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年代的爱情

龙山萧艾

                                                 饥荒年代的爱情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事情在语言中存在。那是别人讲述的。语言是存在之家。事件通过语言存在。那是记忆，是六十年代的事情。如果别人不讲，那件事就在虚无中。

        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六十年代大食堂的时候。那个口子，男人叫岳云，女人叫红花。人们说，岳云显假精灵。处处好表现，获得领导的欢心，领导自然喜欢他。

         他的女人在食堂做饭。

         这个女人四十多岁，风韵犹存，一个小伙子喜欢上她了，她也默认了。

         两个人开始偷情，不为人察觉。大家只觉得他们走得很近，不知带他们有这一层关系。

         那一天，李冰饿了，去食堂打饭，女人给他多舀一点菜，还有肉末，李冰很感激。每一次李冰去打饭都是这样。李冰心存感激。也没有多想。

         有一天，红花说，我男人出去了，去参加会议，你给我割麦子吧，李冰答应了。

         第二天，李冰去了。二人割麦子，浑汗如雨。劳动热火朝天，女人脱下外衣，胸部凸起，李冰有了青春的骚动。但是他忍住了。这是他从来没有的体验。

         晚上，太阳落上，进入黑夜。女人留李冰吃饭。

         二人吃了饭，李冰告辞。女人，你留下，帮我记一下账目。李冰推脱不过。开始记账。他是高中生，没有考上大学，那时候，兴推荐，他没有希望，只好回来修理地球。

        记了帐，二人在灯下对视，爱情的火花在眼里闪耀。

         第二天，一切照常，永远只有平常的日子。

        李冰十八岁，年轻，女人心疼痛他，有时候，女人觉得他是自己的儿子，有时候，又觉得是自己的初恋。

        总之，感情复杂，同时，女人也有负罪感。

        过了一个月，一个食堂管理员在在李冰的住处发现一堆鸡窝红薯，甚是可爱，在那个年代，那是美味了。

        这下可不得了，管理员报告了上面派来的工作队，于是开始清查，最后查到是红花。红花脸红，羞愧，在山村，女人的贞操比金子还贵。岳云知道这件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断地抽自己的耳光，我该死！我该死！

        这件事在山村宣起轩然大波，但是表面平息。

       不久，传来消息，女人自杀了，跳进了池塘里。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在田埂上哭泣，很是凄惨，一个村民看不过去，带他们到自己家吃了饭，哄得他们不哭，然后，找到岳云。岳云把两个孩子带回家里。

       孩子失去母亲，整日哭泣，要母亲。

       岳云十分伤心，只好哄骗孩子。独自拉扯孩子。

       天下毕竟有好心人，三年过后，一个媒人给岳云介绍了一个女人，死了男人，是个寡妇，二人没有意见，择日成婚。

       男孩岳柱上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唱到——乖乖阳（鸟），前娘死了讨后娘，前娘给莪吃鸡腿，后娘给我吃鸡汤。行人听了很伤感，暗地里都同情他们。

       岳云两口子辛苦把孩子养大，各自成家。

       现在，岳柱已经儿孙满堂，还做过生产队会计，女儿也嫁人，在河对面，也有一家人。

      云月因病去世，岳柱的后母比久前死去，岳柱给她举行隆重的葬礼。

      那个李冰的人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回家后，灰头土脸，无脸见人，隐姓埋名，做了一个普通的农民，娶妻生子，儿子在外面打工被车子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