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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这本书的时候正值我在大学里随波逐流地决定考研之时,每日一旦在自己的逼迫下做完干涩乏味的功课,《约翰·克里斯朵夫》就成为我迫不及待地摄取的精神养料,当时我已是一个贝多芬迷,每个星期都要用靠他咆哮着的暴风雨解渴,让我在那片四处蒸腾着实用主义热气的荒漠里能够艰难地坚持游走,罗曼·罗兰莱茵河般气势恢宏而又博大包容的语言为我引荐了这位换了姓名的乐圣——克里斯朵夫——所有贝多芬抽象的音乐的精灵都在他身上找到依托,四卷书与第九交响曲的四乐章结构完全相符,逻辑也相同,这本书以我之前全部古典音乐经验为原材料形成一尊巍峨的雕像,就像它在文学领域所做的一样,将我此前接触的全部欧洲文学中和谐和人性关怀都集中体现出来,将我对于文学艺术的理解引向一个新台阶,至今厚达十几页的小说语录还珍藏在我的书柜里头。
此后的数年当中,罗曼·罗兰的仁者形象和《约翰·克里斯朵夫》都在我孤独的黑暗中引导和鞭策着我,就像一个在荒原上独立的塔楼,我和他一起忍受着风蚀,紧接着开始阅读《罗曼·罗兰文钞》,那段时间里,新的空气在怂恿着原先很多想法进行蜕变,尼采、卡夫卡不断向这个戍守之处带来信仰危机和自由恐惧的攻势,普鲁斯特是最强大的侵犯者,将罗曼·罗兰的作品批判成脱离生活的神话,从此克里斯朵夫离开我,从抵御心灵寒冷的棉衣和为孤单使徒遮蔽风雨的屋顶,回归到冰冷坚硬的丰碑,在我的回忆中占据着它应有的,不再被动摇丝毫的位置,它的全部缺点就像岁月在其身上留下的侵蚀,虽有无数指摘,但无碍于人们对它的崇敬,它凝聚千言万语而又深沉静默,高耸着指向高远,那方向在书的结尾被指明——“未来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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