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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yl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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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万字小说《低俗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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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7 00:03 | 只看该作者
十、付之一笑
1
    出了网吧,才觉出精力玩完了。一下子撞上了金少爷,我哪撞得过,倒得干脆。短暂的旋晕。金少爷落得个喜笑颜开,“冲小弟弟,看把你撞得个翻云覆雨的,真没用,兴奋不起来么?我没怎么用力。”
    比爬长城轻松多了,所以自个儿拍屁股爬起来了。“哎哟,摔出毛病来了。”
   “玩完游戏带你去看护士姐姐和医生。”
    我对看护士姐姐来了精神。“您的游戏时间长吗?”
   “这得看好不好玩了!”
   “完了!游戏还有不好玩的么?”
   “当认识到人生是有意义的……”
   “看来您一辈子也玩不完了!”
    金少爷一心跟游戏好上了,脚下便显山露水,摈弃了一贯的懒散作风,我还想发表点什么,他才不给机会。我分裂为俩魂魄,其一奚落其二:小样儿,少爷的事急不可奈。
    金少爷这一走,心一下空得广阔起来,恨不得抓个美女填进去,只可惜肚子都填不饱!
    瞎逛了一会儿,腿脚便不灵活了,好想碰个担架躺躺,即使伤痕累累也比身体完好去长征要强得多。
    看到几熟人活跃得过火,估计他们把四级考得辉煌,我失落,羞答答地逃了。
    大伙儿没提过四级,过去的还有什么好提的?
    卡卡告诉我,烹饪技术不过关,英语考糊了。我当然不信,“你是喷人技术不过关。”他说,有例为证,最近一直和丑女逛街。全世界只有我懂他的逻辑,遇事不顺,就拿丑女折磨自己。我说,她又没有逼婚,别怕。卡卡笑嘻嘻地说,小婷子逼婚了。怪不得笑!卡卡慢慢地苦了脸,她丑!
    咳!美和丑这对反义词真得那么不可调和?为什么一定要拿别人老婆的丑来反衬自己老婆的美?
    余郁脚步沉稳,像施工队的掘土机在工作。
    “愿做中文系的外援去踢球么?”
    “我去!”卡卡答着玩。小伙子身体挺壮,就是爱不上体育。
    “系队水平太差,少了我咋活?再说,面对旧主时,何去何从?”
    “别管谁,踢死又不偿命!”卡卡笑嘻嘻,玩儿似的。
    余郁长叹一声,“怎么说也该有点良心才成!”
    卡卡拿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尖声尖气地说:“世上没有照妖镜。”
    余郁在旁鼓掌称是,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怪怪的。
2
    “倒李情绪”愈来愈甚,李慕笑面一切。听说祁雯乐得忘形,一时间温柔起来,更是扬言要终老于那间陋室。
    看来,大伙儿该彻底服了祁大小姐了,与此同时,李慕的罪过这辈子甭想洗刷了。
    李慕大概认为自己一身正气,并没躲着大伙儿,这不,和我套近乎呢。
    “吃了!一碟豆芽炒青豆、一碗豆腐汤外加两串臭豆腐。”
    “够单调的!来,送你一包豆奶。”
    正想着把他大卸八块磨成人渣,吴纳尔多和张枫已把他给抱住了。
    “这丫好肥。老大竟没把这些肥肉折磨掉。”
    “哈哈!李慕!为了抓你,我们废寝忘食。怎么着也得请我们吃一顿吧?”
        李慕扭扭腰摆出一副英雄落漠的无奈之情,抱人者被迫调整着抱人的姿势。窗外西下的夕阳把背景衬托得可爱有加,鲜红的色彩把历史的悲壮涂抹得荡然无存。
        请客地点在“倚天酒店”。 我和排骨有幸同去。
        李慕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你们这里菜价很贵啊!”
        “不会的,物价局审核过的。”
        “有例为证,叉烧鸭子明明20块一份,你们标价38,这不是坑害消费者吗?”
        “我们这儿份量足,一只顶俩。”
        “提起份量足我就生气,上次和这位小个子来吃酸菜鱼,你们用的竟是小黄花鱼。听说那道苏扬风味的神仙蛋,你们用鹌鹑蛋冒充鸭蛋。”
        “我们明明用的鸡蛋。”
        “野鸡吧?不说这个了。听说你们的臭豆腐一点儿也不臭啊。”
        “明明很臭的啊!你嗅觉出问题了吧?”
        “不会的,连你身上的臭味儿我都能闻出来,客人还能吃得下去吗?”
        服务员脸一红,“我天天洗澡的啊,还喷了香水呢。”
        “对了,狐臭。大姐您就收拾细软回家治病去吧。”
        “你说我臭吗?”服务员忍住愤怒,问我。
        “不臭不臭,香香公主。”我说。
        “不臭?冲有鼻炎,嗅觉有问题。好了,算了。你们这儿最有名的菜是什么?”
        “原焖鱼翅。”
        “禽兽啊,这得捕杀多少鲸鱼啊!听说你们这里还有蛙肉,违背国家法律啊!”
        “那是为了招待市长而临时捕杀了几只青蛙。”
        “市长?对了,你们经常为领导人提供色情服务。”
        “某些领导酒后动了淫念,姑娘是被迫的。”
        “被迫?……”见张枫示意肚子饿,“有免费的菜吗?”
        “有,青菜。”
        “米饭要钱吗?”
        “不要。”
        “五份青菜,五份米饭。”
        “消费满500才送青菜的,并且只送一份。”
        李慕立马倒地不起,不知饿的还是吓的。
        醒着的四人,抓过菜单,趁李慕还未醒来,胡乱点了一通,足够摆满一桌。
        李慕醒来就哭了,要破财了。
        菜陆陆续续地上。李慕要了一瓶白酒,大概欲借酒消愁。
        一只苍蝇飞来飞去,扰得李慕心神更乱,筷子一挥,那苍蝇中了一棍子,落进苏扬风味的扒烧整猪头里,风味更佳。
        吴纳尔多拉来服务员。“猪头有苍蝇,换一份。”
        “好的。”端起就走。没想到的是,那苍蝇伸了个懒腰,飞走了。
        “这下没苍蝇了,不好换。”服务员放下盘子。
    排骨火气一下上来了,把胳膊大腿一伸,欲吓唬服务员。李慕在一旁解说:“这位当初练胎拳道的,体重给练没了。”
    服务员以为要动武,吹响口哨,俩壮汉便横了过来。
    “王大王二,他们要打人!”
    王大和王二观察了一下形势,展示肌肉,“我们陪五位练练。”
        吴纳尔多站起来缓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二位一定是当初因通不过四级考试而拿不到毕业证书,从此心灰意冷,四处流浪乞讨,后被此酒店老板收留而甘心隐姓埋名做酒店打手的龙大龙二兄弟?”
        “佩服!我们如此低调都能被兄弟认出。”
        三人友好地寒暄了起来。
    送走打手,大伙儿忍气吞声,只敢骂苍蝇泄愤。见我有点走神,李慕给我倒了杯酒,“喝吧,醉了你就不会多想了。”
    也不知那是什么酒,不大想喝。
    李慕这酒鬼和那三个见酒就羞得脸红的同胞似乎都想把对方灌醉。
    酒过N巡,排骨便第一个支撑不住,吐了一地。
    服务员于远方呐喊:“瘦子!自己制造的垃圾自己动手。”
    这白花花的秽物让周遭的客人怨声四起,可没人愿清扫这脏东西。幸亏孟尝君未在此请客,不然三千食客准气得把我们食了,因为他们的老大“做梦都想品尝诸君的肉”,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何况“食客”是动宾短语,意为“吃客人”。
    排骨缓了缓神,去卫生间把自己整理了一番。
    “买……买单。”李慕有洁僻,直恶心,想走人。
    服务员捏着鼻子过来算帐。“779元3角4分。”
    “不会吧!不过一桌质量一般的菜加1瓶白酒——白送的酒,要那么多钱?”李慕一下子吓醒了。
    “别生气嘛,要怪就怪瘦子不注意公共卫生被罚了100。”
    “可不可以打欠条?”
        “可以,但诸位得替本店解决个难题,帮我们打开一些图片。办到了钱免了都行。”
        “谁的图片?”
        “技院院长的图片。”
        “我们院长的图片?”
        “是啊,说来话长。”
        “慢慢说。”
        “你们院长经常带同伙来这里大吃大喝,从去年6月到今年5月,已经欠款16308元。他从不打欠条,也不愿在账本上签字。有一次喝醉了,硬是把我们的一个服务员给上了,真的是被迫的,我们不提供色情服务的。我们趁机偷拍了他的裸照,打算以此要挟他,逼他还款,不还就发网上去。可是这些图片在电脑里怎么也打不开。你们是大学生,电脑水平高,来试试吧。”
        服务员打开电脑,在D盘“院长裸照”的文件夹里,图片的图标是微软未知格式默认图标。
        我说:“估计中毒了,要杀毒。”用金山毒霸扫描,结果闪一下就灭了,再也打不开,重启都不行。“厉害!院长裸照中毒太深,毒霸不仅杀不了,还被病毒给摧毁了。”
        “那怎么办?辛辛苦苦拍的,一定要打开。”
        “会打开的,陈冠希把图片删了都能被人打开,何况这个没删。”
        我重装了一下毒霸,结果只要打开裸照文件夹,毒霸立马退出,死也不出来,关掉文件夹,毒霸立即自动冒出来。我说:“院长真是奇毒无比。”
        接着,我查了一下文件属性,发现没有后缀名,灵机一动,把所有文件名都加上了“.jpg”,结果那些图标都变成了“ACDSee”这个软件的默认图标。再一点,打开了。
        “禽兽啊,这么清纯的姑娘被糟蹋了!”
        “是啊,小薇这姑娘太可怜了。事后她死活也不肯报警,怕毁了自己的名誉,第二天就离开了这伤心之地。小薇工作努力,还为本店制造了要挟校长的资本,对本店可谓尽心尽力。本店一定要让院长受到惩罚!”服务员义愤填膺,神情激昂。
        “院长真不是东西!”
        “是万人埋怨的淫长,淫秽的淫。”
        以经常浏览黄色图片的经验来看,这图片只是表面的平静,病毒早已侵入内部,很快就会毒发感染其它文件。因此我很快关了图片,卸了徒有虚名的毒霸,下载了网上评价最好的杀毒软件:NOD32,对付五毒散、断肠草、鹤顶红、三笑逍遥散、断筋腐骨丸、熊猫烧香什么的不在话下。安装好了以后,发现没有升级账号,只好绕过重重封锁,强行升级到最新病毒库,一通扫描,病毒现了原型。
        服务员千恩万谢,挽留我们喝三鹿奶粉,被我们谢绝。路上,四人相互扶持,瞧着灯火通明。
    李慕嚷着要上厕所,我知道他想溜。吴纳尔多也想去。
    李慕蹲下来摆好跑50米的姿势,吴纳尔多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在李慕身旁摆好同样的造型。
    “扑哧!”其他人一齐笑了。
    那俩短跑运动员把笑声当枪声了,“嗖”的一下猛蹿了出去。吴纳尔多是系足球队前锋,以速度见长,李慕和他是队友,打左后卫。两人场上位置保持得极好,一前一后,配合默契。
    只是李慕很快便跟不上吴纳尔多的节奏,被撂在了后场。
    吴纳尔多狂奔向厕所。
    守门老太太不让他进,呵,那是他的禁区——女厕。
    找着了男厕,却找不着李慕,吴纳尔多觉出了孤单,回头一瞧,李慕拐胡同里去了!吴纳尔多和张枫交汇了一下眼神,便疯了似的追起了李慕。
    我站在原地,挨着从来就没站稳过的排骨,感觉孤单很瘦。
3
    下午,李慕外出,不小心把手机遗落在“草屋”。关机,藏起。
    记不清祁雯打了多少次电话来了,大伙儿骗他的借口花样百出。
    这回轮着脸红心跳的高岩接电话了。
    “喂,你好。李慕不在……可能复习功课去了……学习太认真,所以关机……没说谎……再见。”
        很快祁雯嘻嘻笑着冒出来了。
        “哇!仙女!”
        “慕兄,现身吧。躲一辈子是不行的。”祁雯鬼眼四处搜寻。
        “真的不在。”
        “看来和美女幽会去了。慕兄,您真忍得下这份心啊。”
        “老大,兄弟们帮你砍了他!”
        “算了算了。老大要回去了。不过不能白来,搜括点片子回去鉴赏一番,要是能把老大感动得眼泪哗哗流,以后一定常常大驾光临。”
        “老大,我们是一群白眼色狼,哦不对,一群白毛女,任您黄世仁搜括,绝无怨言。”
        “少把我往坏处捧了,片子呢?”
        “在这儿呢。两张电影,《夏日遗失的二十七个吻》和《巴黎最后的探戈》,一张摇滚,一张电子书。”
        “不错,我喜欢。‘夏日遗失的二十七个吻’,好有诗意,讲什么的?”
        “那年我14岁,西贝拉14岁,亚历山大41岁。她来到这里之后,曾经许诺给我100个吻,但是我只得到了73个,那27个吻遗失到哪里去了呢?”我说。
        “不知道。回去看啦。”“忽”一声飘没了。
        “哈哈哈哈……”群魔笑疯了。
        那张摇滚专辑是我们用电驴下的“销魂摇滚合集”。全是我们熟悉的摇滚歌曲,但被加入了风格各异的女人叫床声作背景。有HIM乐队的《Gone With The Sin》、The Cranberries乐队的《Dreams》、U2乐队的《New Year's Day》、Skid Row乐队的《18 and Life》、Marilyn Manson乐队的《Get Your Gunn》……对应的叫床风格分别是深情、空灵、高昂、热烈、阴郁……真没想到小小的淫荡表现得如此多变。其中最切题的作品当属Nirvana乐队的《Rape me》,译作《强暴我》。国内的凤凰传奇也有一首《月亮之上》入选,没经过任何改动,因为歌中“Oh yeah,Oh yeah”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比外国女人叫得还强,看来中国摇滚已经变态。欣赏完毕,我们很佩服该音乐制作人的才华,都说不去给Twins、SHE、王力宏、吴克群这些歌手制作音乐太可惜了。
        如何制作“销魂摇滚”我们不得而知,能肯定的是,技术要求一定很高。这个虽然做不来,但我们大受启发,制作了两部电影。前天。从老四那里拷了视频分割合并软件和马赛克软件。那两张色情影片的高潮部分全被我们用软件给剪了,这是在效法国家电影审查部门,因而我们觉得自己忒有责任心,忒单纯。可事儿没完。好多无码A片被我们剪得支离破碎,将脸打上马赛克(替身当然不能露脸),选了一些代替两张片子的高潮部分,合并,两部干得更真诚的影片就出炉了。若有人问,马赛克怎么打错部位啦?我们就说,干的时候,脸羞得通红,不好意思被看见。或者干脆很有思想地说,人脸比下体下贱。
        电子书的制作就简单多了。网上的淫秽小说铺天盖地,细节描写比真实的还激情,复制粘贴一番就搞定了。于是亨利米勒的《南回归线》、王小波的《黄金时代》、贾平凹的《废都》、牛墉的《我就是教你搞》等等等等,色情描写部分全都上了一个档次,看来网络边缘写手比中外大师还牛逼。
        天快黑时,我们才把李慕的手机开机,祁雯的短消息狂轰滥炸了过来,就差没扔手榴弹了。501的兄弟乐得不肯返乡。
        李慕很晚才回来,问我们要手机,我们不给,把我们和绮雯互发的消息念给他听,都是一起商量着回的,装李慕。李慕手机的短信收发是QQ聊天形式。
        “慕兄,你今天神经兮兮的。”
        “(+﹏+)~狂晕。”
    “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题目作何解释?”
    “月亮代表我的心,六便是六。”
    “瞎扯。说点别的。郭沫若的诗你读过吗?我要是一秦始皇,第一个就焚他的诗。”
    “你是武则天。”
    “情愿生在盛唐,做一诗人,不做女皇。”
    “那你要好好增肥,不然找不着老公的。”
    “如果你我同生于盛唐,你会娶我吗?”
    “不娶。没钱买洞房。”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唐代鱼玄机便已参透此玄机。《寻找无双》里的鱼玄机多了一层土色的灰暗。对了,为什么王小波写性爱写得那么诗意?”
        “因为女人美。”
        “女人的青春很快就会失去,作家也一样,杜拉斯老了真的好丑。”
        “杜拉斯是谁?”
        “那么快就忘了?你很快就会忘了我。”
        “忘了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会忘了你。”
        “爸爸妈妈兄弟姐妹也不能忘。提到这个,想起梵高的哥哥,画家死后,哥哥不久也伤心而死。一些人就是为了另外一些人而来到世上。”
        “不要抒情了,我不信这个。”当时我边发这条消息边想起姐姐,上帝仅仅为了让我小小地伤心一次,就夺走了姐姐的生命。
        “我是过于敏感了。今天看完《美国往事》就哭了。”
        “America的片子,简称A片。”
        “又在骗我,上次你的兄弟就骗我。你们为什么那么爱看A片?”
        “因为这是一个容易幻想上瘾的年代。”
        “你还是脚踏实地爱我吧,认真学习,将来努力赚钱。”
        “老婆大人的命令不敢不遵,但有一事不明,为什么我那么帅,却只能爱你一个人?”
        “靠!想造反?我前一秒伤感,下一秒可能就反感了。”
        “哈哈,只是心里小小反抗一下。”
        “你今天发的东西实在反常。”
        ……
        期间,祁雯轰过来不少消息。
        “老四,你一声不吭,好歹发条短消息吧。”王刚把手机递给老四。
        老四摸摸机器,乱按一通键盘,死机,交回王刚手中。王刚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开了机。
    李慕不满我们的行为,还得装活得挺好,这不,大伙儿笑,他也跟着笑。大伙儿问他,好笑么?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好笑!
    祁雯发射思念,“老公,真的想你了,回来吧!”整个“草屋”乐了,小女孩犯相思了。
        大伙儿不忍再残忍下去了,便郑重地把手机还了李慕。李慕抓过手机就冲了出去,但很快回来了。
        “刘叔不让出去。”李慕沮丧地说,把手机往鞋盒里一搁。
    那鞋盒装着幸存的麻将、扑克、泪水、唾液、情书、检讨书、学费单、虚假广告、盗版碟片等,是大伙儿的回收站,时不时地选择性清除或回收。
    不久李慕抱着鞋盒睡了,像个乖孩子。
    大伙儿各行其事,渐渐散去了。马远作为一个旁观者,对我们的行为很不理解。“领导”拍拍他的肩,懒洋洋地说:“想笑吗?你才好笑!”
    从梦中醒来时,夜已经黑得敢跟黑人叫板,偶尔的光线像黑人露出的牙齿。
    找水喝。门旁肮脏的桌子上有一杯水,伸手去拿时,听见窃窃私语。但听不懂。听音辨形,李慕拿着听筒的背影很好看。
    李慕先我一步拿了那杯水,往外泼去。可惜!又伸手拿他脚下的水瓶,他讲得正高兴,双脚起舞,把我的手给踢了。待他静下来,我又弯腰去拿,他站累了,想蹲下来,屁股便狠狠地挨我头上去了。
    我主!我把头一撤,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估计这一下得把屁股跌出花来!后庭花。
    李慕扔了电话,坐在地上忍痛。
        我从抽屉里摸出膏药递给他让他贴上。他摆摆手,“不必了,我这屁股,是来世上受苦的。帮我把电话摆好。”
        待头挨着床时,才觉出痛,头离了床,便不痛了。经几番折腾发现,头不能碰任何东西,否则便痛。
    这屁股真不是东西。终于明白,伤口是碰不得的。
    只好把头伸出床沿外。眼睛不敢闭,怕一迷糊,头“呼”一声坠下去,直奔地狱!
    不知何年何月,“领导”迈着方步去卫生间,看不清他表情,听见他说:“冲,死装得好酷。”
    我不答腔,得把死装到底啊!袋子深着呢。
4
    某天中午,我与胡思乱想拼杀了好一会儿才入眠。大脑被赶进梦中受累。
   教室翻腾得不再寂寞年年长相似。敬老院里死气沉沉的垂垂暮年者吃了返老还童药,虚假的青春躁动。嘈杂声使我陷入一去不归花又落的中学时代。
   我挨着林公子坐在二排。后排风光还算旖旎。林公子板起迷人的面孔,无视凡花俗柳的拙劣表演。
   时光消逝间,素衣红颜的你以一个天使的笑魇突现于我的位置,自己却不知身于哪个角落。后排黯然地输掉许多颜色。林公子舒缓着迷人的面孔,心怀鬼胎。
   你来得神秘得不够真实。怎么没和我说要来?旅途中累不累?你怎么知道他是林公子的?林公子关心这些吗?
   从小破地方辗转到你不喜欢却梦想在那生活的大都市,又颠簸入这江南小城来期待一场烟花杏雨。多天真的一厢情愿,江南已非传说中的多情小城。还好,有林公子,同是生于小破地方,却可扮一回江南温婉才子,胜却江南无数市侩。
   你想像过林公子?你喜欢他温暖的笑吗?他的翩翩风姿掠过你的梦吗?我只想给你一个关于林公子的符号。你真的对号入座。
   你和他在谈什么呢?我关心的是林公子关心你什么。
   我得努力地把关于你和林公子的思绪收回了。化学老师吆喝我抄些题目于黑板上。他被来电骚扰出了本来面目。温文尔雅的外表藏不住粗暴。
   抄写过程于我是残酷的心理体验。错了字要擦掉一些生命,却擦不掉你和林公子的亲密带给我的不安。双鱼的我会因此而脆弱地呜咽。
   字和泪横三竖二地分别成行。字字艰辛,泪泪缠绵。白色如晶莹般成了生命的涌动!每字都在老师粗暴目光的压迫下奋起反抗,张牙舞爪地扑近他的神经。他终于收拾起一贯的伪装,露出不学无术的表情,掸了掸冒牌NICK上的粉笔灰,落荒而逃,循着小丑因心虚而必走的小道去和虚荣幽会。
   我还没有写完痛苦。我倔强地写个不停,执着地迷信自己在写着一趟伤心之旅。停下来,就意味着心理冒险的终结和嫉妒的拜访。我崇拜惊心动魄的心理历程,绝望地渴望。
   我的痛苦还缘于眼。眼睛背叛了我。用真实的眼看世界,才是真诚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摔碎了眼镜的生命,就像暑假里摔完一只麻雀的挣扎。眼中世界是浓雾掩饰下的假面之城。任满腔怒火经营着厌恶,眼前也愈加模糊,几乎无力再刻意地修饰一个笔划。更可怕的是,因反抗而扭曲的字在愤怒的眼中竟变得无比温婉,近乎变态地亲切着。
   我把目光复杂地移向你和林公子。你害人的哀怨挨着林公子误导世界的善良。我惊讶于世界最美丽的本质。
   忽然我走近你,用手触碰了你一下,所有的痛苦和你便烟消云散。林公子依旧板着迷人的面孔。我的手指记得你素雅的衣裳和逼人的冰冷。
    一年后依然。
    我大声问,林公子还记得你吗?
   “谁啊?吵死人了,我正做梦呢!”满身酒气的林公子刚从床上爬起。
   林公子,你做了什么梦呢?
        Angel能在梦中出现,费尽了我全身力气。未见的容颜,无休无止地变幻,无限的可能。“多年以后,当我和你打声招呼,你会认出我来吗?”Angel在第一封信中如此写道。你会如何认出我来?即使近在咫尺,也不会相识。衍生在虚幻之上的一切,永无定数。如多年以后,梦中的猫猫与梦醒后初见的惊为天人相距太远。我们的想象力总是适时地输掉。
        只到收到了Angel的素描画,她的自画像。多次想见Angel,把素描添上色彩。
        火车站西南出口。
        我们相互挥了挥手,走向栏杆的尽头。
        “老大,拥抱一下。”温暖却哀伤。似只是往常的心意袭身。
        我们坐公交穿行于破落的小镇。破落之上,滋生最孤寂的灵魂。美好的事物总是阴阳相对,Angel困于雾,林公子困于酒。因而梦中Angel和林公子并生。
        “婚姻线有个分叉,生命线不长。”Angel的小手拿起我的左手看相。小手精巧而蓄满灵气与伤痕,左手小拇指裹着胶布,做菜时不慎被刀切出了伤口。婚姻,这一浓缩世俗的圈套并不能困住外表温顺的双鱼,逆反与疯狂才是鱼的实质,因而不容于世,短命是必然。习惯性地想起科特•科本,数首歌中的“gun”最终真的言中。
        Angel哼起一首歌。“《向天再借五百年》。”柔和而宁静的脸。
        “你喜欢谁的歌?”
        “科特•科本。”
        “科特•科本是谁?”
        “一个饱经沧桑的傻子。”
        我和Angel下了公交,去她的学校。
        我和她一起进了班级,坐在她旁边。
        学生们在自习,见她进来,几男生瞟了瞟她。
        “看你妈逼啊!”眉毛上挑的Angel吓了我一跳。
        “这里有你的一封情书。”一胖子递过来一封信。一有点瘦的男生转过头来。
        Angel笑了笑,接过来撕成碎屑。
        瘦男生走过来说:“这是第68天。离十年好远。但我会等下去。”
        Angel依旧只是笑了笑。
        “我替你杀了那个禽兽班主任。”
        不变的笑。
        瘦男生拿刀刺向班主任……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依据Angel细腻的描摹,梦中她的面容清晰可辨。
        数年后,想起这个梦。Angel的表情和歌声像极了小童。在那个江南小镇,凌乱的办公场所。柔和的脸,一抹笑意。油画般的画面。“《那些花儿》。”身后的江南,也不过如此,抵不过随意的歌声。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初次上班的笑意,其后几天的乖巧努力,到后来压抑不住本性的忧郁而借玩乐排忧,最终不得不离开。这个过程短暂得不用花太多时间去追忆。
        “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我们会相遇?”草地的小径处,空旷的天空,小童的声音就快从江南消失。
        “虽是初见,却像熟悉多年的朋友。”Angel在拥抱后是这么说的。
        有些人总是忍不住要相遇的,纵然空间把我们分割在各自的天地,我们依然故我。而朝夕相对的人,却是如此陌生,直至离散。
        天涯目断江南路。当汽车把小童带去那个苏北小城,就永远地消失了,就像她柔和的外貌,近乎于从未存在过。偶尔经过乐购给远方的猫猫买吃的,也完全找不回曾发生过的细节。
        “五年的感情啊,还是分开了,这几天的事。”
        “主板坏了,在电脑城修很贵。还是找戴尔的维修点修吧。”
        “这里停电了。我去买蜡烛。店主竟要一块钱一支,一分钱都不能少。我回了一句:‘头脑发昏的人才会买你的蜡烛。’”
        后来偶尔翻手机,竟然发现小童发的这些消息还在。
        可堪闲忆似花人。
        怕忘梦,把细节写了下来,之后就很困了,不想再让大脑折腾,灵魂早挺不住了,不得不打打哈欠,做个懒虫。全世界都该休息,永不醒来,这样就避免了失望。
    可失望也没有人怕,怕的是失去支配欲望的躯壳。
    不知自己醒了多少回,就像一个个小小的轮回失去勇气,一遍遍熄灭。没有痕迹,却又记忆深刻。
    孙力捧着大肚子瞧我,像是只猪学会了进化。
    “进食了吗?”
    “刚睡醒,不急。”
    “盯着我干嘛?不怕被宰了?”
    “你也该有点良心才成,我在替你担忧,你迟到了。”
    “骗谁?这不才睡吗?你看天才微亮。”
    “你不知道已经挂了窗帘?”
    “对,差点忘了。”
    我拉开窗帘,天色大亮。再把把身体折成七十五度角仰望窗外,哦,人类已经在活动了!这当儿,孙力是几何老师。
    “干嘛不吵醒我?”
    “不忍心,你不是说过‘睡眠是人类唯一的清醒时刻’吗?”
        “笨蛋!那是妙境大师说的。”
        “妙境大师是谁?好像很神秘似的。”
        我没肺理这家伙,第五次读Angel的一封信。选修课算个屁,又不是女人,不上。
冲:
        你好。很想静下心来投入学习,可我做不到,心里总是很烦。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觉得我像一个花痴,想让喜欢自己的男人都属于自己,不管他是谁。可我却十分渴望有一个安定的归宿,有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渴望被爱。尽管我曾拒绝过很多人的追求,可内心里,我更怕被拒绝。我甚至愿意同时占有很多人,只是我从没那样做过,以后也不会。
        我常以冷漠视人,在班里一天也不说话,我喜欢那种旁观者的感觉。班里的男生为我而打得头破血流,我也只是付之一笑。我经常逃课,上网,在网上说些无聊至极的话,我觉得我好空虚,我觉得我失去的很多。我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迷离,我真“勇敢”,而且可笑。我一直自认为很清高,可如今想来,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庸俗,不彻底的庸俗。
        想想几个月之前的我,单纯、善良、认真、阳光,那时觉得活着真好,那时候经常幻想,可如今已没有幻想,有的只是无奈、压抑、狂怒。
        高考结束,我需要疯狂一下。
        我甚至开始怀疑复读的初衷,为何要折磨自己。我母亲说,女孩最重要的资本是脸蛋和身材。我开始不以为然,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我如此努力,也许只是徒然。我母亲说,我以后可以挑着找,可我怀疑,会有人真爱我吗?
        其实,现实一点,我的要求并不高,找个能养起我又爱我的人足矣。
        我似乎已经淡化了爱情的根本,想的只是生活,我真的需要一个人的疼爱。
        孙力一直在干扰我读信,我一抬脚踹得他纹丝不动,倒是自己脑袋撞了墙,知觉抽身而退。
5
    等我再次醒来,身在教室。李教授在教《李波小妹歌》,同学都骚动不安。
    “李波死于自杀,用箭刺瞎光明。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
    我们大笑,笑付女,他脸不红,不然就彻底妇女了。
    他妈带他去学校报名,半路想了个好名——付南,接待她们的老师眼光好,心说这母女挺机灵,小孩子不像男的,立即硬给她们灌输“付女”二字的轻巧,她们反驳不了,理亏而接受。付女那时小,觉得这名字挺响,可一进青春期就懵了,没月经还长胡子和喉结,气得半夜穿个红裤衩拔胡子掐喉咙,结果就接近了太监。
    他妈一直想给他更名,便常拎只鸡去求校长和派出所所长,这两类领导都清廉,校长一定会把鸡砸向围墙,鸡反弹到草丛里就废了,只有校长能找到。所长才懒得屌这娘们,随口说:“现场下个蛋……”,难办的是鸡是公鸡,可他妈认为省略了主语“你”,“我下?哎呀,丢死人啦!”公鸡趁他妈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挣脱,因为它想和屋外那只漂亮的鸡一起玩,也是公的。这鸡的作风啊,哎!
    付女因这名字没少吃亏。敲门,“谁?”“付女。”“妈的,这是男厕。”;教室里被女孩子打,没人帮,挺委屈,拉着他妈找校长诉苦,校长这事见多了,“人家这是嫉妒你白,名字又那么成熟。”;中秋节去舅妈家作客,一屁股把小兔子坐死了,小表弟不会说话,眼汪汪地盯着心爱的死兔子。两年后见表哥就喊:“付女来啦,公兔子快跑啊!”一喊就不停,把两年前的也补喊了。
    张艾艾第一次听这些笑料时,正在吃烧饼,当场索要签名。付女不含糊,随手从怀里拽出卫生纸就签。张艾艾瞄着那四四方方如北京小胡同的字,随手把武汉大学的招生宣传往上一盖,再把吃剩的烧饼往广告位一扔,说这是给他正名,武大做烧饼广告。付女那以后见烧饼就恨,告诉我们,做男人做到武大的地步就惨了,比较而言,自己的名字不算坏。
    课堂上没吃的,王进冒险嘀咕了几句“烧饼”,李教授组织教学的能力就输给了食物。李教授拎着付女的耳朵,把他揪上了讲台,“来讲讲感受。”付女阴沉着脸说:“这怪我,我不好。”李教授说:“你让我们很惭愧,来,王进。”王进听话地带着一脸惭愧上去和付女打招呼,大伙儿齐刷刷惭愧着脸瞧着,一大片谦虚,让人羡慕。两人和解并寒暄了好久,李教授不甘心受冷落,可又怕打断两位不礼貌,就把袖子摇来摆去。这节课落幕时,李教授发明了摆钟,可惜晚了惠更斯一步,否则他就可以申请专利了。
     付女始终觉得自己是名人,因为在任何地方都有人和他打招呼。一次,他在大街上装深沉,忽然对面横了个妇女。妇女超热情地朝付女:“Hi,小伙子。”付女内心幸福,“Hi,大姑娘。”跟着这两人就攀谈上了,付女遇上妇女就一话篓子。妇女几次想切入主题都没成,付女那刻只爱“化妆品”这一话题。妇女没招了,想放弃又不甘心,一冲动便高叫:“本店姑娘既靓又贱,要不要去试试?”一下子把付女的高谈比成了私语,过路人纷纷指点。张艾艾后来的反应是边笑边把扎头发的皮条扯下来拉。
    付女其实很爱面子,要不然也不会迷化妆品,这就常惹得他舍友火冒三丈,冒得比摸不着头脑的和尚高多了。一次,他往脸上涂多芙护手霜,舍友一致认定他的脸发生了基因突变,有了手的需求,这是他长期用手亲近爱脸的后果。张艾艾去他宿舍搬走了一大筐空化妆品瓶子,边搬边羡慕:“全名牌啊!”他舍友说:“都贴上去的标签。”
    付女晾在大街上,引起围观,他周身的光环在阳光下跳跃,飞舞笑料。张艾艾不知从哪座山飘过来笑嘻嘻地抓了他一把,付女很享受的样子,路人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就给他们脸色看。付女朝他们翻个白眼就跑了。“追!为了咱们的社会风气。”不知谁这么有责任心。
    我跟着他们跑瞧热闹,付女很快没了踪影。我刚发力就和某废墟里冒出来的怪人撞了个电光火石。“找死!”“嗨!还以为你来帮我的呢,白回头了!”竟然是付女!他起身跑,路线弯弯曲曲,估计撞出问题来了。我躺着不动,任凭所有人散去。
    我爬起来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瞅着我,让我自愧不如。我想走,他咿咿呀呀地对我喊着什么。我骂道:“你娘的,没看到老子死过一回了吗?”他闪烁着小眼,睫毛上的眼屎骄傲地黄着,“狗日的!没看到小爷脚下的字吗?”他摸出一张纸,上面有这么行字。我挺仰慕他的语言,便认真地低下头看他脚下。“肚子饿!给四块钱吃饭。”本以为他要写姐姐死了、妹妹当了妓女、哥哥得了爱滋、弟弟辍学杀猪什么的,如此简洁有力的乞丐简历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我打算给他一块钱,连进一步的面试都免了。
    “一块钱怎么样?”他双臂平举,呈一十字站立,我明白他在打哑语,嫌他要价太高;他举杯邀明月,我划个空酒杯;他迈起八字步,我准备跑;他指指衣服上的油漆,我作洗衣状;他头歪向一侧,双臂平举,两腿岔开,我让他用“4、1、1、0”算24点;他正想跳个舞,我把他双腿一抱;他指指不远处的柿子树,我想让他说“四和十”的绕口令,但一想到他是哑巴,一下子于心不忍起来。我掏出四块钱正想投进盒里,却看见已被前辈抢先了。抓起钱一看,一张纸币上写着“孙力一块”,其实是一分;一张纸上写着“0元,04年6月20日,凌晓瑞。”;有一张大团结,上面留着一行字“有意红杏出墙者请与本人联系,男性及貌丑者勿扰,联系人:尹世文,QQ:260315972。”;一枚一元硬币上雕了“到此逸游”。还有好多。
    我意识到这乞丐太贪,假如是个头,一定私吞财产。我拔腿就跑,听到身后的声音,“帮主,这是烧鸡,刚化来的。阿弥陀佛。”
    我见了尹世文就问:“那乞丐是你大爷啊?一百块给我多好。”尹世文说:“他找了98。”“这么有钱还出来讨?”“他借别人的,得还。”
    凌晓瑞大概太无聊了,冒出来吓我。我怕被吓出毛病,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过了会儿,露出眼睛打量,看到他停止在原地转圈,嘴一张,我把头一蒙,便理直气壮地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可没多久我再听不清他的话就站不住脚了,我不愿做骗子,他抓了个大喇叭把自己的声音扩大了。“别害羞,大伙儿都在等着你呢。”我又一次露出眼睛,好家伙,“领导”、卢布、凌晓瑞和尹世文一字排开候着我。
        “早啊,你们这行为?”“艺术,懂吗?我们让你知道什么叫行为艺术。”“领导”拼了命地按桌上的电脑键盘,称自己为键盘手。卢布把大喇叭往地上一扣,“佳佳盖,加了新的盖。”凌晓瑞边说边在喇叭上端放上个崭新的马桶盖并当鼓敲,尹世文拨动琴弦(用的是艺术系某殉情男生遗留的一把不知名的琴,为老四所得),卢布抡个大扫把当吉他,大声唱道:“Load up on guns and bring your friends,It’s fun to lose and to pretend……”我以为是Nirvana乐队在排练,但一看主唱的身材胖了不少,外形又不够邋遢,就知道自己错了。
    “诸位想表达什么?”四乐手颓然倒地不起。“还没明白?”“你们累了。”“不!这象征摇滚已死。”“那你们怎么还能说话?”“我们此刻在天堂。”“你们瞎扯什么?是不是脑袋像付女一样被撞坏了?”
    付女问我要医药费,可是遭那一撞后,他的自信心几乎就空了,这点我毫不含糊地看了出来。所以,我说钱都给乞丐了,他确信无疑,假如换在以前,他就不会相信了。他告诉我,张艾艾给了他一小块海绵垫,不知什么意思。我说:“你快把裤子脱了,海绵垫垫屁股下,这样下次就不怕撞坏屁股了。”他真的就照办了,要是以前,准知道我在捉弄他。所以我更坚定地认为他的脑袋被撞坏了。
    果然,第二天,他就不识数了。事情是这样的。他在街上碰上了小乞丐。“Hi,你是昨天的吗?”“不是,我是他双胞胎哥哥。”“有什么证据?”“他是哑巴。”“你要多少钱?”“4块。”“你来瞧,哪张是4块?”小乞丐瞧了瞧一大堆票子,指着100的说:“这张。”“可是这张面积最大啊!”“它发育太快了。”
    张艾艾发现他被骗了100后,带着他找那乞丐。“100块呢?”张艾艾劈头一句。乞丐从盆里抓了张2元纸币递给她。“这是吗?”“分期付款。”张艾艾怕付女没救了,便私自给他报了珠算培训班。
    付女还真是没救了,数学题一点也不会。于是张艾艾建议他要么结绳记事要么算筹计数,可他毕竟不是原始人或祖冲之,所以得让他学会钻木取火或算圆周率,而这需要智慧,你想,交给他木头说不定就被他扔火里去了;他画圆就像鸭蛋,算出来的圆周率也不准。
        提到算术,还是金少爷在行。虽然他高等数学只有低等水平,但学过的人都知道,那更多的是与字母打交道,甭管你算术多好都没辙。但别以为算术简单,其实是门高深学问。一回,马远问他“1加1等于几”,金少爷毫不犹豫地回答:“2。”马远说是“3”,1对夫妇躺一块造出1宝宝来,不就“3”么?金少爷说:“我不要孩子。”马远又问:“1加99等于几?”金少爷答:“2。”马远不解。金少爷解释:“我一次只跟1个。”马远又问:“3加3等于几?”金少爷仍答“2。”马远疑惑不已。金少爷说:“有俩男同胞自相残杀掉了。”前天,金少爷把1加7算成8,大伙都惊叹不已。金少爷解释说:“这段时间在看《鹿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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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7 00:03 | 只看该作者
十一、生于耻辱
    我和金少爷谈起付女的状况,他嘘声连连,说付女好不容易造出来的,这么毁了太狠。我说这是为他好,太清醒了多自卑。金少爷骂我没良心,让我去造个补偿。不容分说便把我往外拉。
    在一条热闹的街上,店铺很多,用金少爷的话说,都是“水泥跟土干出来的”。他还说过,“店铺里的人也是干出来的,很脏,不像植物传粉那么美好,所以植物人是人类的进化方向。”在一所中专学校的对面有三家洗头房,门口都有搔首弄姿的女人。右首的那个吊一吊带裳,挂一超短裙,向我们招呼:“来瞧瞧,都新鲜的。”中间那位着一学生装,嗲声道:“本地货,高学历。”左首那位着婚纱,“我们这可领结婚证,合法的。”
    “想去哪家?”
    “这事你熟,你拿主意好了。”
    “想看你的口味。”
    说实话,三类型我都喜欢,想一家家试,“挨个干!”
    “贪啊!前世准没嫖过,我可记得自己上辈子死于花柳病。这辈子风流本性未改,他妈的等医学发达了,爱滋能治了,我准把家搬这儿方便。走,我们把三家一起占了。”
    “缴械投降,脱裤子举手挨墙站好!”我们视野开阔,两人就把三家给围了。
        “大爷,饶命啊,我们为人民服务。”
        “大爷,太刺激啦。”
        “兄弟们姐妹们,接客啦!”
        “呦!金少爷您来啦?还发展了个小弟弟,前途无量啊!”
        ……
    接着姐妹们抢着把我们往房间拖,我们由冲锋兵(他冲我殿后)摇身一变为囚犯(主犯前从犯后)。我们没得选择了,乖乖配合,这帮女郎谐音女狼。
    幸好事态没有进一步发展,不然我们将死于无码(sorry,是五马,笔误)分尸,抛给验尸官玩拼图。
    “想去哪家?”
    “我操!”
    “操哪家?”
    “可领结婚证的那家。”
    “佩服!真有责任心。”
    “结了婚的嫖就是遵纪守法男情女愿纯洁无邪诗情画意幸福甜蜜喜气洋洋时尚健康天长地久高度自由无拘无束人人向往的一场交易了。”
    “明白了。上!”
        我们左摇右晃进“婚姻登记处”。俩坐台工作人员说:“二位请出示身份证。”
    “通融通融。”
    “二位不介意世俗的目光,步入婚姻殿堂?”
    “苍天在上。”“良心作证。”
    “你们如何认识的?双方父母同意吗?”
    “我感觉似乎是我们领证,扁他!”
    “呦,二位何必生气呢,这里原本就是婚姻登记处,我们失业后赖着不走,在这里过工作瘾。”
    “能把姑娘娶回家吗?”
    “嫖一下就有老婆啦?妄想!”工作人员敲桌子拍板凳,义愤填膺,怒不可竭。
    “那还是不合法。”
    “谁说的?警察一来,大门门牌一换,所有小姐和嫖客都摇身为婚姻工作者。我们这儿只有个随地吐痰的被抓过一个,另两家每次准有人被抓。”
    “这实话!我就被抓过。太好玩了。”
    “我靠!有羞耻心不?滚!”
    “假仁假义!”金少爷火了,晃拳示威。
    “呦!这都怎么啦?还大老爷们呢,真令鸡耻!”这是老鸨子的腔调,回头一瞧,尖眉鼠目刀嘴,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精准,剥光衣服能在大街上贱艺泳围,失禁步美,鳟兽交痛,喝血射秽。
    “大姐!”金少爷见着同类了。
    “哦!原来是金少爷,难怪那么贱,这次想要哪路货?”
    “大姐您介绍,让这小弟听听,才入道的,多多关照,长的蛮新鲜的,就在乎您的培养了。”
    老鸨子就盯上我了,“短了点,长个8公分才好,当然也不影响生育。”
    这职业惯语让我特恼火,我可不想把人给钻穿,因此我拿愁容对着她。“你妈死啦?装什么味道?”老鸨子端出吵架的架势,我怕了,因此我撤退了嘴巴,抿嘴微笑。
    这女人张大嘴巴,当了老半天的雕塑,接着大叫一声“鬼啊”直愣愣倒地。
    “兄弟,这娘们爬起来是没希望了,我提议你牺牲色相和她上床,保证你以后只会哭不会笑,这样就把罪证给毁了。”
    “不对!老娘明明是这里最红的,金少爷,你不是还会笑吗?”
    “我靠!这样都不死!太强了。把神经末梢修理了一下,所以又会笑啦。”
    “这小朋友的笑容毒步天下,老娘卖了十几年身都没如此恶心过,这次能死里逃生,是因为看透了这世界:再不可思议的事都会发生。领悟了这点,你就不会害怕任何骇人的丑恶,其实,我们不是被吓死的,而是不敢相信,失去了希望,万念俱灰,只能以死解脱。”
    “佩服!如此下贱的行业,如此精辟的思考,足以让大学教授惭愧。本少爷谢过。”
    “谢你妈个头!这行业很伟大,下贱的是你们别有用心的卫道士,嘴上干净下身满是性病,总不忘了搞搞我们,还宣传我们脏,真是十足的无赖,就那大学教授不仅嫖娼而且剽窃,再比如这位,小小年纪似乎很单纯,其实内心肮脏的一塌糊涂,简直该拉出去枪毙后磨碎喂鸡。喂!竟然不脸红,他妈的,别赖帐!”老鸨子怒起来像只老鹰,爪子乱舞,空捉鸡鸭。
    我认为她骗人,我哪有那么龌龊?在别人眼中,我确实是个善良单纯好好学习的好孩子,难道她看穿了我的底细?这可不得了,我得把她给收拾了,这样世界就清净了,我依然做我的善良孩子,快乐得越来越像个人,和大伙儿一块儿生活,渐渐在世界中流俗,忘却自己的真相。
    “思考啦?这不是你的事儿。老娘不生你气了,介绍些姑娘给你,保证你什么都想不出来。我们这儿种类丰富,够你挑。”
    “给小兄弟介绍个大学生……”
        “我们这儿研究生都有!”
        “研究生也好意思干这行?”
        “‘研究生’就是‘研究生育的学者’省了尾巴的称呼。”
    “有理,看来考研究生都是对生育感兴趣的。哪个学校毕业的?”
    “沙大,来这里实习的。”
    “好!就她了。”
    一见沙大实习生就后悔了,这娘们30多的模样,大个大脑大腿大屁股,果真傻大。
    “来这里吓人的吧?”
    “我好歹也研究生,多少人慕名而来!”
   “啪!”陪我来看人的金少爷踹了她一脚,“有知识怎么啦?你以为这样就一色艺双全的名妓了?”
    老鸨子说要不是地下组织安排,才不愿接纳研究生呢!
    “漂亮的就行,无脑没关系。”
        换!
        “小四有文采,小七漂亮,喜欢哪个?”
        精神和肉体,我选择后者。
        “小七!大学生归你了。”
        “无论去与往,俱是小七梦中人。OK。”
    乍见小七,想逃又不舍,打坏了脑袋的西施,天使脸上偏挂鼻涕。
    那里的桃花颜色出奇丰富,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桃树下张望;接着颜色不断变幻,黑白两色开始渗入七色,小姑娘背着书包呆立;然后有的桃花渐渐完全黑白,黑白互相渗透,小姑娘渐渐长高,直至婷婷玉立;最终所有桃花全变黑白,两色此消彼长。老鸨子捧出花花绿绿的桃花撒得她满身,时空变幻,她则始终睡在同一张床上,渐渐被桃花掩埋,当最后一片衣角消失的时候,桃花蓦然全黑,周围亦然。五柳先生说:“我的桃花源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掌控。桃花开桃花落,梦里花落知多少?”王老师打断我:“五柳先生名潜……”想触碰桃花,花却瞬间消失。老鸨子无处不在,塞满所有空间。
    小七说:“我梦到了过去,好多的桃花。”
    “我看到了。”
    “桃花总是在梦中重生,但愿死是个梦,永远守着桃花。”
    在落瑛缤纷的季节里,桃花难逃一死,每片桃花做着同一个梦,每个梦里都有桃花,因此,梦是时空的永恒。
    “我是最漂亮的那朵,有人说,我注定被摧残。”
    每个人出生后便被钉在耻辱柱上,是耶稣的子民,低俗地活着。不管脸蛋多漂亮,那不是活得更好的资本。除非放弃欲望,只是欲望是贪婪之手,拉拉扯扯便乱了我们的手脚。
    “我是那么的累了,不知身在梦的第几层,也该凋谢了。你来这种地方有何贵干?”
    “贴紧另一个灵魂。”
    “我没有灵魂。为何只能看清你的纯净?而这不是你的灵魂。”
    “小七!快醒!纺校校长来了。”
        小七眼中揭破一层纱渐醒,旋舞吹花遗泪,跨越层层梦境,一脚踹掉忧伤。飘下楼梯,眼神败落如花。
        我和金少爷随后下楼。
    “嘻嘻,校长早。”
    “宝贝……同学早。”这话我信,传言校长恨不得把校园美女嫖个干净。
    “你老婆肥猪!”
    “明白我的苦衷了?让校长抱抱。”
    小七小鸟展翅扑上大树,鼻涕流在校长高贵的西服上。
    “走,上楼去。”小七拉动校长,回头望我,“你又怎么样!呵呵呵呵……”
    金少爷在屋子里转悠,似乎很失落。
    “玩够了再试试我吧。”可是老鸨子的青春美貌已经玩完了。
    我说:“金少爷,你怎么这般落魄?”
    “我不帅了。”
    “连你都不自信了?!”
    “是啊,奇怪!”
    “喝点娃哈哈吧,童年快乐。”
    “我真的像公子哥么?我罪大了。”
    我想了老半天说:“大伙儿拿你开玩笑的。”
    “我开了自己的玩笑。”
    “不玩啦?”
    “我们走!”
        老鸨子拦住我们说:“给钱!”
        “还没干呢!”
        “意淫也收钱。”
    我们没钱,所以双脚齐踹,这女人低贱,所以好踹,我们踏过她的身体窜逃。
    “警察来啦!”
    妈!出警能达到这等速度,我们甘拜下风,束手待擒。
    “这女人我们打的。”我们举双手出去对警察说。
        “嫖了吗?”警察头目问。
        “这里不是风月场所啊!”
        “别装了,我们接到了群众举报。嫖了吗?”
    “太老了,没兴趣。”
    “换我也不嫖。我的意思是说,嫖姑娘了吗?”
    “我们天天学习三个代表,没空嫖。”
    “那来这里干吗?”
    “拣破烂。”
    “破烂呢?”
    “这里太干净了。”
    “总该拣个避孕套火腿肠什么的吧?”
    “哪用得着这些东西啊……”
    “汪!”忽然不知从哪窜出条大狗。
    “抓住,别让罪犯逃了,来这儿嫖!有钱付吗?”
    “报告警官,是条母狗。”
    “我操!狗也当鸡!哪位兄弟有这雅兴?”
    “报告长官,这狗同性恋。这里所有的人正在工作中。”
    很多姑娘和那两个工作人员做成一排。老鸨子坐在她们面前。
    “我是来领结婚证的。”
    “别耍花样了,我们早掌握了证据。”
    校长被揪下来时,周身只一裤衩。
    警察头目审问校长。
    “和她干了什么勾当?”
    “她替我洗衣服。”
    “就那么简单?有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没有。”
    “能忍住?”
        “你们来迟点就难说了。”
        “嫖娼未遂,一样治罪。”
    “老鸨子,这下该认了吧!”
        “算你们消息灵通。可是,抓了我,你们哪嫖去?”
    “把你的小姐抓起来我们自己享用!”
    “我也算小姐吧?”
    “算!你用作独门武器,专克嘴硬的嫌疑犯。”
    “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刚刚开了个玩笑,不打扰了。”
    “想溜?兄弟们上!”
     老鸨子搔首弄姿,“来呀!不收过夜费。”旋即变了脸色,“不行,客人好歹给钱,你们呢,尽吃白食。”
    “给钱我们就叫嫖。”
    “那我们情愿被嫖,来,现在就上吧。”
    “这里不方便,约个地方吧。”
    此时,不知从哪冒出个黑衣青年,脸像罩了层雾,用低沉之极的嗓音说:“二位跟我走。”这声音有不可抗拒之力。
        我们不知随他穿越了多久,周围隐现花园、城堡、草屋和废墟等,摇晃、扭曲、膨胀、缩小,变化万端,各种各样的魂魄更是飘来荡去。停在一处荒凉之地。
        “每个人都要接受审判。”
        “老鸨子,在死之前,先要用照妖镜照出你生命中的恶劣,用火烧掉。”警察头目说。
        “我不是妖。”
        “不好意思,应该是摄魄镜。”
        俩警察搬来摄魄镜。光线在老鸨子面前一闪。镜中顿现飘飘荡荡之透明物,中间皆有字标示。
        “戒”充满无尽的挣扎,平静下来时,或碎裂或放弃,“善”或而轻轻被风吹破,或而向两端挣扎,或而被浓雾罩住,“信”则一点点地烦躁,最终把自身扯裂。……
        “啊呸,这些东西恶心死了。”俩警察吐了起来。
        “吐得好!正是这些高尚的情操害了我一生。”
        “非也。照反了。”
        光线又一闪。
        “淫”、“贪”、“妄”、“妒” ……
        出奇地闪亮,狂乱无度。
        时光或进或退或止或消失,让人顿生无常之感。
    这种幻觉没有给我丝毫的恐慌,因为清醒后我不会记得。也许,黑衣人只在我的意识里存在,其他人继续时光。可是,意识是什么?
        我们停在尽头,时空的尽头,其实就是死亡的边界。
        “烧掉。”
        警察把镜子投入火中。
        “烧掉了。赶快拿出来,别把镜子也烧了。”
        与此同时,老鸨子化为女婴形态,死婴。
        等我们清醒时,一切真的回复如初。
    警察最终并没抓任何一人,因为校长从裤衩里摸出了人大代表证。众警察围着校长索要签名,不时有人拿出相机给校长拍裸照,小七的鼻涕流在校长的身上,她以抱狗的姿势抱着校长笑。花儿,生来就是为了被蹂躏的,开的越坦然越触目惊心。
    金少爷把我拉过一边说,他刚才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和金少爷离开的时候,心情沮丧,我们发现我们对女人的兴趣好像太平公主的那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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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7 00:05 | 只看该作者
十二、分身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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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草屋”,老四拿大牛眼盯我,健美先生似乎中邪了。
    我说:“我帅啊?”这家伙跟植物人似的。我实在费心思,他干吗和我过不去?
    我说:“怎么样,与我交流,有何感受?”他眼睛动了动,我看有救了,继续说:“对于这世界,你就没看法?”
    老四像往常一样褪去上衣,抡胳膊展示肌肉。
    我有点明白了,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是股肱肌,这就是表达。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普通话你是怎么考过的?”
    金少爷蹦过来,说:“可卖个好价钱。”
    老四眼里开始渗出点光芒,但很快黯淡。
    我想仿效健美先生。看到他一直在抡胳膊,我把衬衫一扒一扔,屋里便诞生了块排骨。正要学他摆pose,大伙儿便拎着棍子冲进来喊打,“你鬼啊?敢秀?”我只好跑。“裸奔?别放过。”我快晕了,逃不出窄小空间,只能举手投降。一转身,看到张枫正在吐。
    “大哥!放过我吧?看到你这身材,我受折磨。”张枫跟着就晕地上去了。
    我这后悔啊!赶快套上衣服,大伙儿才松了口气。不过,这次事件让我心有余悸,我再也不敢瞎自信了。凌晓瑞说得好,你不能老是以为自己迷人、结实,现实点。这下是得着要领了,看来我长得真的一点也不帅,甚至龌龊下流,要不然怎么会迷恋洗头房呢。
    想找个正经的人聊聊,但屋子空荡荡,我对也许还活着的吴南冠说:“为什么不醒?看看这世界也好。”
    “一梦误一生,你不懂。”
    这家伙吓人,我循声望去,他还睡着原来的模样。我想,他的灵魂出壳了吧。
    我继续说:“眼睛也不必瞎着啊,下床看看美女,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啊!”
    “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怎么会呢,难道她不理你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何处寻找你影踪?”
    “尤莉迪丝,杨贵妃。”
    “是否,你已把我遗忘?”
    老四又不知去哪展示肌肉了,如此漂浮不定抓都抓不着。我学着章瑜扮捉鬼道士的模样,挥空剑瞎扯:“荒沙一片茫茫,年来苦乐,一味醉生梦死,归来也。”
    还真灵,老四“嗖”地冒了出来,保持着一肉鸡的姿势,蹒跚着朝我走来。我一下觉得自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了。我抓了桌上的火柴,再撕纸屑往天上一撒,雪就纷纷扬扬了。“奶奶!”我瞄准他跑去,可惜他不会扮老人,还一闪使我一下扑空。
    我把他扯过来,无奈地看着他:“拜托,专业点好不?”
    他仍然一肉鸡,我拿来一叉子叉他。他移动,我说:“肉鸡不会移动,你联通吧。”叉子继续顶他。他忍不住放了个屁,我格外生气:“你还真联通了啊?”他被一斥直翻白眼,我见大事不妙,“别挂了啊,你这鸡一挂了,我和你就没法通话了啊!”他受不了想逃,脚动了动,踩上了药瓶盖,脚底一滑欲倒。我一惊:“滑盖?!”他遏制住倒势还顺势把盖一翻,再把腰板一直,我真服了他,“翻盖!直板!”他不再理我,独自打开电视解闷,正播世界趣闻。一摩托车抛锚了,找了匹骡子拉。“摩托骡拉!”再换到少儿频道,“……这只懦弱的鸡终于敢过马路了,可是却被车压死了,小朋友们,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诺鸡压!”
        我觉得老四还是蛮有通讯方面的幽默细胞的,问他:“你小子想说话了?”但很明显他心虚,不然干吗要跑呢?我跟着他跑,他像野猪,我像羊羔。羊羔追着野猪跑,这不合逻辑,但这世界就是奇怪。他跑得很凶,一会儿就把我甩了。我想,他这人太不够道德了,干吗卯足了劲跑,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果不出其然,半小时后他被从一十字路口处给抬了回来,担架上的他还保持着健美姿势。有人说他这么危险得紧,必须舒展筋骨才行,只是我们无法动他丝毫。“领导”说,用冷水刺激他,可疏通经络。于是大伙儿挑来一桶水伺候。我们开始往他身上洒水,然后张枫拿起笤帚扫他身子。我们惊讶得很。张枫说,今天我值日,这是洒水后的步骤啊。我们说他扫地不规范,地上的灰太多,得加皂揉搓。老四给这么一折腾,有点不明白,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抖动。金少爷说:“秀逗啦?起来晾晾。”老四不听,金少爷笑他固执。我也跟着他笑,笑他像头笨熊。笨熊拿他手掌拍我,我真想就这么死去,可还是没死。我说:“我需要你的灵感来写作。”可惜老四的灵感已死。
2
    我们这些吃饱了撑的大半夜跑大街上撒野去了。
    吴纳尔多说:“我们这干啥去呢?丫的!”
    孙力说:“是啊,我们总不能无缘无故这么瞎奔,大家回吧。”
    “领导”说:“这就不够理性了,我们不能撤。”
    我们觉得此行的意义重大,没有谁再胆怯后退。
    我们在寻找,寻找一种刺激。我们是一群坏蛋,我们不能忘怀生命中的恶劣。
    上帝把我们抛向地球的时候,我们的心被蒙蔽,我们那时还没触到劣根。可随时爆发的失落总是告诉我们生命的真谛:醒醒吧,混蛋。
    我们狂奔,屠场,杀猪场,粪坑,怡红院,火葬场,刑场,教室,坟地……这些场所让我们兴奋,我们的圣地。
    在一个废弃的马场,阴森恐怖的月光是上帝死一般的目光。一个衣裳破烂的乱发老太婆在嚎叫:“还我灵魂!”这是我们见过的最阴毒的画面,诱使我们想来点暴力。
    “尝尝死亡的滋味吧!”我们挤上去狠命踢,感觉在舞蹈。老太婆嘴角冒出白沫,像是唾弃整个世界。我们忘乎所以,沉沦这失落世界的快感。而老太婆渐渐蜕变成一团烂泥,溅了我们满身鲜血。我们灿烂大笑,感觉世界在肆无忌惮。
    在我们的脚下,是一片荒芜的沙丘,充满绝望。我们各自保持自己的姿态,独立于此。但我们保持了不足两分钟,凌晓瑞嚷:“受不了,不干了!”跟着就散了架。“你是不是搞女人也这么没用?”我们一看阵势不再完整,就全都泻了气。
    我们散开了开始狂奔向各自的方向,每个人的方向都漫向汪洋大海。
    “给我站住!”一位警察叔叔拦住我。他总是要规范我的行为。我厌恶。
    当我们安定在“草屋”里的时候,才舒了口气。看着微亮的窗外,涌起了真实感。
    小时候,醒来的清晨里荡满真实,乡村的空气里没有一丝杂质。爸爸妈妈混浊的眼里有一层傻傻的疼爱,给我无限的安宁。
    妈妈周身罩满白雾,与世隔绝。爸爸挥洒心血,却不能撼动命运半分。姐姐则混沌无知。
    我问妈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世界?”
    妈妈没有力气回答。
    我不停地想这个问题,妈妈便死在我思考的路上。
    我想:妈妈总归要死的,所以很失落,却不哀伤。当阳光再一次照耀我的时候,我完全记不得哀伤。
3
    吴南冠的存在让我如与死尸同室。停尸房内的光线幽暗若抛洒过纷扬的细粉。
    为妈妈守灵时的幽奇场景飘然而至。
    黄色的头颅,头上突起黄色疙瘩,妈妈变幻得如此可怕,四周的恶鬼飘荡,无所事事。一条条黄色布袋飘来荡去,似欲缠绕灵魂,不断收紧,缚灭挣扎。妈妈的面容愈发狰狞,与她生前的温和可亲形成骇人的对比。惊醒时,庆幸是梦,仍摆脱不了后怕。头痛欲裂。
    吴南冠把自己的尸体摆得格外骇人,那姿势凌乱,要拼命铺满整张床。那张粗犷的脸如僵硬的土块,这建筑工人的手艺也忒差了点。某年某月,死于感情。
    当他醒来,也只不过行尸走肉。
    我说:“难得见你一醒。”
    “睡,只不过一种逃避的姿势,逃避往事。”
    “愿闻其详。”
    “几年前的一天,有个陌生女孩对我说:‘你是如此张狂!’读中学的我确实如此。老师骂我没出息,毕业后擦鞋的命。我当场把这混蛋掀翻在地。所谓老师,只不过一群没灵魂的狗,啃了满嘴屎,面子挂不住,就哭。女孩说:‘打的太好了,妈的,我们相恋吧!’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表白,我无法抗拒。
   “她叫MS,和她相恋以后,我的张狂收敛了许多,连最厌恶的书都爱读了。正是从那时起,我遇上了诗歌。她和诗歌同时出现在我的世界。所以,在她离开我以后,言语中满是诗歌,那是一种想她的方式。不久,我和她形影不离,我以为,她完全属于我了。可没有那么简单,她说过,有另外一个男孩子为她心碎。
    “我说:‘不要理他,让他忘了你。’当时,我看到MS眼中的一丝苦涩,让我心疼。我更加疼爱她,同时发现她常常头痛欲裂。有一次,我和她上街,发现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正和另一个男孩子在一起。我说:‘真巧。’她逃避我的眼神,在她们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看到了她眼中掠过满满的哀怨。”
   “我对此很奇怪,问她和那女子是什么关系,是否她的双胞胎。MS只是笑,然后抱住我,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半边冷半边热,突然想起以前的拥抱也是如此,那时她说这是一种奇异的生理特征,不必在意,这次却非常怕这种感觉。她说:‘你还是要知道。’又是一次逛街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孩,命中注定的方式。她们渐渐走近,而这过程像一生那样沧桑。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两个女孩刚一接触的刹那便一点点融合成一个人!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幻觉,变幻得如此费解,像梦在大白天放肆。但很快我就陷入恐慌,我明白我看到两个女孩时,才是陷入了幻觉。其实她在和两个人交往,我一直感觉到她在身边,是幻觉。或者,时空交错。
   “但我什么都不管,只想着紧抓MS的手,把她带走。可我抓过去的时候,只触到了握不住的空气。原来这也是幻影。我四处张望,看到男孩已拉着女孩的手跑了。再看眼前,什么也没有。我承认,我败给了那男孩。但我不甘心,怒吼着追了过去。我的速度虽快,却败给了他们的心,因此,再快也徒劳。我陷入这困局又停不下来,前路没有尽头,无休无止。我以为会一直走向灭亡。
    “沿途两家旅店收留了我。第一家旅店里的房客很怪,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店主说,这里的人全都是没有心的,因此他们没有爱,没有表情。我说,这太痛苦了,连痛苦都感受不了。店主倒了杯酒给我,说:‘对,这是最痛,就是没有痛苦,喝了这杯酒,你就无心无痛了。’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喝了下去,感觉像是永远地睡着了。很久才醒来。店主说:‘愿意像他们一样永远没心地睡吗?’我说:‘还是不要了。’店主只是诡异地笑。一直不记得是如何进入这家旅店的,而进入第二家旅店是在瞬间消失于第一家旅店之后,好像只是换了场景和人物。这里出现的全是戴着鲜花有着清脆嗓音的细脸细身女子,嗓音中有尖利的回颤。众女子不时摘下一片花瓣用指尖捏起,轻轻张开嘴唇吹起,唇如鲜花盛开了一次。‘不要有执念!’其中一女子说。其他人并未因我的到来而有所变化。我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当你感觉痛苦的时候,鲜花会绽放在你的面前,让你的灵魂肆意释放;如果你想追寻,不要想着结果,因为那是徒劳的。’她们很快乐的样子,似乎从没有过痛苦。花瓣飘满房间,一种使人眩晕的香味,给人幸福的感觉。我深吸了一口气,吸进的好似让人奔向死亡的巨大快乐,无底的空洞如黑夜压来,思维像疯掉的马,奔腾在宇宙中,拉扯每根神经。这种疯狂的死亡体验使我疑心进了一家妖精旅店。接着就是她们的笑声像音乐一样震颤起来。说话的女子双手有规律地摆动,毫无疑问是指挥。一段急促的颤音传来,快把耳膜刺穿,很快颤音渐强,身体也上下跳动,越跳越高,成了僵尸。这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颤音又开始在四周回荡,身体也随之飘动,这回是幽灵。持续的时间更长,惹我发火,于是我用意志突破防线大吼了一声:‘贱货!’指挥双手猛地向天空划去,于是满天花语和铁片在瓷砖上刮过的颤音,一下子摧毁了我的意志,我几乎瞬间丢失了任何记忆,重现了小时候被卷进深水处下沉时的万念俱灰。所幸的是,若钻木而生的火星般的意念还在,这意念细若游丝般一点点抽动,一点点震落颤音;元气慢慢回原,意念便如蛇穿行,颤音伴花四散;意念占了主动后,是生机勃勃的巨龙,轻轻拂去‘灰尘’。我醒过来以后,旅店里的女子不见了,没留下她们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我很害怕,这神秘的旅店几乎要了我的命,因此我转身而逃,可是这家旅店是迷宫,我总是折回原地,无处可逃。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感觉冰冷异常。‘南冠,还好吗?’背后竟传来了MS的声音。我欣喜地转过头去,依然是不变的她,笑盈盈地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不知道,那个男孩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无目的地找,迷路后就进了这家旅店,看到了你。’‘你的心都属于他了,还理我干什么!’MS眼里生出淡淡哀怨,唇边曲线收合。‘不信我么?’她幽幽地诉说了起来。
    “‘K在生命的最初出现。我妈是一家公司的经理,他妈是公司的包装工。我常跟妈去公司,他也是。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这样被甄丞先生安排在一起玩耍。大家都说我可爱、漂亮,没一个叔叔看我时不流口水的;而他则愚鲁、粗笨。王婆老是神秘地对我说,金莲,别再被武大捡便宜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孩子,在一起很快乐。他妈待我很好,时常买东西给我吃。王婆拉长尖嘴巴对西门大官人说,武大他妈当金莲是媳妇,儿子泡到她不仅抱得美人还能飞黄腾达。西门大官人是那个常常抱我的叔叔。我留心K他妈,还真瞧出准婆媳关系来了。她瞧我像瞧自己女儿,无限疼惜。她经常买衣服给我,小巧而合身,卡通味儿很浓,穿起来飘飘悠悠,一直飘在记忆中;摸我头发是她的习性,她说摸了才安心,这柔顺的秀发多像你的性格啊。我也乐意接受这份好,毕竟我妈忙得跟陀螺似的,被老板拿鞭子一抽,滴溜溜在公司高速运转,哪还顾我!她儿子的存在,使我玩心大发,我常常在没人的时候揍他,而他总是咬紧牙关说,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爱情还需努力。我们一起捉弄西门大官人,在他背后贴王八脱他裤子骂他妈,戳他轮胎打他小报告毁他前途。王婆为这事感叹,武大时来运转,西门要努力了。为什么我叫金莲?这只是隐喻。
    “‘很多人说王婆太八婆,整天神神叨叨,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应该清理整治。她反而活得加倍神气,本来大家都健康活泼得跟运动员似的,和她一比就都改站岗的了。王婆整天变大袋鼠跳来跳去,大胸像怀揣小袋鼠。有时候,还装可爱,并在着装方面狠下功夫。在我穿裙子的时候,她穿迷你裙,在我穿迷你裙的时候,她穿内裤,当发现内裤都没我的迷你裙短的时候,竟搬个浴缸跳了进去。西门大官人看我时乐得眼都直得弯不过来了,而一看到王婆便又弯曲如初,如此反复,西门大官人的眼便能屈能伸了,他的视野范围扩大到了327度,半径也大了405米,这些数据是我们量门窗尺寸时顺便给他测的,无可辩驳。于是女同胞们遭殃了,他的视线能拐进女厕所,我们只好骑车去两里外的厕所,往往在路上就憋不住了,幸好那路上人少,适合就地解决,却偶尔逃不脱罪恶的眼。后来,我们在厕所里装满凸透镜,经过反复调整角度,他的视线在任何地方都能被折射回去。西门很是愤怒,找我们理论,吃了闭门羹。王婆把门偷偷打开,西门大摇大摆闯进来,吵着要我陪她精神损失费。我说没有,他要搜我身,色眯眯地伸出手来。我身子那么宝贵,怎么可以,我抬手一挡,不料王婆冒出来抓住我双手,让我动不得。西门哈哈大笑,双手向我胸部抓来。因为妈妈出差,别人各顾各的事,早走开了,我就要被这俩禽兽毁了。名节被毁之后,我会性情大变,从乖乖女变为堕落风尘的小女人。西门的手没抓着什么,因为我胸部还没怎么发育,他的脸想凑上我的脸,但我太矮。西门没面子,蹲下来继续罪恶,嘴往下凑。如此肮脏的勾当让我恶心,我简直想把他踢进厕所里。王婆从我背后紧抓我手,为西门加油。这种境地,我只有认命了。                                                                                      
    “‘西门肆无忌惮地笑,急促的呼吸迫近我的鼻孔,让我窒息。王婆把我抓得更用力,似乎很兴奋。她说:‘乖一点,和西门大官人亲热是你福气,我朝思暮想的好事这么容易就让你占去了,我爱西门大官人,但我知道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而是要为他付出,替他干坏事。’西门吆喝她少说两句,王婆才停下衷情诉说。‘抓紧点!’西门大喝。王婆一动情就难免忘了出力,经这么一提立马加倍全神贯注起来。我像被钳住了一般,似乎是她要对我动手。照理说,瘦弱不堪的我,西门一个人就搞定了,还要这个祸害做什么。虽说西门被酒色掏枯了身子,力气不大,可一当她触碰到女人的肌肤就力大无穷!不容我多想,西门已经完全贴在我身上,感觉粘糊糊的,混杂着烟酒味和香水味,感觉像被抛进了恶臭的粪池中。我想,长大后,面对我爱的人,也会有这种肮脏的感觉,现在我明白,相爱是相互侮辱。故此,我明了了当初的绝望。我似乎感受到西门内心那邪恶的狂欢,一阵污浊的洪流流串于他每一根神经。当洪流即将彻底把我卷入地狱之际,王婆却一下子松开我,提一下裤腰,又去拉扯西门的双手。我一下子得以挣脱,却无处可逃。西门气急败坏地边捉我边怒骂王婆:‘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肥猪,为什么要放开她还拉我手?’王婆委屈地说:‘人家裤袋松了嘛,而且想拉你的手,多甜蜜啊!’此时西门已死死抓住了我,闻听此言,拽着我向王婆靠,死命踹了她一脚,王婆圆溜溜的身子立即破门而出。西门回头鄙视了一眼,骂了句蠢猪,接着把我往里一扔,急促的剧痛后,我的知觉异常模糊。
   “‘感觉大块大块的石头持续向我砸来,石头的撞击声如尖利的锋刃刺中全身。不一会儿,一阵黑色的花朵飘下来,花瓣上的黑色淤泥不断滴下,迫进鼻孔的是一阵模糊不清的恶臭,夹杂着6月里黑暗的时光和尖啸。即将被埋进污浊,永远洗不去的印迹。这悲悯的时刻里,我情愿没有来过。真想一下子了结生命,却又很难。是什么绊住了我们步向死亡的脚步?也许我们只是怕死亡那片刻的疼痛难忍。我感觉即将被折磨致死,撕心的疼痛越来越重,就像要把身体扯裂。我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抢在折磨之前断送生命。我的知觉越来越弱……
    “‘就像在死亡的门前飘来荡去,生命在摇摆。夏季的疯狂燥热里,一片叶子快要脱离枝头,只要稍加一点外力,便是我们永恒的坠落。出乎意料的是,加在身上的力道却越来越轻,知觉也越来越清。朦胧中有厮打和喘息声。当眼睛终于睁开时,被光线刺得很痛。我慌忙摸索自己的衣裳,竟然完整无损。再循着喘息声望去,西门周身只一裤衩,背对着我。面对他的,则是提着棍子的K。我猛地窜了起来,拨开西门,和K抱在了一起,身后的西门轰然倒地。‘你怎么能打过他?有没有受伤?’‘为了救你,我什么也顾不上,没有受伤。’‘我有没有被他给糟蹋了?’‘没有,你看你衣服还好好的。不信,我们试一下吧?’‘不干!’我破涕为笑,捶打他的小小胸膛。
        “‘西门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他老爹是省公安厅厅长的亲信。西门依然在公司里无所事事,一复一日打我主意。即使我不去公司,他也能看到我,因为我家离公司只有一里路。所以,天气再热,我也不敢脱衣服,洗澡得去三里外的浴室。这么一来,夏天的我被裹得燥热不安,常常想K。想起7岁的时候,有一天我们在一起玩。忽然心血来潮,我对K说:‘我们来做那个吧!’‘好啊!’当然,那时,我们根本不懂此事,纯属好奇。我们四处找隐蔽的地方,毕竟我们已经有了羞耻心,这事不能让人瞧见。我们把地点选在干涸的沟渠里,我躺在地上,露出那地方,K蹲着把那东西凑过来,可是他不懂得俯下身子,或者压在我身上,因此,根本接触不到那地方。只好作罢,换用树枝拨弄起了那地方。被弄得很疼,不过真的很舒服,然后我又给他弄,差点就把树枝断里面去了。8年后,他害羞对我说,遗憾的是,7岁的时候没有把你给上了。
        “‘但他一直没有和我做那个,我问他就不想做吗?他说:‘想,但因为爱你,所以不做。’我知道,他是一个传统的男孩子,要把那事留到结婚那天。可我还是问他:‘是不是认为我想做那个就认为我淫贱,不值得爱?’他说:‘怎么会呢,你在我心目中比谁都纯洁,我爱你。’我们抱在一起哭了。虽然他长得不高,样子又过于憨厚,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因为和他在一起,心里忒踏实。有好多优秀的男孩子追求过我,都被我拒绝了。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只爱他一人。
        “‘然而,我碰上了你。第一眼见到你的瞬间,我的心莫名一紧。感觉和你是如此地熟悉。你那经常眯成缝的小眼睛,似乎很不屑这个世界,却又蕴藏无限的温暖。‘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他妈的,终于被我逮着了!有位知名作家在他的成名作《低俗灵魂》里说过:‘每个人都在找最熟悉的那个人,找到则飘飘然成仙,找不到则立地成佛。’而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和你已经相伴了18年,就这感觉。至于K,到头来,只是亲人般的感觉,很残忍,因为想通这点。假如你这辈子都不出现,我则揭破不了这内心的隐秘。K本来有机会占有我的身体,可他没有。我是一个灵魂至上的人,假如我已把身体交付了他,那我一生的灵魂定会交付于他,那样的话,我初见你会是什么感觉呢?或许,只是一个好久未见的朋友,又或许熟悉到心碎,因为我能背叛灵魂,却最终不能背叛身体。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你,对K的感情一朝散尽,我无法责怪自己为何如此花心,为何瞬息变心,弃10多年感情不顾,因为没有了你,拥有整个世界又如何?我不能承受这份落寞。关于感情,人都是自私的,爱上了而不想得到,那就不是爱。我想过向K提出分手,可那过于残忍,假如像一般外表粗陋的男子那样不懂风情,分手不会伤他多深,可他偏偏内心很丰富,很痴情。
        “‘我跑到酒馆里喝了个烂醉,完全不顾苦心装了18年的乖乖淑女相,冷眼面向四周的红男绿女的指指点点,骂他们枉生于此世。都说醉能忘愁,可我发现他妈的这完全扯蛋,痛楚像一把尖刀混着酒精绕着弯儿狂刺脑壳,几乎把脑袋弄得四分五裂。当生理的痛楚缠绕你整个身体,似乎真的把心理的痛楚逼退,可自虐是一只稍碰即破的纸老虎,换之而来的是自尊的极度萎靡溃散。
        “‘K很快找到了我,我知道他一定会找到我的,就像他出生不久后就找到了我。我们互相都逃不掉的,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哭泣。恍惚中,我胡乱递给他一杯酒,惊讶地发现他一饮而尽,要知道,他从不喝酒的。我晃晃悠悠地给了他一巴掌,心里迷迷糊糊地想说,谁叫你他妈喝酒的,可意念已经糊涂。我看到他左摇右晃的,又或者是我在晃,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醉了。我们一样了。满身酒气的我忽然傻逼似的抱着满身酒气的他,高声说:‘插我,快插我。’这时四周忽然有好多双眼睛笼向这个方向,有不少人在骂我不要脸,不知廉耻什么的,貌似还有人要报警。而我清楚地明白,这群衣冠楚楚的禽兽比我要无耻下流的多。况且我是叫K用针插我穴道为我解酒,在醉醺醺的情况下,我没有想起歧义。
        “‘K当即拢紧我,踉踉跄跄地逃出酒馆,奔走于繁华的街道。这一走就像是一生,我一生的痛楚背负在他身上,他也不可逃脱地沾染一生的痛楚。当然,我也可以试着选择幸福,只是,似乎痛楚唾手可得,幸福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当他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我感觉是被放进棺材里,我似乎死了。我成了阴间女鬼,我决定吸取这个男人的阳气,好中和我躯壳内的阴气,避免飘飘荡荡,无可收束。我褪尽衣裳并轻盈地缠绕了他的身体,这个憨厚的男人和世间所有的好色男子无异,被撩起的欲望凝入他双手和嘴游走于我的肌肤……像所有的色情男女一样,我们尝试了各种花样,就差进入主题了。世界由肮脏和痛苦组成,我在等待那肮脏的插入和撕心的痛苦,然后幻化成快感。可是我并没有等到那一刻,他忽地推开我并跑进卫生间。这个男人又一次逃避了。我气愤地对他叫,你以为自己还是纯洁的吗?你每天不都幻想干那事吗?你以为射进马桶里就能逃避得了吗?我不明白,好多男人发狂地想得到我的身体而不得,而为什么我给了他那么多机会他总是坐怀不乱及至这次的木已成舟式的逃避?他认为爱就是纯洁?早晨,我醒来的时候,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想你。所以,我决定以后再也不沾酒精。
        “‘如果他真的和我做了,我不会再爱上你的。可他偏偏选择退缩。可我的身体究竟有没有属于他?我和他之间,在身体方面已无纯洁可言。在我做了你的女朋友的时候,我一言不发地和他断了联系。但我知道他总有一天还会找到我。果然,那年四月你短暂离开我的时刻,他找到了我。他问我,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是不是那次我的退缩伤害了你?我说,不是,是我不好,作为女孩子,不该那么主动。他说,是我不好,我想通了,反正最终要和你在一起的,应该我主动,我现在就要你。说着,他便上来抱我。我躲开了他,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说:‘你以为我真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我不清楚自己是否爱过他,不清楚为何自己三番两次要和他做那事。我当即想离开他,可是我没有,因为我无处可逃。但是我忘不了你。
        “‘那天,我躲着K,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任大脑空白。看着空旷的街道,感觉自己是走在上帝架设的迷宫里,行走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于是我坐在城市的花园的角落哭泣。当我透过布满泪水的指缝,扑面的喷泉像是内心的泉涌,K此时正端坐在喷泉的前方!他总是有办法找到我。于是我明白,放弃挣扎就是陷入K那深深的脚印。我和K回到他的住处,他给我做吃的,帮我洗脚,把我轻轻地放在温暖的床上,他自己则睡沙发。此时,我好想有个人抱抱我,我希望这个人是你,而你离我是那么的远,所以,抱我的人是离我最近的K。我对K说,你愿意要我吗?K又犹豫了。我推开他,开始想你。于是,夜里的梦,总是关于你的。
        “‘我决定分身为二,同时爱你们两个。分身术,这一古老的法术,其实并不神秘,作为精神严重分裂的双子座的我,很容易做到这点。具体做法是,等待月光射进房间的深夜,准备好一面一人高的镜子,让月光射在镜子上,对镜站立,眼视镜像,然后一点点偏离镜子,同时想象镜像是不动的,也就是用意志力控制镜像。当微小的偏离,镜像不动,再逐步缓缓偏离,这过程中,镜像一定要纹丝不动,否则半途而废,或者不能完全分身。当自己完全不再面对镜子,一炷香后再看镜子,原来的镜像无丝毫变化。此时,一定要一分钟之内从镜前消失,否则镜像会立即消失而前功尽弃。在天明之前也不能看镜子,天明后你会发现,镜像已经消失,这就代表成功了。可是控制镜像的意志力非常人能有,因而分身术才无法大行其道,以至于极少有人知道,即使听说也怀疑它的真实性。而我,天生有此能力。也许镜像还是产生了极微小的移动,因此我的分身来的不彻底。彻底的分身效果,是两人和双胞胎无异。你拥抱我的时候,身子半边冷半边热,正是因为体温的分配不均,加上精神混乱纠缠于分开的身体,两者无法独立,这导致我常常头痛欲裂。我终于明白,灵魂可以交付给两个人,而身体是不可以的。所以,我选择融合分开的身体。’
        “她讲完这些,问我:‘我把我和K之间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你,我和他之间已无纯洁可言,你能接受这一切吗?’我说:‘不能。’她苦笑了一下,说:‘这回轮到我找K了。’其实,我能接受她的,但正如她所说,对于K,她无处可逃。不知她怎么离开那家旅店的,她离开不久,旅店就消失了。”
        “我把这一切告诉你,是决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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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郁终于成了中文系的外援。那天,他和吴纳尔多一高一矮搭档双前锋,每次碰着头球,小个子总是先奋力往上顶一下,恰好能被余郁的头候个正着。
        钱小芹和高岩作场外观。钱小芹曾写信给余郁,表达自己的爱慕。余郁看了俩字就扔了并封了班级信箱,也封了好多花痴翘首以盼收情书的念头。没多久,钱小芹照抄了上封信,转移目标,亲手送给了高岩。当初,吴纳尔多天天去劝余郁加盟中文系足球队,有一次把高岩一起带着见世面,恰好碰着了来找余郁的钱小芹,高钱两人就是这么认识的。可是那封信写得太矫情,高岩不吃这一套。她误以为败在文采不足,翻了好多书才抄了一封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情书给他,无奈性别倒错,纵然文采斐然,依然难以凑效。做了一番失败总结后,钱小芹认定爱情要靠命运。这不,她又送他一只大鹦鹉,谐音为“答应吾”,不答应也得答应,命中注定。这鹦鹉只会一句“高岩,我是钱小芹,我爱你”。当初钱小芹只许它说这句,照做就把它喂得肚子滚圆,如果鸟嘴冒出别的词儿就被一阵暴打。长此以往,鹦鹉只会这一句了。这鸟儿精力倍儿好,每天准时眯两小时,眼一睁就嘀咕这话儿。501从此夜里不得安宁,人人想着除鸟而后快。卢布捡了根绳子狠狠地把鸟嘴一绑,这鸟用喉咙嘀咕,发音恐怖,不如不绑。尹世文翻出哑药和水灌了那鸟满满两勺,结果就像喝了润喉剂,这鸟嗓子更加清脆嘹亮了。这药本来是尹世文拜托老四弄来的,用途是把情敌王刚毒哑,大概鹦鹉和王刚的生理结构有异,药也不能通用。金少爷把它从笼子里捞出来往外扔,哪知这鸟不喜欢蓝天,绕了个圈又飞了回来,谁都赶不走。王刚当时正被仝嫣逼着分手,夜里被鹦鹉吵醒后坐起来抽闷烟,烟雾缭绕中恶狠狠地对这夜语者说:“再不给我闭嘴我把你的毛拔光!”这鸟哆哆嗦嗦地挪到窗口,转身瞄了一眼凶汉,箭一般逃进了茫茫夜色中。鸟儿不甘寂寞,不辞劳苦地把“高岩,我是钱小芹,我爱你”带到了校园的各个角落。高岩见话已成舟,便顺水推舟,驶向爱情的彼岸,没几天就出去租房和这小娘们合体于床上,嗅着“东风初破丹苞”的余味,“一点残红欲尽时”,这小子昏昏然长大成人。
        乐玉一下子没了情敌,乐得三天没吃没睡,熬夜拟定了征服余郁的详细计划书。
        仝嫣把一瓶矿泉水往尹世文怀中一塞就红着脸跑了,以前是一直送给王刚的,因此余下的比赛这壮汉踢得闷闷不乐。前天他还满不在乎地说:“不就失去一女人吗?以后会有更好的!”中场休息时,回过神来的他潇洒地往短裤上涂了四个大字:“屌无牵挂”。
        后来,李慕告诉我,仝嫣是看了尹世文“写”的《凤凰台上忆吹箫》才跟定他的,这小子只不过把最后一句改成了“无似仝嫣”而已,巧的是,“仝嫣”二字的平仄和声韵完全吻合。仝美女抛弃四肢发达的王刚,托付的也不过冒牌才子。李慕感叹:“爱情,只不过一场蒙在鼓里的玩笑。”
        吴南冠醒了以后,成了中文系的中场核心。余郁过掉卡卡晃开守门的醉汉林公子轻松破门时,教育系的观众齐呼叛徒。这时,乐玉却出人意料地跑进场中,给了余郁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兴奋不已的吴南冠忽然朝远处挥手并高喊:“玲玲!我们系赢了,我也赢了你,哈哈!”
        凌晓瑞跑来跑去地庆祝。“老大怎么没来?”
        李慕说:“雯妹早回南京啦!”
        “那下午我们一起去找小姐发泄一下吧?”
        “不敢也没时间,下午要把她的脏衣服洗好寄给她。她说自己是《她比烟花寂寞》里的天才大提琴手Jackie。临走时还在墙上涂了一句‘十二玉楼非我乡’。”
        下午,李泠泠请我和卡卡吃饭。她说又要很久见不到我们了。卡卡坦言,其实很喜欢卡卡这个名字。老乡嘿嘿地笑……
        阿南和姚丽丽依旧在校园里相依相偎。阿南的爸爸是银行保安,姚丽丽的爸爸是银行行长,老一辈从事同一行业,这说明很有缘分,小一辈则在同一学校学习,彼此亲密无间。因此,他们决定毕业后立即结婚,过上幸福的生活。其实,他们的决定很无奈,但很理性,毕业后,阿南立即和村里的某女结婚,姚丽丽立即和小区的某男结婚,因为行长的后代怎么能嫁给保安的后代呢?
    见多了分分合合,那天有点难过,我给Angel留言。
        “我在梦中梦到你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我相信那会成为现实。我是一个贪玩的孩子,不想再陪你了。从今天起,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这样最好。请你想像我没心没肺的笑,单纯而快乐。”此刻,忽然想起一句记忆深刻的话:“远方很远,远方很近。”
        很多年后,我还保存着Angel的两封信。
冲:
        你好!
        其实这个世界除了冷漠点,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前说常想想别人,日子会过的快乐,现在,常想想自己,日子会过得踏实,对自己好点,让自己自私点。
    我记得在南京考湖南工大时,一整天都下了雨。我背着画板,拎着工具箱,挤在公交车上,难受极了,中间还要转车,可我找不到另一个站台在哪,我也没带伞,一路上,就我一个人淋着。好容易找到了,又是一番拼命地挤,终于到了那个该死的目的地。谁知考试时,那个监考的硬说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准考证上的不是一个人,说我是替考,我当时紧张极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后来我死也不承认。到下午时,不对,中午还没说呢。中午我就买个汉堡,买杯奶茶蹲在学校的花坛边解决了我的午饭,可怜极了,还下雨呢,屋檐都被人站满了,几个大老爷们也不给我这小姑娘让一点避雨的地方。到下午时,一个母夜叉过来看了我足足十几分钟啊,然后和另一个老师嘀咕什么,这时我猛然想起我有文化课的准考证,于是拿出给他们看。他们说:“怎么不早说有这个啊?你身份证上的太丑了,专业准考证上的太漂亮了,这个文化课准考证上的刚好过渡。”我当时差点喷血死过去。现在想起来也挺难受的,就我一个人,真的孤独极了。所以说,这人嘛,就靠自己。我想我当时面对威逼利诱,就不承认,跟刘胡兰似的。我想一般的小女生肯定受不了那老师的淫威,只有我这样顶天立地的女子汉才能忍受。

冲:
    你好!
    昨天开始画画,感觉手很生,很久没画,有些东西都忘记了。
    以前很喜欢画画的。每次拿起笔都觉得很兴奋,而现在,它成为高考的工具,一切显得那样庸俗不堪。如今,我讨厌画画,拿起笔心中就莫名地烦闷,它已是一种任务,而我必须很好地完成。希望某天,我能重拾回对它的喜爱。
    前天梦见收到你的四封信,昨天梦想成真。你回的信总给我隐隐的哀伤,而我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实在符合我如今的心情。这几天一直阴雨不停。着实让人很讨厌。天是阴的,心也是阴的。女孩大都是喜欢雨的,而我则不然。我却是很喜欢雾的,世界是模糊的,遮盖了丑陋。也许你会笑我的想法,我有时也会笑。只是我的确很喜欢有雾的天气,不是因为心情因此而好,而是因为它符合心境。你说你喜欢春,喜欢夏,我却是极喜欢秋的,叶子由黄绿到翠绿再到墨绿,唯美的渐近色。“自古逢秋多寂寥”已不完全能够形容如今的秋了。喜欢秋天,不仅仅因为秋天景色的美,还因为它的温度,说不上寒冷,却也有些许刺骨。倘若在深秋的早上站在田间,于浓浓的霜露中深呼吸一下,你会觉得自己是那样真实地存在。因为我常常迷失自我,为了寻找自我,我曾尝试许多的方法,可最终我发现,只有在有霜露的深秋的早上我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迷失自我是可怕的,然而真正可怕的是寻找不来。没有了躯体,心将何去何从,没有了灵魂,心灵将如何释放。
    想着远在江南的你,想着惆怅的你。
    你站在远方风的尽头,我望着遥远的远方,远方很远,远方很近。可是我却望不到风的尽头。
    叶子由嫩黄到枯黄,唯美的渐近色。我想江南的树也大抵如此吧?
    江南很美吗?
    你留恋吗?
    在江南好吗?
        在印象中,清晨江南的石板桥,该是沾湿着昨夜的倦怠,江南也该是干净的,情人昨日相偎的背影在梦中也依然清晰,彷佛真实。
        向往水乡,那温婉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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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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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6 02:05 | 只看该作者
忍不住想吐个槽:在题目里注明“11万字”,像我这样的一般读者表示压力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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