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笛全集》【时时修订】

云起时

回忆录如下：
我在写回忆录，但回忆不是我的强项。究竟 我的强项是什么呢？我正在为此而回忆，但回忆不是我的强项。因此我回忆不起我的强项，或许回忆得出一二个，但究竟是不是呢？都说了，回忆不是我的强项，因此几乎无法判定我的强项——至少在我的方面看来。因而也无法判定回忆到底算不算我的强项。但我确实在写回忆录，确实在回忆，强项与否与回忆有否关系，这不是此回忆录的立足点。那此回忆录的立足点是什么呢？我正在 回忆，但回忆不是我的强项。但我还是要回忆，连回忆也要回忆。我在写的时候就是在回忆，连写“我在写的时候就是在回忆”的时候也在回忆。究竟什么是回忆，我正为此而回忆。但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是回忆的时候，我不能回忆，或者说我的回忆不被认可。为了搞清楚这一切，我只能回忆。就像为了弄清什么是强项，什么是立足点，我必须回忆。因此，为了研究什么是回忆，我只能回忆，但回忆的前提又要先弄清楚什么是回忆。大家有否留意回字的字型，口内有口，口外有口。因此，不管这样说，还是那样说，都能说，而且都对、都不对。庄周说——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那“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是否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若“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非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那何来“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