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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阿兰·德波顿(林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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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1 17: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见到德波顿是在一个典型的英国式的春日下午。阳光轻快明亮地跳跃着,微风慵懒地拂过脸庞,树叶绿得发光,街上是急不可待换上夏装的姑娘和举着冰淇淋迈着小胖腿嬉戏的孩童。来到他位于北伦敦贝尔塞斯公园附近的寓所,我们被带进客厅。房间的一面墙是绿色书架,摆满各种开本新旧不一的书籍。茶几上的玻璃水杯在细碎的阳光里不断跳闪。窗外是个小花园,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迸发出的香气,不时传来孩子们踩单车的声音,偶尔有一两只飞虫飞进屋内,振着翅膀嗡嗡响。这样的午后时光属于草地上的午睡、啤酒杯泛起的白色泡沫以及德波顿的新书、他的生活观和哲学观。
今年4月,德波顿推出新作《工作的愉悦和忧伤》。新书一出,他便遭到英国媒体强烈的火力攻击——你对工作有什么发言权?的确,从瑞士银行家父亲那继承的2亿英镑信托基金使德波顿成为无需为钱发愁的幸运儿,他从未在工厂或商店工作过,办公室经验也仅限于制作电视节目的兼职活儿,那么当德波顿谈论起工作时,他会谈些什么?


E:我们知道你喜欢普鲁斯特,你对床应该没有像他那么热爱吧?
德波顿:不。(笑)普鲁斯特由于生病才长期卧床,但他并非因其成为伟大的作家。人们往往将生病浪漫化文学化,其实生病是件很糟的事。如果普鲁斯特身体强健,相信他所取得的成就远非如此。

E:那你如何开始一天的生活?
德波顿:我通常七八点起床,一般先上网、查邮件,接着告诉自己得写些什么了,然后开始写作。我不是个高产作家,状态好的话,一天可能写800到1000字。和很多工作相比,写作更容易让人沮丧。每天晚上,你不会脏兮兮、满身汗臭、感觉充实地回家,有时你会觉得一事无成。

E:说到工作,你是个自律的作家吗?
德波顿:我尽量做到,但当我意识到自己没法写下去时,我会出去散散步、买点东西。坐在书桌前并不总是最好的,你需要休息,捕捉潜意识的想法,许多构思都在这时迸发的。有时你会不自觉地提问,等待答案跳出来,这种情况最适合出去散步。

E:你喜欢散步?
德波顿:是的,某种程度上它是工作的一部分。我在散步时,一有念头冒出来,就拿笔记本记下。

E:你喜欢在公园树林里散步还是随便在街上走走?
德波顿:散步本身就是件愉快的事,在哪儿并不重要。有时我嫌公园树林远,就在家附近的小店、咖啡馆走走。

E:新书写作是否改变了你的工作方式?你不再只是在书房独自写作?
德波顿:是的,从前我一个人写作,这次得和摄影师合作。新书的大部分内容来自我在全球各地的研究,从法国的火箭发射到马尔代夫的捕鱼船,我要走出去和不同背景的人打交道。

E:这种新体验感觉如何?
德波顿:一开始许多人对我抱有疑虑,许多公司不愿意接受采访,担心对公司形象造成坏影响。这点来说,新书的写作很困难。最后还是有些公司同意我采访,尽管他们对我相当友善,但我的处境还是相当尴尬——我是公司的外人,但要在里面呆着,观察员工的行为活动。我知道自己在占用别人的时间,这远比在图书馆里挑选书籍困难。

E:你这么害羞,怎么可以打破僵局做到这些?
德波顿:我告诉你我害羞吗?

E:你在从前的访问中提过。
德波顿:别相信那些鬼话,你知道英国的报纸上从来没有真相。(大笑)我不喜欢记者抱着一摞采访稿件,不断引用“你曾说过……”,与其如此,不如让我们直接谈,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任何事。

E:告诉我们真实的你?
德波顿:没错,不断引用只会让采访变成一场恶梦。嗯,我害羞吗?是的,我小时候很害羞,但现在已经好了。工作时我并不怕羞,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必须完成的。我打电话给公司要求采访,如果他们拒绝,我知道这并非针对个人,只是这个公司的公关策略而已。我自己开公司的话,也不会让我进来,因此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当我被允许进到一家公司观察、收集材料,我会偷偷地躲在角落打量员工,他们通常把我当作透明人,这会有点尴尬。

E:你觉得自己是外人、观察者?
德波顿:没错,我是外人,但另一方面,我必须揣测身为公司一员,他们是怎么思考的。因此在观察的同时,我还要展开想象力。

E:工作对你意味着什么?
德波顿:对我来说,工作是让生活变得有意义的一种方式,它能带来人生的方向感、目标和一些快乐。很多失业的人觉得煎熬,一方面源于经济的压力,另一方面是因为人总得做些什么,就跟动物需要运动的天性一样。无论是钉个桌子、开公司、写书,都能缓解这种需要做点什么的焦虑。
为什么选择当作家?我认为自己有捕捉事物本质和描绘感受、状态的天赋。我把自己的工作当成捕蝶,写作带来的愉悦就像扑到蝴蝶的那一瞬间的快感。这是我擅长也愿意为之花时间的事情。雄性基因里往往存在着了解、征服世界的欲望,从前男人通过战争征服世界,我希望自己征服这个世界的精神领域——这是工作对我的意义。

E:但对很多人,工作只是谋生手段,工作挑人而非人挑工作,你不认为自己把工作浪漫化了?
德波顿:我承认很多人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权,尤其是在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很多人为谋生而工作。但在英国这样物质文明相对发达的地方,70%左右的劳动人口能选择他们喜欢的工作,他们对工作赋予的意义更高,将它视做自我实现的一部分。现代社会看待工作有两种态度:谋生手段,谋生和自我实现的途径。这就是弗洛伊德所谓的,幸福有2个元素——工作和爱情。我觉得他说的对,通过工作一个人可以获得满足感。作为心理医生、作家带来的成就感让弗洛伊德的幸福感更加完整。

E:这让我想起从前在上海见过的一位女士。她是大厦电梯操作员,每天8小时只能呆在电梯里为住客按楼层按钮,她所做的仅此而已,你会为她感到遗憾吗?
德波顿:这种工作无疑是对劳动力的浪费。我不知道你是否去过牛津街,许多人背着广告牌“减价T恤”、“特惠三明治”在街头站上一整天。看到这些人你会质疑,他们是人,一定有很多想法,但他们被要求做的就是站在街上当人形广告牌。这是个悲剧,是对生命的极大浪费。

E:这个意义上,你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
德波顿:不,情况并不总是这样。我时常觉得写作很苦,很难写得好,许多工作都比当作家轻松。如果你是律师、会计师,只要训练得当,你不会为了工作报告而焦头烂额,质疑自己无法胜任。当作家很麻烦,写作并非一帆风顺,当它无法像预期中那样,我就会变得沮丧——这是我对工作不满的地方。

E:所以你想当面包师傅?
德波顿:哦,你在引用了,你真不该看Lynn Barber在《卫报》的稿子。(大笑)我经常幻想自己从事其他行当的样子。我能做些什么?或许,烤个面包?其实,我并不热爱烤面包,但这个场景会让我觉得自己有用,有能力做些相对简单的活儿。烤面包没写作那么难,也更可靠,一旦学会就能一直烤下去,但写作不行,每次都要从新开始。对我来说,烤面包是门手艺活,而非艺术。我试过很多不同的工作,我有个电视制作公司、给自己和别人拍过片,开了间生活学校,还给报纸写专栏……我很幸运,不是老呆在家里写作。

E:面包师傅这个想法听上去真诱人,刚出炉的面包香气总让人联想起幸福生活。
德波顿:很美妙是不是?事实上,有个面包师傅看过那篇访问后发电邮给我,问我愿不愿意学烤面包?所以七月我会在肯辛顿的一个厨房学习揉面团、发酵、烘烤面包。我很期待,说不定真会考虑转行。

E:你认为在低迷的经济环境下,人们会改变对工作的看法和态度吗?
德波顿:刚才我提到看待工作的两种态度,仅仅视之为谋生手段、视之为谋生以及自我实现的途径。市道繁荣时,人们对工作总是野心勃勃,赋予它很多意义;经济衰退,他们反而降低对工作的预期值,我听过很多人抱怨工作并非完美,但它毕竟是份工作。当你周围的人不是失业就是为保住工作忧心忡忡时,你对工作会有种新的态度——你更容易知足。之前你说的电梯操作员女士,假设她的父母在田里劳苦耕作赚的钱却只有她的一半,她可能会为这份无聊但至少不太辛苦的工作感到满足,因此幸福取决于预期值,以及对于常态的判断。经济衰退改变的就是我们对常态的判断。

E:所以幸福和满足感完全取决于比较?
德波顿:很大程度上是这样。

E:你现在已经放弃小说写作?
德波顿:是的,我是从写小说开始的,但我并不认为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小说,而更像散文。你读小说时总会质疑它的真实性、故事情节是否虚构,但我总把自己放在书里。这不是因为我多么自恋,我希望我写的书带有自己的声音,而不是像教科书那样,听到的是上帝那种充满权威感的声音或是冷冰冰的电视机说明。

E:你希望自己可以引导读者完成阅读旅途?
德波顿:不是引导,而是陪伴他们。

E:你在头三本书里谈论个人情感话题,后来写作内容扩展到更公共的话题,比如建筑、旅行、现代生活的焦虑等等。这种改变从何而来?
德波顿:你总不能总是重复一个主题,那就不好玩了。谈论公共话题也可以有很私人化的方式,我希望读者可以了解我对这些公共话题的私人理解。

他的爱情

E:《爱情笔记》带有自传色彩,你的恋爱经验怎么样?
德波顿:写《爱情笔记》时,我对爱情并没有太多经验,但对它很好奇。

E: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德波顿:我无法确定。和很多人一样,我在少年时代懵懂喜欢上一些女孩,但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爱情。真正严肃的恋爱,大概是在十八、九岁时。那时我觉得爱情非常令人费解,它总是出错,不是你爱她她不爱你,她爱你你不爱她,恋爱双方总会缺少沟通和了解,有时还插着其他人。这是为什么文学对爱情来说如此重要,因为它能让我们更好地了解爱情。我们在经历爱情之前,可以通过书本了解爱情。于是我写了这本当我谈论爱情时愿意看到的书,它非常个人化,同时包含了一些我乐于和别人分享的看法。

E:你在自己的书里找到关于爱情的答案吗?
德波顿:不,爱情很复杂。许多人幻想王子和公主永远过着快乐的生活,但这绝不可能发生。爱情总是折磨人的,但狂暴中的激情、渴求和欲望却也正是其吸引人之处。比起二十岁出头,我现在平和多了,我知道为爱困惑是很正常的事。那时我会因为困惑感到困惑,现在已经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E:接受爱情的本质就是这样?
德波顿:接受它的复杂性,接受爱情并没有明确答案,接受没有所谓的完美爱情。
E:抱着这种心态,你才遇到现在的妻子?
德波顿:我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我的妻子,一见面我立刻被她吸引住了。她很美,但对我很冷淡。我花了很长时间追求她,说服她和我出去约会、结婚、生孩子。她最后被我说动了。

E:你怎么说服她?
德波顿: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迷人、绅士。我尝试去了解她的内心,并非只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E:你在二十岁出头会这么做吗?
德波顿:这得看人。有时你只是不够走运,没法遇到对的人。当然对男人来说,年纪越大,繁衍后代的驱动力会变得更强烈。在我的经验中,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对二十几岁的毛小子不感兴趣,她们更喜欢那些三十出头的男人。
女人喜欢自信的男人,虽然男人偶尔流露出的脆弱更能打动她们。男人需要时间变得自信成熟。女人选择权很大,你想想看,一个十九岁的漂亮女生,她能把整个世界踩在脚底,十三岁到九十二岁的男人都想和她做爱。这是个非常有利的地位。很不幸,男人天生没有这种优势。20岁的小伙子并不会因为长得漂亮日子就过得容易些,除非他还有些其他的资本,而这通常需要时间。男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E:所以男人像酒,越老越香?
德波顿:对,当然也不能太老。

他的哲学

E:能谈谈你的哲学吗?说起哲学,人们通常认为它是晦涩难懂的、抽象、远离生活的,但你却乐于从哲学中寻找解决日常生活问题的答案和慰藉。
德波顿:哲学涵盖了人类很多活动。你看古希腊、古罗马的哲学,很多实用的东西,如何面对死亡、生活、幸福、痛苦,这与东方哲学在很多方面不谋而合。如何更好地和父母相处,如何在政治体制下生存,这都是罗马、印度和中国儒家哲学所探讨的。但在20世纪的西方,随着语言学、逻辑学的发展,哲学从传统的智慧生存哲学发展为更抽象的学科。当我们说起哲学,其实有两种,一是传统的生活智慧哲学,一是学科化的抽象的哲学。我对前者更感兴趣。我并不当自己是哲学家,我只是个哲学化写作、尝试用哲学回答问题的作家。我还写艺术、文化和建筑,哲学只是我写作内容的一部分。

E:你怎么看待自己被贴上“明星作家”或“流行哲学家”的标签?
德波顿:“流行哲学家”是个侮辱人的说法,我不喜欢。流行意味着琐碎,虽然我有不少毛病,但我并不认为自己琐碎。“明星作家”也是媒体制造出来的概念。我只是个想尽可能写好书的作家,我不认为自己是明星或是流行偶像。

E:你认为现代生活最基本的焦虑是什么?
德波顿:现代社会中,人们很在意所属的社会阶层,希望努力往上爬。社会阶层仍然泾渭分明,每个人很早就知道游戏里自己处在哪条起跑线。但另一方面,我们认为人生而平等,只要努力,梦想就能实现。这是很典型的美国梦,现在变成全球化的梦想。它听上去很美妙很乐观,但也很危险。当这个梦无法实现时,人们会沮丧、失望。现代社会的自杀率和精神发病率高居不下,因为人人都觉得要为自己的失败负责,但很多时候,境遇并非他们能决定的。

E:如何解决这种焦虑?
德波顿:接受它,我们要认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奇怪的世界,它充满无数选择,这些选择有好有坏。就像对待风暴那样,它来袭时我们无能为力,但至少可以研究它如何开始、怎么移动,将它带来的损害降到最低。

E:消费主义当头的年代,我们怎么面对物欲?我们打开电视时,广告在推销许多不必要的产品,将它们和幸福生活划等号。
德波顿:你要知道在无孔不入的广告媒体轰炸中,哪怕你扭开电视看1秒钟的广告,也会被轻易影响。厂商知道这点,这也是他们付大钱给广告公司的原因。人类是脆弱的,容易受媒体的影响。人总会有欲望,但它往何处走,很多程度上取决于你周围的环境,因此你需要多了解自己的朋友和周围因素。

E:你的书中可以发现你对日常生活的审美化。这个时代中,我们的审美都是波普化的,都是被广告和媒体塑造出来的,你能说说对日常生活审美的看法吗?
德波顿:厂家要把产品卖出去,他们会想,这世上什么是最美妙的?阳光、沙滩、春天的樱花树还有比基尼女郎。于是他们将产品和日常美好事物打包一起贩卖给消费者,这使人们很难将商业产品和日常美好事物区分开来。如果我们看到的日常审美事物都要透过流行文化和广告这层滤镜,不再单纯,那很可悲。这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艺术与广告抗衡。艺术和广告通常取材同一事物,但艺术宣扬的是沙滩的美,而广告只是为了卖出藏在沙滩广告牌上的汽车。

E:你认为我们这个时代变得多元还是单调?
德波顿:这个世界从不缺乏多元。我有2个孩子,他们生长在同样的环境,但是性格迥异。是的,麦当劳在世界越开越多,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因此变得单调。人类是个相当丰富、多元的族群,我从不担心它单调,相反的我们需要担心的是当缺乏足够多共识所引起的种种纠纷。

E:能谈谈你办的生活学校吗?
德波顿:我一直对教育很感兴趣,但现在的教育体系关注的是抽象的问题,并不会教我们解决日常生活问题。于是我和一些同事开起生活学校,尝试回答一些生活的基本问题,比如爱情、工作、家庭等等。学生们通过书本、艺术等方式寻找对这些基本问题的解答。这不是为知识而知识,而是为生活而知识,这是生活学校的构想。

E:学生如何获取这些智慧哲学?
德波顿:不知道你去过生活学校没有,我推荐你试一试。生活学校不像普通的校园教学,学习过程并不总在课堂进行。有一次我们谈到衰老,我们直接请一些老人和学生们分享衰老过程的经验以及其中的智慧。

E:但这种智慧是能教授吗?
德波顿:不,不是教授,而是引导。我可以确定,有些书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人建议我看这些书,我可能没有机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没错,人生的基本答案只能自己寻求, 但生活学校是旅途中的指南针。

E:你对现行的教育体制不满,那打算怎么教育你的2个孩子?
德波顿:我很为难。直到大学毕业,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必须完成政府资助的教育体系。没错,我对这个体系不以为然,但他们的前途和教育体系中的表现直接挂钩。我觉得理想状态是,好好念书,通过需要通过的考试,但别太相信它。这个体制有时很荒唐,但你不得不遵守游戏规则,别不当它一回事,但也没必要太认真。我的儿子一个4岁,一个2岁,现在谈它太早。我会尝试在他们能够理解的时候告诉他们。在这以前,我会假装热爱学校体制,否则会让他们迷惑。

E: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授生活智慧哲学?
德波顿:这很难。父母在有些地方可以很好地教孩子,另一些则不行,要由其他长辈告诉他们。我并不认为孩子希望从父母那得到关于情感生活的教育,太亲近谈论这个问题反而尴尬。反正我不会对他们说,嘿,儿子,让我们说说爱情吧。

E:当父亲是否改变你很多?
德波顿:当父亲让我更直接感知生命,对生死变得更敏感。我会担心自己在孩子们成年之前死去,死亡变成一个沉重的、必须正视的话题。你会感受到生命的短暂,但同时体会到人类世代传承的意义。父母抚养孩子、教育他们、爱他们,我成为人类基因繁衍这个巨大项目的一分子。

E:你的哲学总和幸福有关,但现实中,幸福是个奢侈的东西。许多在英国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物,城市的中心绿地、免费的图书馆和画廊、甚至是干净的饮用水,在另一些地方则是遥不可及。当生活不如意时,人们如何能活得快乐?
德波顿:我不希望人们觉得我的幸福哲学是愚蠢的、迪斯尼式的棉花糖哲学。生活本质上是悲剧性的,我们会死,我们的爱人会死,大多数计划都没法实现,我们被欲望和焦虑折磨得寝食不安……这是生活的真相。哪怕是生活在相对富裕的地方,哪怕你过着所谓幸福生活,总有问题无法回避。我对生活的看法很悲观。但通过哲学、文学和艺术,我们能减轻一些痛苦,在先人的智慧中寻求回应和慰藉。有人质疑,当你挨饿时、地震时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我能理解他们的不耐烦,但我不认为这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你可以两个都选。

注:原文刊发于《时尚先生》,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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