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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付之一笑
1
出了网吧,才觉出精力玩完了。一下子撞上了金少爷,我哪撞得过,倒得干脆。短暂的旋晕。金少爷落得个喜笑颜开,“冲小弟弟,看把你撞得个翻云覆雨的,真没用,兴奋不起来么?我没怎么用力。”
比爬长城轻松多了,所以自个儿拍屁股爬起来了。“哎哟,摔出毛病来了。”
“玩完游戏带你去看护士姐姐和医生。”
我对看护士姐姐来了精神。“您的游戏时间长吗?”
“这得看好不好玩了!”
“完了!游戏还有不好玩的么?”
“当认识到人生是有意义的……”
“看来您一辈子也玩不完了!”
金少爷一心跟游戏好上了,脚下便显山露水,摈弃了一贯的懒散作风,我还想发表点什么,他才不给机会。我分裂为俩魂魄,其一奚落其二:小样儿,少爷的事急不可奈。
金少爷这一走,心一下空得广阔起来,恨不得抓个美女填进去,只可惜肚子都填不饱!
瞎逛了一会儿,腿脚便不灵活了,好想碰个担架躺躺,即使伤痕累累也比身体完好去长征要强得多。
看到几熟人活跃得过火,估计他们把四级考得辉煌,我失落,羞答答地逃了。
大伙儿没提过四级,过去的还有什么好提的?
卡卡告诉我,烹饪技术不过关,英语考糊了。我当然不信,“你是喷人技术不过关。”他说,有例为证,最近一直和丑女逛街。全世界只有我懂他的逻辑,遇事不顺,就拿丑女折磨自己。我说,她又没有逼婚,别怕。卡卡笑嘻嘻地说,小婷子逼婚了。怪不得笑!卡卡慢慢地苦了脸,她丑!
咳!美和丑这对反义词真得那么不可调和?为什么一定要拿别人老婆的丑来反衬自己老婆的美?
余郁脚步沉稳,像施工队的掘土机在工作。
“愿做中文系的外援去踢球么?”
“我去!”卡卡答着玩。小伙子身体挺壮,就是爱不上体育。
“系队水平太差,少了我咋活?再说,面对旧主时,何去何从?”
“别管谁,踢死又不偿命!”卡卡笑嘻嘻,玩儿似的。
余郁长叹一声,“怎么说也该有点良心才成!”
卡卡拿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尖声尖气地说:“世上没有照妖镜。”
余郁在旁鼓掌称是,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怪怪的。
2
“倒李情绪”愈来愈甚,李慕笑面一切。听说祁雯乐得忘形,一时间温柔起来,更是扬言要终老于那间陋室。
看来,大伙儿该彻底服了祁大小姐了,与此同时,李慕的罪过这辈子甭想洗刷了。
李慕大概认为自己一身正气,并没躲着大伙儿,这不,和我套近乎呢。
“吃了!一碟豆芽炒青豆、一碗豆腐汤外加两串臭豆腐。”
“够单调的!来,送你一包豆奶。”
正想着把他大卸八块磨成人渣,吴纳尔多和张枫已把他给抱住了。
“这丫好肥。老大竟没把这些肥肉折磨掉。”
“哈哈!李慕!为了抓你,我们废寝忘食。怎么着也得请我们吃一顿吧?”
李慕扭扭腰摆出一副英雄落漠的无奈之情,抱人者被迫调整着抱人的姿势。窗外西下的夕阳把背景衬托得可爱有加,鲜红的色彩把历史的悲壮涂抹得荡然无存。
请客地点在“倚天酒店”。 我和排骨有幸同去。
李慕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你们这里菜价很贵啊!”
“不会的,物价局审核过的。”
“有例为证,叉烧鸭子明明20块一份,你们标价38,这不是坑害消费者吗?”
“我们这儿份量足,一只顶俩。”
“提起份量足我就生气,上次和这位小个子来吃酸菜鱼,你们用的竟是小黄花鱼。听说那道苏扬风味的神仙蛋,你们用鹌鹑蛋冒充鸭蛋。”
“我们明明用的鸡蛋。”
“野鸡吧?不说这个了。听说你们的臭豆腐一点儿也不臭啊。”
“明明很臭的啊!你嗅觉出问题了吧?”
“不会的,连你身上的臭味儿我都能闻出来,客人还能吃得下去吗?”
服务员脸一红,“我天天洗澡的啊,还喷了香水呢。”
“对了,狐臭。大姐您就收拾细软回家治病去吧。”
“你说我臭吗?”服务员忍住愤怒,问我。
“不臭不臭,香香公主。”我说。
“不臭?冲有鼻炎,嗅觉有问题。好了,算了。你们这儿最有名的菜是什么?”
“原焖鱼翅。”
“禽兽啊,这得捕杀多少鲸鱼啊!听说你们这里还有蛙肉,违背国家法律啊!”
“那是为了招待市长而临时捕杀了几只青蛙。”
“市长?对了,你们经常为领导人提供色情服务。”
“某些领导酒后动了淫念,姑娘是被迫的。”
“被迫?……”见张枫示意肚子饿,“有免费的菜吗?”
“有,青菜。”
“米饭要钱吗?”
“不要。”
“五份青菜,五份米饭。”
“消费满500才送青菜的,并且只送一份。”
李慕立马倒地不起,不知饿的还是吓的。
醒着的四人,抓过菜单,趁李慕还未醒来,胡乱点了一通,足够摆满一桌。
李慕醒来就哭了,要破财了。
菜陆陆续续地上。李慕要了一瓶白酒,大概欲借酒消愁。
一只苍蝇飞来飞去,扰得李慕心神更乱,筷子一挥,那苍蝇中了一棍子,落进苏扬风味的扒烧整猪头里,风味更佳。
吴纳尔多拉来服务员。“猪头有苍蝇,换一份。”
“好的。”端起就走。没想到的是,那苍蝇伸了个懒腰,飞走了。
“这下没苍蝇了,不好换。”服务员放下盘子。
排骨火气一下上来了,把胳膊大腿一伸,欲吓唬服务员。李慕在一旁解说:“这位当初练胎拳道的,体重给练没了。”
服务员以为要动武,吹响口哨,俩壮汉便横了过来。
“王大王二,他们要打人!”
王大和王二观察了一下形势,展示肌肉,“我们陪五位练练。”
吴纳尔多站起来缓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二位一定是当初因通不过四级考试而拿不到毕业证书,从此心灰意冷,四处流浪乞讨,后被此酒店老板收留而甘心隐姓埋名做酒店打手的龙大龙二兄弟?”
“佩服!我们如此低调都能被兄弟认出。”
三人友好地寒暄了起来。
送走打手,大伙儿忍气吞声,只敢骂苍蝇泄愤。见我有点走神,李慕给我倒了杯酒,“喝吧,醉了你就不会多想了。”
也不知那是什么酒,不大想喝。
李慕这酒鬼和那三个见酒就羞得脸红的同胞似乎都想把对方灌醉。
酒过N巡,排骨便第一个支撑不住,吐了一地。
服务员于远方呐喊:“瘦子!自己制造的垃圾自己动手。”
这白花花的秽物让周遭的客人怨声四起,可没人愿清扫这脏东西。幸亏孟尝君未在此请客,不然三千食客准气得把我们食了,因为他们的老大“做梦都想品尝诸君的肉”,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何况“食客”是动宾短语,意为“吃客人”。
排骨缓了缓神,去卫生间把自己整理了一番。
“买……买单。”李慕有洁僻,直恶心,想走人。
服务员捏着鼻子过来算帐。“779元3角4分。”
“不会吧!不过一桌质量一般的菜加1瓶白酒——白送的酒,要那么多钱?”李慕一下子吓醒了。
“别生气嘛,要怪就怪瘦子不注意公共卫生被罚了100。”
“可不可以打欠条?”
“可以,但诸位得替本店解决个难题,帮我们打开一些图片。办到了钱免了都行。”
“谁的图片?”
“技院院长的图片。”
“我们院长的图片?”
“是啊,说来话长。”
“慢慢说。”
“你们院长经常带同伙来这里大吃大喝,从去年6月到今年5月,已经欠款16308元。他从不打欠条,也不愿在账本上签字。有一次喝醉了,硬是把我们的一个服务员给上了,真的是被迫的,我们不提供色情服务的。我们趁机偷拍了他的裸照,打算以此要挟他,逼他还款,不还就发网上去。可是这些图片在电脑里怎么也打不开。你们是大学生,电脑水平高,来试试吧。”
服务员打开电脑,在D盘“院长裸照”的文件夹里,图片的图标是微软未知格式默认图标。
我说:“估计中毒了,要杀毒。”用金山毒霸扫描,结果闪一下就灭了,再也打不开,重启都不行。“厉害!院长裸照中毒太深,毒霸不仅杀不了,还被病毒给摧毁了。”
“那怎么办?辛辛苦苦拍的,一定要打开。”
“会打开的,陈冠希把图片删了都能被人打开,何况这个没删。”
我重装了一下毒霸,结果只要打开裸照文件夹,毒霸立马退出,死也不出来,关掉文件夹,毒霸立即自动冒出来。我说:“院长真是奇毒无比。”
接着,我查了一下文件属性,发现没有后缀名,灵机一动,把所有文件名都加上了“.jpg”,结果那些图标都变成了“ACDSee”这个软件的默认图标。再一点,打开了。
“禽兽啊,这么清纯的姑娘被糟蹋了!”
“是啊,小薇这姑娘太可怜了。事后她死活也不肯报警,怕毁了自己的名誉,第二天就离开了这伤心之地。小薇工作努力,还为本店制造了要挟校长的资本,对本店可谓尽心尽力。本店一定要让院长受到惩罚!”服务员义愤填膺,神情激昂。
“院长真不是东西!”
“是万人埋怨的淫长,淫秽的淫。”
以经常浏览黄色图片的经验来看,这图片只是表面的平静,病毒早已侵入内部,很快就会毒发感染其它文件。因此我很快关了图片,卸了徒有虚名的毒霸,下载了网上评价最好的杀毒软件:NOD32,对付五毒散、断肠草、鹤顶红、三笑逍遥散、断筋腐骨丸、熊猫烧香什么的不在话下。安装好了以后,发现没有升级账号,只好绕过重重封锁,强行升级到最新病毒库,一通扫描,病毒现了原型。
服务员千恩万谢,挽留我们喝三鹿奶粉,被我们谢绝。路上,四人相互扶持,瞧着灯火通明。
李慕嚷着要上厕所,我知道他想溜。吴纳尔多也想去。
李慕蹲下来摆好跑50米的姿势,吴纳尔多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在李慕身旁摆好同样的造型。
“扑哧!”其他人一齐笑了。
那俩短跑运动员把笑声当枪声了,“嗖”的一下猛蹿了出去。吴纳尔多是系足球队前锋,以速度见长,李慕和他是队友,打左后卫。两人场上位置保持得极好,一前一后,配合默契。
只是李慕很快便跟不上吴纳尔多的节奏,被撂在了后场。
吴纳尔多狂奔向厕所。
守门老太太不让他进,呵,那是他的禁区——女厕。
找着了男厕,却找不着李慕,吴纳尔多觉出了孤单,回头一瞧,李慕拐胡同里去了!吴纳尔多和张枫交汇了一下眼神,便疯了似的追起了李慕。
我站在原地,挨着从来就没站稳过的排骨,感觉孤单很瘦。
3
下午,李慕外出,不小心把手机遗落在“草屋”。关机,藏起。
记不清祁雯打了多少次电话来了,大伙儿骗他的借口花样百出。
这回轮着脸红心跳的高岩接电话了。
“喂,你好。李慕不在……可能复习功课去了……学习太认真,所以关机……没说谎……再见。”
很快祁雯嘻嘻笑着冒出来了。
“哇!仙女!”
“慕兄,现身吧。躲一辈子是不行的。”祁雯鬼眼四处搜寻。
“真的不在。”
“看来和美女幽会去了。慕兄,您真忍得下这份心啊。”
“老大,兄弟们帮你砍了他!”
“算了算了。老大要回去了。不过不能白来,搜括点片子回去鉴赏一番,要是能把老大感动得眼泪哗哗流,以后一定常常大驾光临。”
“老大,我们是一群白眼色狼,哦不对,一群白毛女,任您黄世仁搜括,绝无怨言。”
“少把我往坏处捧了,片子呢?”
“在这儿呢。两张电影,《夏日遗失的二十七个吻》和《巴黎最后的探戈》,一张摇滚,一张电子书。”
“不错,我喜欢。‘夏日遗失的二十七个吻’,好有诗意,讲什么的?”
“那年我14岁,西贝拉14岁,亚历山大41岁。她来到这里之后,曾经许诺给我100个吻,但是我只得到了73个,那27个吻遗失到哪里去了呢?”我说。
“不知道。回去看啦。”“忽”一声飘没了。
“哈哈哈哈……”群魔笑疯了。
那张摇滚专辑是我们用电驴下的“销魂摇滚合集”。全是我们熟悉的摇滚歌曲,但被加入了风格各异的女人叫床声作背景。有HIM乐队的《Gone With The Sin》、The Cranberries乐队的《Dreams》、U2乐队的《New Year's Day》、Skid Row乐队的《18 and Life》、Marilyn Manson乐队的《Get Your Gunn》……对应的叫床风格分别是深情、空灵、高昂、热烈、阴郁……真没想到小小的淫荡表现得如此多变。其中最切题的作品当属Nirvana乐队的《Rape me》,译作《强暴我》。国内的凤凰传奇也有一首《月亮之上》入选,没经过任何改动,因为歌中“Oh yeah,Oh yeah”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比外国女人叫得还强,看来中国摇滚已经变态。欣赏完毕,我们很佩服该音乐制作人的才华,都说不去给Twins、SHE、王力宏、吴克群这些歌手制作音乐太可惜了。
如何制作“销魂摇滚”我们不得而知,能肯定的是,技术要求一定很高。这个虽然做不来,但我们大受启发,制作了两部电影。前天。从老四那里拷了视频分割合并软件和马赛克软件。那两张色情影片的高潮部分全被我们用软件给剪了,这是在效法国家电影审查部门,因而我们觉得自己忒有责任心,忒单纯。可事儿没完。好多无码A片被我们剪得支离破碎,将脸打上马赛克(替身当然不能露脸),选了一些代替两张片子的高潮部分,合并,两部干得更真诚的影片就出炉了。若有人问,马赛克怎么打错部位啦?我们就说,干的时候,脸羞得通红,不好意思被看见。或者干脆很有思想地说,人脸比下体下贱。
电子书的制作就简单多了。网上的淫秽小说铺天盖地,细节描写比真实的还激情,复制粘贴一番就搞定了。于是亨利米勒的《南回归线》、王小波的《黄金时代》、贾平凹的《废都》、牛墉的《我就是教你搞》等等等等,色情描写部分全都上了一个档次,看来网络边缘写手比中外大师还牛逼。
天快黑时,我们才把李慕的手机开机,祁雯的短消息狂轰滥炸了过来,就差没扔手榴弹了。501的兄弟乐得不肯返乡。
李慕很晚才回来,问我们要手机,我们不给,把我们和绮雯互发的消息念给他听,都是一起商量着回的,装李慕。李慕手机的短信收发是QQ聊天形式。
“慕兄,你今天神经兮兮的。”
“(+﹏+)~狂晕。”
“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题目作何解释?”
“月亮代表我的心,六便是六。”
“瞎扯。说点别的。郭沫若的诗你读过吗?我要是一秦始皇,第一个就焚他的诗。”
“你是武则天。”
“情愿生在盛唐,做一诗人,不做女皇。”
“那你要好好增肥,不然找不着老公的。”
“如果你我同生于盛唐,你会娶我吗?”
“不娶。没钱买洞房。”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唐代鱼玄机便已参透此玄机。《寻找无双》里的鱼玄机多了一层土色的灰暗。对了,为什么王小波写性爱写得那么诗意?”
“因为女人美。”
“女人的青春很快就会失去,作家也一样,杜拉斯老了真的好丑。”
“杜拉斯是谁?”
“那么快就忘了?你很快就会忘了我。”
“忘了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会忘了你。”
“爸爸妈妈兄弟姐妹也不能忘。提到这个,想起梵高的哥哥,画家死后,哥哥不久也伤心而死。一些人就是为了另外一些人而来到世上。”
“不要抒情了,我不信这个。”当时我边发这条消息边想起姐姐,上帝仅仅为了让我小小地伤心一次,就夺走了姐姐的生命。
“我是过于敏感了。今天看完《美国往事》就哭了。”
“America的片子,简称A片。”
“又在骗我,上次你的兄弟就骗我。你们为什么那么爱看A片?”
“因为这是一个容易幻想上瘾的年代。”
“你还是脚踏实地爱我吧,认真学习,将来努力赚钱。”
“老婆大人的命令不敢不遵,但有一事不明,为什么我那么帅,却只能爱你一个人?”
“靠!想造反?我前一秒伤感,下一秒可能就反感了。”
“哈哈,只是心里小小反抗一下。”
“你今天发的东西实在反常。”
……
期间,祁雯轰过来不少消息。
“老四,你一声不吭,好歹发条短消息吧。”王刚把手机递给老四。
老四摸摸机器,乱按一通键盘,死机,交回王刚手中。王刚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开了机。
李慕不满我们的行为,还得装活得挺好,这不,大伙儿笑,他也跟着笑。大伙儿问他,好笑么?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好笑!
祁雯发射思念,“老公,真的想你了,回来吧!”整个“草屋”乐了,小女孩犯相思了。
大伙儿不忍再残忍下去了,便郑重地把手机还了李慕。李慕抓过手机就冲了出去,但很快回来了。
“刘叔不让出去。”李慕沮丧地说,把手机往鞋盒里一搁。
那鞋盒装着幸存的麻将、扑克、泪水、唾液、情书、检讨书、学费单、虚假广告、盗版碟片等,是大伙儿的回收站,时不时地选择性清除或回收。
不久李慕抱着鞋盒睡了,像个乖孩子。
大伙儿各行其事,渐渐散去了。马远作为一个旁观者,对我们的行为很不理解。“领导”拍拍他的肩,懒洋洋地说:“想笑吗?你才好笑!”
从梦中醒来时,夜已经黑得敢跟黑人叫板,偶尔的光线像黑人露出的牙齿。
找水喝。门旁肮脏的桌子上有一杯水,伸手去拿时,听见窃窃私语。但听不懂。听音辨形,李慕拿着听筒的背影很好看。
李慕先我一步拿了那杯水,往外泼去。可惜!又伸手拿他脚下的水瓶,他讲得正高兴,双脚起舞,把我的手给踢了。待他静下来,我又弯腰去拿,他站累了,想蹲下来,屁股便狠狠地挨我头上去了。
我主!我把头一撤,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估计这一下得把屁股跌出花来!后庭花。
李慕扔了电话,坐在地上忍痛。
我从抽屉里摸出膏药递给他让他贴上。他摆摆手,“不必了,我这屁股,是来世上受苦的。帮我把电话摆好。”
待头挨着床时,才觉出痛,头离了床,便不痛了。经几番折腾发现,头不能碰任何东西,否则便痛。
这屁股真不是东西。终于明白,伤口是碰不得的。
只好把头伸出床沿外。眼睛不敢闭,怕一迷糊,头“呼”一声坠下去,直奔地狱!
不知何年何月,“领导”迈着方步去卫生间,看不清他表情,听见他说:“冲,死装得好酷。”
我不答腔,得把死装到底啊!袋子深着呢。
4
某天中午,我与胡思乱想拼杀了好一会儿才入眠。大脑被赶进梦中受累。
教室翻腾得不再寂寞年年长相似。敬老院里死气沉沉的垂垂暮年者吃了返老还童药,虚假的青春躁动。嘈杂声使我陷入一去不归花又落的中学时代。
我挨着林公子坐在二排。后排风光还算旖旎。林公子板起迷人的面孔,无视凡花俗柳的拙劣表演。
时光消逝间,素衣红颜的你以一个天使的笑魇突现于我的位置,自己却不知身于哪个角落。后排黯然地输掉许多颜色。林公子舒缓着迷人的面孔,心怀鬼胎。
你来得神秘得不够真实。怎么没和我说要来?旅途中累不累?你怎么知道他是林公子的?林公子关心这些吗?
从小破地方辗转到你不喜欢却梦想在那生活的大都市,又颠簸入这江南小城来期待一场烟花杏雨。多天真的一厢情愿,江南已非传说中的多情小城。还好,有林公子,同是生于小破地方,却可扮一回江南温婉才子,胜却江南无数市侩。
你想像过林公子?你喜欢他温暖的笑吗?他的翩翩风姿掠过你的梦吗?我只想给你一个关于林公子的符号。你真的对号入座。
你和他在谈什么呢?我关心的是林公子关心你什么。
我得努力地把关于你和林公子的思绪收回了。化学老师吆喝我抄些题目于黑板上。他被来电骚扰出了本来面目。温文尔雅的外表藏不住粗暴。
抄写过程于我是残酷的心理体验。错了字要擦掉一些生命,却擦不掉你和林公子的亲密带给我的不安。双鱼的我会因此而脆弱地呜咽。
字和泪横三竖二地分别成行。字字艰辛,泪泪缠绵。白色如晶莹般成了生命的涌动!每字都在老师粗暴目光的压迫下奋起反抗,张牙舞爪地扑近他的神经。他终于收拾起一贯的伪装,露出不学无术的表情,掸了掸冒牌NICK上的粉笔灰,落荒而逃,循着小丑因心虚而必走的小道去和虚荣幽会。
我还没有写完痛苦。我倔强地写个不停,执着地迷信自己在写着一趟伤心之旅。停下来,就意味着心理冒险的终结和嫉妒的拜访。我崇拜惊心动魄的心理历程,绝望地渴望。
我的痛苦还缘于眼。眼睛背叛了我。用真实的眼看世界,才是真诚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摔碎了眼镜的生命,就像暑假里摔完一只麻雀的挣扎。眼中世界是浓雾掩饰下的假面之城。任满腔怒火经营着厌恶,眼前也愈加模糊,几乎无力再刻意地修饰一个笔划。更可怕的是,因反抗而扭曲的字在愤怒的眼中竟变得无比温婉,近乎变态地亲切着。
我把目光复杂地移向你和林公子。你害人的哀怨挨着林公子误导世界的善良。我惊讶于世界最美丽的本质。
忽然我走近你,用手触碰了你一下,所有的痛苦和你便烟消云散。林公子依旧板着迷人的面孔。我的手指记得你素雅的衣裳和逼人的冰冷。
一年后依然。
我大声问,林公子还记得你吗?
“谁啊?吵死人了,我正做梦呢!”满身酒气的林公子刚从床上爬起。
林公子,你做了什么梦呢?
Angel能在梦中出现,费尽了我全身力气。未见的容颜,无休无止地变幻,无限的可能。“多年以后,当我和你打声招呼,你会认出我来吗?”Angel在第一封信中如此写道。你会如何认出我来?即使近在咫尺,也不会相识。衍生在虚幻之上的一切,永无定数。如多年以后,梦中的猫猫与梦醒后初见的惊为天人相距太远。我们的想象力总是适时地输掉。
只到收到了Angel的素描画,她的自画像。多次想见Angel,把素描添上色彩。
火车站西南出口。
我们相互挥了挥手,走向栏杆的尽头。
“老大,拥抱一下。”温暖却哀伤。似只是往常的心意袭身。
我们坐公交穿行于破落的小镇。破落之上,滋生最孤寂的灵魂。美好的事物总是阴阳相对,Angel困于雾,林公子困于酒。因而梦中Angel和林公子并生。
“婚姻线有个分叉,生命线不长。”Angel的小手拿起我的左手看相。小手精巧而蓄满灵气与伤痕,左手小拇指裹着胶布,做菜时不慎被刀切出了伤口。婚姻,这一浓缩世俗的圈套并不能困住外表温顺的双鱼,逆反与疯狂才是鱼的实质,因而不容于世,短命是必然。习惯性地想起科特•科本,数首歌中的“gun”最终真的言中。
Angel哼起一首歌。“《向天再借五百年》。”柔和而宁静的脸。
“你喜欢谁的歌?”
“科特•科本。”
“科特•科本是谁?”
“一个饱经沧桑的傻子。”
我和Angel下了公交,去她的学校。
我和她一起进了班级,坐在她旁边。
学生们在自习,见她进来,几男生瞟了瞟她。
“看你妈逼啊!”眉毛上挑的Angel吓了我一跳。
“这里有你的一封情书。”一胖子递过来一封信。一有点瘦的男生转过头来。
Angel笑了笑,接过来撕成碎屑。
瘦男生走过来说:“这是第68天。离十年好远。但我会等下去。”
Angel依旧只是笑了笑。
“我替你杀了那个禽兽班主任。”
不变的笑。
瘦男生拿刀刺向班主任……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依据Angel细腻的描摹,梦中她的面容清晰可辨。
数年后,想起这个梦。Angel的表情和歌声像极了小童。在那个江南小镇,凌乱的办公场所。柔和的脸,一抹笑意。油画般的画面。“《那些花儿》。”身后的江南,也不过如此,抵不过随意的歌声。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初次上班的笑意,其后几天的乖巧努力,到后来压抑不住本性的忧郁而借玩乐排忧,最终不得不离开。这个过程短暂得不用花太多时间去追忆。
“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我们会相遇?”草地的小径处,空旷的天空,小童的声音就快从江南消失。
“虽是初见,却像熟悉多年的朋友。”Angel在拥抱后是这么说的。
有些人总是忍不住要相遇的,纵然空间把我们分割在各自的天地,我们依然故我。而朝夕相对的人,却是如此陌生,直至离散。
天涯目断江南路。当汽车把小童带去那个苏北小城,就永远地消失了,就像她柔和的外貌,近乎于从未存在过。偶尔经过乐购给远方的猫猫买吃的,也完全找不回曾发生过的细节。
“五年的感情啊,还是分开了,这几天的事。”
“主板坏了,在电脑城修很贵。还是找戴尔的维修点修吧。”
“这里停电了。我去买蜡烛。店主竟要一块钱一支,一分钱都不能少。我回了一句:‘头脑发昏的人才会买你的蜡烛。’”
后来偶尔翻手机,竟然发现小童发的这些消息还在。
可堪闲忆似花人。
怕忘梦,把细节写了下来,之后就很困了,不想再让大脑折腾,灵魂早挺不住了,不得不打打哈欠,做个懒虫。全世界都该休息,永不醒来,这样就避免了失望。
可失望也没有人怕,怕的是失去支配欲望的躯壳。
不知自己醒了多少回,就像一个个小小的轮回失去勇气,一遍遍熄灭。没有痕迹,却又记忆深刻。
孙力捧着大肚子瞧我,像是只猪学会了进化。
“进食了吗?”
“刚睡醒,不急。”
“盯着我干嘛?不怕被宰了?”
“你也该有点良心才成,我在替你担忧,你迟到了。”
“骗谁?这不才睡吗?你看天才微亮。”
“你不知道已经挂了窗帘?”
“对,差点忘了。”
我拉开窗帘,天色大亮。再把把身体折成七十五度角仰望窗外,哦,人类已经在活动了!这当儿,孙力是几何老师。
“干嘛不吵醒我?”
“不忍心,你不是说过‘睡眠是人类唯一的清醒时刻’吗?”
“笨蛋!那是妙境大师说的。”
“妙境大师是谁?好像很神秘似的。”
我没肺理这家伙,第五次读Angel的一封信。选修课算个屁,又不是女人,不上。
冲:
你好。很想静下心来投入学习,可我做不到,心里总是很烦。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觉得我像一个花痴,想让喜欢自己的男人都属于自己,不管他是谁。可我却十分渴望有一个安定的归宿,有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渴望被爱。尽管我曾拒绝过很多人的追求,可内心里,我更怕被拒绝。我甚至愿意同时占有很多人,只是我从没那样做过,以后也不会。
我常以冷漠视人,在班里一天也不说话,我喜欢那种旁观者的感觉。班里的男生为我而打得头破血流,我也只是付之一笑。我经常逃课,上网,在网上说些无聊至极的话,我觉得我好空虚,我觉得我失去的很多。我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迷离,我真“勇敢”,而且可笑。我一直自认为很清高,可如今想来,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庸俗,不彻底的庸俗。
想想几个月之前的我,单纯、善良、认真、阳光,那时觉得活着真好,那时候经常幻想,可如今已没有幻想,有的只是无奈、压抑、狂怒。
高考结束,我需要疯狂一下。
我甚至开始怀疑复读的初衷,为何要折磨自己。我母亲说,女孩最重要的资本是脸蛋和身材。我开始不以为然,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我如此努力,也许只是徒然。我母亲说,我以后可以挑着找,可我怀疑,会有人真爱我吗?
其实,现实一点,我的要求并不高,找个能养起我又爱我的人足矣。
我似乎已经淡化了爱情的根本,想的只是生活,我真的需要一个人的疼爱。
孙力一直在干扰我读信,我一抬脚踹得他纹丝不动,倒是自己脑袋撞了墙,知觉抽身而退。
5
等我再次醒来,身在教室。李教授在教《李波小妹歌》,同学都骚动不安。
“李波死于自杀,用箭刺瞎光明。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
我们大笑,笑付女,他脸不红,不然就彻底妇女了。
他妈带他去学校报名,半路想了个好名——付南,接待她们的老师眼光好,心说这母女挺机灵,小孩子不像男的,立即硬给她们灌输“付女”二字的轻巧,她们反驳不了,理亏而接受。付女那时小,觉得这名字挺响,可一进青春期就懵了,没月经还长胡子和喉结,气得半夜穿个红裤衩拔胡子掐喉咙,结果就接近了太监。
他妈一直想给他更名,便常拎只鸡去求校长和派出所所长,这两类领导都清廉,校长一定会把鸡砸向围墙,鸡反弹到草丛里就废了,只有校长能找到。所长才懒得屌这娘们,随口说:“现场下个蛋……”,难办的是鸡是公鸡,可他妈认为省略了主语“你”,“我下?哎呀,丢死人啦!”公鸡趁他妈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挣脱,因为它想和屋外那只漂亮的鸡一起玩,也是公的。这鸡的作风啊,哎!
付女因这名字没少吃亏。敲门,“谁?”“付女。”“妈的,这是男厕。”;教室里被女孩子打,没人帮,挺委屈,拉着他妈找校长诉苦,校长这事见多了,“人家这是嫉妒你白,名字又那么成熟。”;中秋节去舅妈家作客,一屁股把小兔子坐死了,小表弟不会说话,眼汪汪地盯着心爱的死兔子。两年后见表哥就喊:“付女来啦,公兔子快跑啊!”一喊就不停,把两年前的也补喊了。
张艾艾第一次听这些笑料时,正在吃烧饼,当场索要签名。付女不含糊,随手从怀里拽出卫生纸就签。张艾艾瞄着那四四方方如北京小胡同的字,随手把武汉大学的招生宣传往上一盖,再把吃剩的烧饼往广告位一扔,说这是给他正名,武大做烧饼广告。付女那以后见烧饼就恨,告诉我们,做男人做到武大的地步就惨了,比较而言,自己的名字不算坏。
课堂上没吃的,王进冒险嘀咕了几句“烧饼”,李教授组织教学的能力就输给了食物。李教授拎着付女的耳朵,把他揪上了讲台,“来讲讲感受。”付女阴沉着脸说:“这怪我,我不好。”李教授说:“你让我们很惭愧,来,王进。”王进听话地带着一脸惭愧上去和付女打招呼,大伙儿齐刷刷惭愧着脸瞧着,一大片谦虚,让人羡慕。两人和解并寒暄了好久,李教授不甘心受冷落,可又怕打断两位不礼貌,就把袖子摇来摆去。这节课落幕时,李教授发明了摆钟,可惜晚了惠更斯一步,否则他就可以申请专利了。
付女始终觉得自己是名人,因为在任何地方都有人和他打招呼。一次,他在大街上装深沉,忽然对面横了个妇女。妇女超热情地朝付女:“Hi,小伙子。”付女内心幸福,“Hi,大姑娘。”跟着这两人就攀谈上了,付女遇上妇女就一话篓子。妇女几次想切入主题都没成,付女那刻只爱“化妆品”这一话题。妇女没招了,想放弃又不甘心,一冲动便高叫:“本店姑娘既靓又贱,要不要去试试?”一下子把付女的高谈比成了私语,过路人纷纷指点。张艾艾后来的反应是边笑边把扎头发的皮条扯下来拉。
付女其实很爱面子,要不然也不会迷化妆品,这就常惹得他舍友火冒三丈,冒得比摸不着头脑的和尚高多了。一次,他往脸上涂多芙护手霜,舍友一致认定他的脸发生了基因突变,有了手的需求,这是他长期用手亲近爱脸的后果。张艾艾去他宿舍搬走了一大筐空化妆品瓶子,边搬边羡慕:“全名牌啊!”他舍友说:“都贴上去的标签。”
付女晾在大街上,引起围观,他周身的光环在阳光下跳跃,飞舞笑料。张艾艾不知从哪座山飘过来笑嘻嘻地抓了他一把,付女很享受的样子,路人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就给他们脸色看。付女朝他们翻个白眼就跑了。“追!为了咱们的社会风气。”不知谁这么有责任心。
我跟着他们跑瞧热闹,付女很快没了踪影。我刚发力就和某废墟里冒出来的怪人撞了个电光火石。“找死!”“嗨!还以为你来帮我的呢,白回头了!”竟然是付女!他起身跑,路线弯弯曲曲,估计撞出问题来了。我躺着不动,任凭所有人散去。
我爬起来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瞅着我,让我自愧不如。我想走,他咿咿呀呀地对我喊着什么。我骂道:“你娘的,没看到老子死过一回了吗?”他闪烁着小眼,睫毛上的眼屎骄傲地黄着,“狗日的!没看到小爷脚下的字吗?”他摸出一张纸,上面有这么行字。我挺仰慕他的语言,便认真地低下头看他脚下。“肚子饿!给四块钱吃饭。”本以为他要写姐姐死了、妹妹当了妓女、哥哥得了爱滋、弟弟辍学杀猪什么的,如此简洁有力的乞丐简历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我打算给他一块钱,连进一步的面试都免了。
“一块钱怎么样?”他双臂平举,呈一十字站立,我明白他在打哑语,嫌他要价太高;他举杯邀明月,我划个空酒杯;他迈起八字步,我准备跑;他指指衣服上的油漆,我作洗衣状;他头歪向一侧,双臂平举,两腿岔开,我让他用“4、1、1、0”算24点;他正想跳个舞,我把他双腿一抱;他指指不远处的柿子树,我想让他说“四和十”的绕口令,但一想到他是哑巴,一下子于心不忍起来。我掏出四块钱正想投进盒里,却看见已被前辈抢先了。抓起钱一看,一张纸币上写着“孙力一块”,其实是一分;一张纸上写着“0元,04年6月20日,凌晓瑞。”;有一张大团结,上面留着一行字“有意红杏出墙者请与本人联系,男性及貌丑者勿扰,联系人:尹世文,QQ:260315972。”;一枚一元硬币上雕了“到此逸游”。还有好多。
我意识到这乞丐太贪,假如是个头,一定私吞财产。我拔腿就跑,听到身后的声音,“帮主,这是烧鸡,刚化来的。阿弥陀佛。”
我见了尹世文就问:“那乞丐是你大爷啊?一百块给我多好。”尹世文说:“他找了98。”“这么有钱还出来讨?”“他借别人的,得还。”
凌晓瑞大概太无聊了,冒出来吓我。我怕被吓出毛病,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过了会儿,露出眼睛打量,看到他停止在原地转圈,嘴一张,我把头一蒙,便理直气壮地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可没多久我再听不清他的话就站不住脚了,我不愿做骗子,他抓了个大喇叭把自己的声音扩大了。“别害羞,大伙儿都在等着你呢。”我又一次露出眼睛,好家伙,“领导”、卢布、凌晓瑞和尹世文一字排开候着我。
“早啊,你们这行为?”“艺术,懂吗?我们让你知道什么叫行为艺术。”“领导”拼了命地按桌上的电脑键盘,称自己为键盘手。卢布把大喇叭往地上一扣,“佳佳盖,加了新的盖。”凌晓瑞边说边在喇叭上端放上个崭新的马桶盖并当鼓敲,尹世文拨动琴弦(用的是艺术系某殉情男生遗留的一把不知名的琴,为老四所得),卢布抡个大扫把当吉他,大声唱道:“Load up on guns and bring your friends,It’s fun to lose and to pretend……”我以为是Nirvana乐队在排练,但一看主唱的身材胖了不少,外形又不够邋遢,就知道自己错了。
“诸位想表达什么?”四乐手颓然倒地不起。“还没明白?”“你们累了。”“不!这象征摇滚已死。”“那你们怎么还能说话?”“我们此刻在天堂。”“你们瞎扯什么?是不是脑袋像付女一样被撞坏了?”
付女问我要医药费,可是遭那一撞后,他的自信心几乎就空了,这点我毫不含糊地看了出来。所以,我说钱都给乞丐了,他确信无疑,假如换在以前,他就不会相信了。他告诉我,张艾艾给了他一小块海绵垫,不知什么意思。我说:“你快把裤子脱了,海绵垫垫屁股下,这样下次就不怕撞坏屁股了。”他真的就照办了,要是以前,准知道我在捉弄他。所以我更坚定地认为他的脑袋被撞坏了。
果然,第二天,他就不识数了。事情是这样的。他在街上碰上了小乞丐。“Hi,你是昨天的吗?”“不是,我是他双胞胎哥哥。”“有什么证据?”“他是哑巴。”“你要多少钱?”“4块。”“你来瞧,哪张是4块?”小乞丐瞧了瞧一大堆票子,指着100的说:“这张。”“可是这张面积最大啊!”“它发育太快了。”
张艾艾发现他被骗了100后,带着他找那乞丐。“100块呢?”张艾艾劈头一句。乞丐从盆里抓了张2元纸币递给她。“这是吗?”“分期付款。”张艾艾怕付女没救了,便私自给他报了珠算培训班。
付女还真是没救了,数学题一点也不会。于是张艾艾建议他要么结绳记事要么算筹计数,可他毕竟不是原始人或祖冲之,所以得让他学会钻木取火或算圆周率,而这需要智慧,你想,交给他木头说不定就被他扔火里去了;他画圆就像鸭蛋,算出来的圆周率也不准。
提到算术,还是金少爷在行。虽然他高等数学只有低等水平,但学过的人都知道,那更多的是与字母打交道,甭管你算术多好都没辙。但别以为算术简单,其实是门高深学问。一回,马远问他“1加1等于几”,金少爷毫不犹豫地回答:“2。”马远说是“3”,1对夫妇躺一块造出1宝宝来,不就“3”么?金少爷说:“我不要孩子。”马远又问:“1加99等于几?”金少爷答:“2。”马远不解。金少爷解释:“我一次只跟1个。”马远又问:“3加3等于几?”金少爷仍答“2。”马远疑惑不已。金少爷说:“有俩男同胞自相残杀掉了。”前天,金少爷把1加7算成8,大伙都惊叹不已。金少爷解释说:“这段时间在看《鹿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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