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没有现实——读卡夫卡小说

八和九生

1没有现实。
        卡夫卡的小说充满了魅力。
        初读卡夫卡之前，我的阅读并未曾带给我困难过，当然，英文原著和文言文除外。但纵使是英文原著和文言文，我想都没有卡夫卡的小说带给我的那种阅读的困难。卡夫卡的小说充满了想象与奇幻（或许两者本来就是一个东西），阅读他的小说，必须放弃一切先有的逻辑思维与现实基础。后者尤为重要。
        卡夫卡的小说没有现实。
        这不单单是因为卡夫卡的小说充满想象，幻想的小说很多，比如《荒原狼》，但是他们充满了现实，或者说，多少有点现实，但是卡夫卡的小说几乎没有现实。除了《变形记》（这也是为什么《变形记》要比卡夫卡别的小说更容易理解，更好读，因为它和现实还有点关系。）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卡夫卡的写作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现实写作，而是个人写作。1911年，卡夫卡在1月19日的日记中这样写到：“……每个字都跟我的生活联系在一起的，我应该将其吐之于我的胸口的，另我着迷得离开我的座位的描述。”这就是说，卡夫卡的小说每一个字都是自我的剖析。
        这种小说写起来是很爽的。我就模仿过卡夫卡写过一篇小说，叫《一只鸟的自白》，讲的是一只想飞起来，但是受困于家庭的鸟儿，它想飞，但是家里的父母总是不理解，后来鸟儿还是飞了起来，它边飞边哭，在也没有落地，最后的影子消失在一片云上。因为那个时候我就想写作，想读书，但是父母总把我的未来设想的很平常，应该工作，应该结婚。所以我创作了这篇小说，吐露我心中的痛苦。
       卡夫卡有篇小说叫《地洞》，中译本整整34页，写的是一个地鼠打洞的所想，就一个人物，还没有情节。现在可以明白，卡夫卡讲的是他本人（我甚至可以这样说）不像受别人打扰，但是周围的一切动静总让他害怕，很明显卡夫卡必定是把自己的心理状态写了进去。然而这种小说读起来是很困难的。因为他是先验写作。

2先验写作。
       先验写作我最初是在《从卡夫卡到昆德拉》里听来的词，这本书在讲解海明威的时候，说海明威的小说很多是“缺项”的，比如《太阳照常升起》就没有说出主人公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还有一个短篇小说，一个黑人自杀了，但是为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这就需要读者的“经验”了，有经验的读者会从中感受到自杀的原因（也许因为生活的痛苦）。
       读卡夫卡的作品也是这样，比如先前提到的《地洞》，一个没有“现代的禅”的精神的人，也许看不出来卡夫卡想表达什么，就算看出来了，也许感受不到卡夫卡的痛苦；再比如《饥饿艺术家》，一个不理解写作的困难与艺术的崇高的人可能无法理解这篇小说；这也是为什么卡夫卡的小说读起来这么困难，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总之，卡夫卡的小说充满了个人的剖析，我们说读小说不该把作者本人的经历与小说的内容一起理解，但是我觉得卡夫卡应该除外，如果我们不了解卡夫卡的为人，那么阅读卡夫卡的小说是困难的。但是，一旦我们深有感触的理解了卡夫卡小说想表达的东西和它的一切奥秘，我们会更加热爱这位大师，和他的作品。

——无聊啊彭

八和九生

堂吉诃德
我现在考上了大学，我是说我想读小说，想从事文学，但是周围的人不理解，他们觉得我的未来就是去公司上班，每月从3000挣到5000，然后结婚，他们给我带孩子，就是这样……

八和九生

K兄还不给个精华

八和九生

哎……牧人抛给我的，在我看来完全是“文学的理由”这个大命题。

文学存在的理由是很费解的。任何人的任何解答注定都是愚昧的。文学被无数人宣判过死亡，但正如高行健说的，有表达的时候就会有文学。我们不妨说表达是文学的初衷。从表达的土地上衍生出来的东西却是各不相同的。文学的理由关系到文学和人的关系，可文学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想如果详细讨论这个问题可以写一本很厚很厚的书，而且是哲学书。

我个人觉得文学不是对自己的表达。
任何人在写作的时候恐怕都会设想虚拟的读者，甚至是日记，无论是卡夫卡的日记还是我们自己的日记，写起来仿佛就注定要有一个读者一样，而且那个虚拟的读者绝对不是自己。
这是很恶心的；小说当中的虚拟读者就和小说里的全知视角一样让人作呕；（尤其是第一人称的进行时视角，更是让人觉得恶心和好笑。这种书太多了。）
那么仔细想想，我们的文学如果初衷不是表达给别人看（假设没有这个虚拟的读者，诗歌应该是最接近纯粹抒发给自己看的文学），文学又是什么？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文学不仅不是自身的园囿之地，正相反，文学就应该是自己对世界表达的方式。
这样看来，文学家完全可以隐居，然后突然抛出一本小说，也可以说“现在我不能停止写作，否则我就活不下去。”，然后又说自己一年内没有写过一个字，已经不属于文学了于是决定封笔。（马尔克斯封笔的理由。）

至于读者把作家甩在了后面，这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是《变形记》看过两遍后就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读者和文学完全是另外一个关系。
牧人高看了我说的话了，我说，“一旦我们深有感触的理解了卡夫卡小说想表达的东西和它的一切奥秘，我们会更加热爱这位大师，和他的作品。”这句话其实没有多么深奥，我要表达的是：理解了卡夫卡的东西后我们会更加觉得他写的好……仅此而已。至于他热爱的理由，恐怕仅仅是他的观念被打破后瞬间的震撼和对卡夫卡人格的敬佩吧……

八和九生

上面那个帖子写了N久……

八和九生

我不相信有人在写东西的时候没有幻想过虚幻的读者——纵使你不承认。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幻想的读者就是自己和世界的联系，也是写作的理由——表达给世界看。

[ 本帖最后由 无聊啊彭 于 2007-12-23 03:50 AM 编辑 ]

八和九生

顺便说一句，我不觉得昆德拉说得“道德审判”就是指表达外部世界，文明的冲突，历史的意义，时间的探索，存在的哲学等等都是外部的，不单单是道德，而这些都是小说家要讨论的话题。

[ 本帖最后由 无聊啊彭 于 2007-12-23 03:54 AM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