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qu6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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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续侠隐记(二十年后)伍光建译(已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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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1 18:33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六回 贺捷闹事

  再说英后进宫的时候,看见宫里很有些举动,当时他不晓得原来是得了伦斯大捷的佳音。沙提朗公爵的战功最著,故此王爷就派他带了些兵护送着夺得敌军的在旗到巴黎。那些大旗都摆在大教堂里。因为这趟胜仗,王党很得势,议院党很不舒服。那时重征赋税,为的是要壮国势。起先打了好几仗,都是大败,议院于是极力反对主教重税的政策。后来伦斯大捷,路易听了,喊道:“议院绅士,你们还有什么说的?”王后听了,十分高兴,很搂抱了王上一会。当天晚上就开内阁会议,把主教党、反对议院党、后党的人都传了来,议的什么事都没宣布,只晓得礼拜那一天要开大教堂行贺捷礼。
  到了礼拜那一天,巴黎城里十分热闹。那天天气又好,街上的游人甚多,携男提女,都是向大教堂去的。店铺都关了门,人人都要去看王后、王上。百姓是最恨主教的,今天也要看看他。街上的议论是极放肆的,很有革命的话。巡警却是同百姓表同情的多,听了许多话也不去理会。早上八点钟,吉讨、甘时则带了王后的卫队从王宫走到大教堂。百姓见了,倒还安静。
  且说法勒克那个小猴子穿了一身新衣服,嘴里含了许多樱桃核,装做犯了肿腮的病去同巴星告假。巴星起先不准他告假,为的是巴星很生气。这是什么缘故呢?原来阿拉密走了,并没告诉巴星到什么地方去。巴星又是个掷石党,听见伦斯大胜,主教得了势,十分不快活,故此原先不准假。后来看见法勒克的腮肿得异常迅速,实在难看,只得准了。法勒克跑出教堂门,把樱桃核子吐了,去酒店告假,说是教堂有事,居然又准了。
  法勒克有了一天的自由,十分高兴,打扮起来,戴了一顶圆不圆、方不方的帽子,却有四样颜色。帽子的一边是黄绿两色,那一边是红白两色。跑到王宫看热闹,在军队的前头走,手敲两块石板当打鼓,有时拿嘴当喇叭吹。一直走到大教堂,忽然想起尚没吃过早饭,又想起巴留士离此不远,就往他家里吃早饭。跑到那里去敲门,他母亲开了门,喊道:“你这个小猴子,不在大教堂,跑来这里做什么?”法勒克道:“我原在大教堂的,忽然看见一件事,不能不来报信。我同巴星告了假,来见巴留士。”他的母亲道:“你这个小光棍,有什么话告诉巴留士?”法勒克道:“我要见他当面说。”他的母亲道:“他现在忙的很,你见不着他。”法勒克听了更高兴,说道:“我可以等。”法勒克往楼上跑,他母亲在后头追着,说道:“你见着他有什么话说?”法勒克喊道:“有一队禁军到这里来,我听见说巴留士同主教不对,我特地先来报信,叫他好防备。”
  巴留士听见这话,很赞那小孩子乖觉,从公事房里跑出来,说道:“你这个小光棍,在这里嚷什么?就是全营禁军都开到我这里来,也不相干。你可晓得,凡是王上经过的地方,都要禁军站班的。”法勒克作出诧异的神气,说道:“你是什么都晓得的,我却是什么都不晓得。我看见他们来,就来报信,请你别生气。我还以为是来报告要信。”巴留士道:“我并不生气,我很喜欢你的小心。老婆子,你去拿六个杏子赏这小孩子,给他点新鲜面包。”法勒克道:“谢谢你,我最喜欢的是杏子。”
  巴留士回转去,同他夫人吃早饭。那时有九下半钟,巴留士从窗子向街上看,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听得人声远远的从大教堂来。
  那时达特安带了火枪手也到了,大教堂人声更响了。他告诉颇图斯,趁这个机会也来看热闹。有个小兵官,从前同西班牙人打过仗的,认得颇图斯是个老同事,把他从前打仗的事体详细的告诉同伴,同伴听了,人人都很欢迎颇图斯。
  到了十点钟,听见炮响,晓得是王上离罗弗宫,众人很挤拥了一会。后来王上到了,坐在王后身边,随后跟了十辆车,都是命妇及宫内大臣们。百姓见了,先喊的是“王上万岁”王上点头,百姓大声喝采。王上一群人进了教堂,里头就念起经来。那一群车辆中,有一辆是甘明则的车,独自一辆出来,赶到某街头停住了。有四名禁兵,一个巡警官,原伴着这辆车的,到了这里都进了车,把车帘放下。那巡警官从一个小窗往外看,却不是看街上,仿佛是要找一个人。众人看热闹看得入神,都不理会这件事,惟有法勒克是最喜欢管闲事的,坐在一个房顶上吃杏子,看热闹。
  快要念完经的时候,王后回过头来对甘明则低声说道:“你去罢。”甘明则出了教堂,有两个禁兵伴着他。法勒克看见他穿得最好看,要跟着他走。那个巡警官看见甘明则来了,就把车赶到巴留士门前,同时甘明则到了,就敲门。法勒克站在甘明则身后等开门。甘明则说道:“你这个小猴子,在这里作什么?”法勒克说道:“我要进巴留士府里。”甘明则道:“你晓得他住在这里么?”法勒克道:“晓得。”甘明则道:“他住在那一层?”法勒克道:“全间房子都是他住的。”甘明则道:“他在那一层办事?”法勒克道:“他在第二层楼办事,在第一层楼吃饭。现在是十二下钟,他在那里吃饭了。”甘明则道:“我晓得了。”
  大门一开,巡警官就问巴留士在家否。开门的人说是在家,正吃中饭呢。甘明则跟着家人登楼,法勒克跟上去。巴留士同他夫人正在吃饭,他的儿子路维利坐在桌子那一头,还有两位小姐陪他吃饭。家人正要开饭厅门,被甘明则一手抓住他拉开了,自己推门进去。巴留士骤然看见他,很不放心,后来见他很客气的,站起来鞠躬回礼。堂客们都很不放心,路维利脸色全变了,等他说话。甘明则说道:“我奉有王上之命前来的。”巴留士伸出手来问道:“什么王命?”甘明则说道:“我是奉王命来拿你。我劝你就跟我走,不必读这封长信了。”众人听了,如半空的霹雳。巴留士往后倒,浑身打战。路维利伸手抓剑,他的父亲看他一眼,他只好不动。巴留士夫人大哭起来,两位小姐搂着巴留士,说不出话来。甘明则道:“走罢,王上的号令,不可违抗的。”巴留士道:“我的身体有病,不可关监,请展限几天罢。”甘明则道:“办不到。我奉命而来,只好照办。”路维利喊道:“办不到么?你要小心,不要太难为我们!”
  忽然房的那头有人喊道:“什么叫作办不到?”甘明则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弥特(译注:法勒克之母)那个老婆子,一手拿笤帚,两只眼冒火在那里吵。巴留士道:“那弥特!你不许吵。”那弥特对着甘明则说道:“人家来拿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是穷人的朋友、百姓的父亲,我还不吵么?你不晓得我,你走罢!”甘明则微笑,说道:“你先分付那老婆子,不许他说话。跟我走罢。”那弥特道:“你不许我开口么?我告诉你,要一个比你强多的人才能叫我不开口。我们看看!”一面说,面跑上前,开了窗子大声的喊。大教堂外看热闹的,都听见他喊道:“救命呀!救命呀!他们来拿我的主人,他们来捉巴留士,众人救命呀!”甘明则对巴留士说道:“你还是奉命,还是抗命?”巴留士一面从女儿手上挣脱出来,一面叫儿子不要干预,喊道:“我奉命。”甘明则道:“你分付那个老婆子,不要嚷。”那弥特从窗口探头大喊道:“救命呀!救命呀!因为他保护百姓,有人来捉他。你们救命呀!”甘明则抱住老婆子的腰,要拖开他,同时听见有个小孩子在第一层楼下拼命的喊道:“杀人呀!放火呀!有人杀巴留士呀!有人杀巴留士呀!”那弥特听见有人和他,喊得更响。
  这个时候,各家窗子有许多人探头出来,街上有人走来,越聚越多。大门口很聚了一群人。众人只看见门口一辆车,房里有人喊,却不晓得为什么事。法勒克从窗子跳在车上,喊道:“他们捉拿巴留士,车里是巡警官,屋里是位武官。”众人听了,很有议论,有几个跑到马前。门口的两个禁兵上楼帮忙,车里两个兵开了车门,架了长矛。法勒克喊道:“你们看见么?你们看见么?捉人的在这里!”那马夫回过头来,看见法勒克,拿马鞭用力打他一下。法勒克喊道:“恶鬼来捉你,你干预么?你等等。”法勒克跑进屋里,找了许多东西,一样一样的掷在马夫头上。
  众人看见禁兵,大为不平,围住马车。禁兵拿长矛拦住,不许上前。那时的人越聚越多,十分拥挤,拥上车来。两枝长矛,自然是抵挡不住。巡警官只管喊,说是奉王命办的公事,众人不去理他,闹得更利害。
忽然有个壮士跑入人队里来,看见禁兵们敌不住,他拔出剑来帮禁兵的忙,这位少年壮士一脸的怒,取出手枪来插在腰间,一手拿剑出来攻击,有十分钟之久。没得人敢近前。那时甘明则出来,推巴留士向前走。众人见了大怒,喊道:“我们把车打碎罢!”那弥特喊道:“杀人呀!救命呀!”法勒克喊道:“拦住那凶手!”甘明则喊道:“王上的公事!”洛奥尔喊:“谁敢先动,就要送命!”说完,用剑尖推倒一个粗长大汉。原来洛奥尔去了五天,从孛洛阿回来,今天因为出来看热闹,走到这条街上,被人围住,看见禁兵为难,恐怕要吃亏,特来相救。
  甘明则把巴留士推在车上,自己也跳进去,同时有手枪响。枪子穿过甘明则的帽子,打伤一个禁兵的手。甘明则一看,见是路维利在第二层楼窗,伸出身子来。甘明则道:“原来是你么?也罢,我们再见罢。”路维利道:“你也要听听我的说话,我们看谁人的说话有力量!”
  当下法勒克同那弥特还在那里不停的大喊,众人听见喊声、手枪声,更加发怒。有人喊道:“把兵官杀了罢!”甘明则拉开车帘,拔出剑来,拿剑尖指着巴留士的胸口,对着众人喊道:“你们再走近一步,我就把犯人先刺死。我奉王命,不问死活,只要捉他。如果你们要动手,我只好捉死的了。”那时巴留士夫人同小姐听了大喊,求众人不要动手。众人的首领看见甘明则说话很认真的,也就迟疑了,不敢动手。甘明则把受伤的禁兵也放在车里,分付马夫赶到宫里去。马夫好容易打了几鞭,把车弄走了。快到河边的时候,马惊,停住了,车也翻了。
  初时,洛奥尔同禁兵只用剑背驱逐那些人,后来渐渐的要用剑尖了。众人见了流血,十分发怒,不到一会,人群里动起刀枪来,乱放了好几枪。人家窗子上,掷下许多东西来。众人齐声喊道:“把禁兵打下来!把兵官摔在河里!”洛奥尔满面鲜血,有点招架不住了,觉面前有无限若干的人来攻他,自己不知不觉的要倒在地上。甘明则咬牙切齿,大发雷霆,被众人围住,禁兵们一点也不能为力。再过几时,兵官、车马都要被众人打成齑粉。忽然有个火枪手骑马而来,在人队中穿过,赶到洛奥尔所在的地方。洛奥尔正要倒地的时候,被这火枪手抱住了,喊道:“他们倘若把他杀了,一定是要后悔的!”这个人满面怒容,为首的见了,十分 害怕,众人向河边挤,挤了好几个人落在河里。
  洛奥尔说道:“达特安!”那人说道:“是我。我来得尚不晚。”于是站在马镫招呼众火枪手,喊道:“我的朋友,上前放枪,把这些乱民洗涮了!”众人听了,四向奔散。达特安看见大笑。甘明则说道:“达特安,我谢谢你。”回头对洛奥尔说道:“我谢谢你,请你把名姓告诉我,我可以转报给王后知道。”洛奥尔正要回话,达特安低头附耳说道:“你别响,我替你答罢。”回头对甘明则说道:“你赶快另打一辆车罢。”甘明则道:“那里有车?”达特安道:“凡是走过新桥的车都可以用的,办的是王上的事,谁人不愿意呢?”甘明则迟疑,答道:“那可难说。”达特安道:“不管怎的,你先要离开这个地方。再过五分钟,那群乱民拿了刀枪又回来了,把你杀了,把你的犯人也抢了。你看,那里不是来了一辆车吗?”回头告诉洛奥尔道:“你千万不要说出你的真名姓。‘洛奥尔听了,十分诧异。甘明则说道:“我要去了。乱民如果再聚,请你放枪打他们。”达特安道:“我才不敢。今天若是乱放一枪,明天是要加倍还债的。”
  甘明则带了四名禁兵、四个火枪手,跑到那一辆马车前头把车拦住了,把车里的人请出来,把这车弄到那翻倒的车旁边。正在把巴留士拉出来的时候,众人认得是他,大喊一声,一齐赶过来。达特安说道:“你赶快走,我派十个火枪手护送你,再派二十个抵住乱民;不要耽误了。”随即喊道:“十名火枪手出来护送甘明则!”果然有十个人出来,都骑了马,护送那辆车。众人看见马车走了,大声喊叫,令人听了心惊胆寒。
这个时候,聚了有一万多人,街道桥梁都塞住了。乱民内中有一个人放了一枪,伤了一个火枪手。达特安大怒,喊道:“上前出马!”这二十个火枪手拍马上前,把众人冲散了。惟有一个人拿了火枪,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肯退,举枪向着达特安说道:“从前也是你要杀他,现在可轮到我了。”达特安拍马直冲上来,把头抵下来,藏在马颈。那人放枪打中达特安帽子上的鸟羽。那马把那人冲到墙上。达特安勒住马,后头的火枪手冲上来,达特安把马带转来,举起剑要杀那个人。洛奥尔拦住院道:“这是巴留士的儿子,饶了他罢。”达特安道:“原来你是巴留士的儿子,我饶了你。”路维利道:“我也降了罢。”达特安道:“你不要降,你赶快跑罢。若是我把你捉了,你一定要问绞的。”路维利跳起来跑了。
  达特安道:“洛奥尔,你说话说得合时,倘若再过一会,那人就要死在我手上。我现在晓得他是谁了,若是杀了他,岂不大错。”洛奥尔道:“好在你并没杀他。我还要谢你救命之恩。倘若你来迟了,我一定死了。”达特安取出一瓶酒,说道:“你不要多说话罢,先吃点酒。”洛奥尔吃了酒,又说感谢的话。达特安止住他,说道:“我们回来再谈罢。”
  回头看见乱民散了许多,有路可行,达特安举起剑,叫火枪手们快走。碰见那十名护送车辆的兵从对面来,达特安问小兵官道:“又怎么样了?”小兵官道:“运气不好,马车又翻了。”达特安道:“那些人也太笨了,为什么不弄一辆结实马车?”小兵官问道:“有什么分付?”达特安道:“你把兵都带回去罢。”小兵官道:“剩你一个人,没保护,不好。”达特安道:“不要紧的,我不用保护。”小兵官还要说话,达特安道:“你听我的分付罢。”火枪手果然去了,只剩达特安同洛奥尔两个人。
  达特安问道:“你受了伤么?”洛奥尔道:“我不晓得,只觉得头疼沉重。”达特安揭起洛奥尔的帽子,说道:“我看你头上怎么样?我看见了,你头上被击。”洛奥尔道:“我记得了,有人从楼上把花盆掷我。”达特安道:“这班懦夫!你是骑马来的么?”洛奥尔道:“是的。但是我下了马去救甘明则时,有一个人把我的马抢了。你看看,就是这个人抢的。”
  原来这个时候法勒克骑了洛奥尔的马,拿了那件四个颜色的帽子摆来摆去,一面跑一面喊道:“巴留士!巴留士!”达特安看见,喊道:“你这个小猴子,停住了,把马送来!”法勒克装作听不见,只管还是跑。达特安原想拍马去赶他的,因为留下洛奥尔一个人不便,赶快取出手枪来,开好机关。法勒克眼明耳聪,看见达特安弄枪,听见开机关的声音,把马勒住了,走上来说道:“原来是你么?我找着你,很高兴。”达特安一看,认得这个小孩子。说道:“小猴子,你过来,原来是你么?”法勒克答道:“不错的,是我。”达特安道?原来你改了行业,不当教堂唱歌的,也不当酒店的堂倌,倒做了偷马贼。”法勒克道?;‘不是的,你不能说这样话。我是要找这匹马的主人,那个人又少年,又美貌,打起仗来比恺撤还勇呢。”于是装作初次认得洛奥尔的神气,说道:“原来马的主人就在此,你不要忘记我这样的一个小穷人。”
  洛奥尔听了,伸手入口袋。达特安问道:“你干什么?”洛奥尔道:“我要给这个好孩子十个利华。”说完,拿出一个金钱来。达特安道:“给他一顿拳头才好。小猴子,你快滚!你别忘记,我却晓得你住的地方。”法勒克一溜烟跑了。
  洛奥尔上了马,同达特安慢慢的回去,路上很听了些乱民怨恨要报仇的话,但是看见了达特安都不敢动手。两个人安然无恙的到了客寓,女店主米狄林告诉达特安,巴兰舒回来了,同摩吉堂一齐来的,摩吉堂中的枪子已拔出来,医生动手的时候,摩吉堂一点也不害怕。达特安找巴兰舒找不着,分付拿酒来。店里的人把酒摆在桌上出去了,房里无人,达特安两眼瞪着洛奥尔,问道:“你今天办的事,你高兴么?”洛奥尔道:“很高兴。这也不过是尽我的本分,不论怎的,我总算是替王上出力。”达特安道:“谁叫你替王上出力的?”洛奥尔道:“德国拉费伯爵分付我的。”达特安道:“可惜,你刚才并不是替王上出力,不过是替主教出力,这两件事却有点分别。”
  洛奥尔正要说,达特安拦住说道:“我的小朋友,你今天作了很呆气的事,同你不相干的事,你去干预作什么?”洛奥尔道:“为什么你也要干预呢?”达特安道:“我与你不同,我听上司的号令。王爷是你的上司,你别忘了。你去帮主教的忙,帮着他们去捉巴留士,你是很不该的。你千万不要告诉德位费伯爵一个字,他听了是要大生气。”洛奥尔道:“你看伯爵真会同我生气么?”达特安道:“那是一定的。不然,我是要好好的谢你,你替我们很出力。但是他不在这里,我只好替他责备你。我要告诉价钱,我这样做法,不过是受了你的义父的嘱托。”洛奥尔道:“你这番话我却不甚懂。”达特安站起来,走到桌子,拿出一封信来交把洛奥尔。那少年读了信,滴下泪来,说道:“原来伯爵走了,并没同我说句分手的话。”达特安道:“他已经走了有四天了。”洛奥尔道:“看他信里的话,他好象是又去冒险了,难保无性命之忧。”达特安道:“有什么性命之忧?你只管放心罢。他不过去办点小事,不久就要回来的。他不在这里,我替他当你的保父,你没什么不愿意么?”洛奥尔道:“一点不愿意都没有,我晓得凡是你的指教,都是好的。伯爵素来同你很亲热的。”达特安道:“但愿我同你也是好朋友。我不要你做什么,只有一件,你要做掷石党,做一个最热心的掷石党。”洛奥尔道:“我还可以常常的去见施华洛夫人么?”达特安道:“可以之至。你还可以见帮主教,见朗维勒夫人,倘若是巴留士释放出来。……但是你很出力去捉他,倘若是他释放出来,你还要去见他谢罪,告诉他,以后你却要帮他的忙。”洛奥尔道:“我虽然不懂你的意思,我只好听你分付的了。”达特安道:“你不必费心来懂我的意思。”
  说到这里,房门开了,达特安说道:“杜威朗来了,你看他的衣裳都撕破了。”颇图斯满身尘土,一额汗,走进房来说道:“我的衣裳虽然撕破了,我却剥了好几个人的皮。那班人要抢我的剑,那班无赖真可恶,我打倒了二十多个。达特安,我要吃你的酒。”达特安倒了酒,说道:“我晓得你是不会退板的。你吃完这盅酒,评评这个理。”颇图斯一饮而尽,把酒盅放在桌上,擦擦胡子,问道:“评论什么道理?”达特安道:“波拉治子爵出了大力去捉巴留士,帮甘明则的忙。”颇图斯道:“倘若他的保父听见了,说什么?”达特安说道:“我的朋友!你若当掷石党,你要记得,现在我是你的保父了。”说完,敲敲口袋,回头对颇图斯说道:“你同我一道走么?”颇图斯又倒了一盅酒,问道:“你往那里去?”达特安道:“去见主教。”颇图斯吃了第二盅酒,拿了帽子,跟达特安出去了。
  洛奥尔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起当天所见所闻的事,摸不着头绪。达特安不让他出去。他只好一个人闷坐在客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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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1 23:09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七回 花子头目

  再说达特安故意落后,使甘明则先到主教府,把两个火枪手如何出力的话告诉主教。等到他们两个人进见的时候,主教很欢迎他们,说是他们平生的大愿,不久就要以到手,达特安的意思,是想多得几个钱实惠些。他晓得马萨林应许的话是靠不住的,不过他不肯把这个意思告诉颇图斯,恐怕灰了他的心。
  那时候,王后打发人来请主教。马萨林心在一想,若是王后亲口恭维这两个人一番,这两个人一定是加倍高兴的,当下就要领这两个人进去。达特安,颇图斯有点迟疑,为的是穿衣服不甚齐整。马萨林摇头说道:“这却不要紧,王后见了,倒是喜欢的。”两个人于是跟了进宫。
  当下这安公主的宫里,因为伦斯打了胜仗,今日又赢了百姓,各人都加倍的高兴。巴留士已经拿着了,大约已经关了监。巴朗玛也捉住了,关在威英桑。甘明则站在王后旁边,把当日的情形细说了一遍,旁边的人,听得很入神。说得正是高兴,忽然看见两个火枪手跟主教进来。甘明则走上前去迎达特安,说道:“请陛下听他说罢,他说得更详细。今日我幸亏他舍命救我,不然我是早已葬了鱼腹。乱民要把我摔在河里。达特安,请你把情形告诉王后罢。”王后说道:“你很替我出力,难道没得话告诉我么?”达特安道:“我没什么话说,只有一句,我是肯舍身替陛下办事的。”王后道:“我深晓得,我故此借这个机会,当着众人谢谢你。”
  达特安道:“我这一位朋友,从前是我的同伴,同在特拉维统领手下当火枪手,也望陛下一体相待。”王后问道:“他叫什么?”达特安道:“他原叫颇图斯。”王后听了一惊。达特安道:“他实是叫杜威朗。”颇图斯道:“还要加称德巴礼披理方。”王后微笑,说道:“第一个名字我可以记得,其余那一串,我恐怕记不得了。”颇图斯鞠躬,达特安退后一步。
  这个时候,内侍来报,帮主教入见。众人听了,都觉得诧异,原来人家都晓得帮主教是个掷石党,故此马萨林分付巴黎主教,要干狄在大教堂讲经,从教堂出来的时候,才晓得巴留士被捕的事。干狄虽说是个掷石党,却还是很活动的,他一心要代他的叔子当巴黎主教,从此升到红衣主教。只要王后待他好,他是要改变宗旨的。论现在的情形,掷石党的力量还没十分充足,故此特地的进宫恭贺伦斯胜仗。如果王后另眼相看,他就帮王后;不然的话,他再想法子。
  当他进来的时候,众人都十分留心。看官要晓得,干狄是个极有见识、很有才干的人,宫里那班人没有几个是他的敌手。见了王后,说了一番很冠冕的话,说到末了,就说自己尽心竭力替王后办事。王后听了,原是很高兴,听了末后这两句,王后觉得可以挖苦他,就对众人使个眼色。内中有个叫做那真,是个优施之流,知道王后要他们挖苦干狄,就说道:“这个档口,能够有教里的人帮忙,是件应贺的事。”众人听了,都大笑。威乐阿伯爵说道:“现在不必怕百姓,不必怕议院,只要帮主教一招手,那班小教士、教役,都可以来帮忙。”梅拉里大将说道:“从前显理第四打仗,头上好插白鸟羽。以后帮主教带领小教士去打仗,最好戴只红帽子。”宫里这班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干狄挖苦得很透彻,干狄神色不变。后来王后问他还有什么话说,帮主教说道:“有句话奉劝陛下,内乱是极不好的,陛下不可轻易动手。”王后听了,掉过头来不理他,大臣等又大笑。干狄对众人鞠躬,斜瞪了主教一眼,走出宫来。这一眼却露出无限怨恨的意思。
  马萨林知道不久就有乱子,抓住达特安的手,说道:“刚才走出去的那个人,你能认得么?”达特安道:“不论他走到什么地方,我都认得。”回头对颇图斯说道:“这事不妙,教里的人相闹,是不会好的。”干狄出来的时候,说道:“这班没良心,谋反叛逆的大臣,不要只管取笑我,明天自见分晓。
马萨林的阅历多些,很不以众人挖苦干狄为然。干狄走过之后,他也出了宫到自己房里,把帐算好,钱锁起来。他的钱都藏在墙里极秘密的地方,不容易寻得着的。
  且说帮主教干狄回到自己房里,家人来报,有个少年来见。干狄问是谁人,家人说是路维利。干狄赶快走到客厅,看见巴留士的儿子衣裳是撕破了,满身是血,刚从乱民丛中跑来,把火枪放在朋友家。干狄见了十分欢喜,走上前去拉手。路维利看他两眼,颇有狐疑之意。干狄先说道:“你今日所遭的家难,我心里很难过。”路维利道:“你说的是实话么?”干狄道:“我是一片至诚。”路维利道:“既然这样,我们动手的时候到了。我们可以救我的父亲出监,不到六个月,红衣主教就是你了。”
  干狄听了一动。路维利道:“我们老实的研究,不必隐藏。你近来这六个月里头,花了三万个柯朗赈济贫民,难道是当真你要做善事么?我老实告诉你,我是不能相信的。你是很热中的,又有本事,你晓得你自己的价值。宫里这班人,我是恨极的,我只要报仇。你可以煽动教士同百姓。商人同议院,我可以运动他们。我们有了这四等人帮忙,不到一礼拜,巴黎就在我们掌握中。那时候,你要什么,宫里还敢不答应么?”帮主教沉思了好一会,说道:“路维利,你可晓得,你所说的就是内乱么?”路维利道:“你制造内乱有好几年了,现在闹出来,你还不高兴么?”干狄道:“虽然这样说,还须斟酌斟酌。”路维利道:“你要几点钟才斟酌好。”干狄道:“要到十二点钟,这总不算太长罢?”路维利道:“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钟,我等到晚上十二点钟再来。”干狄道:“我倘若不在家,请你等等。”路维利道:“很好,我半夜必到。”干狄道:“请了,半夜再会。”
  路维利走了以后,干狄把手下的小教士都传齐来。不到两点钟之久,有三十个小教士都到了。干狄把在宫里受众人挖苦的情形说了一遍,众教士都问他打算怎样。干狄道:“有个很浅近容易的法子,百姓们都是听你们劝的,你们只要拿话去盅惑他们,把他们平常尊敬王上的意思说坏了。告诉他们,王后是个最暴虐的,马萨林是王后的情人,马萨林贪得无厌,不久就要害了法国。你们今天就要动手,过了三天一定有些效果。你们那一位有什么高见,只管告诉我,我是很愿意听的。”
  果然有三个留在后头,余人先出去了。干狄道:“你们有条陈么?”三个人答道:“是的。”干狄问道:“圣莫里的教士,有何高见?”那人说道:“我所管的地方,有个人是很有用的。”干狄问是谁,那人说道:“他是作小生意的,他的同行中人很崇拜他的。”干狄道:“他叫什么?”那人道:“他叫巴兰舒。六个礼拜以前,他运动些人很闹了一件事。他们来捉他,要问他一个绞罪,他跑得无影无踪的。”干狄道:“你能够找得着他么?”那人道:“我可以找得着。我是他老婆的忏悔人,只要这个女人晓得他的所在,我是一定找得着他的。”干狄道:“好极了,你去找这个人,找着了,领来见我。”那人问道:“几时来见?”干狄道:“六点钟来,好不好?”那人道:“我去设法,六点钟领他来见。”干狄道:“你去罢,这件事我依靠你了。”
  那人出了房,干狄问道:“圣比沙教士,有何见教?”那人说道:“我那里有一个人,曾经替一个众人所爱的王爷出过力,我们若是要举大事,这个人倒可以当一名首领。”干狄问是谁,那人道:“就是卢时伏伯爵。”干狄道:“我认得他,只恐怕他此时不在巴黎。”那人道:“他现时住在巴黎某街。”干狄道:“他来了多久?”那人道:“不过三天。”干狄道:“他为什么不来见我?”那人道:“大人不要见怪,有人告诉他说,大人有意归王后党。”干狄听了,咬牙说道:“他听错了。八点钟领他来见我,你先走罢。”
  那教士鞠躬出来,干狄对第三个教士说道:“你一定也有好条陈。”那人说道:“我的条陈,比他们两个的都好。”干狄道:“恐怕不见得罢?第一个引进一个小生意人,第二个荐一个伯爵,难道你要荐一个王子王孙么?”那人道:“我要荐的是个乞丐。”干狄笑了,说道:“一个乞丐么?”想了一想,又说道:“你的主意不错,倘若你能够弄出一个乞丐来,运动巴黎城里那无限若干的乞丐,鼓噪起来,说是马萨林害了他们,叫他们流落讨饭,叫通国人都晓得,也是不错。”那人说道:“我正要这样一个人。”干狄道:“好极了,他是谁?”那人道:“他是一个极平常的叫花子,在圣夭特教堂门口乞钱、分圣水,有六年了。”干狄道:“他能够号召别的花子么?”那人道:“大人要晓得,那班花子是很有机关的,他们结成一党叫做无钱党,反对有钱的人。他们乞来的钱都要捐一份归公党里。有个党魁算是他们的首领,凡是党里的花子,都要听这一个人调度。”干狄道:“是的,这件事我也略听人说过。”那人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花子首领。”干狄道:“你晓得他有些什么作用?”那人道:“我却不甚晓得清楚,我只晓得他心里有件事。”干狄道:“你怎样会晓得的?”那人道:“每逢廿八那一天,他总请我替一个人念经,那个人是死得很惨的。昨天我才替他念经。”干狄道:“他叫什么?”那人道:“他叫梅拉,我看这不是他的真名。”干狄道:“我们今天找得着他么?”那人道:“他总在那里的。”干狄道:“很好,我们就去找他。倘若他是同你所说的一样,他简直的是个宝贝了。
  于是干狄改扮了一个壮士,同那小教士出门,在路上十分留心看百姓们的举动,看见他们确是汹汹的,但是尚无为首的人,却是手足无措。快到那教堂的时候,那小教士指着说道:“那乞儿还在那里。”干狄看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靠着柱子,旁边摆着一盆水,手里拿一个洒水的刷子。干狄问道:“是教堂特别准他在那里的么?”小教士道:“不是的,他是同上手的人买来的利益。”干狄道:“买来的么?”小教士道:“是的,这是他们乞儿的规矩。我听见说他花了一百个毕士度买来的权利。”干狄道:“这个老乞儿想必很有几个钱。”小教士道‘?那也难说。这种乞儿往往很有钱。死的时候,有时遗下二三万利华,有时还不止。”干狄大笑,说道:“我做善举的钱,总算花得得法。”
  两个人向教堂里走,乞儿看见了,站起来献圣水。这个乞儿年纪约有六十七岁,身躯短而甚肥胖,头发花白了。那人象是很有脾气的,不过自己很用力按下。看见教士带领一个壮士来,他很诧异,两个人摸摸刷子,画个十字。干狄取出几个钱来,摔在地上的帽子里。小教士道:“梅拉,我同这位壮士要同你说两句话。”乞儿道:“同我说话么?你们太赏光了。”小教士道:“是的,我们要晓得,你看近来的事体如何?人来人往,说的什么话?”乞儿摇头说道:“时局可怕的很,自然总是百姓吃亏。人人都是怨恨的,但是怨恨也无益,总要有个为首的人出来替他们伸伸怨气。”干狄道:“你的意思,我却不懂。”乞儿道:“百姓只管怨恨,不过有点小雷雨。仍须有个为首的人领着他们造反,然后有大霹雳。”
  干狄道:“好朋友,你倒明白。倘若有内乱,为首的人也有了,你可以出点力运动你的同党么?”乞儿道:“只要教堂准我们起事,赦了我已往罪恶,我是无不尽力的。”干狄道:“你只管放心,教堂不但许可,还要指挥一切。至于赦罪,巴黎主教同帮主教都可以办得到,我们去同他们商量。”
小教士道:“梅拉,你要知道,我很出点力把你保举给这位壮士。他是贵族里头最有力量的人,将来很可以帮你的忙。”乞儿说道:“教士先生,你向来都很待我好,你要做什么事,只管分付我。”干狄道:“这位教士先生告诉我,你很有运动同党的力量,这话确么?”乞儿说道:“同党的人倒还敬重我,我说的话他们都听的。我领他们,他们是肯跟我走的。”干狄道:“你能够找出五十个强壮有胆的乞儿么?这五十个人什么也不必做,只要有胆子,跑到主教府前去喊:打倒马萨林!要大声的喊,把府墙都要震倒了。办完了,还可以得点好处。”乞儿道:“这何足为奇,比这个更难的事我还可以办得到。”干狄道:“你可以在晚上弄十个八个拦街的东西么?”乞儿道:“何止十个八个,一晚做五十个也可以办到。白天靠着栅栏,还可以攻敌。”干狄道:“你倒是很果于自信的,我最高兴。这里有一口袋钱,有五百五十个毕士度,你立刻就去布置。你告诉我,今晚十点钟在什么地方找你?”乞儿道:“我总要在高处一发暗号,巴黎通城都可以看见的。”小教士道:“我给你一封信,去见布舍里教士,他可以让你上他教堂的高楼。”乞儿道:“这好极了。”
  干狄道:“我们今晚十点钟再会,你如果办得好,我还可以给你五百个毕士度。”乞儿高兴得两眼发光。说:“到时候,我什么都办好了。”说完,把椅子搬进教堂,水盆同刷子摆在椅子旁边,自己取了一点圣水画个十字,离了教堂,去找他的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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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布舍里之高楼

  再说干狄办完事的时候,快有六点钟了,回到巴黎大主教的府里。一到六点钟,圣莫里的小教士来了,还带着一个人。干狄很高兴,请他进来。小教士说道:“这个就是我荐给大人的人。”巴兰舒鞠躬。干狄说道:“我听见说你很愿意替百姓出气。”巴兰舒道:“我是个掷石党,我是犯了绞罪的。”干狄道:“为什么?”巴兰舒道:“有个贵族被监五年,马萨林还要送他回监里,是我劝散他们,救了这位贵族的。”干狄道:“那位贵族是谁?”巴兰舒道:“大人同这位贵族很熟的,就是卢时伏伯爵。”干狄道:“不错的,我听说过这件事。我听说是你煽动当地的人去打救他的。”巴兰舒道:“是的。”
  干狄道:“你作什么生意?”巴兰舒道:“我开一间点心店。”干狄道:“你作的倒是极安分的生意,为什么你倒好打好杀的?”巴兰舒道:“我却先要问大人,你是个教里的大官,为什么做壮士的打扮,穿了靴,挂了剑?”干狄大笑道:“你答的不错。我老实说,我虽然当了教里的大官,我向来却是最喜欢讲武的。”巴兰舒道:“我要告诉你,我未开点心店之前,当了三年兵,后来又在达特安处当了十八个月的跟人。”干狄问道:“就是那火枪营的帮统么?”巴兰舒道:“是他。”干狄道:“他是个最热心的主教党。”巴兰舒含嘴吹哨,吹道:“呼!”干狄问道:“这一呼,算什么?”巴兰舒道:“不算什么。达特安在营里当差,受马萨林的薪俸,自然界要帮马萨林。我们当百姓的,只知道马萨林剥削我们,我们只好攻他。”
  干狄道:“你倒明白,不过我怎样能靠你?”巴兰舒道:“我以为教士先生已经告诉你,说我是可靠的。”干狄道:“说是说过的,我却先要晓得,你打算作些什么样?”巴兰舒道:“你若是要煸动百姓们造反,我很愿意帮忙的。”干狄道:“我正要办这件事。今天晚上,你可以聚集多少人?”巴兰舒道:“二百个拿火枪的,五百个拿斧子的。”干狄道:“只要每方都有你这样的一个人,我们明天就很可以成军了。”巴兰舒道:“那个自然。”干狄道:“你愿意认卢时伏为首领么?”巴兰舒道:“他到地狱,我也愿意跟他去。我看他不久是要到地狱的了。”干狄喝采。
  巴兰舒道:“我们用什么记号?”干狄道:“凡是掷石党人,帽子上都有个草结。”巴兰舒道:“很好,只要大人通知各人。”干狄道:“你要钱么?”巴兰舒道:“有几个钱也是无碍的,有钱更易办事。”干狄取出一口袋钱来,说道:“这是五百个毕士度,办得好,还有五百。”巴兰舒拿了口袋,说道:“这几个钱,我要用的得当,将来再报帐。”干狄说道:“好极了,你知道怎样对付主教么?”巴兰舒道:“请你放心,交给我罢。”
  巴兰舒出去了,小教士说道:“大人满意么?”干狄道:“这个人很明白,很有决断。”小教士道:“他应承做的事,一定做得到的。也许他作许多事,也未可知。”干狄道:“果然如此,我是很满意了。”小教士出去,巴兰舒在楼下等他。
  再过十分钟,圣沙比小教士报么。房门一开,卢时伏伯爵走进来,干狄同他拉手,伯爵先说道:“你拿定主意了么?”干狄道:“我的主意早已拿定的了。”伯爵道:“你如此说,我不能不相信你。你今晚开跳舞会,请主教么?”干狄说道:“是的,请的是今天晚上,音乐是明早才动手。”伯爵道:“我带五十个人在那里等候。杜米尔应许我,随便什么时候可以拨五十个人把我。”干狄道:“五十个人么?”伯爵道:“他在那里练兵,他的兵听我调度。热闹过了之后,若是人数少了,我自然会补足。”干狄道:“这是好极了,还有一事,我要打听。”卢时伏微笑,问道:“什么事?”干狄道:“你们把波孚弄到什么地方?”伯爵道:“他在万度摩听我的信。”干狄道:“你可以告诉他,请他来。”伯爵道:“你一切都预备好,可以动手了么?”干狄道:“都预备好了,你叫他赶快来。明早巴黎是很扰乱的,恐怕有十几个王室的亲支都要做首领。他倘若来得迟了,恐怕让别人占了先著。”
  伯爵道:“我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他么?”干狄道:“可以。”伯爵道:“我可以告诉他,你是一片至诚为他么?”干狄道:“那是无疑的了。”伯爵道:“你给他全权么?”干狄道:“打仗我给他全权,至于国事上……”伯爵道:“我晓得,他国事上不甚考究的。”干狄道:“倘若我做了红衣主教,他不会反对么?”伯爵道:“你是拿定主意要当红衣主教么?”干狄道:“教里的帽子我已经戴上的了,我原是不喜欢的;既然戴了,不如戴件红的。”伯爵大笑,说道:“帽子的式样颜色,我们姑且不争论罢。我可以保他不反对。”干狄道:“你今晚写给给他否?”伯爵道:“我发个专差去。”干狄道:“他几时可以到这里?”伯爵道:“五天。”干狄道:“他来了,那时的情形总变了好些。”伯爵道:“那是一定的。”
  干狄道:“你去聚集那五十个人,预备好了。”伯爵道:“做什么用?”干狄道:“什么事都用得着。”伯爵道:“我们怎么样分辨谁是同党?”干狄道:“头上有草结的就是。”伯爵说道:“请了。”干狄道:“伯爵请了,再会。”伯爵把小教士拖了去,一面走一面说道:“马萨林,你看我老了没有?”
  那时已是九点半钟,干狄就向布舍里教堂去,足走半点钟才到。远远看见高楼上有灯炎,自言自语道:“他们已经到了。”干狄敲门,门开了,有个教士手拿灯笼领他上楼,指一个小门,把灯笼放在墙角,教士自己下楼。小门上有把钥匙,干狄敲门,门里有人请他进去,干狄认得是花子的声音。进了门,看见花子坐在小床上,见是干狄,站起来。那时正打十下钟。干狄问道:“都预备好了么?”花子答道:“还没十分完备。”干狄道:“这是何故?”花子答道:“我应话你五百人,是不是?”干狄道:“是的,怎样么?”花子道:“我号召了二千人。”干狄道:“当真的么?”花子道:“你要看看实在凭据么?”干狄道:“要看。”
  且说高楼上有三个窗,每窗点了一支、蜡烛,一支向着王宫,一支向着丹尼街,一支向着小弄。乞儿一声不响,走到窗子,把蜡烛吹灭了,房里只有一点月光照进来。那时月亮被云遮住了。干狄问道:“这是为什么?”乞儿道:“这是我的暗号。”干狄道:“什么暗号?”乞儿道:“这是拦路口的暗号。”干狄道:“哈,我明白了。”乞儿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你要小心,不要让东西绊倒了,也不要跌在坑里。”干狄道:“好极了,我应许你的钱在这里。你别忘记,我要你领你的人,你却不要吃醉了。”乞儿道:“我有二十年没吃酒,吃的都是水。”说完把钱袋拿了,摸那些钱。干狄说道:“原来你是个老财迷。”乞儿叹口气,把钱袋摔在地下,说道:“我的老脾气恐怕是改不了的,见了钱我就动心,毕竟都是空的,不过令人难过罢了。”干狄道:“这趟你总要收了。”乞儿道:“是的。余剩下来的,我拿去做好事。”说完了,脸上变色,露出很难受的神色。
  干狄想道:“这是个怪人。”拿了帽子,正想出去,乞儿走过来,拦住去路。干狄起先以为他有谋害之意,后来看他拿掌跑在跟前,才放心。乞儿哀告道:“大人,我求你保佑我。”干狄道:“你称我大人,不要错认了人。”乞儿道:“不然,大人,我认得你。我第一次见你,就认得你是谁。”干狄微笑,说道:“你真要我保佑么?”乞儿道:“我当真要你保佑。”干狄见他求得恳切,伸出手来保佑他。干狄说道:“我保佑过你了,你老实告诉我,你从前犯过什么罪?倘若犯过罪,我可以保护你。”乞儿摇头说道:“我所作的事并不犯国法,惟有教堂保佑我,才可以解脱我的罪恶。”干狄道:“你告诉我,你从前不是个乞儿。”乞儿道:“我做了乞儿,不过六年。”干狄道:“你从前在什么地方?”乞儿道:“在巴士狄大监。”干狄道:“在监以前做什么?”乞儿道:“将来有一天,我跪在你面前忏悔的时候,再告诉你。”干狄道:“不管什么时候,不论日夜,只要你来忏悔,我是预备同你解脱罪恶。”乞儿道:“谢谢大人,现在还不到时候。”
  干狄道:“我们暂别了。”乞儿开门,鞠躬相送,说道:“暂别了。”干狄取了灯笼,下楼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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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民变

  再说那时有十一点钟,干狄出门走得不远,看见街上的情形大变了。满街上仿佛都是恶鬼游魂,看见许多人影,有在街上挖街石的,有些人拉车倒出许多东西来,有些挖大沟。这些人就是那教堂门口的乞儿号召来的。干狄见了,心里有点害怕,现在既然把这班人喊了出来,将来用什么法子遣散?只要看见一个在身边走过,他害怕的快画十字。
  干狄走到某街,看见的情形同刚才的有点不同。看见店铺的门同窗子都关了,那些生意人走来走去,那些门原来不过是虚掩的,有人来就开。那些人是搬东西,却不要人看见,是在那里分军器。有一个人背了刀子、斧子之类挨家分送,刚好有灯光一照,干狄认得他是巴兰舒。往前再走,转到某街,看见百姓们有穿黑衣的,有穿灰色衣的,分队站着不动,有人在各队中来往,仿佛是有话分付的。留心一看,各人身上都带了兵器。
  干狄走到新桥,已经有人把守。干狄要过桥,有人拦住,问道:“你是谁?你不认得你是我们党的人。”干狄举起帽子说道:“路维利,你为什么连同党都不认得?”路维利知道他是谁,深深的鞠躬,让他过去。干狄过了桥,走到某处,看见 许多穿白衣的人,悄悄的沿墙而走,走过就不见了。干狄躲在墙角让他们过,谁知最后一个人加倍小心,四围的看,看见墙角有人,拿出手枪正要对那人打。干狄笑道:“卢时伏,手枪不是玩的。”卢时伏认得那人的声音,说道:“原来是大人,我却看不清楚。”干狄说道:“是我。那些人是谁?”卢时伏道:“这就是杜米尔送我的五十人,他们穿的白衣裳,是马队的号衣。”干狄道:“你们向那里去?”卢时伏道:“我们去找一个雕像师,从一个暗门进去。”干狄道:“我明白了。”同卢时伏拉手,卢时伏也从暗门入地,忽然不见了。
  干狄到家,已有一点钟,开了窗子伸出头来看,街上甚黑,看不见什么,只听见远远有轰轰之声。
百姓们忙了一夜,明早一看,这个巴黎城全改了样子,凡是街口都有了栅阑堆垒。百姓拿火枪把守,偶尔有过往的人,说出暗号的便让他过去,说不出来的被他拿住,还有被杀的。有些壮士走过,被百姓们拦住,要他喊:“推倒马萨林”、“巴留士万岁!”不肯喊的,就被他们打。初时还没乱杀人,慢慢就有跃跃欲试的意思了。大约计算,那时已经有一万多人了。那些胆子最大的,走近王宫乱喊乱叫,同禁军挑畔。宫门已经关了,巡守的兵在宫门外。有许多饥民结队成群的在街上走,在前的拿一面大旗,旗上写的是:“请看我们。”众人看见,怨声动地。
  且说安公主及马萨林看见昨天百姓还是很安静的,今早忽然都反了,十分惊惧。起先以为是报告的人传言不实,要自己出去看。一开窗子往外看,知道报告的不虚。马萨林耸耸肩,看得事体很轻,但是脸色全变了,赶紧回去把钱箱、珠宝箱锁起来,最值钱的金刚钻全戴在手上。王后见百姓反了,大怒,立刻传梅拉里大将,分付他,要多少兵带多少兵,先打听百姓这种举动是什么意思。
  这位大将胆子是有的,不过太骄傲些,向来是看百姓不起的,于是带了一百五十人,从罗弗桥过河。刚好碰见卢时伏带了五十个马队,还有一千五百个乱民。梅拉里看是走不过去了,只好绕道,想从新桥过去。在这里把守的是路维利,梅拉里拿定主意要过桥,大胆冲过去,被乱民一排枪止住,同时街上窗子碎石如雨的掷下来。梅拉里只好回转,还死了三个兵。改向某处走,碰见巴兰舒,他手下的人拿的斧子。梅拉里看他们不中用,又想冲过去。却被乱民把住,又死了四个兵。没得法子,又改向某处走,被堆垒拦住,有乞儿把守。这乞儿队里人最杂,男女大小人等都有,还有法勒克在内,带了许多无赖少年,吵得最利害。梅拉里分付二十个马队下了马去攻堆垒,余人作后援。二十人个向前攻,被乞儿们一排枪抵住。巴兰舒听见枪响,赶来帮忙,路维利的人也到了,把梅拉里围攻住。梅拉里不肯退,放枪进攻,乱民中了枪,乱喊:“放枪还攻!”梅拉里所带的人死了许多,中军官受了重伤。
  正在危急之际,忽然乱民分开,让出一条路,乱民喊道:“帮主教万岁!”原来是干狄来了,一路走,一路保佑百姓,如若无事。百姓们见他来,都跪在地下。梅拉里认得他,喊道:“你赶快救我,不然,我手下的人死光了。”那时候吵得利害,任是大雷大炮都听不见的了。等到干狄一举手,忽然都肃静起来。干狄说道:“我的孩子们,这位是梅拉里大将,他的意思你们误会了。他已经应许回去见王后,求把巴留士放了。”干狄回头来向梅拉里道:“是不是?”梅拉里道:“我应话了。我却不晓得这样容易就可以了。”干狄说道:“他应许你们了。”梅拉里举手,百姓喊道:“帮主教万岁!”还有几个喊‘梅拉里万岁”的,末后喊的是“推倒马萨林!”

  于是乱民让路,开了堆垒,让大将过去。法勒克领着一群无赖少年打鼓吹号先行,梅拉里及手下的人走过以后,堆垒又合起来。
  当下马萨林在府里料理自己的私事,早已打发人去请达特安。因为当天他不值班,以为不好找。谁知不到一会,达特安带了颇图斯进来。主教一见,喊道:“进来,进来,我最想见你们两个人。城里怎么样了?”达特安摇头说道:“情形不大妥,百姓都反了。刚才我们两个人在某街走过,百姓看见我们的号衣,一定要我们喊巴留士万岁,大人晓得么?他们还要我们加一两句话。”主教道:“你告诉我。”达特安道:“他们要我们喊推倒马萨林这一句话,我原不应该报告的。”马萨林微笑,脸色却变了,问道:“你喊了么?”达特安道:“我没喊,我本来不能喊。杜威朗伤风,想喊也喊不出来。大人要……”马萨林道:“怎么样?”达特安道:“请看我的帽子衣服。”达特安把帽子上枪子中的两个洞、衣裳上四个洞指给主教看。颇图斯的罩袍被斧子撕破,帽子上的鸟羽被枪子打坏了。主教深想了一会,看看他们两个人露出十分称赞的意思,说道:“若是我做你们,我就跟着他们喊。”
  这个时候,吵闹的声渐渐近了,马萨林只管擦额上的汗,四围看看,没得主意。他心里很想在窗口往外看,却没得胆子,说道:“达特安,你看看是闹什么?”达特安一看,说道:“这是怎么讲?梅拉里大将帽子都没有,中军伤了手,禁兵受伤满身是血,马的身上也是血。守宫门的兵做什么?他们举起枪来,难道要放枪打那队百姓么?”马萨林道:“已经发过号令,如果百姓们走近王宫,就要开枪打他们。”达特安道:“倘若开了枪,事体就不能挽回了。”马萨林道:“有的是铁门,可以拦得住他们。”达特安道:“什么铁门,不到五分钟什么都打碎了。千万不要放枪。”于是达特安探头出窗外喊道:“不要放枪!”
那时外边吵得利害,他喊也没人听见。有两三个守门的兵放了枪。百姓怒得狂了。开了一排枪,王宫的墙都震动了。有一个枪子从达特安膀下飞过,打碎颇图斯面前的一个镜子。马萨林喊道:“不好,这是一面无价的镜子!”达特安关了窗子,说道:“大人,不必可惜,再过半点钟,宫里的镜子不论有价无价,恐怕都要打碎了。”
  主教害怕到浑身发抖,问道:“你有什么高见?”达特安道:“他们要的是巴留士,只好把巴留士还了他们。你捉了巴留士来也没得什么用处。”主教道:“杜威朗,你看怎么样?”颇图斯道:“我看一定要把巴留士还他们。”马萨林道:“也罢,我去告诉王后,放了他。”走到过路尽头,停住了,说道:“我可以靠你们两位么?”达特安道:“我们向来不变心的,我们应许了帮你,你只要分付下来,我们是无不奉命的。”马萨林道:“你们进那间房里等我。”主教另从一个门走入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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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报复之策

  再说王后走到小教堂,怒气甚盛,喊道:“将来不晓得还要闹什么事?从前玛理后捉拿康狄公爵,他还是个王室的亲支;后来主教把玛里后贬逐;又后来显理第四的子孙监禁在威英桑大牢。这三件总算是很大的事,那时的百姓一声也不敢响。我现在不过监禁一个巴留士,他们就闹起来,我这个王后岂不个虚名么:“
看官要晓得,王后这句话说着了那时百姓的意思。那时的王子王孙,百姓们是不甚理会的。巴留士是个平民出身,百姓却看得很重,仿佛捉了巴留士,就同捉了他们自己一样,救巴留士的命,就如同救自己的命。
  再说马萨林在自己房里,也是走来走去,常常看那打碎了的镜子,自言自语道:“今天这样退让,真是不妙。但是巴留士是不要紧的,巴留士不过是个虚名目,其中却没什么宗旨。”马萨林总算是个有点阅历的能臣,这一趟却算错了,巴留士不但是个名目,原来还有个宗旨。
  翌日,巴留士坐了马车出门,有他儿子路维利在身边,法勒克站在车后。百姓们见了,都喊:“巴留士万岁!百姓的恩人万岁!”马萨林听见,心里十分不舒服。他的侦探又来报告许多新闻,主教听见,心更不安。王后的气却渐渐平下来,似乎又在那里想计。主教知道,更不放心。他晓得王后素来是最骄傲最倔强,不肯让人的,万一做出卤莽事来,大局更不妙。
  帮主教进议院的时候,十分排场,王上王后都有点比不上他。他同王后说了,果然发下一道谕旨,解散乱民,叫他们把兵器都收起来,堆垒都拆了。百姓知道,这是不相干的,只要一号召起来,不过一点钟,他们就可以仍旧带兵器,仍旧造堆垒的,倒也很高兴的遵旨办理。巴兰舒看见这趟得手,晓得没人再敢拿他,就公然回到自己的点心店。他心里想,倘或是被官兵捉了,一定是有人帮忙,同帮巴留士一样的。卢时伏把马队还了杜米尔,点数差了两名,但是他也是掷石党,只好不计较了。那个花子头仍旧在教堂门口布施圣水,人家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几乎推倒法国的王室。路维利自从舍命救了他父亲,十分得意,王族的人提起他的名字,总要打冷战,他得意极了。有一天,同他父亲说笑话,问道:“父亲,倘若我去求王后给我一营兵带,你看王后能答应么?”
  再说巴黎平静以后,达特安分付洛奥尔回到法兰德。洛奥尔起初还不肯去,一定要投入一党出力。达特安好容易劝得他走,他后来到施华洛夫人那里辞了行,走了。
卢时伏最不高兴,他写了信,告诉波孚,请他到巴黎。乱平以后,他去同帮主教商量,还是叫波孚来不来。  帮主教想了一会,说道:“还是来罢。”卢时伏道:“为什么?”干狄道:“我深晓得王后为人,他是向来不肯认输的。”卢时伏道:“难道王后又想什么诡计么?”干狄道:“我看是的。”卢时伏道:“你可打听出点消息?”干狄道:“我知道王后写信给康狄亲王,叫他赶快回巴黎。”卢时伏道:“既然这样,波孚还是来的好。”
  原来当天晚上就有人报告,说是康狄王爷到了。人人听了,都未免诧异。有人传说是朗维勒夫人走漏消息。当天晚上,巴黎城里的绅士商量,就商量要把王上迁到市会局同正人相处,以便知道民间疾苦,不要住在宫里受人小人动动,沾染了习气。商量了一夜,翌日早起,百姓穿了黑衣风衣,带了兵器,在街上往来巡哨。又有许多乞儿成群结队的聚在大街空地上。康狄亲王到了巴黎,半夜入见王后,翌日早上五点钟才出来。王后随即去见马萨林。
  那时他才起来,写回信给克林维勒。他原先分付毛唐等候十日的。主教说道:“我叫他等回信,足等了十日。但是克林维勒晓得内乱是说不准,不会见怪的。”正在读第一段信。听见有人敲门,主教晓得是王后,起来开门。王后穿的是便装,显得很有风情。这天早上,神采比往常发露,满脸高兴。主教有点着急,问道:“又出什么事了?你今早神色很骄傲。”王后道:“我想出一个绝妙的法子,去收拾乱党,故此十分高兴。”主教道:“我的王后,你是治国的好的,你想出个什么妙法?”一面说,一面把信藏在信堆里。王后道:“你听见么?他们要把我的儿子搬到别的地方。”主教道:“我听见说,他们还要绞死我呢。”王后道:“他们不能把王上弄去。”主教道:“我也不让他们绞我。”王后说道:“我要把王上同你带走了。这件事,要办得秘密,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我只让一个人晓得。”主教道:“那人是谁?”王后道:“康狄王爷。”主教道:“原来他已经到了。”王后道:“昨晚到的。”主教道:“你见过他么?”王后道:“他才走。”主教道:“他以这条计策为然么?”王后道:“原是他出的主意。”主教道:“巴黎怎么样呢?”王后道:“他要围城,等到他们没得吃了,自然要投降。”
  主教道:“法子甚好,不过有一件不妥。”王后道:“什么不妥?”主教道:“这件事办不到。”王后道:“没有的话,什么叫做办不到?”主教道:“法子是可以想的。”王后道:“也可以办得到。我们现在有多少钱?”主教恐怕王后用钱太多,说道:“钱是不多的了。”王后道:“事体一定办得到。你试想想,有一天早上,他们百姓爬起来,看见王后、王上都跑了,有大兵围住他们,把他们饿死。他们人多无主,只有议院同那鹅行鸭步的干狄替他们出主意,岂不大妙么?”主教道:“倒是很有趣的。不过怎么样办得到?”王后道:“我看一点为难都没有。”主教道:“陛下可晓得,这就是内乱。将来兵连祸结,不知几时才得了。”王后道:“我晓得巴黎城只可付之一炬了,拿他们的血去救火。我要重重的惩创他们,叫他们永远不忘!”
  主教道:“安公主,这个法子好是很好,不过残忍太过了。现在比不得从前,恐怕你要送脑袋,岂不太可惜了么?”王后道:“你笑我?”主教道:“这不是笑的事。同通国人为敌,是件很重大的事。你的亲戚英王查理第一,就是个榜样。你不能说他办得来法。”王后道:“却有分别,我在法国,不是在英国。况且我又是个西班牙人。”主教道:“更是不妥。倘若我同你都是法国人,他们就不至如此恨我们了。”王后道:“这个法子你以为然么?”主教道:“只要办得到,我是以为然的。”王后道:“我说办得到的,你去预备我们起程的事罢。”主教道:“你晓得,我是时常预备走的,但是一层,到底总不肯走。这趟恐怕又是这样。”王后道:“倘若我要走,难道你不陪我走么?”主教道:“我没法走。”王后道:“你的胆子太小,气死我的,其实有什么可怕的?”主教道:“可怕的事很多。”王后道:“你试说几件。”主教的脸色变了,说道:“安公主,你不过是个女人,你要侮辱我,就侮辱我,没人敢说什么。你说我胆小害怕,其实我不想跑开,到底不算是害怕。百姓鼓噪,为的是谁?是反对你,还是反对我?他们要绞的是你,还是我?我却不管。这场风潮我是要抵当的。我要抵当,却不是乱来的。我是镇静的想妙法。你该学我的样子,少说话,多办事。你的话虽然说得好听,恐怕是没结果的。你说逃走,你来看看。”一面说,一面抓了王后的手,领到窗口。
  王后说道:“怎么样?”主教道:“你往外看,百姓们披了护胸,带了兵器,他们向这里望。你若是拉开窗帘,他们就看见你。你到这个窗口来看看,百姓们拿了斧子把守宫门。你再到那几个窗子看看,都是一样的。宫门是守住了,凡可以出入的地方,都守得很严密的。拉勒米对波孚公爵说的不错,除非你变了一只鸟,或是变了一只老鼠,不然,是万万逃不出去。”王后道:“虽然这样,他还是逃了。”主教道:“难道你也学他的法子逃么?”王后道:“难道你说我是被禁了么?”主教道:“我说了这一点钟的话,就是告诉你这句话。”说完了坐下,拿起笔来写信。王后气极了,满面怒容,走了出来,很用力关门,主教连头也不回。
王后到了自己房里,倒在椅子上大哭,忽然想起一件事,从椅子上跳起来,喊道:“只有一个人可以救我,帮我逃出巴黎。我为什么把他忘记了!”想了一想,又说道:“我总算是辜负了这个人!我该升他做大将的,为什么我把他丢开了二十年?达特安保全我的名誉,我一点都没报答他。”于是走到桌边,拿起笔来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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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达特安见王后

  再说巴黎城里闹事的时候,达特安同颇图斯两个人睡在一间房里,剑不离身,手枪是装好放在桌上。当天晚上,达特安做了一梦,半边天变了黄色,下了一场黄金雨,他脱了帽子去接。颇图斯梦见自己马车的门太小,不够地方放绘章。
  翌日,早上七点钟,有个家人送信来,把他们吵醒了。达特安问道:“你是那里来的?”家人道:“王后叫我来的。”颇图斯听了,在床上爬起来,问道:“他说什么?”达特安叫来人在外边房里等,下了床,把门关上,走到窗口读信。读完了,说道:“居然来了!颇图斯,你就要得男爵,我也快升官。你看看这封信。”随手把信交给颇图斯,颇图斯声音发抖的读信道:
  “王后要达特安来见,请即随来人入宫。‘
  颇图斯道:“我看不出什么。”达特安道:“我却看出许多玩意儿。总是事体不得了,王后才想起叫我。王后忘记我有二十年了,不是有了紧急事,怎样会想起我来?”颇图斯道:“你说得不错。”达特安道:“爵爷,你赶紧磨了剑,把手枪装上子药,马也喂饱了,听好消息,马上说话有事。”颇图斯常怕有人妒忌他,说道:“也许是有人想害我们。”达特安道:“我不久就打听出来,是不是害我们的圈套。马萨林是个意大利人,我是喀士刚人,我们是棋逢敌手,你不必害怕。”
  达特安立刻换衣裳,颇图斯帮他忙。又有人来敲门,达特安叫他进来,那送信人进来说道:“有主教的信。”达特安望颇图斯,颇图斯说道:“事体太复杂了,我们怎么了得下来?”达特安道:“并不复杂,主教叫我过半点钟去见他。”达特安对送信人说道:“回禀主教,我等半点钟就来。”
  送信人出去了。达特安道:“幸亏两个送信人没碰头。”颇图斯问道:“你看他们两个人都找你,为的是两件事么?”达特安道:“我看不是的。”颇图斯道:“达特安,不要耽搁,你要记得,王后在宫里等你。你见过王后,还要见主教。见过主教,我盼望你赶快回来。”
  达特安喊那来人说道:“我可以去见王后了。”来人领路,走过几条街,从一道小门进宫,上一座秘密楼梯,把戏领到王后的小教堂。
  达特安有了点年纪,长了许多见识,加了许多阅历,知道王权是无限大的。若是从前的话,他就直走到王后面前同他说话,同遇着一个平常女人同他交谈一样。他理在晓得了,王上、王后是很大的,他自己是小而又小的。见了王后就要同一个无名小卒见了大统领一样。听见衣服响,回头一看,看见一只极美的手拉帷幛。达特安认得是前二十年亲过的手。王后见了他,微笑说道:“达特安,你来了。我一见就认得你,你还记得我么?”达特安答道:“我记不得了。”王后使出牢笼手段,说道:“你忘记了从前王后要一个壮士替他出力,居然找着一个人。他以为王后忘记他了,其实并没忘记。王后心里很记念着他,很感激他的。”达特安答道:“我全忘记了。”王后道:“这未免太可惜了。我是为王后可惜,因为现在王后有要事,又要仰仗他了。”
  达特安道:“陛下左右前后都是忠肝义胆的,名位是高的,见识是广的,那里会用着我这样无名小辈。”王后觉得他话里的意思带点反射,说道:“达特安,你的话也有道着的。但是看现在的事体,还是你最得力。我晓得你是帮主教的,但是你也可以帮我。你现在能够帮我,就同从前那位壮士帮我一样么?”达特安道:“只求陛下分付,我就去办。”王后看见他不十分踊跃,问道:“你现在想是要过安乐日子。”达特安道:“我不能说,为的是我从来没过过安乐日子。”王后问道:“你有朋友么?”达特安道:“我原有三个朋友,有两个不在巴黎,不晓到那里去了。只剩下一个,他许记得刚才陛下恭维的那少年。”王后道:“很好,你们两个人抵得过全军。”达特安道:“陛下还有什么分付?”王后道:“你五点钟回来,我再告诉你,但是千万不要叫人知道我同你有约会。”达特安道:“我遵命。”王后道:“你要对十字架发誓。”达特安道:“用不着,我从来不失信,我说了就算数的。”
  王后听达特安这句话很诧异,因为他左右前后的人,说话从来不是这样直的。却晓得他是忠诚可靠,不会负他的。其实达特安是很有作用的,不过做出刚直的样子来掩。达特安又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分付?”王后道:“没有了,你先去罢,五点钟再来。”
  达特安鞠躬告辞,房门关了,自言自语道:“王后很着急,很要我帮忙,那是无疑的了。”想起主教来传时候也到了,穿了过道去敲门。白那英领他进去。达特安一进房,两只眼四围的看,看见主教面前摆了一封信,信面在下,不晓得是给谁的。达特安进门,说道:“我是奉大人之命来见的。”主教道:“你刚打王后那边来。”达特安道:“我吗,谁告诉主教的?”主教道:“没得人告诉我,但是我却晓得。”达特安不肯负约,大胆的说道:“我可要说,大人这趟猜错了。”主教道:“我自己开客厅门,亲眼看见你打过道那一头来。”达特安道:“我是从秘密楼梯来的。”主教道:“这是为什么?”达特安道:“我也不晓得,或是弄错了。”马萨林晓得达特安这个人,他若是不愿意说,是没得法子叫他说的,暂时只好不追究。主教说道:“你既然不愿意说你自己的事,我们不如谈我的事罢。”达特安鞠躬。
  主教问道:“你喜欢旅行么?”达特安道:“我平生在路上过的日子最多。”主教道:“你现在有事羁留你在巴黎么?”达特安道:“没事。除非有号令,叫我在巴黎。”主教道:“很好,这里有封信,请你送去。”达特安道:“信面没得住址。”马萨林道:“这信有两层封皮。”达特安说道:“我明白了,我到了一个地方,才拆看里头的封皮。”主教道:“不错的,你拿了就走,你的朋友杜威朗同你一路去。”达特安想道:“这个奸贼,他知道我们听见他们昨天所说的话,想出法子来叫我们离开巴黎。”主教道:“你为什么迟疑?”达特安道:“不是的。我立刻就动身。不过我有句话要说。”主教道:“什么话,只管说。”达特安道:“请大人先见王后。”主教道:“几时?”达特安道:“请立刻去。”主教道:“为什么?”达特安道:“只要告诉王后说,你派我一个差使,立刻就要动身。”主教道:“你不能赖,你刚才见过王后。”达特安道;‘我刚才不是说,恐怕弄错了么?”主教问道:“你这话怎么讲?”达特安道:“请大人准我所请。”主教道:“我就去说。你在这里等。”说完,看看所有抽屉都锁好了,才出了房门。
  过了有十分钟,达特安一个人在那里乱猜,那封信是送给谁的。马萨林回来,脸色略变,坐下来。达特安很留心看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心里想道:“他有点不高兴,难道怪我,要把我关在监里么?若果你真要动我的手,我先把你弄死了,投归掷石党。这样一做,百姓也要崇拜我,同巴留士一样。阿托士就要叫我做法国的布路特,倒也好玩。”谁知主教却没有这个意思,倒是满脸的和气,同他说道:“你刚才说的不错,你现在不能离开巴黎。”达特安有点诧异,主教道:“你还把那封信交还我。”主教接过来,留心看看火漆印破了没有,说道:“今晚我要见你。再过两点钟,你再来。”达特安道:“再过两点钟,我还有一个要紧的约会。”主教道:“你放心罢,都是商量同一件事。”达特安想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马萨林道:“你五点钟再来,同杜威朗来见我。我与你说话的时候,他可以在客厅等。”达特安鞠躬,想道:“那里有这样凑巧的事,他们两位约我同时来见,同商议一件事。我明白了,这是一件秘密大事,干狄至少肯花十万利华买这个消息。”马萨林犯了疑问道:“你不放心么?”达特安道:“我正在这里想,再来的时候,兵器带不带?”主教道:“自然要带兵器。”达特安道:“大人既然这样分付,我们就照办。”
达特安行过礼出来,跑回寓所,把主教所说的那番恭维话告诉颇图斯。颇图斯听了,欢喜的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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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主教出险

  再说巴黎城里闹过事以后,还有小小不安的情形。王宫里头到了那天五点钟,却十分热闹。原来王后赦了巴留士、巴朗玛,百姓的怒气平了,王后也放了心。那天宫里设宴,请伦斯大捷那班武官,王子王孙的眷属来了许多,马车都塞满了。吃完酒,还要斗牌。王后那天十分高兴,谈笑风生。
  吃完酒以后,马萨林就走开了,达特安已在客厅等他。主教见了,拉了他的手,领他到自己房里坐下,先说道:“我的宝贝达特安,我要给你一个我深信你的凭据。”达特安鞠躬说道?;‘我盼望主教信任我。”主教道:“我晓得,你是最可靠的。故此在这个要紧关头,我特为找你。”达特安道:“我谢谢主教,我盼望机会,盼得很久了。请问大人,今天派我办什么事?”主教道:“我今天晚上,把法国的安危交在你手里。”说到这里不说了。达特安道:“请大人解说我听。”主教道:“王后立定主意,要带了王上到圣遮猛。”达特安道:“主教的意思,是说王后要离开巴黎?”主教道:“是的。你晓得,这是女人家任性。”达特安道:“是的,我很明白。”主教道:“王后今早找你,今晚再见你,为的就是这件事。”
  达特安想道:“既然如此,为什么王后要我发誓,不许走漏消息?看来王后同平常的女人是一样的。”马萨林问道:“这不过是个短差,你愿意去么?”达特安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主教道:“因为你听了就耸肩。”达特安道:“我向来有这个毛病,一说知就耸肩。”主教道:“这件事,你没有不以为然么?”达特安道:“我只能听分付,无所谓以为然不以为然。”主教道:“那就好极了。我特为派你保护王后、王上往圣遮猛。”
  达特安想道:“这个老奸巨滑。”主教见他神色不变,很有点着急,说道:“国家安危,都在你手里了。”达特安道:“我知道,这件事体责任很大。”主教道:“我希望你担作画这个大责任。”达特安道:“我不论何时,都肯担责任的。”主教道:“你看不见什么为难么?”达特安道:“看不见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为难。”主教道:“你不怕路上有人来攻么?”达特安道:“这也难说。”主教道:“倘若有人来攻,你打算怎样?”达特安道:“我总要设法打出重围。”主教道:“万一你打不出去,怎么样?”达特安道:“我在他们身上爬,也要爬过去。”主教道:“你担任保驾至圣遮猛?”达特安道:“是的。”主教道:“你肯舍命保驾么?”达特安道:“我肯舍命。”马萨林满脸称赞的意思,说道:“你是个勇士。”
  达特安微笑。马萨林停了一会,看着达特安,说道:“说到我自己……”达特安道:“大人怎么样?”主教道:“我也想离开巴黎。”达特安道:“这却有点为难,恐怕有人认得。”主教道:“我改了装,有谁认得?”说完,在一张椅子上拿起一件军官衣服。达特安道:“改装自然容易走开。”马萨林略放心,说道:“这便很好。”达特安道:“却有一件,大人是一定要做的。”主教道:“那一件?”达特安道:“大人要随着众人喊推倒马萨林。”主教道:“这个我会。”达特安道:“大人要拿最好的法国口间说,切不要露出外国口音。从前有六千个法国人,地意大利某处被人杀尽了,为的是说意大利话说的不对。大人要十分小心,不然,他们是要借这个机会报仇的。”主教道:“我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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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4 22:17 | 只看该作者
  达特安道:“现在不有些百姓带了兵器在街上往来。王后这条计策,百姓们得着点消息没有?”主教听了,很在那里想。达特安道:“你这一条计,仇家是很容易做的。当着街上闹事的时候把你杀了,逃走的无影无踪。”主教听了,很吓得打战。说道:“我不是轻易相信人的,故此我挑你保护。”达特安道:“看来大人不是同王后走。”主教道:“不是的。”达特安道:“我明白了。”主教道:“我自己打算好了一个法子。假使我同王后一路走,未免更置王后于危地。倘若王后走过以后我才走,恐怕更难。况且王后他们自己平安无事,恐怕忘记了我。你晓得,阔人们也有负义的。”达特安拿眼看着主教手上那个金钢钻戒指,说道:“主教说得是。”主教赶快把金刚钻移转向里,微笑说道:“我打算叫他们没得机会去做负义的事。”达特安道:“不使人有机会做坏事,倒是件好事。”马萨林道:“因为这个缘故,我打算在他们之先就动身。”达特安很晓得主教的诡计,不禁微笑。
  主教看见,说道:“我的宝贝达特安,我要你先保护我出巴黎。”达特安看看主教说道:“这件事很有点为难。”主教也看住达特安说道:“你刚才说,保护王后、王上出巴黎,倒没什么为难。”达特安道:“王后、王上,是我的王后、王上。我舍了命,都要替他们办的。他们现在叫我舍命,我只好去舍命的了。”主教低声说道:“我明白了,因为你的命不是为我舍的,我只好花钱买的了。”一面说,一面转手指上的金钢钻戒指,一面转,一面叹气。达特安只是微笑。原来这两个人,很有一个相同的性质,两个都是奸滑的。假使主教有点达特安的胆子,这两个人合起手来,是很能办点大事。
  马萨林说道:“你要晓得,我托你办这件大事,是要重重赏你的。”达特安问道:“大人这番好意,几时可以实行?”主教从手指上脱下那金钢钻戒指,说道:“这件东西原是你的,我现在送还你,望你收了。”达特安一手接过来,细细看看那粒金钢钻,知道是原物,就戴在手上,心满意足得很。主教很有舍不得的意思,说道:“我很宝贵这件东西,我倒很喜欢送给你。”达特安道:“我也很喜欢收用了。我们商量个好法子。你要先离开巴黎,是不是?”主教说道:“是的。”达特安问道:“几时走?”主教道:“十点钟。”达特安道:“我看倒可以办得到。我先保护大人出城,回来再护送王后。”主教道:“很好。不过你用什么法子送我出城?”达特安道:“大人只好由我布置的了。”主教道:“那个自然,我给你全权,你要多少人,我就照派。”达特安摇头,主教道:“这个法子不好么?”达特安道:“于你是很好的,不过恐怕王后吃亏。”主教听了咬牙。达特安道:“大人让我布置罢。”主教哼了一声。达特安道:“一切都要归我调度。”主教还要说话,达特安道:“不然,请大人另请高明。”说完就要走。
  马萨林想道:“他已经得了那个金刚钻戒指,恐怕是真要走。”于是很客气的说道:“达特安,我的至好达特安!”达特安问道:“大人有何分付?”主教道:“什么责任都是你担?”达特安道:“是的。”主教道:“你肯尽力?”达特安道:“是的。”主教道:“就是。我交给你了。”达特安想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主教道:“你九点半钟来。”达特安道:“我到了,你能立刻动身么?”主教道:“那时一切都预备好了。”
  达特安道:“我们都商量好了,请你让我去见王后。”主教道:“什么事?”达特安道:“我要求王后当面分付。”主教道:“王后叫我分付你。”达特安道:“王后许忘记一两件事。”主教道:“你当真要见王后么?”达特安道:“大人,我一定要见。”马萨林原有点迟疑,看见达特安打定主意一定要见,只好说道:“很好,我领你去见。但是我们刚才商量的办法,你却不许泄露一字。”达特安道:“同我们两个人相关的事,我一字不提。”主教道:“我要你发誓。”达特安道:“我是向来不发誓的,我说是就是,说非就非,说了就算数。”主教道:“我只好相信你的话。”达特安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主教道:“我们去见王后罢。”于是把达特安领到那间小教堂,分付他略等。
  不到五分钟,王后穿了宫服出来,装扮起来,很减了几岁年纪。王后微笑,说道:“达特安,我很喜欢见你。”达特安道:“陛下恕罪,我是来听陛下分付的。”王后道:“我要你办的事,你已经晓得了?”达特安道:“晓得。”王后道:“你愿意办么?”达特安道:“我很愿意办。”王后道:“你半夜再来。”达特安道:“到了时候,我一定来。”王后说道:“达特安,我不必同你说什么感谢的话,我晓得你是大公无私的。我可以发誓,你这是第二次替我出力,我是永远不忘的,同那第一次一样。”达特安道:“陛下记得也罢,忘记也罢,都是陛下的事。但是陛下说的第一次的事,我却全不懂。”说完鞠躬,王后微笑,说道:“你去罢,半夜再来。”说完,一摆手,达特安走出来。出门的时候,从帷幛之下看见一只鞋。达特安想道:“哈,原来马萨林在嶂后窃听,看我说他的密谋没有。凡是君子,都不应该去伺候这个意大利骗子。”
  出来之后,等到九点半钟,他去见主教。那时主教已经改扮了一个壮士,倒很好看,惟脸上神色颇有不安。主教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达特安说道:“是的。”主教道:“杜威朗在那里?我们不是同走么?”达特安道:“他在马车上等我们。”主教道:“在什么地方等?”达特安道:“在王宫花园门外。”主教道:“我们坐他的马车么?”达特安道:“是的。”主教道:“除了你们二位之外,没得别人护送么?”达特安道:“难道还不够么?我以为一个人足够了。”主教道:“你这种胆子,真叫我害怕。”达特安道:“我以为主教知道这个办法,更相信我,更可以放心。”主教道:“白那英他不同我们一齐走么?”达特安道:“地方不够了,他只好随后来。”主教道:“我们走罢。我可以不必多出主意,只好听你的调度了。”达特安道:“大人要改主意,是很可以改的,现在还不迟。”马萨林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走罢。”
  于是两个人下了秘密楼梯,主教扶信达特安的手,达特安觉得很发抖。穿过大院子,那时还有好几辆马车,宴会的人还没散。到了花园的小门,马萨林取出钥匙去开门,那手抖得太利害,开不了。达特安接过钥匙来开了门,把钥匙放在自己口袋里,以便回来。那马车的门已经开了,摩吉堂站在门旁,颇图斯坐在车里。达特安说道:“请大人上车。”主教上了车,摩吉堂把车门关了,费了许多事,爬在车后头坐下。摩吉堂原先说伤口尚未好,不愿跟来。达特安说:“不来也罢,不过恐怕今晚巴黎城烧作平地。”摩吉堂害怕,只好跟走。
  各人上车以后,马车缓缓的走了。主教是一额汗,四围张望,坐在车中间。颇图斯在左,达特安在右,前面放了两把手枪。颇图斯他们身上,都带了剑。不料走到不过一百码远,就有巡哨官拦住,问车上是谁。达特安大笑,答道:“是马萨林。”主教听了,毛骨悚然。巡哨官当是同他开玩笑,想不到是真的,让马车走了。
  达特安问主教道:“大人,看我答的话如何?”马萨林道:“答得甚妙。”颇图斯道:“譬如……”说犹未了,又有人拦住,问道是谁。达特安道:“大人先躲起来。”主教就躲在两个同伴的身后。前头又问道:“究竟是谁?”达特安觉得有人牵住马,从窗子往外一看,说道:“巴兰舒。”巴兰舒道:“原来是你么?”达特安道:“不错的,是我。我的朋友颇图斯受了伤,我送他到圣克路养病。”巴兰舒道:“是么?”达特安道:“颇图斯,你若是能够说话,请你同我的好朋友说句话。”颇图斯装出痛楚呻吟样子,说道:“巴兰舒,我的好朋友,我病得很利害。倘若你碰见好医生,请你打发他跟来看我。”巴兰舒道:“不幸得很,怎么样得的病?”摩吉堂插嘴道:“我以后告诉你罢。”颇图斯不停的哼。达特安说道:“巴兰舒,请你赶快让我们走罢,不然恐怕他死在路上。他得的是肺病。”巴兰舒摇头,仿佛是十分难过,回头对手下的人说道:“这都是朋友,让他们走罢。”马车走过去,马萨林才放心。
  走到某门,又有乱民拦住,这里的人十分凶恶,同强盗一样。原来是圣夭特教堂门口花子头的部下。达特安说道:“颇图斯,你要留心。”颇图斯手执手枪。马萨林问道:“怎么样了?”达特安道:“我们遇着歹人了。”有一个人手藏割草刀,走到车门,问道:“你们是谁?”达特安道:“你们这班光棍,看见王爷的马车,还不认得么?”那人说道:“是王爷也罢,不是王爷也罢,我们一定要开车门,看是谁打从这一门走过。”颇图斯道:“我们怎么样呢?”达特安道:“总要想法子对付。”马萨林道:“有什么法子?”达特安道:“只好冲过去。车夫,只管快赶!”车夫举起马鞭。有一个好象是为首的,喊道:“你们一步也不许动!不然,我先杀你的马。”颇图斯道:“这未免太可惜了,我是每匹花了一百个毕士度买来的。”马萨林道:“我还你二百个毕士度就是了。”达特安道:“他们先杀马,后杀人。”颇图斯道:“有一个人跑到我这边来了,我把他杀了么?”达特安道:“拿拳头先把他打倒,不得已才好放枪。”颇图斯道:“很好。”达特安拿住枪膛,对那拿割草马的人说道:“你可以开车门进来。”那人果然进来,达特安半个身子倚出门外,灯光照着那人的脸,达特安钉着两眼细看。那人却认得达特安,登时脸色变了,吓了一惊。达特安也认得那个人。那个人喊道:“达特安么?”回过头来喊道:“让马车过去!”
  达特安原要同那个人说话,忽然听见一声响,颇图斯已经把他那一边的人打倒了。达特安回头,看见那个人倒得很远,对车夫说道:“快赶!快赶!”车夫拼命的赶过去,还轧倒几个人,一会工夫,就出了城门。达特安喊道:“一直赶到某处。”回头对主教说道:“大人过了险,可以多念经谢上帝了。”马萨林惊魂未定。不到五分钟,到了某处,马车停住。达特安说道:“已经到了某处,大人满意么?”马萨林向窗外张张,说道:“办得甚好,;请你照样护送王后出来。”
  达特安走出车来,说道:“护送王后没得这样难。杜威朗,我留下你保护主教。”颇图斯伸出手来,说道:“我尽力保护,请你放心。”达特安抓他的手,颇图斯喊道:“嗳呀!”达特安道:“怎么样了?”颇图斯道:“我扭了手。”达特安道:“你刚才为什么用这大的力打那个人?”颇图斯道:“他要放枪,我没得法,只好用大力。你怎样对付那一个人?”达特安道:“那一个不是个人。”颇图斯道:“你用什么……”达特安道:“我念咒赶跑了。”
  说完,达特安把手枪藏在腰间,披上罩袍,不走旧路,从立殊理门回巴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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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达特安保驾

  再说那达特安绕路到立殊理门,要入城,守门的拦住他,看见他的号衣,知道是火枪手,要他喊“打倒马萨林”。达特安随声附和,很大声的喊,他们就让他走了。一路走,一路盘算护送王后出城的妙法。若是坐了王宫的马车,一直赶出城,那是办不到的。刚走到吉米弥夫人府门前,看见一辆马车在门外,忽然想出一个好主意,说道:“倒也不错,就是这样办罢。”走到马车旁边,看看绘章,看看马夫的号衣,原来车夫睡得很熟。达特安说道:“这是帮主教的马车,总算是老天有意,助我成功”于是走上车坐下,轻轻的拉一条丝绳,说道:“赶到王宫。”
  原来那条丝绳连在车夫手上的,一拉绳子,车夫醒了,以为是主人在车里分付,打马前走。到了王宫,回头一看,才晓得跟人不在车后,以为是主人叫他们走了的,自己下来,手上拿着马缰来开车门。达特安跳出来,车夫见不是主人,吓了一跳,往后退。达特安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右手拿手枪对着他,说道:“不许响,不然,我先把你打死!”车夫吓得抽做一团,那里还敢响。
  院子里有两个火枪手走来走去,达特安喊了一个过来,说道:“某人,你来拉缰,走上车,赶到秘密楼梯门口等我。这是王后的要事,你别误了。”火枪手听他的分付。达特安回头对那一个火枪手说道:“某人,你来帮我忙,把这个人押在一个安稳地方,不要让他逃了。”这个火枪手拔出剑来。达特安上楼,车夫在中,火枪手在后,跟上楼去。走到主教的客厅,白那英正在那里等他的主人,等得很不耐烦,见了达特安,问道:“事体怎么样咯?”达特安道:“样样都很好,但是这里有一个人,我们得好好看管起来。”白那英问道:“我们放他在什么地方?”达特安道:“随便那里都使得,只要窗子门户都关锁得牢。”白那英道:“这倒好办。”于是把车夫关在一间房子。达特安对车夫说道:“我的好朋友,请你把帽子脱下来交把我。”车夫吓得糊涂了,立刻脱下来。白那英把衣帽拿了。
  达特安对那火枪手说道:“某人,你在这里看守这个人,等白那英来了,你再走开。我也晓得这是个苦差,但是你要晓得,这是王后的公事。”火枪手知道是件很要紧的事,说道:“我明白。”达特安道:“还有一层,倘若犯人要逃走,你就拿剑刺通他。”说完,领白那英一齐出去。那时正打十二下钟。达特安说道:“领我到小教堂见王后,你把刚才的衣帽同一枝装好的火枪,放在外面等的那马车上。”白那英领他到了小教堂,达特安坐下。那天晚上,王宫照常一样,并无特别举动。十下钟,客人都散了。只有几个跟王后逃走的,奉王后命,十二点钟至一点钟之间,在城外某处等候。十点钟,王后走到王上房里。安助公爵先去睡觉,王上在房里玩铅铸的小兵,分开两队打仗,两个内侍陪着玩。王后说:“拉波特,王上该去睡觉。”王上不肯睡,王后一定要他去睡,说道:“你要记得,明早六点钟就要起来,去某处洗澡,你不是想去那里洗澡么?”王上说道:“是的。你同我亲嘴,我就去房里睡。拉波特,你把蜡烛交给科司林。”王后同他亲了嘴,说道:“路易,你到房里赶快睡,明天要起早。”王上道:“我听你的分付,不过我现在还不困。”王后低声分付拉波特道:“你找一本极没趣的书读给王上听,你自己却不工睡着。”于是科司林拿蜡烛送王上走,内侍回了家,王后也回到自己房里吃夜饭。好几位夫人们陪着王后,说了许多话,说到某大臣请的宴会,派某人某人支。晚饭吃完,装做困倦回到睡房,某夫人值班,同王后卸了装。王后上了床,还同那夫人说些话,后来要困,打发某夫人出去。
  这时候正是达特安坐了帮主教的马车来到。再过一会,夫人们上了马车,各自回去,宫门关了,打十二点钟,再过五分钟,白那英去敲王后的睡房门。王后自己起来开门。王后已穿好衣袜,开门说道:“白那英,你来了么?达特安可曾来?”白那英道:“他来了,在小教堂等候。”王后说道:“我刚预备好。你去叫拉波特,把王上喊醒,穿好衣服,然后去请威乐阿大将来见我。”白那英鞠躬走了。
王后走到小教堂,看见达特安在那里等。王后说道:“你来了么?”达特安道:“是的,我来了。”王后道:“你预备好动身了么?”达特安道:“一切预备好了。”王后道:“主教呢?”达特安道:“他安安稳稳的出了城,在阿拉连地方等。”王后问道:“我们坐什么车走?”达特安道:“有辆马车在外面等,我预备好了。”王后道:“我们去找王上罢。”达特安鞠躬,跟着王后走。

  王上已经穿好衣服,尚未穿鞋,觉得这种举动十分诧异,问了拉波特许多话,拉波特只好说是王后分付的。王上的床是看得很清楚的,褥单子都破了许多窟窿,这都是马萨林节省的办法。王后进了房,达特安立在门外。王上推开拉波特,走到王后身边。王后使手势,叫达特安进来。达特安走进王上的睡房,王后指着他,对王上说道:“这就是达特安。他是个最有胆的,你平常最喜欢书上说的古时的壮士,他都比得上。你留心细看他,记得他的名字,永远不要忘记了。因为他今天晚上替我们办一件极有关系的事。”王上果然很留心看他,嘴里说他的名字,说道:“达特安。”王后说道:“说完了。”王上慢慢把小手伸出来,达特安跪下亲手。王上说道:“达特安?母亲,我忘不了这个名字。”
  忽然间,听见外面有响,慢慢近了。达特安很留心的听,说道:“哈,恐怕是百姓们又要闹事。”王后道:“我们不如就跑。”达特安道:“陛下已经许我办这件事,我看先不要跑,看他们要什么。”王后道:“达特安!”达特安道:“陛下请放心,诸事有我担当。”看官,大凡有胆子敢任事的人,随时都可以陶熔别人,叫别人也增胆子。王后原是个有气魄的人,胆子是有的,看见达特安这样说法,胆子也壮了,说道:“你看应该怎样办,就怎样办,我全交把你。”达特安道:“陛下许我借陛下的名发号令么?”王后道:“请你只管发。”王上问道:“百姓们现在又要什么?”达特安道:“我们立刻打听。”说完,出了房门。
  那鼓噪之声更近了,仿佛王宫四面都是人,只听见吵,却辨不出说什么。
  那时情形十分可怕,王上衣鞋还没穿好,在那时很留心的听。甘明则那天晚上值班,跑进来报,宫里共总只有二百人听候调度。达特安跑回来,王后问道:“怎么样了?”达特安道:“百姓们听见谣言,说是王后带了王上逃出城去,他们要见了王上才肯罢休。不然,要把王宫拆毁了。”王后说道:“这是太过分了。我要给他们看看,我还在这里。”达特安一看,知道王后要用强硬手段,走近前低声说道:“陛下还相信我么?”王后说道:“自然信你。”达特安道:“请陛下采择我的愚见。”王后道:“你有什么主意?”达特安道:“请陛下分付甘明则带领禁兵藏在房里,不要叫百姓们看见。”甘明则看达特安不过是个新进,倒来倾轧他,很不高兴。王后说道:“甘明则,你听见么?”达特安看见甘明则很不高兴,说道:“甘明则,我刚才说的话,请你不要见怪。我们两个人都是替王后办事,现在我有替王后出力的机会,请你不要讨厌我。”甘明则鞠躬出去。达特安想道:“我又添了一个仇人。”
  王后道:“越闹得利害了,你有什么妙计?”达特安道:“百姓们要见王上的面,我看只好让他们来见。”王后道:“见王上么?在什么地方见?在前廊么?”达特安道:“不是的。在这里,睡在床上。”拉波特说道:“达特安说的不错。”王后想了一会,明白了达特安的意思,微笑说道:“很好。”达特安道:“拉波特,你到宫门外告诉百姓们,说王上却是已经睡了,他们要来见,也可以见。你还可以告诉他们说,王上是睡着了,王后请他们不要太吵,不要惊醒王上。”王后道:“你不能让他们都进来,只好让他们两三个代表人来。”达特安道:“不然。让他们全来。”王后道:“那不是要耽搁我们一夜?这却使不得。”达特安道:“我深晓得百姓的脾气,他们就同小孩子一样,要想法哄的。他们看见王上睡着了,是要软下来的,不过一刻钟就完了。”王后说道:“拉波特,你就去。”
  王上走到王后身边,问道:“母亲,你为什么这样迁就百姓?”王后道:“我的好孩子,这是出于无奈。”王上说道:“如果百姓们可以对我说,你一定要这样,你一定要那样,我还能算是个王上么?”王后不响。达特安说道:“王上可许我问一句话?”王上回过头来,看见这个人这样的说法,倒有点诧异。王后捉紧他的手,王上说道:“你要问什么?”达特安说道:“陛下在宫院里玩耍的时候,陛下可记得,有时天上忽然密布黑云,听见隐隐有雷声?”王上说道:“我倒见过好几次。”达特安道:“陛下那时原想在院子多玩一会的,那雷声仿佛说道:陛下一定要回去。”王上说道:“是的。他们告诉我,说雷声就是上帝发怒。”达特安道:“陛下试留心听听百姓们鼓噪的声音,就有点象是雷声。”
  说到这里,听见一阵大声鼓噪,实在可怕,忽然又住了。达特安道:“陛下细听,拉波特告诉他们,说是王上睡着了,他们立刻就肃静无哗。陛下还是王上。”王后看见达特安胆子既然甚大,又有远见,称赞不置。这个时候,拉波特回来了。王后问道:“怎么样?”拉波特道:“达特安料得不错,百姓们立刻就不吵。赶快开门,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要进来。”王后道:“拉波特,你可以把你的儿子暂替王上么?当下我同王上可以逃走。”拉波特道:“陛下这样分付,我自然遵命。”达特安道:“这个万使不得。只要有一个认得王上,看出假来,大事休矣。”王后道:“你说的不错。拉波特,打发王上睡觉。”
拉  波特请王上睡下,把被盖起来。王后低了头,亲王上的额,说道:“路易,你要装睡着。”王上道:“是的。不过我不让他们摸我。”达特安道:“我在这里陪着,倘若他们要摸陛下,我就要他的命。”王后道:“他们来了,我怎么样?”达特安道:“拉波特,你俩出去迎他们,再分付他们不许吵。请王后站在门口,我站在王上床边保护王上。”拉波特出来,王后站在门口,达特安藏在帐后。
  这时听见许多脚步声,王后把门帘拉开,把手搁在唇边。乱民的首领一见了王后,就立住脚。王后说道:“诸位请进来。”那些人见这个情形,倒迟疑起来。他们原想把宫门打开冲进来的,谁知宫门先开了,王上无人保护,只有王后在身边。为首的几个人倒难为情起来,往后退。
  拉波特道:“王后既然许你们进来,你们就进来罢。”内中有一个胆子略大些,轻轻走进来,余人也是轻轻的脚步走进来。房里的人满了,不能进来的,在外头垫高脚往里看。达特安从帐缝看见,第一个进来的就是巴兰舒。王后对他说道:“我听说你们要看王上,我要你们看看,你可以走到床头去看,就晓得并没人带王上逃走。”巴兰舒觉得十分难为情,说道:“这倒可以不必了。”王后道:“你可以告诉巴黎百姓说,你亲眼看见王上睡着了,王后也看见了,快要歇息了。”巴兰舒道:“我与我的同伴一定照样告诉众人。但是有一层——”王后道:“什么?”巴兰舒道:“请陛下不要见怪,那睡在床上的到底真是王上么?”
  王后怒的打战,说道:“你们内中有那个认得王上的,请他上来看看,那睡在床上的是真王上不是?”
果然有一个人披了罩袍,把面目藏起来的,走上前来看。达特安恐怕他心存叵测,伸手去拿剑。但是这个人低头看王上的时候,微露出真面目,达特安一见,就认得是干狄帮主教。这人说道:“是王上,我求上帝保佑王上。”巴兰舒说道:“我也求上帝保佑王上。”那一班乱民听了,不知不觉的也齐声说道:“求上帝保佑王上。”巴兰舒道:“我们谢谢王后,就走罢。”众人鞠躬,轻轻的脚步出去。巴兰舒原是第一个先进来的,这个时候是末了一个出去。王后把他拦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巴兰舒见问得诧异,有点迟疑。王后道:“你今天光降,我觉得很有光荣,我当你是个王爵,请你留名。”巴兰舒想道:“要拿我当反叛王爷看。”:“谢谢陛下,我不留名咯。”达特安当初很着急,恐怕他说出名字来,王后就知道他是达特安的旧家人。巴兰舒说道:“我叫杜洛里。”王后说道:“谢谢你,杜洛里。你做什么生意?”巴兰舒道:“我住在某街,开个布店。”王后说道:“谢谢你,你听信罢。”达特安从帐后出来,想道:“很好,巴兰舒很伶俐,不辜负我的指教。”
  那时乱民面面相觑,王后站在门边,达特安站在帐边,王上一手托着头,看有什么动静。不到一会,乱民出去了,一点声响也没有。王后出了一口气,达特安擦额上的汗,王上从床上溜下来,问道:“我们走罢?”拉波特道:“我送他们出宫门,听见他们说道,他们见了王上、王后,很高兴。”王后说道:“这班乱民无礼之极了!往后我再同他们算帐。”回头对达特安说道:“你今天晚上的主意实在高明,请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达特安道:“拉波特,请你同王上把衣裳穿好了。”王后问道:“据你看来,我们还可以走么?”达特安道:“随时都可以走。请陛下从秘密楼梯下去,我先在楼下等。”王后说道:“很好,我们一会就下来。”达特安下了楼,马车还在门外等,一个火枪手坐在车上。达特安把火枪手所拿的那包东西取过来,这一包就是从干狄车夫身上剥下来的帽子衣服。达特安戴上帽子,披了衣服。火枪手下了车,达特安分付他道:“你去告诉看守车夫的同伴,同你骑马到我的客店,把我同杜威朗的马上了鞍勒,领出城,到柯拉连地方。倘若我们不在那里,你们领我们的马到圣遮猛。这是件要紧公事。”
  火枪手去照办。达特安上了马车,腰间插了手枪,脚下摆一枝火枪,身边放了一把剑。才安置好,王后出来了,王上同安助公爵随在左右。王后喊道:“这是帮主教的马车!”说完,往后退,不敢上车。达特安道:“是的。不过陛下不必迟疑,车夫是我当。”王后才晓得那车夫是达特安,甚为诧异,同王上兄弟上了车。王后说道:“拉波特,你也进来。”拉波特道:“我不敢与陛下同车。”王后道:“这是什么时候,还讲礼节?你进来罢。”拉波特上了车。达特安道:“把车窗放下。”王后道:“人家看了恐要犯疑。”达特安道:“陛下不必着急,有人来盘问,我自然有话对付。”车窗果然放下了。达特安扬鞭,马车向立殊理街走。
  走到城门,有十几个把守的人拦住车,为首的手拿灯笼。达特安使手势,叫他上前,说道:“你难道不认得这马车么?”那人说道:“不认得。”达特安道:“你看看绘章。”那人拿灯一照,说道:“原来是帮主教的绘章。”达特安低声说道:“不要响,帮主教在里头,同吉米弥夫人调情。”那人笑了,说道:“我晓得。你们开城!”又走近边旁边说道:“大人好么?”达特安道:“你这个人,好不知避忌!一个不好,我这个饭碗让你打破了。”
  城门一开,马车走出去,不到一会,到了马萨林马车停住的地方。达特安下了车,喊道:“摩吉堂!”颇图斯道:“这是达特安。”主教喊道:“原来你当了车夫!”王后道:“还是干狄的马车。”马萨林喊道:“达特安,你真是个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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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卖草

  再说马萨林立刻要到圣遮猛去,王后还要等几个亲信人到齐才走。后来王后叫拉波特出来,让马萨林坐在车里。
且说王后同王上要逃走的消息,是有人泄露了的。为的是王后打算好要逃走的时候,总不能不分付几件事,这班人就传下令来,自然就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晓得王后意在复仇,就去通知了至亲好友,叫他们预备。不到几时,自然是通城都知道了。
  且说王后等出了城,随后就是康狄王爷到了。王妃同老王妃也到了,这两位都是从睡梦中喊醒的,莫名其妙。随后是奥林斯公爵夫妇同郡主,还带了立威里教士。随后是朗维勒公爵同刚太王爵。他们下了车,去见王后,王后看见车子空了,问道:“朗维勒夫人那里去了?”朗维勒公爵说道:“今日夫人偶有点感冒,不能同来。”王后同主教使眼色,问道:“你看怎么样?”主教答道:“巴黎百姓得了一个要紧人为人质。”康狄王爷低声问刚太王爷道:“他为什么不来。”刚太低声答道:“不要响,他不来是有道理的。”康狄王爷道:“他要连累我们。”刚太道:“不然,他不独不连累我们,反要保全我们。”
  随后又来了好几辆车,梅拉里大将、威乐阿大将、吉讨、威勒揆、甘明则都来了。最后是两个火枪手,带了两匹马来。颇图斯的车夫替了达特安,坐在王后车上。摩吉堂当颇图斯的车夫,却不肯坐,站在车上。王后这时是满腹的诡计,四下里看,找达特安。
  原来达特安先躲在大队里,对颇图斯说道:“我们去当先锋罢。我们先到圣遮猛去找好睡觉的地方。这时候没有人照应我们的了,我也乏了。”颇图斯道:“我已睡到一半时刻了。我们却并没打仗,巴黎城的百姓总算蠢极了。”达特安道:“不然,是我们太利害。”颇图斯道:“是的。”达特安道:“你的拳头好点么?”颇图斯道:“好些,给你看。我们这趟能达目的么?”达特安道:“什么?”颇图斯道:“你升官,我封爵。”达特安道:“我可以赌东道,这趟一定到手了。倘若他们又忘记了,我却要他们记得。”颇图斯道:“王后在那里说话,他想一路骑马去。”达特安道:“他只管想骑马,但是……”颇图斯道:“什么?”达特安道:“主教不愿意。”回头对两个火枪手说道:“你们骑马,在王后车旁边走,作保驾卫队。我们先走,找地方歇息。”说完,达特安拍马向圣遮猛走,颇图斯随在后头。王后那时说道:“诸位,我们动身罢。”王后的车在前头走,后头跟了许多车,还有五十几个骑马的人,一路无事。
  到了圣遮猛,王后下车,康狄王爷免冠,在车边伸手来扶王后,王后很高兴的说道:“巴黎百姓睡醒了,说什么?”王爷道:“我恐怕是要开仗。”王后道:“开仗就开仗,好在我们有屡战屡胜的英雄王爷在这里。”王爷鞠躬,谢王后这句恭维他的话。
  这个时候,是早上三点钟,王后先进离宫,余人跟着进去,扈跸的人共总有二百多。王后笑说道:“请你们都住在宫里,但是我们来得匆忙,一切没得预备。宫里只有三张床,王上一铺,我一铺……”王爷低声说道:“一铺给主教。”奥林斯勉强笑道:“我只好睡地板上了。”马萨林道:“不是。第三张床是你睡的,我还要办事。”奥林斯叫人领自己到房里睡觉,他的女人同女儿怎样安置,他却不管。达特安同颇图斯说道:“来罢,我们去睡觉。”颇图斯跟着他走,看见他好象是拿手指算帐。达特安自言自语道:“一件一个毕士度,四百件,四百个毕士度。”颇图斯道:“是的,算的不错。不过那里来的四百个毕士度?”达特安道:“其实不止值一个毕士度,可以值一个路易。一件一个路易,四百件,有四百个路易。”颇图斯道:“四百个么?”达特安道:“我们有二百人,每人要两件,共要四百件。”颇图斯问道:“四百件什么?”达特安道:“你听着。”那时宫里人很多,达特安不要他们听见,附耳告诉颇图斯,颇图斯道:“每人二百个路易,好极了,但只怕有人说闲话。”达特安道:“随他们说去,况且他们不知道是我们办的。”颇图斯道:“谁人去分呢?”达特安道:“就叫摩吉堂。”颇图斯道:“他们认得他的号衣。”达特安道:“叫他把衣裳里子穿在外面。”颇图斯道:“你的计策最多,都是从那里得来的?”达特安微笑。两个人走到街上,颇图斯敲左手第一家的门,达特安敲右手第一家的门。那人开门,达特安说道:“我要干草。”那人答道:“我们没有草卖,你要问草料店。”达特安问道:“卖草料店在什么地方?”那人答道:“这一条街第一家大门就是。”达特安道:“在左还是在右?”那人道:“在左边。”达特安道:“圣遮猛地方还有谁人卖草料?”那人道:“木堂店主人,还有柯洛斯家家,有草料卖。”达特安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那人道:“都住在阿尔素街。”达特安道:“谢谢你。”于是两个人就去买干草。
  达特安到一家,花了三个毕士度,买了一百五十捆干草,又去木堂店。原来颇图斯同他买了二百捆干草,到那农家买了四百八十捆,共总买了八百三十捆。那地方上的干草差不多被他们两个人买完了。交摩吉堂收管,每捆至少要卖一个路易。摩吉堂莫明其妙,只是摇头。达特安带了三捆草回到宫里,看见各人冷得发抖,倦到了不得。王后、王上同奥林斯公爵睡的,不过是军营用的便床,众人看见了,十分羡慕。众人看见达特安拿了三捆草进来,都好笑他,他不去理会,当下把草安排好,铺成一个很舒服的床。众人见了,想来草床也不错,也想去拿几捆干草。有几个问道:“那里有干草?”颇图斯说道:“我告诉你在什么地方买。”就领了他们到摩吉堂所在。
  摩吉堂卖干草,每捆一个路易。众人都晓得是贵,但是又冷又倦,没得法,只好多花几个钱。达特安只要有人要,他就让床,自己重新再做一个,也是按着每捆草一个路易让把人。不到半点钟,落了三十个路易,快到早上五点钟时候,那几百捆干草都卖完了。后来卖到四个路易一捆。达特安自己先留下四捆,藏在一间房里,锁好了,同颇图斯去找摩吉堂算帐。摩吉堂交出八百三十个路易,后来草贵了,自己赚了一百个路易。摩吉堂不知当时离宫里的情形,只知道卖干草赚了许多钱,为什么从前不去作这个买卖。
  达特安把金钱拿回去,同颇图斯分,每人分了四百十五个毕士度。颇图斯才晓得自己没得干草,去摩吉堂那里要一根也拿不着;回来找达特安,看见他拿四捆干草铺成极舒服的一铺床。颇图斯要买干草,达特安不肯。后来颇图斯拿了四个路易给达特安,才让他同铺。于是颇图斯把剑放在头旁边,拿罩袍盖了脚,伸直身子,在草上睡。正要睡着,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达特安!达特安!”颇图斯想起,如果达特安走了,自己一个人可以占那铺床,就答道:“在这里。”一个武官走进来,达特安在床上,拿手托住头。武官问道:“你是达特安么?”达特安道:“是的,你要什么?”武官道:“有人打发我来找你。”达特安问道:“谁叫你来找我?”武官道:“主教。”达特安道:“请你对主教说,我正要睡觉。我劝主教也去睡觉罢。”武官道:“主教并不想睡,请你立刻去。”达特安自言自语道:“鬼捉了马萨林,到这时候为什么还不睡觉。他要我做什么?许是要升我的官,如果是的,我只好饶他。”说完了,爬起来,拿了剑同火枪,披好衣帽,跟武官出来,让颇图斯一个人占了那铺床,颇图斯十分感激。
  主教一见了达特安,说道:“你很立了功。我并没忘记,我现在要赏功了。”达特安想道:“这倒有点意思。”马萨林道:“你真要想得火枪营的统领么?”达特安道:“是的。”主教问道:“价钱的朋友还想得男爵么?”达特安道:“他现在做梦还梦想得男爵呢。”马萨林道:“很好,我要你把这封信送到英国。”这封信原是达特安见过的,达特安一看信面,还是没写地址,问道:“请问这信交给谁?”主教道:“你到了伦敦之后,拆开第一层封皮,就知道交给谁。”达特安道:“大人还有什么话分付?”主教道:“你要听收信人的调度,不许违抗。”达特安正要再问,主教先说道:“你先到布朗地方,往某客店会一个少年,名叫毛唐。”达特安道:“我找着他之后,怎么样呢?”主教道:“随便他领你看什么地方,你都跟着他。”达特安觉得诧异,看看主教。主教说道:“我分付完了,你就走罢。”达特安道:“你就走罢这个话是很容易说的,但是我有钱才能没得钱。”主教道:“你说你没得钱么?”达特安道:“我没得钱。”主教道:“昨晚我才给价钱一个金钢钻戒指。”达特安道:“那是我要留存作记念的。”马萨林叹一口气。达特安道:“在伦敦过日子是很贵的,当钦差的更贵。”主教道:“英国人是最省俭的,革命以后,比前更甚。”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口袋来,说道:“你看,一千个柯朗够不够?”达特安撅嘴说道:“这是有限得很,况且我还有人同去。”主教道:“那是自然,那位杜威朗同你去。杜威朗这个人,我越看越喜欢。法国之内,除了你,我是最敬重他。”达特安指着那口袋说道:“大人既然十分敬重他,自是不……”主教道:“既然有他同去,我添二百个柯朗罢。”达特安想道:“这个老财迷。”随即大声说道:“我们回来之后,杜威朗一定得男爵,我一定可升官了么?”主教道:“我的话是算数的。”达特安想道:“我最不愿意拿你的话作凭据。”随即大声说道:“大人,我不要去见王后么?”主教道:“不必了,王后睡了。况且你立刻就要动身,不能一刻耽搁的。”达特安道:“我还要问一句话,倘或我到了那里,要动起手来,我该帮谁?”主教道:“我刚才说的,那个人分付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达特安伸手拿了钱袋,说道:“很好,我告辞了。”把钱放在衣裳袋里,回过头来,对那武官说道:“请你对杜威朗说,主教叫他到马房来会我。”那武官跑得很快,达特安知道他一定有点为私。
  颇图斯正是酣睡的时候,觉得有人推他,他以为是达特安,不肯动,那人说道:“主教来请。”颇图斯睁开两眼,很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武官道:“主教要你立刻动身去英国,达特安已经在马房等。”颇图斯叹一口气,拿了手枪、长剑、衣帽就走。临走的时候,看看那铺干草床,很有依依不舍的意思。谁知颇图斯还没转身,那个武官就倒在那干草铺上。颇图斯走出门,就听见武官睡鼾如雷。那天晚上,离宫里的人,除了王上、王后同奥林斯公爵三个之外,只有这个武官睡觉是不用花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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