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荷马式颂歌的思考（二）

Hermes

二、        神话的变体

《荷马式颂歌》只是展现了德墨特尔和珀尔塞福涅神话的一个面。“正式的”版本是从具有多种变体的口头传统中搜集得来的。下面是一些重要的与《荷马式颂歌》相背离的文本。它们说明了这个神话围绕之展开的中心主题，也说明希腊神学流动的本性。

1．        俄耳甫斯教版本
神话的俄耳甫斯教版本经常反映了早期的本土传统。俄耳甫斯教关于德墨特尔和珀尔塞福涅的神话版本并无定本，而是存在着许多相竞的可互换的文本。这些故事包含许多与《荷马式颂歌》相异的地方。

i.        主角的身份：俄耳甫斯的故事的典型特点是很大程度上使用同步性来描述神性，所以我们发现瑞亚、德墨特尔和珀尔塞福涅扮演着可互相交换的角色，而宙斯、哈得斯和波塞东，也许还有狄奥尼索斯，扮演着诱拐者的角色。厄琉西斯的母亲，在这个故事里，不是梅塔内拉，而是鲍波（Baubo），人们常把这个名字跟那些缓解德墨特尔的忧伤的滑稽下流的笑话联系起来。目睹珀尔塞福涅被劫夺和下降的是尤波勒斯（Eubouleus）和特里普托勒莫斯（Triptolemos）。哈得斯的深坑还吞噬了他们的猪群，而他们则可以告知德墨特尔她女儿的命运。
ii.        故事的背景：俄耳甫斯的故事设想珀尔塞福涅遭到宙斯的袭击和他母亲，化成蛇身的瑞亚-德墨特尔的劫持（我们被告知在宙斯诞生后，瑞亚变身为德墨特尔）。瑞亚-德墨特尔把她的女儿藏在西西里（Sicily），珀尔塞福涅在一个有两条蛇守卫的洞里长大成人。一天，珀尔塞福涅正在纺织，宙斯变成一条蛇悄悄潜进洞里，使珀尔塞福涅怀上了扎格柔斯-狄奥尼索斯（Zagreus-Dionysus），俄耳甫斯教的救星。根据俄耳甫斯教的说法，只是在扎格柔斯诞生后，珀尔塞福涅才嫁给了哈得斯。
iii.        科瑞的随从：根据俄耳甫斯教的说法，在被诱拐的时候，科瑞是由雅典娜和阿尔特弥斯照顾的。宙斯用霹雳阻止她们为她求情。
iv.        饥荒：在俄耳甫斯教的故事里没有提到德墨特尔造成的饥荒。
v.        德墨特尔的下降：古希腊神话中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只有极少数神祗能够逾越哈得斯的疆界——其中有赫尔墨斯、赫卡特和伊里斯。这个神话的一个俄耳甫斯教的版本讲到神圣的母亲下降到哈得斯去救她的女儿。这一变体被当今一些女权主义者和修正主义者利用来清除神话中的许多不明确之处，而在这过程中也破坏了其中许多的象征性的完整。

2．        阿波罗多卢斯（Apollodorus）
阿波罗多卢斯的“书库”可能是古代唯一得以留传下来的最重要的希腊神话资源。在第一卷的第五章中，对《荷马式颂歌》进行了重述，其中有不少相异之处。
i.        没有厄琉西斯：首先，德墨特尔并不是从赫利俄斯那里，而是从赫米昂（Hermion）的民众那里打听到珀尔塞福涅的命运。赫米昂有自己的纪念这位神圣女神的秘仪，把她和她女儿叫作赫基娜（Herkyna），或石圈女神（Lady of the Stone Circle）。有人认为这些秘仪的出现比厄琉西斯的要早。
ii.        文明的礼物：在《荷马式颂歌》里，人类已经文明化了。有城邦、农业、献祭和婚姻。然后颂歌更详细地、有点荒谬地讲到德墨特尔把谷物作为礼物送给特里普托勒莫斯。在阿波罗多卢斯的重述里，人类并不具备农耕技术，而是以渔猎为生。为了感谢他们的帮助，德墨特尔把秘仪和农艺教给赫米昂的民众。
iii.        带翼的战车：阿波罗多卢斯和俄耳甫斯教都说，德墨特尔为特里普托勒莫斯造了一辆由带翼飞龙牵拉的战车，于是他为世界播种小麦。
iv.        珀尔塞福涅的考验：第三，珀尔塞福涅被迫留在哈得斯身边，因为一个叫阿斯卡拉甫斯（Ascalaphus）的凡人眼睁睁看着她吃下石榴籽。作为惩罚，德墨特尔在冥府里把一块巨石放在他身上。

3．        奥维德
奥维德是纪元初几十年的一位晚近古典诗人，创作于奥古斯都时代的罗马。他写了该神话的两个重要版本，在《变形记》和《岁时纪》里。

《岁时纪》
i.        诱拐的背景：珀尔塞福涅是在诸神的宴会上被诱拐的，这是由林泽仙女阿瑞图莎（Arethusa）举行的一次聚会。当珀尔塞福涅的随从发现她失去踪影后，德墨特尔和他们一同去寻找，她发现了她女儿的足迹。沿着这些足迹，她本来可以追上诱拐者，但被一群猪挡住了去路。
ii.        克勒俄斯、梅塔内拉和德墨丰的身份：迷路后的她无目的地漫游，发现自己来到了阿提卡（Attica），便坐在井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在其他故事中，她被克勒俄斯——有时是一位国王，此时是一位老牧人——所打扰。他邀请德墨特尔到他简陋的小屋，在这里她见到他的妻子梅塔内拉和他生病的孩子特里普托勒莫斯，在该版本中他扮演德墨丰的角色。德墨特尔用一个吻祝福了这孩子，他立即就痊愈了。
iii.        带翼战车：随后德墨特尔带克勒俄斯坐着她飞龙拉的战车离开，踏遍大地和天空去寻她的女儿。
iv.        与宙斯对质：她最终面临宙斯，要他释放珀尔塞福涅。他勉强答应了，条件是珀尔塞福涅不得打破她在地下禁食的规定。
v.        宙斯动恻隐之心：赫尔墨斯报告说她吃过三个石榴籽。面对德墨特尔积郁的悲伤，宙斯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德墨特尔停止了饥荒。

《变形记》

i.        故事的取景：珀尔塞福涅的诱拐是由处女神缪斯告诉神圣的女神雅典娜的，是在她们与皮厄鲁斯（Pierus）的女儿们的音乐竞赛中讲述的。她们的歌曲惊醒了可怕的百头巨怪提福俄斯（Typhoeus），它的挣扎震撼大地，威胁到尘世和冥府的边界。
ii.        袭击的性质：在这事例中，关于诱拐的性质毫不含糊，诗中所有发表意见的人，无论她们是林泽仙女、缪斯还是女神，都把珀尔塞福涅的命运描述为一次暴力的劫持。
iii.        珀尔塞福涅的共犯：然而，在这重述中却有对珀尔塞福涅的含蓄的批评。是她引发了一系列事件，首先通过她采集水仙花，其次是吃下石榴。奥维德挑战我们的观念，使我们觉得这些行为是多么幼稚天真。塞尔维乌斯（Servius）支持了这一观点，事实上她说她[珀尔塞福涅]不愿意回到她母亲身边。
iv.        哈得斯的上升：起初哈得斯上升到大地，他是来检查大地和冥府之间是否由于提福俄斯的挣扎而出现裂缝。
v.        阿芙罗狄特的角色：阿芙罗狄特，而不是宙斯，是这次事件的主角。她注意到哈得斯的出游，设计想让地下世界和处女科瑞处于她的统治之下。她这样盘算着，派爱若斯（Eros）去点燃哈得斯对科瑞的情欲。在她的操纵下哈得斯把珀尔塞福涅带走。
vi.        德墨特尔的愤怒：德墨特尔带着恐慌和狂怒寻找她的女儿，与其他说法不同的是，她这时候并不是只是忽视了田地，而是积极地扰乱农业。一个青年奚落她，她把他变成一只蜥蜴。
vii.        阿瑞图莎的角色：林泽仙女阿瑞图莎（她是《岁时纪》中宴会的主人）安慰德墨特尔，说她曾看见珀尔塞福涅，尽管女神哀悼她母亲，但她如今是个王后。
viii.        珀尔塞福涅的考验：在这个事例中，珀尔塞福涅自己摘取并吃下石榴，而不是哈得斯劝她吃下。她食用时被阿斯卡拉甫斯看到，他因为违背女神的心愿作证，惹了麻烦，被德墨特尔变成一只尖叫的猫头鹰。

4．与赫卡特的联系

在颂歌中，赫卡特是德墨特尔的向导和珀尔塞福涅的随从。俄耳甫斯教残篇说赫卡特到地下之邦寻找珀尔塞福涅。卡利马科斯（Challimachus）残篇在这种联系上更进一步，声称赫卡特是德墨特尔的女儿，而一位忒奥克里托斯（Theocritis）的注释者把她跟珀尔塞福涅混为一谈。



赫卡特



德墨特尔（左）、特里普托勒莫斯（中）与珀尔塞福涅（右）

[ 本帖最后由 Hermes 于 2006-5-13 15:0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