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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佩索阿-选自杨子译<费尔南多·佩索阿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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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2 13:3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kq1976 于 2009-5-25 17:55 编辑

#麦格兰

在山谷,篝火闪着光。
舞蹈震撼了整个
大地。在山谷黑色的开垦地上
崩溃的阴影
突然越过斜坡,
加快了速度,迷失在黑暗的褶皱里。

谁在跳着葬身夜晚的舞蹈?
他们是提坦,大地之子,
为那个想要拥抱母亲躯体的
水手的死亡而起舞——
呵,拥抱它,你是第一个。
埋葬在大地尽头遥远的海岸。

他们舞蹈着,不知道死者
胆大妄为的灵魂依然在调度,
没有躯体的手按在轮舵上,驾驶
这些轮船穿过太空尽头剩余的航程:
所以他能用他的拥抱
环绕整个大地——即使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敲开了大地之门。他们不知道,
他们在那儿舞蹈。
而阴影——被切割,崩溃
直到消融在地平线里——
从深谷攀上陡坡
进入群山的寂静。

——选自《使命》


#葡萄牙海

多盐的大海,你全部的盐块中
有多少变成了葡萄牙人的眼泪!
为了穿越你,多少儿子徒然地
守夜,多少母亲痛哭!
多少待嫁的新娘熬成老处女
熬到了死,都是为了让你属于我们,大海!

值得吗?完全值,
如果灵魂不是那么渺小。
无论是谁,想要越过海岬
必受双重烦扰——无从逃避。
上帝把历险和深渊赋予大海,
也让它映照了天堂。

——选自《使命》


#堂·塞巴斯蒂昂,葡萄牙国王

疯了,是的,疯了,因为我将握有罕见的
伟大,命运没把它交给任何人。
我的命运啊,不要窒息我;
在沙漠上,完蛋的只是我
败坏的部分而非不朽的我。

我的疯狂,它敢接受
它需要的一切。
如果一个人一点都不疯狂,他还能比
饱食终日的畜牲,比一具尸体,
比那半死不活传宗接代的家伙,更像一个人吗?

——选自《使命》


#当她走过

坐在窗前,
透过雪花弄脏的窗玻璃,
我看见她可爱的身影,
当她走过……走过……走过这里…

仁慈抛出面纱,罩住了我——
这尘世少了一个凡人,
而天上会多一个天使。

我坐在窗前,
透过飞雪弄脏的窗玻璃,
我想我看见了她的身影,
但她并没有走过这里……没有走过此地…
1902-5-5


#歌

如此纤细的旋律,
不知是否有人听见,
是否仅仅因为时值黄昏,
松林和我陷入了悲伤。

可它又停下了,恰如一阵微风
遗忘了它忧伤的形状,
现在仅有的音乐
是松林的弹奏。

1914-9-25


#她在歌唱——那收割庄稼的妇人

她在歌唱——那收割庄稼的妇人。可怜的人,
也许她觉得快乐——也许吧:
歌唱着挥动长柄大镰。无名的寡妇
她的歌声那么快活,

升起又滑落,像鸟儿鸣啭
穿过清洁的大气,
让复杂的曲调
轻柔地起伏。

听!它唱出欢欣和悲愁,
她的歌声里有农场和辛苦的劳作
她歌唱,仿佛她觉得
歌唱比生活更重要。

呵,歌唱,——没来由的歌唱!
我感到心中有个东西正在思念。
让你的歌声跳跃
满溢在我的心间,升起,沉落!

呵!但愿我是你,是我自己!
拥有你这份无意识的欢畅,
拥有你的无意识!哦,天空!
哦,田野,果园!哦,歌声!知识

把一个人压垮了,而生命如此短暂!
笔直地进入我吧!你的幽灵
构成我的灵魂——让它如此明亮!
然后,带上我,离去!
1914-1915


#突然,一只手

突然,隐身的作祟者伸出一只手,
在夜和我的睡眠的褶皱间
摇动我,我惊醒,在无人看管的
深夜里看清了,它没有脸而且一动不动。

我陷入古老的恐惧,它深藏在万物内部,
尚未埋葬,仿佛从帝王的御座
走下来,断言它是我的君王,
没有命令,没有恫吓,没有辱骂。

而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我是怎样
被那只夜的手在一根无意识的弦上
粗暴地拧紧,被它牢牢控制。

我感到我谁都不是,只是我无法看见的
一张脸的投影,活在它的阴影中,
当黑暗变冷,活在虚无中。
1917-3-14


#呵,苦闷

呵,苦闷,卑贱的狂热,绝望于
不能用呼喊的音调,表白
我自己,不能用最后的,苦涩的呼喊
让我枯竭的心流血!

我言说——我的话不过是一个声音:
我就是——受苦。
呵,从音乐提炼出神秘,它的
喊叫的音调!

呵!狂怒——痛苦徒然地叫喊,
因为这叫喊太用力
抵达了从空中返回的死寂,
在深深的夜里。那儿是一片虚无!
1920-1-15


#圣 诞

一个上帝诞生。余下的死去。本体
尚未到来也不曾离去:一次错误的转换。
如今我们有了另一种永恒,
但总是走开的那个更好。

盲然,科学正在无用的星球上工作。
真疯狂,信仰正复活信徒的梦。
一个新的上帝只是一个词---或仅仅一种声音。
别寻找,别相信:一切只是玄妙的法术。
1922


#李尔星来了

这昏暗的行星,多不吉利,它尊崇着
什么。它那无法取消的钟声
充满不幸,忧愁,寂寥。凝视着
太空,八个毛骨悚然的月亮。

这是一个诗人,怀抱着阿波罗
却受雇于撒旦。铅做的手
朝向他高贵而苦恼的心灵抬起,
抬起,与它紧紧纠缠——那流血的,破旧的心灵。

那八个狂热的月亮——没用,
因为那三重环带意味着
寂寥,失败,愁苦!

在无尽的夜晚一条小路漂流,
邪恶之美的痕迹:它
就是那超越上帝的月亮,冰冷,寂寂无闻。
1924


#浓云围困

浓云用狂妄的
黑色紫袍围住
西方整个的底座。

万物倚靠着夜。
冻坏的天空一片澄澈。
没有破碎的雨。

我不明白,我从这
缺席的雨和晴朗的夜色
得到的是痛苦还是欣悦。

我认识并且一直就认识
虚无。我的灵魂是那个
离去的精灵的现存的影子。

我全部的情感只是一片蹄印。
只有我的思想能理会……
黑夜正与群星一起变冷。
1929-5-1
#我把有边界的灵魂留给

我把有边界的灵魂留给
瞎子和聋子。
因为我想要看见
世上的每一条道路。

从觉醒的高度
我冥想大地与天空——
我天真地凝望:
我看到的一切全不属于我。

但我如此机警地看,
在它们中传播我自己,
以至每个思想突然间将我
变成别的东西。

而当事物变成存在的
碎片,被驱散,
我把灵魂劈成碎片,
让它们变成形形色色的人。

而如果我用新鲜的一瞥
看见我自己的灵魂,
我就会问它是否能提供什么
机会,让我识别并且抓在手里。

啊,像陆地,大海或者巨型天空
一样繁多,那个
相信他属于自己的人己完全迷失。
我是许多人,不属于我自己。

因此,如果事物是宇宙
知识的碎片,
让我是我自己的裂片,
含糊,而且形形色色。

如果我看见的一切全相反,
我只是我的缺席,
那么如何让灵魂
在一个躯壳上终结?

因此我调和
我自己和上帝的造物:
上帝拥有一个千变万化的模型,
我,是更多的干变万化的模型。

因此我效仿上帝,
当他造好一切,
也从那儿拿走了
无限和统一。
1930-8-24


#睡梦中我也警醒着

睡梦中我也在守望…
让我入梦,让我离开…
冲着你快乐地微笑
我自身一无所有。我渴望你
不是为爱情,是为了梦。

你安详的肉体扑灭了
我热切的凝望。
我的渴望悲痛交叠
我不愿把梦中的你
安置在我的怀中。

睡,睡,睡,
凝神于你的微笑…
我如此专注地梦着你
这梦如此心醉神迷
而且不带感情。


#她的生命令人吃惊

她的生命令人吃惊。
高高大大,一块淡色的金子。
露骨地想要看到
她半熟的躯体进入完美。

她高耸的乳房会像两座
山丘(在她躺下的时候)
不用朝霞
就已透出曙光。

她白留的手放下,
宽宽的一柞,轻轻
叉着腰——她的身体
在衣衫下美妙地膨胀。

她像一只小船那样诱人。
她的某些部位已经萌芽。
主啊!何时我才能上船?
饥饿!何时我才能吞咽?
1930-9-10


#树叶哗哗笑

树叶哗哗笑,
因为风在那儿,
如果我盯着你你也盯着
我,谁会
先笑?先笑的应该大笑。

大笑,又突然盯着
不是为了盯着,
在叶簇中可以感觉到
轻风走开时的一阵喧哗。
一切都是轻风和伪装。

长久地凝望着一个
没有任何人在凝望的地方——但目光已经收回;
而我们两个站着说话,
像平常一样,站得笔直。
这是终结还是开始?
1930-11-27


#不,什么也别说

不,什么也别说!
去想像你隐藏的
嘴巴,它要倾吐的
正是现在应该听到的——

当然,应该听到的
比你可能会说的要动听。
你还没有透露
你的主张。

你比你好。
什么也别说:就这样吧!
优雅的裸体——
在视线之外,但我们看得见。
    1931.2.5—2.6


#收割庄稼的妇人

可是,不,她是茫然的,是气流翱翔的
天空里的声音之鸟,
她的灵魂毫无负担地歌唱,
因为那歌曲让她情难自禁。
1932


#黑暗中,风在肆虐

黑暗中,风在肆虐——
持续的巨响。
我根本不为它操心,
除非它永不停息。

灵魂,仿佛包容着
一种黑暗,那里边
一种因为试图理解而造成的疯癫
正在变硬,爆炸。

风在黑暗中猛力咆哮——
它不可能自由地展开。
我的思绪——我已与它相遇
就如风与天空汇合。
    1932.5.23


#呵,圣者,为何你

呵,圣者,为何你对我的生活
白费口舌?
为何我虚幻的开始必须戴上
这顶荆冠——关于世界的真理?

从前我够聪明,无忧无虑,
当天色将晚,听着母牛回家,
农庄肃穆又原始。
如今,我已变成真理的奴隶,
苦于拥有真理便是我的一切。
我是流亡者,死了,又活着。

我祈求知识的日子该遭诅咒!
那获得知识的日子更该诅咒——都是为了你!
现在,我早年的无意识在哪儿?
是哪种意识,像一副纸牌,一直藏着?
现在,我通晓一切却只留下悲叹……
圣者,为何不把我真心祈求的给我?
我认识了真理,起码是关于生命真相的真理。
如果我知道得更少,没准早已取悦了上帝!
1932


#我知道,惟有我知道

我知道,惟有我知道,
这颗没有信仰,没有
法律,没有音乐又没有思想
的心,受到了多少伤害。

除了我自己,只有我,
对此我无话可说
因为感觉就像天空----
被看见,但里边又无物可看。
1932-8-10


#她走过来,风韵迷人

她走过来,风韵迷人——步子
不慌不忙——还带着微笑——
而我,用大脑感受的人
做出——烂熟于心的——诗的酬谢。

我不曾在诗中谈论过
这个姑娘,她正转过
那条大街的拐角
——那正是永恒之角。

我在诗中谈论大海,
波浪和悲伤是我的主题。
重新阅读帮我唤醒了
冷酷的街角——或者海水。
1932-8-14


#呵,一切都是象征

呵,一切都是象征和模拟!
移动的风,将要冻结的夜,
比起夜和风又是另外的东西——
生命的影子,变幻的心灵的影子。

我们所见的一切都是别的东西。
巨浪,所有汹涌的大潮,
是别的潮汐——诱人的大海——
的回声——惟有在海洋中世界才是真实的。

我们拥有的一切不过是遗忘。
寒冷的夜,席卷的风——
这些是手的阴影,这些手势是
幻影,这幻影是这个幻影的母亲。
    1932-11-9


#我看见小船在动

    我看见小船在海上动。
    那些帆,就像船的翅膀,
让我心中产生了模糊的欲念——
成为从前的我,却不知从前的我是个什么。
于是一切都来复苏我那本源的自我,
它复苏了,此刻的我却在我身上疼了起来。
1932


#徘徊在青草上

徘徊在青草上
在月光和月光中间。
一切都是气味和森林。
感觉就像某人在经过。

经过,轻轻地践踏
那月亮从未提到过的土地,
轻盈的步履,
有着苍白的抑制。

是小妖精,小矮人,小仙女,
这些无法辨识的东西?
我记得:那儿什么都没有。
我摸索着,渴望能相信。
    1933.9.5


#我在审视无法看见的事物

我在审视无法看见的事物。
天就要黑了,
我所渴望的一切
受阻于墙壁。

天空巨大;
我能感觉到上方的树木;
现在,随便一阵风,
树叶都会颤动。

一切都在彼岸——
一切,包括我的思想,都在那边。
没有一根晃动的树枝
能将天空变得渺小。

我的睡眠和我的生命
融合。我毫无
感觉;也不悲哀。
但我终究是一个悲哀的东西。
1933-9-7


#纵然谁都没有

纵然谁都没有,如果
在我脸上  能有
清洁的光,而那些树
也能短暂地拥有它,

我就会拥有欢乐,那种
事物从外边抓到的欢乐。
但欢乐属于时光,它
正离开冷却的太阳。

对我来说,这件事情
比我的生命更有意义——
那就是远远地占有生命
它正是送走的太阳!
   1933.9.16


#我睡去。又醒着——

我睡去。又醒着——如果我梦过
我已不知道梦中出现过什么。
我睡去——如果无梦,我醒来
在一片空地面前,敞开,
陌生,因为醒来后遇见的
我还不认识。
最好是既末做梦也不是无梦而且
永不醒来,没有终结。
1933-9-19


#在下雨

在下雨。只有寂静,因为雨除了
制造寂静的噪音再不造出别的噪音。
在下雨。天已睡去。这时灵魂已被
无知的动人的摸索夺去。
在下雨。我的本质(我就是它)被我取消。

雨是如此的宁静,仿佛它融进了
(甚至不是诞生于云朵)大气,甚至
好像不是为了下雨,只是为了变成一阵低语,
在低语中,变得模糊。
在下雨。一切都不发光。

没有风在翱翔。我也感觉不到
有天空。天在下雨,遥远,不确定,
就像确定的事物没准是个谎言,
在下雨。什么都不能让我激动。
1933-10-2


#大神秘栖息在

大神秘栖息在
我生命的门槛上,
贪心的大麻雀在门槛上
跳跃,坐下,密切监视着
我最近的彷徨。

阴间挤满了这样的鸟,
梦中也都是它们。我敢
发出声音,并且猜想它的来历?
我灵魂的大动乱,这
门槛——我的灵魂此刻就在那儿。

然后我从梦的神秘中醒来
为光亮而欢欣——直到天光
大亮而对我来说那盯着门槛的
哀愁的恐怖令人惊骇,
每走一步都是十字路口。
1933-10-2


#风,在高高的空间里

风,在高高的空间里,
让我更孤单——现在我不
悲叹,由它去悲叹。

这深邃的声音是抽象的,
来自不可捉摸的世界尽头。
它的意味深不可测。

告诉我那里边一切皆是空幻,
美德不是一面盾牌,而那
最好的  是多么想变成寂静。
1933-12-27


#如此这般

他们说我写的一切
矫饰又撒谎。不是这么回事。
我不过是让感觉
受想像支配。
从未使用什么心弦。

我梦想或丧失的一切,
我无法拥有或不再感兴趣的一切,
就像一块台地,凝视着
比它更高渺的事物。
那引诱我的事物。

于是,我写作,凝神于
事物的核心,而不是信笺涂鸦,
我摆脱了自身的混乱,
从来没有为它操过心。
感觉如何?让读者去感觉吧!
1933


#窥孔

在我晦暗的间歇里
我的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无处不在的
雾霭和墙壁,

如果我从潜藏之处
迅速抬眼,
看见遥远的地平线
携带漂流的朝阳和落日

我就会苏醒,活过来,领悟到
就连我遗忘的外部世界
也只是一个假象。
我不再向往或追寻别的什么。
我向它交出我的心。
1934


#在巨大的彷徨中

在坚信和疑拒之间的
巨大的彷徨中
人心不停地摆动
满载无用的知识;

由于没抓住要点
连常识都搞不清楚,
它只领会了一秒
此刻的领悟才是信条——

是众星领悟的信条
因为它是紧缠在万物
织成的蛛网上的蜘蛛:
是万物涌现之前的生命。
1934-5-5


#有过那么一霎

有过那么一霎
你把手
放在了
(我相信这个动作
比任何念头
都更辛苦)
我的衣袖上。又抽了
回去。我感觉到了
还是毫无感觉?

不知道。但记得
并依然感觉到
一种记忆,
坚固,而且有形,
就在你的手触碰的
地方,它提供了
含义——是那种
无法了解的含义——
又如此温柔...
我知道,全都是虚幻。
在生活的道路上,
有些事情——很多事情——
是无法了解的。

不管我是否知道,
当我感到你的手
放在我衣袖上
那个地方,
有那么一点,一点,
触动了我的心,
难道空气里不会
涌现新的诗篇?

你似乎
无意中
触动了
我的内心,为了说出
一种神秘,
淬然,玄妙,
不曾觉察,
就已发生。

于是枝头的
轻风说着
一件含糊
又快乐的事情
却不知道因为什么。
1934-5-9


#停止歌唱!

停止你的歌唱!
停下,因为我听见
你的歌声中还夹杂着
另一种声音
进入(仿佛如此)
魔力的
间隙,温柔又强大,
被你的歌带到
我们身边。

听见你同时
又听见
它,不同寻常——
两者合着拍子歌唱。
而那旋律
——如果现在也像
过去一样不真实,那我就要把它唤醒——
让人滑然泪下。

那是你从前的声音
一种魅惑
难道它不情愿
在那一刻
暖昧地唤醒
某种生命(对我们
来说它是陌生的,
对着我们  说话)?

谁知道?不,别再
歌唱!让我听听
何种寂静
在你歌唱之后
还敢  冒昧地碰运气。

啊,没有,没有!
除了感觉到的一个声音
包含在它里边,
只有已经听到的
和努力要听到的
伴唱。

当你提高了
歌喉,怎样的天使
——你都不认识——
在下边挥手,抓住
灵魂在它上边
漫游的大地,
用他的翅膀拍打
无名壁炉上的
余烬?

别再歌唱!现在
务必安静,
用睡眠来清除
你听见
又没有听懂的
声音的记忆
对我来说它已
丧失,无法听见。
1934-5-9


#在这个世界上

在这个世界上,在我们身陷遗忘的地方,
我们只是此刻的我们的投影,
我们在幽灵们身上做出的姿势,
我们寄居其中的姿势
不过是惊跳和鬼脸。

一切都在暗夜中,愁云密布,
在我们当中,有的只是:
拉得长长的,精细分割的
雾蒙蒙的光,照耀着却无法接近
这样的凝视。

但我们中的这一位或那一位,某一瞬
仔细凝视,没准会在阴影
和它的运动中看到某种东西,
在另一个世界,它是由
那让他活命的姿势制造的。

他来到这儿,直面那已经复原的
东西的含义,一边做着鬼脸,
他驱动自己的身体出发,
他早就靠想像明白了
一瞥之中的直觉。

被渴慕的身体的影子,
将答案集中在鞋带上,
用它系住那把它扔在一边的
神奇的真理,热切,无常,
在时间和空间的荒野上。
1934-5-9

  
#死寂的下午的黄金

在死寂的下午更多的黄金---
这无处藏身的迟到的日子的黄金
它在我的门外闲逛
不会停留---

在寂静中,还摸着金子,
来自森林绿色的尽头,我看见了
记忆。那时你已经够老
现在你还在我心中……

但你不在那儿,你的记忆在
你的样子,谁都不像。
当你轻风般降临,我在颤栗
我叹息,赞美……

我已失去了你。从未拥有你。光阴
安慰着我的悲痛好让它离去,
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感受
爱的威力,

尽管爱情只是为了恐惧,
一次欺骗一场徒然的围猎,
这样一个欲念含混的黑夜
不会有它的早晨。


#天将亮

天色开始转向黎明——
在依稀有点黑暗
却不再更黑的暗夜里,
黑色的天空开始变,
抹上一层冷色调,
黑色正变得稀薄。

现在黑色已变成蓝灰色,
向外喷,模模糊糊,在东方
昏睡的地方漂流,
它的酣睡,无形,
一阵无风的寒冷一动不动,
听得见,却难以看清。

而我,几乎彻夜
未眠,也没感觉到黑夜与寒气
或黎明的大潮从那
虚空的孤独中到来。
心灵的朦胧含糊,
还有它的虚空,我感受到的只是这个。

日子徒然地转向拂晓,
朝着那辗转难眠的人,他从来
就不是为了在内心弄清事物
才被造出来;
他活着就是拒绝,
他爱着,却不拥有。

徒然啊,徒然,天空
通过绿色灰暗地把自己
变成蔚蓝。我的灵魂感觉到的
到底是什么?不是
那个,不,甚至不是我,
在暗夜中,它很快就会无影无踪。
1935-7-23


#你的眼神变得悲哀

你的眼神变得悲哀。你根本没在听
我说了些什么。
你的双眼打盹,做梦,渐渐消失。
没在听。我却唠叨个不停。

我在说我听来的事情,由于冷漠的
悲哀,一直都是这样……
我猜你从来就没留意我说过什么,
所以你总是走神。

蓦地,心不在焉地
一瞥,你看着我,依旧
无限遥远,
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继续说着。你也
继续听——你是在听
你自己的思绪,
微笑几乎不见了,

直到将下午剩余的
光阴消磨殆尽,
你那无用的微笑
也悄悄地合上了。
1935-10-29


#有些疾病

还有一些疾病,比疾病更坏,
那没有痛在灵魂深处的疼痛
比别的疼痛更加疼痛。
有些梦幻的苦闷比生活带给我们的苦闷
更加真实,有些感受
只在想像中才能触及,
比我们的生活更加属于我们。
有一种事物如此频繁地不存在,
又存在,迟疑地存在
迟疑地  属于我们,成为我们……
在大河混浊的碧绿上边
是鸥鸟们白色的长长的音调……
而在灵魂上方是无用的振翼——
从来不是,也不可能是,同时又真的是万事万物。
多拿些酒来,因为生命只是乌有。
1935-11-19


#在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墓畔

    我们尚未见过我们深谍远虑充满智慧的教父的遗体。所以我们迁到祭坛边。这样我们就可以举起一个黄色的沉重的金属盘子,里边有庆典用的鲜美的肉,全身,没有破坏,……他手里拿一本份羊皮的小书,那书是用全字写上去的,标题是T·,它是《圣经》之后我们最崇高的财富。它不会轻易地顺从世界的指责。
    ——法玛·弗拉特尼塔蒂斯·罗塞·克鲁西斯

1
当生命从这大睡中醒来,我们知道
我们是谁,以及它是什么——这堕落  恰好
进入躯体,这朝着黑夜的降落
封住了我们灵魂的边际和方向,——
我们将自己去看那被藏起来的
静止或流动的全部真理?一眼就认出它?
不:就连那自由的小精灵都不认识……
不是那创造了我们的上帝非得要它。不……

上帝是那属于另一个上帝的人,更伟大;
至上的亚当,也有他的堕落;
正像他曾是我们的创造者,他也
被创造,对他来说,真理已死……
他的心灵是深渊,不许他接近;
他的躯体在世界上,什么也不是。

2
但在起初,词语被禁锢
在这儿,当永恒的光——如今己被扑灭——
从混钝未开的生命的大地中被带出,喂养
阴影,而缺席的词语一片模糊。

而如果灵魂意识到她自己那跌跌
撞撞的形体不过是个影子,她就终于能看见,
这个世界的灿烂的词语,人类和基督,
钉在十字架上的上帝佩戴的完美的玫瑰。

而我们,天国门槛上的众神,
就能在上帝以外去寻找去获得
主的奥秘和意味深长的善;

最后,在基督的真血中被唤醒,
不仅仅摆脱此地,此刻的我们
也摆脱了世界的生育——他是为上帝而死。

3
呵,但在我们跌跃控撞的地方,那睡着了的
我们是不真实的;而真理——甚至说
最终我们会在某个梦中看见一切,
我们借着梦境看见它,以一种虚幻的方式。

影子寻找身体,如果我们靠近它,
又如何去感受它的和我们的真实?
挥动影子的手,我们这些影子又能触模什么?
我们的触模是不存在的,是空幻。

谁从这禁铜的灵魂提供自由和空旷?
我们看不到外边,我们听见了大厅那边的——
永恒。但那敞开的门如何来到这里?
他的假死一片寂静,那本放在他胸口的
合上的书向我们的目光泄露了,
我们的教父罗塞克鲁兹知道一切并保持缄默。

    炼金术会社的信奈和教义刺激了包括叶芝在内的许多艺术家的灵感。在1614年的《Fama Fraternitatis R.C》和随后的增补版问世之前,这种事情很少被人提到。据书中说,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按生于1378年,后去近东和摩洛哥旅行,返回德国时带回了神秘的智慧,将其传授给三个——最后又发展到八个——门徒,后于一百0六岁高龄去世。按规定该会社的信条应该保密100年。在教主逝世120年后,他隐蔽的坟墓被会社的一名成员发现。墓穴内有他的不坏之身和一些珍稀文献和信条。其他四散各地的会杜成员又将地下灵堂封住,这样谁也不知道它位于何处了。佩索阿的诗歌以其特有的精确和开放性运用了这一神话。它是一部戏剧——信念和怀疑处于摇摆不定的自相矛盾中——浓缩于三章,每一章都是一首十四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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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9 17:0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makeba 于 2009-6-19 17:03 编辑

这个。。。。翻译质量不可靠
有译文BBS有关第一首麦格兰的评论
http://www.stph.com.cn/mybbs/Ann ... amp;q=1&r=92917
由Onetti原创
下面逐一解释这首诗在翻译中出现的11个问题:

1、麦格兰,是什么?
因为译者没有费心查证这个名字,结果很不幸地没有弄明白这首诗讲的是啥,于是把读者也领进了云里雾里。
Magellan=麦哲伦。原来这首诗是在赞颂麦哲伦。若只看中译文,丝毫也体会不出这一点。

2、clearing=空地。根本不存在开垦与否的问题(译成“开垦地”只会扰人心神),这首诗又不是讲农耕的。

3、“崩溃的阴影”。刚一出场崩溃啥?莫非遇到了什么外力侵袭?
其实是disformoed(不成形的) dismembered(东一块西一块的) shadows。
请想象“群魔乱舞”投下的纷乱阴影。

4、“葬身夜晚的舞蹈”?啥意思?
就是这句话让我感到警惕。“葬身夜晚”,难道是说跳着跳着就死在了夜里?怎么死的?
原文明明是“frightens the night”=让夜晚都为之惊恐。
试想一群半人半神的大块头家伙在夜里乱舞,是多么可怖的景象。

5、“为那个想要拥抱母亲躯体的水手的死亡而起舞”
这里的母亲,指的是“大地母亲”,泰坦们的母亲。
这里的起舞,是庆祝的舞蹈。
有个水手想对他们的母亲搂搂抱抱,现在水手死啦,嘢,跳舞吧。
这句话意译一下可以消除很多误会(比如是谁的母亲,母亲又是指谁,跳舞跟死人的关系),如:为庆祝那名想搂抱大地母亲的水手之死而起舞(或按原句断开:为庆祝那名水手的死而起舞,他曾有意搂抱大地母亲[或他们母亲]的身躯)。

6、“呵,拥抱它,你是第一个”
出现了奇怪的祈使句,以赞许的语气,像是在鼓励读者拥抱“它”。莫名其妙啊。
应为:成为第一个搂抱它的人,或成为搂抱她的第一个人。
这句跟前一句是连着的,即:
他曾有意搂抱大地母亲[或他们母亲]的身躯,成为第一个搂抱它的人。

7、in the end=结果。哪里是“大地尽头”。
全句:结果葬身于偏远的海岸。

8、Daring soul
因为译者没有吃透,甚至没明白这首诗是在赞扬麦哲伦,所以用了“胆大妄为”这一带有贬义的译法。应为“勇敢的”。

9、through the rest of the end of space
译者如果明白麦哲伦是干啥的,就不会把space当成“太空”了。
所以译诗先得弄懂内容。

10、raped Earth。相信大家都懂。
作者在这里有意选用粗野豪放的词,释放一下强烈的情绪,将麦哲伦从“葬身于偏远的海岸”这一可怜的境地中拯救出来。
译文应当体现出来。什么叫“敲开了大地之门”?开采石油还是挖煤?

11、阴影被切割,崩溃。
阴影真可怜,竟然遭到切割,然后又一次崩溃了。


诗里的“拥抱”、“环绕”指的当然是麦哲伦围绕着大陆航行。译文要直接体现出这一意趣,有点难,可以考虑加注。
第一首诗就译成这样,译者同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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