在外国,在仇人手上讨生活。你告诉王上,打仗要打到底,拼了命也不算什么。如果他死了,我陪他死。”威脱道:“陛下太伤心了,事体是还有法子好想的。”英后哭道:“世界茫茫,除了你之外,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英后对天啼哭,说道:“世界上的忠肝义胆人,难道一个都没有了么?”威脱道:“还有。我说过,我认得四个有忠肝义胆的人。”英后说道:“四个人不济事。”威脱道:“四个真有胆子的人,能办许多事。这四个人从前很办过几件事。”英后道:“这四个人现时在那里?”威脱道:“为难就在此,我不晓得他们现时在什么地方,我有二十年没会过他们了。但是我们王上有险的时候,我常常想起他们来。”英后道:“这四个人都是你的朋友么?”威脱道:“有一个同我比过剑,我打输了,他饶过我的性命。他不晓得是不是当我是个朋友,我却拿朋友待他。”英后道:“你看他们现时还在法国么?”威脱道:“我看是的。”英后道:“你把名字告诉我,也许我听人说过,也可以帮忙找他们。”威脱道:“一位叫作达特安。”英后道:“达特安委。我听人说过,他是火枪营帮统。但是我恐怕他是主教党。”威脱道:“如果是的,那是天意同我们作对了。”英后道:“还有那三个是谁?”威脱道:“那第二个的名字,我是偶然听见的。有一天,我同他们四个人打架,第二个就是德拉费伯爵。那两个都是用假名,他们的真名我却不记得了。”英后说道:“你既然说他们可以帮王上的忙,最要紧是先去找他们。”
  威脱道:“他们一定可以出大力的。陛下不晓得他们救安公主的事体么?”英后道:“我晓得,你说的是安公主同巴金汗公爵要好的时候,内里还有金刚钻一件事。”威脱道:“是的。法国王后的名誉就是这四个人救回来的。陛下都晓得这四人人,可知法国王后待人太薄了。顶少封他每人一个爵位。”英后道:“我们设法去找他们罢。我看四个人办不了什么事,况且只有三个,那一个是主教党,不能算的。”威脱道:“算是少了一个,把我算在里头,还有四个。王上是有了四个人帮忙。我们帮王上拒敌,替王上设法。王上若是逃跑。我们护卫他;王上若是打败了,我们想法护送他来法国。一旦登了法国海岸,马萨林也无法可施,只好罢了。”英后说道:“爵爷,你去找他们。你如果找着了,他们愿意去,你就告诉他们:只要王上再登大宝,封他们每人一个公爵,另外赐钱无算,每人可以盖个王宫。你去找他们罢。”威脱道:“我尽力去找,不幸我没得时候。陛下要记得,王上很着急的等候回信呢。”英后说道:“看来是没得希望了。”
  这个时候,小公主推门进来。英后忍住眼泪,装出镇静样子,登时改了话头。小公主却有点明白,叹气问道:“母亲,为什么我回来找你,你总是哭的?”英后微笑,说道:“我没得王后作,却得了一样好处,我的儿女却称我做母亲。”回头问道:“好孩子,你要什么?”小公主道:“有一个壮士才到罗弗宫,要见母亲。他是从大营来的,说是有格兰蒙的信。”英后说道:“我只剩了格兰蒙一个朋友。你看我们沦落的很利害了,我自己的女儿当执贴。”威脱说道:“我很替陛下难过。”英后问道:“壮士是谁?”小公主道:“我先从窗子看见,他有十六岁上下,他叫波拉治。”英后分付请他进来。
  小公主开了门,波拉治进房,跪在英后面前,说道:“我替吉士伯爵送信给陛下,信里有很紧要的新闻。”小公主听说吉士的名字,脸略红了。英后向公主说道:“你为什么说是格兰蒙的来信?”小公主说道:“我以为是的。”洛奥尔说道:“原是我的错,我说是从格兰蒙来的。陛下要晓得,格兰蒙手上受伤,是吉士伯爵替他写的。”英后一面请洛奥尔起来,一面问道:“前敌已经开仗了么?”洛奥尔答道:“已经开仗了。”说完站起来,把信交与威脱。威脱接了,交与英后。小公主听见已经开仗的话,很想要往下问,又没得胆子问,脸上红色全退了。英后晓得小公主的意思,接着问洛奥尔道:“吉士伯爵没受伤么?吉士伯爵不独是我们党里最忠心的人,还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洛奥尔道:“吉士伯爵不独没有受伤,并且很立战功。王爷在战场上当着众人搂抱他。”小公主听了十分高兴,在那里手舞足蹈。后来觉得太放肆了,跑到一个花瓶旁边,把脸藏在花里。英后说道:“我要看看伯爵的来信说些什么。”洛奥尔说道:“我刚才同陛下声明,这封信是伯爵替他父亲写的。”英后说道:“我晓得。”于是拆封读信。信上说道:
  “王后陛下,我因右手受伤,不能执笔,今命我子吉士伯爵代写,告知陛下,我们在化斯地方大获胜仗,从此马萨林主教同法国王后办理外交更易得手。陛下何妨趁此机会,请法国政府保护英王?送信少年是波拉治子爵,是老友之子,曾救小儿之命。此人诚实,陛下可深信不疑陛下有何信息,不论口传或是笔写,俱可付托此人传递。‘
  信末是格兰蒙画押。洛奥尔当英后读信的时候,很留心看那小公主。读到救命那几句话的时候,看见小公主两眼都是感激不尽的意,洛奥尔就晓得小公主恋爱吉士。英后读完信,说道:“在伦斯打了胜仗,可喜之至。格兰蒙说的不错,打了胜仗,事势与从前不同了。不过同我们无干,恐怕我们还要更吃亏。”向洛奥尔说道:“蒙你从速报捷,我甚感谢。若不是这封信,我恐怕要明天才知道,或后天才知道也未可知。等到人人都晓得了,我才晓得。”洛奥尔道:“只有罗弗宫同王宫两处得信,外间现在尚没有人知道。我当日应庄稼地 吉士伯爵,一到巴黎先送信给陛下,我还没去见我的义父。”
  威脱问道:“你的义父也叫波拉治么?我从前有个朋友叫波拉治,不晓得他还活着么?”洛奥尔道:“他已死了,我义父同他有亲,他死了,是我义父承受他的家产。”英后问道:“你的义父是谁?”洛奥尔鞠躬答道:“我的义父就是德拉费伯爵。”威脱听了一惊,英后很着急的说道:“德拉费伯爵么?”回过头向威脱问道:“你刚才告诉我的几个名字,内中不是有德拉费伯爵么?”威脱听了这个名字,有点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说的德拉费伯爵,是不是从前当过路易第十三的火枪手?是不是一个相貌极好看,现在年纪约有四十七岁的人?”洛奥尔答道:“不错的。”威脱道:“他从前是隐了真姓名。”洛奥尔道:“是的,从前他叫阿托士。前几日子,我还听见达特安喊的这个名字。”
  威脱对英后说道:“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我们还有盼望。我们从无意中找出这个人,岂非是天意?”于是转向洛奥尔问道:“德拉费伯爵现时在巴黎么?”洛奥尔道:“伯爵住在吉尼街大查理客寓。”威脱说道:“请你告诉伯爵稍候,我一会就去相访。”洛奥尔道:“如果英后陛下让我告辞,我就先去通知。”英后说道:“你可以去了,你要晓得,我们很恭敬价钱,很感谢你。”洛奥尔向英后、公主鞠躬,同威脱行了军礼,告别出来。
  威脱同王后低声谈了许多话,小公主并不听见。后来威脱也要告辞出来,英后说道:“这个金刚钻十字架是我母亲给我的,这个大宝星是我丈夫给我的,共总可值五万个利华。我曾经发过誓,宁愿饿死,不愿把这两样东西给人。但是现在还可以帮帮王上,我只好牺牲了。你拿了去,倘若要钱救我的丈夫,你就把这两件东西卖了,拿来救他的性命。倘若你将来能够把这两件东西还我,我自然是十分感染你。无论什么人,将来能把这东西还我,我同我的儿女是要保护他的。”威脱道:“我只能鞠躬尽瘁的办。我先把这两年宝贝收藏好了。倘若我不是莫句一钱,我是万万不肯收的。我们的田产全充了公,现钱是用完了,什么东西也变卖了。我一点钟内就去找德拉费伯爵,明天再来见陛下罢。”英后伸出手来,威脱接着,恭恭敬敬的亲手。
英后向着小公主说道:“爵爷,他的父亲不是分付你送他一件东西么?”威脱摸不着英后的意思,在那里踌躇。小公主微笑,脸上发红,走上前对威脱说道:“请你告诉我的父亲:不论他是王上,或是流离在外,不问他是打胜,或是打败,不问他是有了权势,或是困难,我永远是他的孝顺女儿。”威脱答道:“我一定把这番话告诉王上。”说完了退出来。威脱虽然在官场混了五十年,是不容易动心的,现在见这种情形,也禁不住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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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威脱会侄

  再说威脱出来,上了马,一路走,一路想,有时回转头来看,看见有一个人骑马从墙角出来,远远的随他在后面,记得是刚才从主教府出来看见过的。威脱的跟人也很留心看这个人。威脱使手势,叫跟人走上前,说道:“唐弥,你看见那个人骑马跟着我们么?”唐弥答道:“我看见。”威脱问道:“你晓得他是谁么?”唐弥答道:“我不晓得,我只看见他在主教府跟你到罗弗宫,跟到你从宫里出来,现在又跟在后头。”威脱说道:“大约是主教的奸细,我们不要让他晓得我们知道他跟我们。”于是拍马上前,走过许多条街。后头那个人也拍马赶来。
  威脱到了客寓,下了马,走入自己房里,正要留神跟他的奸细,先把帽子手套脱下,摆在桌上,忽然从镜子里,看见一个人进房。威脱回过头来,看见毛唐站在面前。威脱脸上变了色,却动也不动。毛唐站在门口,神色可畏。两人见面,一言不民。后来威脱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你屡次骚扰我。十分讨厌。你赶快走了,不然,我要赶你出去,同在伦敦一样。我并不是你的伯父,我不认得你。”毛唐冷笑答道:“你不是我的伯父么?你错了。我不让你赶,我晓得你不敢赶我。我告诉你我近年来所探访出来的事体,你就不能不认我是你的侄子了。”威脱说道:“你探险访出来的事同我无相干。”毛唐道:“不然,同伯父很相干,我告诉你,你就相信了。我第一次在伦敦见你,是问你要家产;第二次见你,是问你我因何得罪。我现在来找你,要问你一句话,就同当日上帝问第一个杀人凶手一样,问的是:你为何的兄弟弄死了?我今日问的是:你如何把你的弟妇杀了?你的弟妇,就是我的母亲。”威脱听了,大惊失色。说道:“你的母亲么?”毛唐说道:“是的,我的母亲。”威脱神色稍定,想起他弟妇的凶恶情形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若要知道你母亲的情形,你要去地狱里打听,地狱里才能答你的话。
  毛唐听了这话,上前一步,同威脱面面相对,怒气冲天的说道:“我见着比东的刽子手,我问他的话,他已经答了。”威脱听了,如被雷击的,倒在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毛唐说道:“你现在要晓得,我什么都打听了来。你们所作的秘密事,我都知道了。我的母亲承受他丈夫的家产,你故此把我母亲谋死。你把我的真名姓隐藏起来,夺了我的家产。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认我做侄儿。你把我名下的家产夺了,叫我流离失所。你把我母亲杀了,自然是不认我了。”威脱听了这番话,想起弟妇当日的罪恶,不禁大怒,站起来说道:“原来你想把从前的恶剧重新揭出来么?你只管做去!你要先晓得那个女人的罪恶,你的母亲把我的兄弟毒死,后来因谋家产,还想把我杀死。这两件事,都有实在凭据。你还有什么说的?”毛唐说道:“他是我的母亲。”
  威脱道:“那个女人运动一个原有道德的人去行刺巴金汗公爵。这一件事,我也有实在凭据,你还有什么说的。”毛唐说道:“他是我的母亲。”
  威脱道:“那个女人跑到法国,躲在庵里,因为恨一个人,把一个无辜的女人谋死。这也是有真凭实据的。你也须晓得,那个女人是死有余辜的。”毛唐又说道:“他是我的母亲。”
威脱道:“这个罪恶贯盈,死有余辜的女人,后来被人擒住了,审问他的罪状,判了案,处以极刑,那个郐子手难道没告诉你,说他的兄弟上了那女人的当,后来自己寻死么?这样的一个放荡无耻的女人,一个淫妇,一个杀人的凶犯,天人共怒,明正典刑而死,你现在还来向我追问什么?”毛唐怒得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遍身是汗,喊道:“他是我的母亲!你说他的凶恶,他的罪状,我都不知道。我只晓得我当初有个母亲,被五个人擒住杀了。我只晓得那五个人之中,你也在内。我今天先警告你,你要记得我所说的话。你们把我的母亲杀死,使我一生困苦,使我无面见人,无家可归,使我心怀怨恨,日日只想报仇。我第一个先找你算帐,随后再找那四个人算帐。”说完了,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的走上前一步。
  威脱见来势不佳,一手拿住剑柄,说道:“难道你要行刺我么?你果有此意,你真是我的侄儿,是我弟妇之子。”毛唐退后一步,两手垂下,说道:“不是的,我现在不要杀你。杀了你,我找不着那四个人。等我把那几个人找着了!你却要晓得,我把比东的刽子手刺死了,我刺他的时候,我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你们几个人之中,他还算是罪最轻的了。”说完,出了房门,下楼而去,从唐弥身边走过。
唐弥原要楼下等呼唤,谁知威脱突如其来遇着他的侄子,听完那番话,是乏极了,听见倒子马蹄声响,知道是走了。威脱倒在椅子上,喊道:“谢天谢地,好在他只找着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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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慈父孝子

  再说威脱同他侄儿相见的时候,阿托士一个人靠窗坐下,手托着腮,听洛奥尔说战场的情形,说得有声有色。
  阿托士听了十分高兴,问道:“当时你也临阵么?”洛奥尔答道:“是的。”阿托士道:“很是一场恶战?”洛奥尔道:“是的,王爷自己上前有十一次。”阿托士道:“王爷是个大将。”洛奥尔道:“是位英雄!我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有他这样名声,又有实事相副,岂不是最荣耀的事?”阿托士道:“王爷是最能打仗的,一点也不会乱的。”洛奥尔道:“王爷镇静的很,临阵的时候同在操场一样。况且打仗的时候,兴致最浓,同在跳舞场一样。他向敌人跟前去,都是慢慢走的。王爷预先分付,不许我们先放枪。那时西班牙人在高地上,拿好了枪正预备放,我们离开敌人不过三十码远。王爷同我们说道:孩子们,你们要预备吃枪弹。好在不过只吃一排,就轮到你们放,最好把敌人打得干净。众兵听了,一句也不响。王爷举起剑来,喊道:吹号前进……”
  阿托士听得十分高兴,喝采道:“好极了!洛奥尔,你有一天当大将,也能这样么?”洛奥尔道:“我恐怕做不到。王爷是个大将,是个英雄。我们离敌兵有二十步左右,看见太阳照着敌兵的火枪,同一条光线一样。王爷说道:我们的时候到了,前进,慢慢走。”阿托士问道:“你害怕么?”洛奥尔道:“害怕。我听见敌军发号放枪,我觉得自己变了一块石头,闭了眼,只想你。”阿托士道:“真是如此么?”洛奥尔道:“是的。忽然听见一阵响声,就同地狱轰开一样,并未中枪的人都觉得一阵的热气。我睁开两眼,见自己并没打死,十分诧异。但是我们的人有三分之一打伤在地。我抬起头来,看见王爷的眼看我,我即刻抢上前在敌军之中厮打。”
  阿托士问道:“王爷见你如此,高兴么?”洛奥尔道:“王爷派我陪沙提朗送大旗到巴黎,去见王后报捷,同我说道:你同沙提朗去,敌军经此次大败,至少也要两个礼拜才能收拾余烬。这两礼拜内,我暂时不用你帮忙。你先去看看亲戚朋友,去见朗维勒夫人,说我谢他荐一们得力人。我故此到了巴黎。我晓得你很高兴见我。”说完了,阿托士很亲热的搂抱着洛奥尔说道:“你出山出得很合时,有公爵们同你做朋友,有法国陆军大将做你的干爷,有亲王做你的主将。今天你回来又见了两位王后,你的起头总算不错了。”
洛奥尔道:“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见英国王后的时候见着一个人,我说你的名字,他听了很诧异,很高兴。他说是你的老朋友,打听了你的住址,一会就要来拜谢。”阿托士问道:“那人是谁?”洛奥尔道:“我不敢造次问他,他法国话说得甚好,但听他腔调,想是个英国人。”阿托士低头思索,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房门有人,喊道:“原来是威脱世爵!”那人说道:“阿托士!我的好朋友。”阿托士握着那人的两只手,两眼看着他,说道:“有什么事?你是满面忧愁,我却满脸欢喜。”威脱道:“你说的不错,我看见你更加忧愁。”说完了,四围细看,象是要密谈的样子。洛奥尔明白,走出去了。
  阿托士道:“现在无旁人了,你告诉我,近来怎么样了?”威脱道:“我先要告诉你,他在这里。”阿托士问道:“谁?”威脱道:“密李狄之子。”阿托士阿托士眉说道:“我晓得。”威脱道:“你晓得么?”阿托士道:“吉利模在某处遇着他,驰马回来报信把我,叫我防备。”威脱道:“吉利模认得他么?”阿托士道:“不认得。不过他在一个将死的人身边听说的。”威脱道:“你说的是比东刽子手么?”阿托士诧异问道:“你怎么晓得的?”威脱道:“密李狄之子刚才在我那里,把事体都告诉了我。我一场恶剧如何收场?假使母子同时死了,岂不甚妙?”
  且说阿托士平日为人,凡一切忧愁难过之事都藏在心里,却要把话去安慰人,叫人不要绝了希望。他现在心里十分忧愁,却要极力的去安慰别人,对威脱说道:“有什么害怕,难道我们自己还不能保护我们自己么?这个少年已经变了刺客么?他生气的时候,把比东刽子手杀了,仇已报了,气也平了。”威脱摇头说道:“你大约忘记了他是谁人之子?”阿托士微笑,答道:“他不见得全得了他母亲的遗传性。好在我们先得警告,此中似有天意。我们自当防备,只好等候。你近来如何?你来巴黎做什么?”
  威脱道:“为一件极重大的事,我就要告诉你。却有一件,我听见英后说,达特安帮马萨林的忙,不胜诧异。我自己看那主教是无褒无贬的。你的见解我是向来佩服的,我却要大着胆问问,你是不是也帮主教?”阿托士道:“你要晓得,达特安是在军营里,自然是要听上司的调度,况且他又没得钱,要靠做帮统谋生。如爵爷这样有百万家财的人,我们法国是少有的。”威脱叹气答道:“现在我穷了,恐怕比他还要穷。但是你还没答我所问的话。”阿托士道:“你要问我是不是主教党么?我不是主教党。”威脱站起来,抓着阿托士的手,说道:“这是最好的新闻,我放心了。谢天谢地,你不是个主教党。我原想你是不会帮主教的。我要问你,你能自由么?”阿托士道:“自由两字怎么讲?”威脱道:“你娶过亲没有?”阿托士微笑,答道:“我没娶过亲。”威脱道:“我因为那个美貌少年,故此问你。”阿托士道:“那个少年是我抚养的义子,他还不晓得他的父亲是谁。”威脱道:“你存心又慷慨,又慈爱。”
  阿托士道:“你要同我说什么话?”威脱问道:“你同颇图斯、阿拉密是否好朋友么?”阿托士道:“是的。还有达特安,也是好朋友。我们四个人都是刎颈之交。惟有说到主教党或掷石党,我们就分开了。”威脱道:“阿拉密可是达特安的同党?”阿托士道:“不是的。阿拉密是我的同党。”威脱道:“你可以设法叫我同你这位好朋友通信么?”阿托士道:“有何不可?”威脱道:“他近年有什么改变没有?”阿托士道:“他当了教士。”威脱道:“奇怪的很,许是他不想再作冒险的事了?”阿托士微笑答道:“不然,他改当了教士之后,还是个火枪手。我叫洛奥尔去请他来,好不好?”威脱道:“很好,我谢谢你。恐怕他这时不在家,如果你以为他是可靠……”阿托士道:“可靠之至。”威脱道:“你可以答应明早十点钟领他到罗弗宫么?”阿托士笑道:“又要比剑么?”威脱道:“是的。我盼望你也动手。”阿托士道:“你领我们去见谁?”威脱道:“去见英国王后,他分付我领你们去见他。”阿托士道:“英后知道我么?”威脱道:“只是我知道你,就是了。”阿托士道:“这是暗迷,我猜不着。但是你既知暗迷的解说,我也心满意足了。爵爷就在我这里吃夜饭,如何?”
威脱道:“谢谢你。我老实说,我看见那个人,就吃不下,睡不着。他来巴黎做什么?他原不晓得我在这里,他不是来巴黎找我的。我看见他很害怕。我看他性情凶暴,不晓得要闹出什么乱子。”阿托士道:“他在英国做什么事业?”威脱道:“我只知道他是克林维勒的死党。”阿托士道:“我晓得他的父母都是奉天主教的,他为什么入了克林维勒的党。”威脱道:“他恨死我们王上。”阿托士道:“为什么恨王上?”威脱道:“王上说他是不合法律之子,把他家产充公,不许他姓威脱。”阿托士道:“他现在用什么姓?”威脱道:“他叫毛唐。”阿托士道:“这个奉清净教的少年改扮和尚游行法国。”威脱道:“他说他改扮和尚么?”阿托士道:“是的。你还不晓得么?”威脱道:“除了他告诉我的话,我什么也不晓得。”阿托士道:“就因为这样,故此他给比东刽子手忏悔,什么话都听见了。”威脱道:“我明白了,一定是克林维勒派他来递公文。”阿托士道:“给谁的公文?”威脱道:“给马萨林主教。王后猜主教有了先入之言,这是不错的。我先告辞了,明天再见罢。”
  阿托士看见威脱有点不放心的意思,说道:“今晚很黑,你有人护卫么?”威脱道:“我只有唐弥,但是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阿托士喊道:“奥利文!白来索!吉利模!拿火枪伺侯!请子爵来!”不到五分钟,洛奥尔进来。阿托士说道:“ 我要你护送威脱爵爷到客寓,路上不要让人骚扰。”威脱说道:“伯爵,你当我是什么样人?”阿托士道:“巴黎的街道你不熟,我故此叫子爵领你回去。”
  威脱抓抓阿托士的手,告辞而走。阿托士对吉利模说道:“你打头走,留神着那个和尚。”吉利模听了,打一个战,拿着火枪很抚摩了一会。于是一群人出门,向某街走。奥利文一路行,一路发抖。白来索胆子却大,为的是他不知道怕什么。唐弥不停的四围看,一言不发。威脱同洛奥尔并排走,在路上说话。吉利模先行,一手拿火把,一手拿枪。到了客寓,吉利模敲门,店门开了,吉利模辞别回去。吉利模仍复领路,看不见什么。到了吉尼街,看见有人影在街角里。他想起刚走过的时候,也看见这个影子,就抢上前去。那个黑影转入一条小街去了。吉利模不敢跟,回去告诉主人,说威脱世爵安稳无事回了客店。那时已过了十点钟。各人回房安歇。
  翌日早上,阿托士睡醒,看见洛奥尔在床边读书。阿托士说道:“你已经装束好了么?”洛奥尔略带迟疑,答道:“是的。我睡不好。”阿托士道:“你睡不好,心里是有点事。”洛奥尔道:“我要说,又恐怕你嫌我离开你太早了。但是……”阿托士道:“我恐怕你只有两天的假,急得要回去。”洛奥尔道:“我有十天的假,我先不回大营去。”阿托士微笑,问道:“你要往那里去?你已经打过头一仗,可以算是成人了。你要到那里去,就到那里去,可以不必同我告假了。”洛奥尔道:“凡是你不许我做的事,我都不肯做。我凡事都要你指教。我想去孛洛阿一天,我晓得你又要笑我了。”阿托士道:“我并不笑的。你想回去看看孛洛阿,也是件自然的事。”洛奥尔道:“你并没什么不愿意么?”阿托士道:“并没不愿意。”洛奥尔道:“你并不难过么?”阿托士道:“你既然喜欢去,我有什么难过?”洛奥尔道:“你待我太好了。我想立刻动身。”阿托士搂着他说道:“你高兴立刻走,就立刻走。”
  洛奥尔走向大门,忽然说道:“我忽然想起,原是施华洛夫人介绍我见王爷的。”阿托士道:“你自然要想谢他,这是不错的。”洛奥尔道:“我原是这样想,你愿意我去么?”阿托士道:“自然愿意。你从他住宅走过的时候,问问他可以见你否。社会上的应酬你很留心,我极高兴。你不如把吉利模、奥利文两个人都带了去。”洛奥尔很诧异的问道:“两个都带去么?”阿托士说道:“是的。”洛奥尔鞠躬出了房门,阿托士随即听见洛奥尔很高兴的喊那两个家人。阿托士叹一口气,摇头深思,想道:“他来了不久又要走开,但是人性如此,本不足怪。少年人是好动不好静的,我看他真是恋爱那小女孩子。不过他虽然是恋爱别人,也还恋爱我。”阿托士的意思是很想洛奥尔在他身边多耽搁几时,但是他现在既然喜欢走开,也只好让他去。
  十点钟的时候,预备好出门,忽然有个家人送了施华洛夫人的一封信来。这封信是给伯爵的,说的是听见洛奥尔回到巴黎,很想要见一面,并且听见他立了战功,要同他贺喜。阿托士对来人说道:“你回去说,子爵正要到府里同夫人请安。”说完了,又分付吉利模几句话,同洛奥尔摆摆手。洛奥尔恭恭敬敬回了礼,骑上马走了。后来阿托士细细的一想,在这个当口,洛奥尔倒不如离开巴黎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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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英后求救

  再说早上阿托士派白来索送信给阿拉密。白来索找着巴星,看见他在那里穿教役的袍子,原来巴星那天晚上有教堂的公事。阿托士原分付白来索,将信面交阿拉密。白来索是个乡下人,心里只有一个主意,不会变通的。巴星告诉他说,阿拉密不在家,白来索不管,一定要见面才交信,把巴星弄急了。白来索以为巴星是个教役,穿了教里的袍子,是不会生气的,把他推开直往里头跑。巴星发怒,拿了笤帚打白来索,一面打,一面喊道:“你这个无赖乞儿,想在教堂撒泼么?”
  原来阿拉密在房里听见外面吵闹,开门往外看。巴星把笤帚放下,白来索还瞪了他几眼,将口袋里掏出信来,交与阿拉密。阿拉密说:“原来是德拉费伯爵的信,你回去罢。”说完,跑进房去,也不问他们为什么吵闹。白来索垂头丧气的跑回客寓,把巴星打他的事告诉主人。阿托士说道:“你为什么不先告诉他,你是替我送信的?”白来索道:“我不晓得这一层。”阿托士道:“后来他晓得你是我的家人,他说些什么?”白来索道:“他说了许多敷衍我的话,倒了两盅好酒请我,给我四块饼干泡酒吃。但是教里人这样凶恶,真是岂有此理。”阿托士自言自语道:“不要紧,阿拉密得了我的信,自然会来找我的。”
  到了十点钟,阿托士走到罗弗桥,威脱也到了。等了十分钟,威脱恐怕阿拉密不来,阿托士探头向某街上望,说道:“你不要着急,我看见有一个教士走来,几乎推倒一个走路的人,现在他向着一个女人笑。这个一定是阿拉密。”原来这个人真是德博理教士。路上有个人抬头看鸟巢,被他几乎推倒。刚好有个常到他教堂去的少年美貌女子走过,德博理向他鞠躬微笑。再过一会,阿拉密走过来,同威脱抓手,说道:“我们来做什么样?难道是打架么?倘若真要打架,我要回去拿剑来。”威脱道:“我们不是打架,我们要去见英国王后。”阿拉密回过头来问阿托士道:“我们见英后做什么?”阿托士道:“我也不晓得,也许是要问我们什么话,拿来做见证。”阿拉密道:“我盼望同密李狄的事没相干。倘若是的,我却不甚高兴去,恐怕他们有什么话来责备我。我当了教士,常常责备他人,我不愿别人来责备我。”阿托士道:“断不是为这件事。威脱是我们的同党,他也要受责备的。我看不是这件事。”阿拉密道:“既然不是的,我们就去罢。”
  三个人走到罗弗宫,威脱先进去。只见一个人看门,房子虽然大,没甚家具,墙上裱糊的纸零落的很不成样,窗子上的玻璃破了好些,窗子又关不严,地板上没得地毯,跟人也没有,护兵也没有。阿托士看见这种情形,告诉阿拉密。阿拉密说道:“马萨林主教的架子比这个排场多了。”阿托士道:“马萨林名为主教,实则王上。英后现在不算得是王后了。”阿拉密道:“你只要略为用功,就可以做到大诗人了。”阿托士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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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9 23:15 | 只看该作者
  原来英后在房里很盼望他们来,一听见脚步声,走出来相迎,说道:“我很想见你们,请进来罢。”他们进了房,站着不敢坐,英后请他们坐,阿托士镇静不动。阿拉密看见英后如此轻侮,很生气。英后微笑,说道:“你们看我这里的铺陈,奢华极了。”阿拉密道:“请陛下恕罪,我看见人家如此薄待显理第四的子孙,我禁不住生气。”英后问道:“这位不是官绅党?”威脱道:“这位是德博理教士。”阿拉密道:“我是个教士,却不是我的心愿。我的教士袍子只有一个扣子挂住,随时都可以解下来,换上火枪营的军衣。今天早上,我并不知道要来见陛下;不然,我是要换了衣服才敢来见。但是不论我穿什么衣服,我是一片忠诚替陛下办事的。”威脱道:“德博理教士就是我常对陛下说的那四位火枪手中之一。”又指着阿托士说道:“这一位就是德拉费伯爵,陛下是早闻其名的了。”
  英后说道:“从前我身边有许多大臣,有钱财,有兵,有将,听我的调度。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威脱世爵同你们二位是可靠的。”阿托士道:“我们只要能够出力,捐躯也是情愿的。”英后说道:“谢你们各位。我说的并不为我自己,我有三个儿女,约克公爵同沙勒公主已经在仇敌手上。我的丈夫受了多少困苦羞辱,生不如死,这里有一封书,是威脱送来的,请你二位读读。”阿托士、阿拉密两个迟疑不敢读。英后说道:“请你只管读。”原来就是查理求救于法国的信。阿托士接过来,大声读。读毕,英后说道:“你们晓得,法国不肯收留我的丈夫。”阿托士两个听了,怒发冲冠。阿托士说道:“陛下要我们办什么?”英后动容说道:“你可怜我么?”阿托士道:“我同德博理专候陛下分付,牺牲了我们的性命替陛下出力,也是情愿的。”英后说道:“你们都有忠肝义胆。”回头问阿拉密道:“你的意思如何?”阿拉密道:“只要伯爵领导,我都愿意跟你走,走到鬼门关也是不辞的。说到替陛下办事,我不必等他领了。”
  英后说道:“这是好极了。你们既然愿意帮忙我这个穷苦无告的人,我就告诉你们我要你们办什么。现在英王查理身边没得几个可靠的人了,他现在在苏格兰人掌握中,他虽然也算是个苏格兰人,却不甚相信他们。我很替他着急。我求你们到英国去见英国王上,当了他的卫队,保护他的性命。他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危险,这种无形的危险,比战场上的危险更可怕。但是你们虽然舍命为我。我却无甚酬报,我只有永远不忘的交情酬报你们。”阿托士问道:“陛下要我们几时动身?”英后道:“你们真愿意去么?”阿托士道:“我们去帮陛下,觉得甚有光荣。”英后大为感动,流泪说道:“我自从流落以来,今天算是有点希望了。我虽然无力酬答你们,上帝是要酬答你们的。我感激你们的心上天可鉴,你们去救我的丈夫罢!我盼望我们日后可以相见,那时我再谢你们。我在这里等候佳音。但是你们走过之后,我在这里有可以为力的地方没有?如果有的,我自然是尽力的。”阿托士道:“没得什么了,我们只求陛下祈祷上帝保佑我们。”阿拉密道:“我是个无家无室的人,只有一片至诚为陛下办事。”
  英后伸出手来,让两个人亲手;回过头来,向威脱低声说道:“如果要钱用,只管把我给你的首饰变卖了,不可可惜。即此金刚钻,亦可以卖得五六万个利华。他们去办事,非钱不行。”于是王后写了一封信,小公主也写了一封信,都是写给英王查理的。一封交给阿托士,一封交给阿拉密,路上倘有疏虞,他们只要有一封信就可以去见英王。
  交代好了,三个人告别。走到楼下,威脱说道:“我们从此分路回寓,以免人家疑惑。今晚九点钟在圣丹尼门相会罢。你们先骑我的马,随后再租马。我先谢谢你们。再会罢。”于是威脱同阿托士两个人拉手,自己向某街而去。
  阿拉密问道:“伯爵,你看这件事体怎么样?”阿托士答道:“我看这件事体没得什么希望。”阿拉密道:“虽然这样说,你却十分踊跃的担承。”阿托士道:“从大道理上看,这是件应做之事,故此我愿意帮忙。王室没得贵族帮忙,是站不住的。然而贵族的权力,是从王上得来的。我们若是要扶持我们贵族,是要扶持王上的。”阿拉密道:“我恐怕我们走这一趟,不过被人谋杀罢了。我恨英国人,他们又粗又野。凡是好饮皮酒的人,都是粗野的。”阿托士道:“难道你想久留这里么?我们串通波孚越狱,犯了很大的罪,难道你想住在巴士狄大监,或是威英桑大监么?我看倒不如往英国的好。倘若办得好,我们就是英雄好汉了,比坐监好得多了。”
  阿拉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却要问你一句话,事体虽小,却是十分要紧的。你有钱没有?”阿托士道:“我只有一百个毕士度,还是我未离家以前交来的租钱。我却要分一半给洛奥尔,我只得五十个毕士度了。你有多少钱?”阿拉密道:“我是晓得的,若是把我的抽屉翻翻,把我的口袋倒出来,所有的现钱恐不及十个路易。好在威脱很有钱。”阿托士道:“不然,威脱的家产都被克林维勒充了公,威脱现在也是莫名一钱。”阿拉密道:“颇图斯很有钱,现在正用得着他。”阿托士道:“达特安的剑是很靠得住的,现在也用得着他。”阿拉密道:“让我们去找他们。”阿托士道:“阿拉密,你要晓得这是件秘密事,我们不能告诉人。况且我们若是去找人帮忙,显得我们不果于自信。我们只管在背地里惋惜他们不来帮忙,却不能把这番意思告诉人。”
  阿拉密道:“你说的不错,今天晚上你打算做什么?我有两件事很想办,只好罢了。”阿托士道:“两件什么事?”阿拉密道:“第一件,是我昨晚在朗布里夫人处会着帮主教,他很侮慢我,我要同他比剑。”阿托士道:“阿拉密,可以不必了。两个教士比剑,令人笑话。”阿拉密道:“我们两个人都是好争的。他归喜欢在街上闲游,我也是喜欢的,我们都觉得穿了教士的长袍讨厌。我有时以为他是阿拉密,我是帮主教。我们自然是要碰头的。倘若我待他同今早那少年一样,事体自然是不同了。”阿托士道:“不然,你不过叫帮主教面上变样子。你不必再追究了。你要记得,你们两个人都是不能自由的。你是应许了英国王后,替他办事;帮主教要替掷石党出力的。倘若第二件是没甚要紧……”阿拉密道:“第二件是很要紧的。”阿托士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办罢。”阿拉密道:“可惜这什么时刻去办,我是不能自主的,约会的时候是很迟。”阿托士微笑道:“我明白了,大约是夜半。”阿拉密道:“是的,是夜半。”阿托士道:“为什么这第二件事就不能暂时搁起不办呢?等到你回来的时候,自然有话可以借口。”阿拉密道:“能够回来,自然是有得借口。”阿托士道:“倘若你不回来,那是更不要紧了。你要斟酌,你要晓得,你不是二十岁的少年了。”阿拉密道:“可不是,我愿意我现在还是二十岁。”阿托士道:“你若是二十岁,不知你要做多少呆事。我们先分手罢,我还要探望一两处朋友,还要写一封信。你晚上八点钟来,或是七点钟来,同我吃晚饭。”阿拉密道:“我有二十处朋友要去的,有二十封信好写。”
  于是两人分手。阿托士去拜谢万度晤夫人,到施华洛夫人处留了片,回到寓所写了一封信把达特安,信上说道:
  “我的老友!我同阿拉密正要动身,去办一件要紧事。我原想见你一面,同你辞行,可惜时候来不及了,我故此写信告诉你,我们要暂别几时了。洛奥尔回到孛洛阿,并不知道我动身,我走了以后请你照应他。若三月之后,你不得我的信息,你可以分付他开读一封信。这封信是我写给他的,藏在一个铜盒子内,盒子的钥匙随此信送去。见着颇图斯,代我致意。暂别暂别,后会有期。”
  写完了信,交白来索送去。晚上,阿拉密果然到了,穿了一身壮士的衣服,挂了他常用的剑,见了阿托士,说道:“我们不能不同颇图斯、达特安两个人辞行。”阿托士道:“不必了,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达特安,也代你致意了。”阿拉密道:“你办得周到。”阿托士道:“我们应许了人家去办这件大事,你并不后悔么?”阿拉密道:“我很想过的了,当这个时候,还是离开巴黎的好。”阿托士道:“我也这样想,只是可惜没得机会见达特安一面。但是他是最乖觉的,也许猜出我们去办什么事。”
两个人吃完晚饭,白来索回来了,说道:“我把达特安的回信带来了。”阿托士道:“你这个蠢才,我几时叫你要回信的?”白来索道:“我并没等回信,但是达特安追我回来,把这件东西交给我。”说完,拿出一个皮袋来,内里好象装的是钱。
  阿托士打开皮袋,一手掏出一张信来,信上说道:
  “伯爵!旅行是要用钱的。若是要耽搁三个月,更要用钱了。我还记得我们从前同行的时候,很花了些钱。我现在送你些钱,是我从马萨林手上设法刮下来的,你拿去很有用的。我知道你有的是胆子才干,你虽远行,我是很放心的。我知道你此行一定成功。说到洛奥尔,我看他同我自己的儿子一样。‘
信后又加一行说道:“送上之五十个路易,请同阿拉密分用。”阿托士读完信,不禁滴泪,很感激达特安,他虽然是马萨林的党,却并不忘记老朋友。阿拉密把钱倒出来,说道:“这是五十个路易。伯爵,你打算留下来用,还是送回去把他?”阿托士道:“我自然是留下,就是用不着,也要留下。你拿二十五个,余下的交把我。”阿拉密道:“我也是这样想。你把这分拿去,我们动身罢。”阿托士道:“很好,但是你没得跟人。”阿拉密道:“巴星当了教役,离不开那教堂。”阿托士道:“我带吉利模,你就带白来索罢。”阿拉密道:“这便很好。”说到这里,吉利模走到门口,说道:“预备好了。”阿托士道:“我们走罢。”于是两个人骑上马,两个跟人跟在后头。
  走到河边,遇着巴星。巴星喘息未定的说道:“我来得刚好。”阿拉密问道:“有什么事?”巴星说道:“颇图斯刚才来找你,留下这封信,说是很要紧的,分付我立刻送来。”说完了,拿出一个口袋来。阿拉密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巴星道:“大教士!还有一封信。”阿拉密道:“你再叫我大教士,我要打折你的骨。快把信拿来!”阿托士说道:“天色这样黑,你怎么样能读信?”巴星说道:“我有炎。”取出火石点了一条蜡烛,照着阿拉密读信,信上说道:
  “我的德博理!达特安告诉我你同德拉费伯爵告别的话,晓得你们有远行,两三个月才得回来。我晓得你是不肯向人民告帮的,我送你二百个毕士度,将来你得便再还我。请你收了,不必迟疑。我家里还有二千利华,我原想多送的,恐怕你不肯收。我这钱送给你,不便送给伯爵;但是我送给你,就同送伯爵一样。”
信末签了杜威朗的字。阿拉密读完了,说道:“你看怎么样?”阿托士道:“这是从天而降的,自然也是收了。”于是两个人把钱分了,重新走路。不过一刻钟,到了圣丹尼门,威脱世爵已在那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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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可惜不杀

  再说三位壮士会齐了,向披喀狄走。这是阿托士、阿拉密两个人少年时所常走的路,在路上很想起从前少年的事来。走到从前同修路人相争的地方,阿托士说道:“假使摩吉堂在这里,他一定要发抖的。你记得么?他是在这里中枪的。”阿拉密道:“我记得,想起来我也发抖。我是在那棵树下倒地的,我那时以为是必定死了。”三个人往前走,吉利模想起从前的事来,走到那家客店,想起从前他主仆两人很糟蹋了库房里的东西,走上前指给阿托士看,说道:“香肠。”阿托士想起少年所作的淘气事来,不禁大笑。
  次日傍晚,到了布朗地方,威脱说道:“我们不如暂时分手罢,以免人家疑惑。我知道一间客店,客人很少的,我还认得那店主人,我就到那里,恐怕那里还有信件等我。你们到大显理客店去罢,你们就在那里吃饭。再过两下钟,我们在码头会。那里该有船等我们。”商量好了,威脱走他的路。这两个人进了城,走得不远,到了大显理客店,并不卸鞍,分付家人吃饭,不许同人交谈,两个人先去看看码头。他们的行动与人不同,许多人见了都诧异。内中有一个人最为留意,这个人在码头上走来走去,满脸着急的样子。一看见阿托士两个人,他两眼不停的看他们,仿佛要同他们交谈的样子。这个人是个少年,脸色很青,两眼蓝色,眼神时常改变,穿的是黑衣裳,挂了长剑。
  阿托士两个人到了码头,看见靠了一条小船。阿托士说道:“这大约就是我们的船。”阿拉密道:“是的,外边那条大船,是过海的。若是威脱世爵要我们在这里老等,虽很没趣的,一个女人的影子也看不见。”阿托士道:“你不要说了,恐怕有人听见。”原来那个走来走去的少年听见“威脱”两字,立刻停住不走了,但是脸上并没露出留意威脱的神气,鞠躬问道:“对你不起,你们象是头一次到布朗。你们是不是从巴黎来?”阿托士很有礼的回答道:“我们是从巴黎来,你要打听什么新闻?”那少年问道:“听说马萨林不是首相了,这个信息确么?”阿拉密想道:“这个话问得奇怪。”阿托士道:“这个信息又确又不确,半个法国同他反对,他却用了许多诡计,运动那一半帮他。”那少年道:“他并没关了监,也没被驱逐?”阿托士道:“是的。”那少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说完,走开了。
  阿拉密道:“你看这个好管闲事的人怎么样?”阿托士道:“我看他不是个乡下游手好闲的人,就是个奸细。”阿拉密道:“你为什么答他。”阿托士道:“他很恭敬的待我,我只好恭敬的待他。他问我,我不能不答。”阿拉密道:“不管怎的,他总是个奸细。”阿托士道:“他能够怎样我们?现在不是立殊理的时候,那时只要一点小事,就要封口。”
  阿拉密两眼看着那个少年,等他走到小山,看不见他了,才说道:“你造次答他的话,未免太不小心了。”阿托士道:“你却不该说威脱的名字,说得太响,他听见了立住脚不走。”阿拉密道:“你就不该答他。”阿托士道:“若是不答他,恐怕要闹出事来。”阿拉密道:“你从几时起怕闹事的。”阿托士道:“我有要事在身,或是恐怕耽误,我是不去同人争闹的。还有一层,我很想再细细看这个人。”阿拉密道:“什么意思?”阿托士道:“我若是告诉你,你必定要说我瞎用心。”阿拉密道:“你怎样想?”阿托士道:“难道你看不出,他很象一个我们见过的人么?”阿拉密道:“象美貌的人,还是象丑陋的人?”阿托士道:“你见了他,难道不想起你见过一次的美貌女人么?”阿拉密道:“你这句话提起我了,你说的不错,看他的嘴眼,他一定是密李狄的儿子。”阿托士道:“阿拉密,你笑什么?”阿拉密道:“我是笑惯了的,现在是毒蛇当道,却不是好笑的事。”
  阿托士道:“哈,威脱来了。”阿拉密道:“很好,我们的跟人还不至于叫我们久等。”阿托士道:“跟人们跟着威脱走。我认得吉利模走路的样子。唐弥在后,扛着枪。”阿拉密向西一看,说道:“我们动身的时候,天也黑了。”阿托士道‘?大约是要黑了。”阿拉密道:“就是在日里,我是不喜欢在海上的。到了晚上,天黑了,风急浪高,风吼水响,很没意思。我很想回耶稣军的庙里。”
  当下阿托士心想别的事体,也听不见他朋友说的什么话,走上前去迎威脱。阿拉密也跟在后头。阿拉密说道:“我们这位朋友难道见了鬼么?为什么不停的扭转头往后看?”威脱看看他们两个来了,脚步很急的走上来。阿托士道:“爵爷,怎么样了?为什么气喘喘的?”威脱道:“没什么,只因我在山边走过的时候,仿佛……”说完了,又往后头看。阿托士同阿拉密使眼色。威脱说道:“我们上小舳板罢,大船在外面等,我们上船罢。”说完,又往后看。阿拉密问道:“爵爷忘记了什么东西?”威脱道:“不是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阿托士低声告诉阿拉密道:“威脱也看见他了。”
  这个时候,三个人到了码头。威脱分付跟人,拿火枪先上船,叫小工把行李送上去。他们正要上船,阿托士忽然看见一个少年跑过来,那时天色虽是黑了,阿托士认得是刚才问话的少年,心里想道:“难道他真是个奸细么?要设法不许我们上舳板么?”原来那个少年来得迟了,阿托士已先跳在舳板上,说道:“他倘若果有这个意思,我们不如先驶开罢,到了海上,他就没法好想了。”果然开了船,四个粗壮的水手出力摇。那个少年在岸上跑,跑到大石上的一个灯塔,那条舳板不久是要在灯塔面前走过的。
  阿拉密对阿托士说道:“那个少年的确是侦探你们的举动。”威脱问道:“什么少年?”阿拉密道:“在岸上赶我们的那个少年,现在他跑到大石上了。”说完,指把威脱看。威脱看见石上那个少年,神色大变,抓住阿托士的手,喊道:“那就是他!我疑的不错。”阿拉密问道:“他是谁?”阿托士道:“密李狄之子。”吉利模喊道:“就是那个和尚!”那少年听见了,在石上伸出身子来,仿佛是要跳在海里,喊道:“伯父,你说的不错,我是密李狄之子,我是那个和尚,我是克林维勒的秘密使者。我现在认得你同你的朋友了。”
  舳板上这三个人向来都是胆子极大的,看见这个少年的神气,听了他说的话,三个人浑身发冷。吉利模毛发直竖,一身冷汗。阿拉密说道:“原来这个就是密李狄之子,你的侄儿,装扮做和尚的。”威脱道:“是的。”阿拉密道:“很好,等一等。”说完了,不慌不忙的从唐弥手上取一把火枪,举起来向那石上的少年放。吉利模急了,喊道:“放!”
  阿托士正要放枪,被阿托士一手打下来。阿拉密喊道:“鬼迷了你!你误了多少事!我瞄得很准的,一放定要打中他。”阿托士说道:“我们杀了他的母亲,很够了。”阿拉密道:“他的母亲是个恶鬼,想尽多少法子害我们及我们所爱之人。”吉利模这时候大失所望,倒在舳板上很不高兴。那个少年见了狂笑,说道:“原来是你!我今日认得你了!”这两句话被风吹过来,阿拉密听了发抖。阿托士道:“我们是大丈夫,要镇静些。”阿拉密道:“虽是如此说,那个少年是个恶鬼。我们若是把他侄子杀了,你试问了威脱,我们有错没有?”威脱叹气不语。阿拉密道:“这个时候,什么事也完了,阿托士,你为什么拦我?我深知打死那个恶鬼是件最好不过的事。”
  阿托士捉住威脱的手,另开话柄问道:“我们几时可以到英国?”原来威脱在那里用心想事体,没听见阿托士问的话。阿拉密说道:“你看看他还站在石上,这个时候放他一枪还来得及。”阿托士很不愿意看这个人,听了阿拉密的话,略略回头。阿托士说道:“他为什么到布朗来?”威脱说道:“一定是跟寻我来的。”阿托士说道:“恐怕不是的。他不晓得你要动身,况且还是他先到的。”威脱摇头道:“我却不晓得他来这里做什么?”阿托士道:“阿拉密,我拦住你,不许你放枪,是我错了。”阿拉密道:“我想想来,如果我晓得哭,我一定是要哭的。”
  吉利模大喊了一声,大船上有人说话,舳板上的人打了招呼,原来已经到了大船边。不到一会,所有客人及一切行李搬到大船上,立即开行,向英国海士丁地方进发。三个人回头看,看见大石上那个少年还站在那里顺风相送,仿佛还听见他说道:“我们在英国再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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