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tang_wan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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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热·皮都(全本)(word文档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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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 22:17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六章
                          皮都凯旋
    福蒂埃神甫这个正直的人根本没有料到皮都这种老到的外交手腕 给他带来的暴风雨。他更没想到昂热?皮都受到政府首脑的信任。
    他正在千方百计向塞巴斯蒂安证实,与坏人交往将丧尽纯朴天真,巴黎是一个深渊,连天使也会在那儿堕落,就象那些在去蛾摩拉城【蛾摩拉城:巴勒斯坦古城。因其罪孽深重而遭上帝毁灭。见《旧约?出埃及记》第十八章至二十九章。】的 路上步入歧途的天使,没有很快地登上天国,他认为皮都是堕落的天使,他的来访是一种悲剧,因此他尽力说服塞巴斯蒂安要成为一个善良的、真正的忠于国王的人。
    我们要立刻说明,善良的、真正的忠于国王的人,这句话既出自福蒂埃神甫之口,也出自吉尔贝之口,但是含意却截然不同。
    善良的神甫忘了,由于同样一句话存在着这种理解上的差别,那么他的宣传就是在起着坏作用,因为他没法煽动儿子反对父亲的情绪,当然他是无意的。
    此外,必须承认他对这事并没有花费很大的气力。
    事情多么奇怪!塞巴斯蒂安在大多数孩子处于诗人讲的那种意志薄弱的时期,在他们的大脑上每按一下印章就会留下它的印记的时期,却意志坚定,俨然是一 个大人。
    难道这应该归因于蔑视甚至厌恶平民的一切的贵族性格吗?
    抑或是在吉尔贝身上平民中的贵族主义发展到禁欲主义了吗?
    福蒂埃神甫决不可能探究到这样一种奥秘。他知道大夫是一个有些热情的爱国者,因此为了国王和上帝的利益,他企图以教士的方法来改造他的儿子,使他返朴归真。
    不过,塞巴斯蒂安虽然看上去象在洗耳恭听,实际上却没有昕,他正在思考着那些奇怪的幻觉。当神甫把学生们带往克卢伊斯巨石、圣于佩或奥蒙塔时,他站在维莱科特雷花园的大树底下,那些幻觉又来侵袭他了。他在思考的这些幻觉组成了他的第二种生活,与天然的生 活声息相通。在他平凡无聊的学习日子里,这是一种富于诗意乐趣的骗人的生活。
    突然,朝苏瓦松街的那扇门被敲得咚咚直响。门打开了,几个人走了进去。
    他们是维莱科特雷市市长、副市长和市长秘书。
    走在他们后面的是两个警察,警察后面是五六个看热闹的人。
    神甫不安地直朝市长走去。
    “隆普雷先生,有什么事?”他问。
    “神甫先生,你知道国防大臣新颁布的命令吗?”市长严肃地回答。
    “不知道,市长先生。”
    “劳驾请念一念这个。”
    神甫拿着命令读了起来。
    他念着念着,脸色发白了。
    “怎么?”他激动地问。
    “嗯,神甫先生,阿拉蒙的这些国民自卫队的先生就在这儿,他们在期待着你把武器交出来。”
    神甫跳了起来,仿佛是要把把国民自卫队的这些先生一口吞了。
    皮都认为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皮都走向前,后面跟着他的中尉和中士。
    “就是这几位先生,”市长说。
    神甫的脸由苍白转为绯红。
    “这些坏蛋!”他喊道,“这些无赖!”
    市长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却没有鲜明的政治观点。他两面都不想得罪,他无意和上帝争吵,也无意和国民自卫队争吵。
    福蒂埃神甫的痛骂引起了他一阵哈哈大笑。他借此来掌握整个形势。
    “你们听神甫是如何对待阿拉蒙国民自卫队的?”他对皮都和两个军官说。
    “这是因为过去福蒂埃神甫一直把我们看作孩子,现在他依然以为我们是孩子,”皮都温和而伤感地说。
    “但是,这些孩子如今长大成人了,”马尼凯声音低沉地说,一边向神甫伸出了他那残废的手。
    “这些成人都是毒蛇!”神甫怒吼道。
    “如果有人要伤害这些蛇,它们是会咬人的,”轮到克罗德中士说了。
    市长在这些威胁中看到了未来革命的一切。
    神甫猜想到自己要成为殉教者。
    “你们究竟要什么?”神甫说。
    “他们需要你这里的一部分武器,”市长说,他企图作些调解。
    “这些武器不是我的!”神甫回答。
    “那是谁的呢?”
    “是德?奥尔良公爵老爷的。”
    “是的,神甫先生,”皮都说,“但这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什么关系?”神甫说。
    “是的,我们就是来向您要这些武器的。”
    “我给公爵写信,”神甫庄重地说。
    “神甫先生忘了,”市长小声说,“这种拖延没有意义,假如您向公爵请教,他会答复说,必须把所有的枪交给爱国者。不仅是那些英国敌人的枪,而且还有他祖父路易十四的炮。”
    神甫知道这是实话,他痛苦万分,喃喃地说道。
    “C!rcumded!st! me host!bus  me!s.”【拉 丁文:敌人都来围攻我了。】
    “不错,神甫先生,”皮都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不过只是您的政治上的敌人。我们只恨您不是一个好爱国者。”
    “傻瓜,”福蒂埃神甫吼道,情绪激动起来,激起了他那雄辩的口才,“傻瓜,危险的傻瓜!我们两人中谁是好爱国者?是为了祖国的和平愿意保留这些武器的我呢,还是要把这些武器用于纷争和内战的你呢?谁是好儿子呢?是培养橄榄树庆祝我们共同的母亲的我呢, 还是用战争来撕她胸膛的你呢?”
    市长转过身竭力掩饰自己的感情,他微微对神甫点了点头,仿佛说:
    “很好!”
    那个副市长,象塔尔坎一样,用手杖砍下了花朵。
    昂热哑口无言。
    他的两个部下看见了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唯有塞巴斯蒂安,这个坚强的孩子保持冷静。
    他走近皮都问:
    “什么事啊,皮都?”
    皮都三言两语地告诉了他。
    “命令签署了吗?”孩子问。
    “大臣,还有拉斐德将军已签署,是你父亲起草的。”
    “那么,”孩子骄傲地说,“你为什么犹豫不决不马上执行呢?”
    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微颤动的鼻孔,严竣的额头清楚地表明他是两个不屈不挠的种族相结合的产物。
    神甫听见这些出自这个孩子之口的话,浑身颤抖,低下了头。
    “三代敌人反对我!”他自言自语地说。
    “好啦,神甫先生,”市长说,“命令必须执行。”
    神甫朝前走了一步,那串按照教士的习惯挂在腰带上的钥匙发出了窸窣声。他喊道:
    “不!一千个不!武器不是我的,在我主人命令我之前,我决不变出武器!”
    “啊!神甫先生!”市长说,他被迫对他表示不赞成。
    “这是反叛,”塞巴斯蒂安对教士说,“请注意!亲爱的先生。”
    “你也是如此!”福蒂埃神甫低声说,同时模仿恺撒的动作,裹上了长袍。
    “得了,得了,神甫先生,”皮都说,“请放心,这些武器是落在为祖国幸福而战的人手里。”
    “住嘴,叛徒!”神甫回答,“你彻底背叛了你昔日的老师。 你又怎么不会背叛你的祖国呢?”
    皮都感到良心在责备他,他低下了头。他虽然是个能干的政府官员,但是所干的一切并非出于高尚的心灵。
    他低下头时,瞥见他两个副手似乎在为有一个如此怯懦的首领而感到气恼。
    皮都明白一旦他的影响失去,他的声望就彻底垮了。
    自豪感来鼓动这位法兰西革命英勇的捍卫者了。
    他抬起头说:
    “神甫先生,尽管我很听昔日老师的话,但是对这种侮辱的话我不会听之任之,不予以回敬。”
    “啊,现在你回敬?”神甫说,同时希望皮都被他的嘲笑弄得不知所措。
    “是的,神甫先生,我回敬您。您会看到我的回敬是正确的,”皮都继续说道,“你叫我叛徒,是因为您曾拒绝把那些我客客气气向您要的武器给我,而今天,我借助政府的命令来拿武器。好吧!神甫先生,我宁愿被人说 成是我违背我的职责,而不愿象您一样反对革命。祖国万岁!拿起武器!拿起武器!”
    市长对皮都点了点头,就象他刚才对神甫点头那样,一边说:
    “啊!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番话的确把神甫打垮了,也触动了其他在场的人。
    市长悄悄地溜走了,同时示意副市长留下。
    副市长本来很想象市长那样溜走,但是他想到市里两个主要人物不在场今后肯定会被注意到的。
    于是,他和他的秘书跟在警察后面,警察跟着三个国民自卫队队员一起朝陈列室走去。皮都从小在这儿长大。对这一块地方了如指掌。
    塞巴斯蒂安象头年轻的狮子跑在爱国者们的后面。
    其他孩子呆呆地瞧着。
    至于神甫,打开陈列室门后,因为羞耻和愤怒半死不活地跌坐在他遇上的第一把椅子上。
    一进陈列室,皮都的两个助手想把一切都拿走,但是指挥官的诚实制止了他们。
    他算了算手下的人数,共有三十三个国民自卫队队员,于是下令拿走三十三支枪。
    由于也许将来有一天,有必要打枪。那时皮都不打算留在后面,所以他拿了第三十四支枪。这是一支真正的军官的枪,比其他的枪轻而短,管它口径是大是小,反正 能把子弹射向一只家兔或一只野兔,就象把子弹射向假爱国者或真普鲁士人一样。
    另外他又挑选了一把象拉斐德先生佩的一样的笔直的剑,这是丰特努瓦或菲利斯堡某个英雄的剑。他把剑插进皮带内。
    他的两个同伴每人扛十二支枪。他们欣喜若狂,几乎感觉不出这巨大的重量。
    皮都负责扛其余的枪。
    他们从花圈穿过去,这样就不用经过维莱科特雷,可以避免引出丑闻。
    再说这也是一条最近的路。
    这条最短的路还有利于三个军官避免碰见和他们的观点不一致的人,皮都并不害怕战斗,他选的 枪在战斗的时候会证实他的勇敢。但是皮都早已成了一个爱思考的人,而且自从他开始思考以来,他注意到,如果一支枪是一个人自卫的权宜之计。那么许多枪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我们的三个英雄,扛着战利品,疾步穿过花园,到达圆形广场,在那儿停了一会儿。他们精疲力竭,汗流浃背,但是他们累得非常自豪,他们把祖国也许过于轻率地交给他们的珍贵的战利 品拿到皮都家里。
    当天晚上,国民自卫队举行了会议,指挥官皮都给每个士兵发了一杆枪,同时象斯巴达人的母亲对她们的儿子讲盾牌一样对他们说:
    “带着它们,扛着它们。”
    这个小小的村子,就这样被皮都的天才搅得似乎忙忙碌碌,就象地震时的蚁山。
    这些杰出的偷猎者得到枪,高兴得如痴若狂。由于守林人长期严加看管,使他们现在更疯狂地要去打猎,所以皮都成了他们心目中的上帝。
    大家忘了他的长腿,长胳膊,忘了他粗大的膝头和巨大的脑袋,忘了他们奇怪可笑的经历。每逢金发的福玻斯【福玻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拜访美丽的安菲特里忒【安菲特里忒:希腊神话中的海洋女神。】期间他就成为本地的守护神。
    第二天,那些热情的人整天在擦洗、非常内行地在修理他们的武器:一些人拿到性能良好的枪感到高兴,另一些拿到性能稍差的 枪的人在考虑修理枪机。
    在这期问,皮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象阿伽门农回到自己帐篷一样,其他人在擦亮他们的枪时,他在思 考,他们擦伤手时,他在绞尽脑汁。
    皮都在想些什么呢?对这位新生的天才颇有好感的读者将问。
    皮部成了民众的带路人,他在思考着人间的伟业的空虚性。
    的确,他费尽力气建造起来的大厦临近倒塌的时候了。
    枪在早一天晚上发了,今天又把枪修好了。明天,他不得不训练他的士兵了。皮都连装子弹的十二个动作这样一个军事口令都不知道。
    皮都装子弹时总是尽力地装,从没考虑到动作。
    至于操练,那可更糟了。一个不懂口令、不懂指挥操练的国民自卫队指挥有什么用处呢?
    这个故事的作者仅知道一个人,因为他的确是皮都的同胞。
    皮都手捧着脑袋,目光呆滞,身子一动不动,他在思考。
    处于荒野的高卢的荆棘丛中的恺撒,在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里迷路的汉尼拔【汉尼拔(公元前247--前188):迦太基大将,曾率军翻越阿尔卑斯山脉,袭击罗马。】,在汪洋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哥伦布,他们面对未知的事物都从来没有象皮都那样在这长长的一整天中如此严肃地思考,如此深刻地想着那些 Dis ignotis,【拉丁文:来知 的神。】那些掌握着生死秘密的可怕的神灵。
    “噢,”皮都说,“光阴飞逝,明天我一定会出乖露丑。
    “明天,攻占巴士底狱的炮兵,将被全体阿拉蒙人称为白痴。犹如…我还不知道谁被全体希腊人叫作白痴哩。
    “管他什么明天,只要今天我是一个胜利者!
    “不会是这样,不能这样。卡特琳会知道的,我将名誉扫地。”
    皮都停止思考。
    “什么东西能使我摆脱这种困境呢?”他默默地想。
    “大胆?
    “不行,不行,大胆持续一分钟,而普鲁士式操练有十二个动作。
    “多么奇怪的念头,向法兰西人教授普鲁士式的操练!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爱国者,是不会向法兰西人教授普鲁士式的操练。我将编制一套法兰西式的训练方法。如果我这么说呢?
    “不,我会走上歧路。
    “我曾经在维莱科特雷集市上看见一只猴子。这只猴子在操练。因为是只猴子,可能操练得不合规律。
    “哦!我有主意啦。”他突然喊了起来。
    他立即迈着两只长腿走着,当他就要越过这块地方时,一个想法使他驻足不前。
    “我的失踪会使我手下的人感到意外,我必须通知他们。”
    于是他打开门,召来克罗德和代西雷,对他们说了这句话:
    “去通知第一次训练后天进行。”
    “为什么不在明天?”两个军官问道。
    “因为你们累了,你和中士,”皮都说,“而且在训练上兵之前,我必须训练首领们。我恳求你们,”皮都严肃地补充道,“你们要 养成绝对服从命令的习惯。”
    两个部下鞠躬。
    “很好,”皮都说,“训练在后天早晨四点举行。”
    两个军官又鞠了一次躬,离开了,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他们去睡了。
    皮都没留他们。他们一转弯,皮都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很快就隐藏在密密匝匝的树林丛中。
    现在我们来看看皮都正在考虑什么得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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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5 01:14 | 只看该作者
我是因了tang_wan77 才注册的.
谢谢tang_wan77!还有后继者mayi 由衷的谢谢!
在我心目中你和大仲马一样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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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8 09:4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七章
            克罗伊斯老爹和克罗伊斯石头,皮都
           如何成为战术家和如阿会有军人姿态的
    皮都急急忙忙地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渐渐走到了最荒凉的地方,来到了树林深处。
    在这些树龄达三百年的高大乔林中,在一块巨大的悬岩下面,灌木丛中,隐藏着一间茅屋,大约搭建于三十五至四十年以前。有一个人住在里面。他为了自身的利益使自己裹上了某种神秘色彩。
    这间茅屋半掩在地底下,四周密密匝匝地围着树枝和树干,光线和空气只能从屋顶上一个斜窗口进去。
    过间茅屋很象一同吉卜赛人的茅屋,人们通常凭着从茅屋顶上升起的蓝色炊烟才能发现它的存在。
    除了那些守林人、猎手、偷猎者和附近的农民以外,谁也猜不到这间茅屋里住着一个人。
    但是,四十年来,一个退休的守林人一直居住在里面。路易?菲力浦的父亲德?奥尔良公爵允许他住在树林里,穿着他的制服,并每天打一只野兔或家兔。
    飞禽和大的走兽,他则不能打。
    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年代,这个老好人六十九岁。他原来的名宁叫克罗伊斯,随着年事增高,他的名字后面加上了“老爹”这一称号。
    那块遮避这间茅屋的岩石也因为他的名字而被人称为克罗伊斯石头。
    他在丰特努瓦战役中受了伤,因为伤势太重不得不截去一条腿,因此早就退休,他从德?奥尔良公爵那儿得到了我们刚才讲到的这些特权。
    克罗伊斯老爹从来不到大城市去。他一年也仅去一次维莱科特雷,主要是为了购买三百六十五发火药弹,在闰年,他购买三百六十六发。
    那一天,他给住在苏瓦松街的皮帽商科尔尼先生带去了兰百六十五张或三百六十六张兔皮,其中野兔皮家兔皮各占一半,皮帽商给了他七十五利弗尔的钱币。
    在我们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张皮,闰年三百六十六张皮时,我们一点没搞错,因为克罗伊斯老爹有权一天打一枪。他按这种方式来处理;一枪不是打死一只野兔就是一只家兔。
    他从来不多打一枪,从来不少打一枪,一年只按规定射出三百六十五颗子弹,闰年三百六十六颗子弹,正确地说,克罗伊斯老爹一年打死一百八十三只野兔,一百八十二只家兔,闰年一百八十三只野兔,一百八十三只家兔。
    他以动物肉为生,也就是说,他吃动物肉,也出售动物肉。
    如我们所说。他用动物皮来购买火药和子弹,并积攒一些资本。
    此外一年一次,克罗伊斯老爹还从事一桩小小的投机买卖。
    他那间小茅屋所背靠的那块石头有一块象屋顶一样倾斜的地方。这个斜平面最宽的地方有十八尺。
    在最高点放一个物体,它就会慢慢往下滑,一直滑到最下面。
    克罗伊斯老爹借那些来买他的野兔或家兔的善良女人之口,在附近的村庄悄悄地传播说,凡是在圣路易节那一天从那块岩石上往下滑三次的年轻姑娘,都会在当年成亲。
    第一年,许多年轻姑娘来了,但是谁也不敢往下滑。
    第二年,三个年轻姑娘大胆滑了,就在那一年其中两个姑娘成了家。第三个嘛,还是姑娘,克罗伊斯老爹大胆断言,这个姑娘没有成亲,那是由于她没有象其他姑娘那样怀着诚意滑下去。
    接着一年,附近所有的年轻姑娘都跑来,从那块岩石上往下滑。
    克罗伊斯老爹宣称说,虽然找不到足够的男人来配这么许多年轻姑娘,但是其中三分之一最虔诚的人会成亲的。
    的确有不少姑娘成了亲。从那时起,克罗伊斯巨石作媒的声誉建立了。于是,每年圣路易有两次节日,城市一次,树林里一次。
    于是克罗伊斯要求特许权。在八月二十五日那天,由于来人不能整天不吃不喝老往下滑,所以向男女滑石者出售吃喝的东西成了他的专利,因为这些年轻小伙子最后说服年轻姑娘,要使悬岩的奇效得到保证,必 须双双一起滑下去,尤其是同时滑。
    三十五年来,克罗伊斯老爹就这样生活。这一带乡村里的人对待他就象阿拉伯人对待伊斯兰教隐士一样。他已成了一个传奇人物,然而,有一件事使猎人们感到忧虑,使看守树林的人充满了嫉妒。那就 是克罗伊斯老爹确实每年,只打三百六十五枪,三百六十五颗子弹打死一百八十三只野兔和一百八十二只家兔。
    巴黎的贵族们不止一次受德?奥尔良公爵的邀请来城堡小住数日,他们听人讲了克罗伊斯老爹的故事之后,慷慨地把一个路易或一个埃居放到他那宽大的手中,他们千方百计地想知道 这个无法理解的秘密,一个人打三百六十五枪打死三百六十五只兔子。
    但是,克罗伊斯老爹没作别的解释,只是对他们说,他过去在部队里,也是用这支枪,装上子弹,习惯一枪打死一个人。如果他能够杀死一个人,那么杀死一只家兔或一只野兔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一些人昕了一番话后笑了起来,克罗伊斯老爹会问他们:
    “您没有把握打中目标的话,为什么要开枪呢?”
    如果他不是百发百中的特等射手,这话值得放在蕾?拉?帕利斯先生所说的话里。
    “但是,”有人问他,“老奥尔良公爵先生并不吝啬,他为什么只让您一天打一枪呢?”
    “因为打一枪就够了,因为他非常了解我。”
    人们对滑石的好奇心以及这一套理论的古怪性给这位老 隐士每年不论年头好坏,带来十几个路易的收入。
    他通过卖兔皮,通过自己制定了节日,得到了同样数目的收入。支出方面他每隔五年只买一副护腿套,确切地说只买一只腿套,每隔十年买一件外套,所以克罗伊斯老爹一点不穷。
    相反,据说他藏着一大笔财产,他的继承人可以捞到很大的好处。
    皮都当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能使他摆脱该死的困境的好主意,他在半夜里去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人。
    但是,去会克罗伊斯老爹,必须灵活机智。
    象海神尼普顿的一个老牧人一样,他不会轻易就范的。他一眼就能区别出谁是讨厌的穷光蛋,谁是富有的浪荡公子 。与后者打交道他已经很勉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那他在驱逐第一种人时的那种狠劲是可想而知的了。
    克罗伊斯正躺在床上,床很舒服,这是用树林里在九月份长出来的芳香的欧南石铺成的,一直到第二年的九月才换一下。
    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气候晴朗而凉爽。
    必须穿过一个橡树林,一片灌木丛,才能到达克罗伊斯的茅屋。橡树林和灌木丛是那么的浓密,一个客人到来,隐居者必然会昕到断枝碎叶的声响。
    皮都发出的响声比一般人要大四倍,克罗伊斯抬起了头。看了看,他还没有睡着。
    那一天,他的情绪坏极了。发生了一桩可怕的意外事件,使他很难对最亲切和蔼的同胞以礼相待。
    这件事的确太可怕了。他那杆打了五年子弹、打了三十五年铅弹的步枪在向一只兔子射击时爆炸了。
    整整三十五年,他头一次虚发了一枪。
    落在克罗伊斯头上的最大不幸并不是让兔子安全无恙地逃跑,而是他左手的两个手指被炸掉了。克罗伊斯用治伤草药把手指包扎起来,但他不能修好他的枪。
    眼下,要买一杆枪,克罗伊斯老爹必须动用他的财富。再有,即使他忍痛花了两个路易的大价钱,谁知道他的新枪是否能象不幸地爆炸的那杆枪每枪必中呢?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皮都是在一个倒霉的时刻来的。
    皮都刚把手搁在门上,就听见克罗伊斯重重呻吟了一声, 这使阿拉蒙的国民自卫队的司令大吃一惊。
    难道是一头狼还是一只分娩的母野猪代替了克罗伊斯老爹?
    皮都读过《小红帽》一书,他犹豫不决,该走进去呢,还是不进去?
    “喂,克罗伊斯老爹。”他喊道。
    “什么事?”这个厌世者说。
    皮都放心了,他听出了这位隐士的声音。
    “噢,您在家里,”他说。
    接着他走进茅屋,对主人鞠了一躬。
    “晚上好,克罗伊斯,”皮都亲切地说。
    “谁在那儿?”受伤的人问道。
    “我。”
    “你是准?”
    “我,皮都。”
    “谁呀,皮都?”
    “我是阿拉蒙的昂热?皮都,你认识吗?”
    “嗯,阿拉蒙的昂热?皮都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皮都说,“克罗伊斯老爹您情绪不好。是我把您给吵醒了,”皮 都温存地说。
    “你确实把我吵醒了,你说得不错。”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噢!最好是赶快给我走开。”
    “不过,不谈一会儿吗?”
    “谈什么呢?”
    “帮我一个忙,克罗伊斯老爹。”
    “我不是白白帮人家忙的。”
    “我嘛,按劳付酬。”
    “有可能;不过,我再也不能对任何人有用了。”
    “怎么会呢?”
    “我不能再打猎了。”
    “您不能再打猎,怎么会呢?您从来就弹无虚发,这是不可能的,克罗伊斯老爹。”
    “我告诉你说,走开。”
    “我的好克罗伊斯老爹!”
    “你使我讨厌。”
    “听我说,您不会后悔的。”
    “好吧,你想要什么?说简单些。”
    “您是一个老兵吗?”
    “说下去!”
    “嗯,克罗伊斯老爹,我想……”
    “往下说,小鬼!”
    “我想要您教我步兵操练法。”
    “你傻了吗?”
    “没有,相反我头脑很清醒。教我步兵操练法,克罗伊斯老爹,然后我们再谈报酬。”
    “啊哈!这个家伙肯定疯了,”这个老兵生硬地说,同时从干燥的欧石南铺的直上直起身子。
    “克罗伊斯老爹,您教不教我十二节步兵操练法?象军队里做的那样,教我的话,您要什么就给您什么。”
    老人用一个膝盖支起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皮都问:
    “我要的东西吗?”
    “是的。”
    “好!我要的东西,是一杆枪。”
    “啊,一言为定,”皮都说,“我有三十四杆枪。”
    “你有三十四杆枪?”
    “我留着用的第三十四杆枪可以给您,这是一支漂亮的中士用的枪,枪口上有非常可贵的国王的徽章。”
    “你是怎么弄来的?我希望,你不至于是偷来的吧?”
    皮都坦率、老实地把整个事实向他和盘托出。
    “好吧,”老兵说,“我懂了,我很想教你,不过我的手指受伤了。”
    轮到他绐皮都讲了发生在他身上的意外事故。
    “哎!”皮都对他说,“不用再为您的枪犯愁,我可以给您一支。天哪!只是您的手指……这可不是枪,我 没有三十四个手指头。”
    “噢,手指嘛,这没什么,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带枪来。你过来。”
    说完他立即站了起来。
    天上的月亮朝茅屋前面林中的一块空地投下一片白光。
    皮都和克罗伊斯老爹朝着这块林中空地走去。
    凡是看见这两个黑黝黝的身影在灰暗的空地上做着手势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感到一种神秘的恐怖。
    克罗伊斯拿起他那杆炸了的枪,朝皮都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摆出了军人的姿势。
    由于穿灌木丛的习惯,他的背已经驼了。看见他再次挺直身子是很滑稽的。但是,一回想起他的兵团和紧张的训练,他就精神振奋,他摇了摇头,他长着一头雪 白的长发,披到结实干瘦的宽肩膀上。
    “看仔细,”他对皮都说,“看仔细!眼睛看是学习的方法。你看清楚了我怎么做,你就试着做,我会纠正你的。”
    皮都试了试。
    “两膝站直。双肩放平。头请放松。两脚留一定的距离,笨蛋!两脚留一定的距离,你的脚是够大的了。”
    皮都尽可能地做得正确。
    “很好,”老人说,“你有足够的军人姿态啦。”
    听说他有军人姿卷,皮都认为太过奖了!他没有这种奢望。
    的确,经过一个小时的训练,已经有军人姿态了,那么一个月后他会怎么样呢?他会显得威严的。
    所以,他愿意继续下去。
    但是,作为一堂课,这已经够了。
    再说,克罗伊斯老爹在没拿到枪之前,不想教得太多。
    “不行,”他说,“一次训练这些够了。第一次操练,你就教给他们这些,他们四天都学不会。在这段时间,你来这儿学两次。”
    “四次!”皮都大声喊道。
    “哈哈!”克罗伊斯老爹冷冷地回答,“你有热情又有腿,随你的便。四次。好吧,来四次吧。但是我告诉你 ,现在已经是月底了,明天晚上没有月亮光。”
    “我们到您家里训练步兵操练法。”皮都说。
    “那么你带蜡烛来。”
    “一斤,需要的话我带两斤。”
    “好。我的枪呢?”
    “明天保证你拿到。”
    “很好。喂,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记得我对你说的话。”
    皮都做得很好,受到了恭维。他非常高兴,假如克罗伊斯老爹要一尊大炮,他也 会等应的。
    他们操练完毕,差不多是凌晨一点了,皮都向老师告别,慢吞吞地朝阿拉蒙村庄走去,村里所有的人,国民自卫队和朴实的牧羊人正在酣睡之中。
    皮都倒下睡着了。他梦见自己正统率着一支几百万人的军队,梦见他向列成一行的整个世界的军队,发出齐步前进和举起枪的命令,一直传到若扎法 【若扎法:巴勒斯坦的一个山 谷,在耶路撒冷附近。】的山谷那端。
    第二天,他给手下的士兵上课,或者不如说上自己学到的课,他神态傲慢,示范老练,使人对他的好感空前绝后。
    噢,民心所向,这是难以理解的冲击波!
    皮都深受欢迎,男人、孩子、老人都崇拜他。
    当他声音洪亮地向他的三十个排成一行的士兵大声喊“该死的!我们要有军人姿态,看着我”的时侯,在场的女人们甚至肃然起敬。
    他的确有军人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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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4 21:5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八章
                  卡特琳也耍起了外交手腕

    克罗伊斯老爹拿到了枪。皮都是个重视荣誉的小伙子,他认为答应的事就要做到。
    皮都象第一次那样去学习了十次,就成了一名十全十美的掷弹兵。
    不幸的是。克罗伊斯老爹在演习方面远不如操练方面强,他教了旋转一周,半周和方向转换以后,再也讲不出什么道道来了。
    于是皮都花了一个埃居买了刚出版的 《法兰西实践家》和《国民自卫队手册》。
    由于指挥官的努力,阿拉蒙营在训练场上取得了可喜的进步。
    当皮都要进行更为复杂的演习时,他就去苏瓦松,这是个有军队驻防的城市,他去那儿观察真正的军官是如何训练真正的战士的。他在那儿学一天,学到的东西比书 本教他两个月的东西还多。
    工作、辛劳,兴奋的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皮都野心勃勃,皮都堕入情网,在爱情方面,皮都是不幸的,但是,得到的补偿却很少!皮都取得了极大的荣誉,他狠狠地搅动了某些生理学家称作精神上的兽性的东西。
    在皮都身上,兽性为灵魂作出了冷酷无情的牺牲。这个一天到晚奔跑、不断地摆动四肢,一刻不停地磨砺思维的人却还想到自已内心的满足和慰藉。这使人感到惊奇。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
    夜晚学习之后几乎总是军事训练。训练完毕,有多少次皮都克制不住自己,越过拉尔尼和努平原,再横穿整个树林,去布尔索纳田边守候始终信守着她的约会的卡特琳。
    卡特琳每天忙中偷闲,抽出一两个小时偷偷溜到布尔索纳城堡附近禁猎区当中的一间小屋,来到她可爱的人儿伊西多尔身边。这个幸运儿总是非常自负,十分漂亮 ,而他周围的一切却在受苦,在倒下。
    可怜的皮都是多么焦虑不安,他不得不十分伤心地考虑到男人各有各的福。
    阿拉蒙、塔耶丰泰纳和维维耶尔的姑娘们都在追求他,他在树林里也能有他自己的约会,然而他不是象一个幸福的情人那样趾高气扬,而是更喜欢象一个被打败的小 孩那样,来到伊西多尔先生关闭着门的小屋前哭泣。
    这是因为皮都爱着卡特琳,深深地爱着卡特琳。他认为卡特琳比自己强,所以更爱她了。
    他甚至想也不想她爱着另一个人。对他来说,伊西多尔已经不再是嫉妒的对象。伊西多尔是一个领主,伊西多尔英俊漂亮,伊西多尔值得她爱;但是卡特琳,一个平民的女儿,也许她应该不使她的家庭蒙受耻辱,或是至少应该不使 皮都感到失望。
    因此,他一边想,一边痛苦万分。
    “让我离开,”他暗忖,“她的心也太狠了!自我走之后,她从来不管我的死活。要是比约老爹知道他的朋友被这样抛弃,他的事受到如此的忽视,会说些什 么呢?要是他知道家里的女管家不去照料雇工们的工作,而是在跟一个贵族夏尔尼先生谈情说爱,又会说些什么呢?比约老爹什么也不会说,他会杀死卡特琳的。
    “然而,我手中掌握着这么容易的一种报复手段,的确非同小可。”皮都思忖着。
    但是,最好不去利用这种手段。
    皮都早有所体验,不为人理解的良好行为,决不会给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带来任何好处。
    难道不能让卡特琳明白他干着如此好事吗?
    噢!天哪!没有比这件事更容易了。只要在某个星期天的舞会上接近卡特琳,装着偶然的样子向她泄露一两句可怕的话,让罪犯们知道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秘密就行了。
    难道不值得使她痛苦一下,压压她的傲气吗?
    但是要去参加舞会,他还必须以能与这位英俊的领主匹敌的面貌出现才行,当媲美的对象穿得衣冠楚楚的时候,他的这个角色就不容易扮演了。
    皮都象所有懂得集中自己忧伤的人一样足智多谋,他找到了比在舞会上谈一次话更好的方法。
    卡特琳和夏尔尼子爵幽会的小屋座落在与维莱利特雷树林毗邻的一片密密的矮林中。
    子爵的田产和百姓的田产只隔着一条渠。
    卡特琳为了农庄的事务不时被叫到附近的村庄去,卡特琳必须穿过树林才能到达这些村庄,卡特琳在这片树林里,人们不会对她说三道四。她只要越过 沟渠就到了她情人待的树林。
    如果他们想矢口否认的话,这个位置真是选得太好了。
    这间小屋高出整片树林,透过彩色玻璃窗上密密麻麻的斜孔,可以把心用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从小屋出来钻入矮林,谁也发现不了,如果一个人骑马从 那里出来,给马三鞭子就能跑到树林,就是说跑到中立地带。
    皮都经常白天黑夜来到这里,对这一带作了仔细的研究,他知道卡特琳会从什么地方出来,犹如偷猎者知道他潜伏着想杀死的那头母鹿朝什么地方逃窜。
    伊西多尔从来不跟着卡特琳进树林。伊西多尔在她走后,总是在小屋呆一会儿,等到确信她走时 没有发生什么事,才朝相反方向离去,一切宣告结束。
    皮都选好了向卡特琳示威的日子,这一天他埋伏起来等候卡特琳。他爬上一棵三百年来一直俯瞰着这间小屋和这片矮林的山毛榉。
    过了一小时,他才看见卡特琳走了过来。她把马拴在林中的一条小沟中,然后象一头母鹿一跳跃过了那条沟渠,隐没在通向小屋的矮林中。
    卡特琳正好从皮都爬在上面的那棵山毛榉下经过。
    皮都只需从树上下来,背靠着树干就行了。于是他爬下树,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真正的国民自卫队》的书装着在看。
    一小时后,门开后关上的声音传到了皮都的耳朵里,他听到了裙子在树叶中发出的窸窣声,卡特琳的头从枝叶中露了出来,她慌里慌张地四下里瞧着,看是否有人会看见她。
    她就在离皮都十步远的地方。
    皮都一动不动地呆着,膝盖上放着着书。
    但是他不再装着看节,而是故意瞧着卡特琳,等她意识到他在瞧地。
    卡特琳认出皮都,脸变得象死神降临到她头上那样苍白,她低声叫了一声。从她颤抖的手和抽搐的肩膀流露出瞬间的犹豫不决。随即她拼命地跑进了树林,找到她的马,骑马飞奔而去。
    皮都的圈套收敛显著,卡特琳落入了圈套。
    皮都又是幸福又是害怕地回到阿拉蒙。
    因为事实上他对他刚才干的事刚有所认识,就从他简单的手段中发现了大量可怕的细节,这是他先前没有考虑到的。
    第二天星期天,原定在阿拉蒙举行一次阅兵典礼。
    也许是训练有索,也许是想显示自己,村里的国民自卫队队员请求队长把他们集中起来作一次公开的军事操练。
    邻近的村子不甘示弱,也已开始学习军事。为了在军人生涯中和他们的老大哥进行一番较量,他们也要到阿拉蒙来。
    每个村派出一个代表团来和皮都的参谋部合作,领导他们的是一个农夫,从前的中士。
    这次盛大检阅的告示吸引了大批穿着节日盛装的看热闹的人,阿拉蒙的练兵场从清晨起就挤满了一群群年轻姑娘和孩子,操练者的父母慢吞吞地也来了。但那关心的劲头一点也不差。
    首先,在草坪上用点心。大家吃着丰盛的水果和烧饼,喝着泉水。
    很快从拉尔尼、韦斯、培耶丰泰纳和维维耶尔四个不同方向响起了军鼓声。
    阿拉蒙成了四个方向汇集的中心。
    阿拉蒙也打响了震耳的鼓声,把三十三名国民自卫队队员引出村子。
    人们注意到在看热闹者中有一部分贵族和维莱科特雷的市民,他们是来看笑话的。
    还有很多附近的佃农,他们是来看阅兵的。
    不久卡特琳和比约大妈并排骑着马也到达了。
    这时,阿拉蒙的国民自卫从伴随着笛声、鼓声从村里涌了出来。队长皮都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为了更逼真地摹仿巴黎,为了使德?拉斐德侯爵先生在阿拉蒙ad vivum【拉丁文:再现。】,中尉马尼盖把这匹马借给了皮都。
    皮都镇静自若,得意洋洋,手持着剑,骑在那匹长着金黄色鬃毛的高头大马上;没有丝毫讽刺意味,他确实显得很洒脱,很有贵族气派,至步显得英姿飒爽,令人看了高兴。
    皮都和他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阅兵场,就是说这些使全省动起来的人受到了大家兴高采烈的欢呼。
    阿拉蒙的国民自卫队队员个个头戴同样的帽子,帽子上都佩有国徽,每个人手里的枪闪闪发亮,他们排成两列行进,阵式整齐,令人非常满意。
    因此,当队伍到达阅兵场上时,已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皮都从眼角瞥见了卡特琳。
    他的脸发红了,而她的脸却发白了。
    此时起他比谁都更关心这次检阅。
    他先让士兵们进行简单的步枪操练,他下令的每个动作都得到了准确的执行,场上欢声雷动。
    别的村的队伍没收到这样的效果。他们显得不太精神饱满,动作也不整齐。他们中有些人没武器,有些人没受过训练,因此相对显得士气低落;还有一些则 把头天还很好地掌握了的动作表演得过火了,因为他们太骄傲了。
    其他村的队伍的操练结果都很差。
    操练即将转入演习。中士准备在这一项目中和他的对手皮都比试一番。鉴于资历,中士当上了总指挥。他只要简单地指挥整个部队一百七十人行进和演习。
    但他没能完成。
    皮都胳膊下挎着剑,头上戴的依然是他那顶头盔,他脸上带着上司的微笑瞧着那个人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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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6 03:0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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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9 20:2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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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3:0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tang_wan77 于 2010-11-8 13:58 编辑

前面三十八章还没有完,续如下:当队伍的尾部又出现在往阿拉蒙的路上时,中士发现队伍的头快消失在树林中了,他的方阵已乱了套,一个个班令人不快地混在一起,排头兵走错了步,他感到不知所措。他手下的二十个士兵低声嘀咕着埋怨他。
于是从阿拉蒙那边响起了一片喊声。
“皮都!皮都!皮都!”
“对,对,皮都!”其他村的人喊道,他们对教官的无能窝着一肚子火。
皮都骑着白马,重新当了领头人,同时他把他的士兵放在整个队伍前面。他发的口令如此铿锵有力,如此深沉悦耳,使橡树也哆嗦起来。
这时,仿佛出现了奇迹,散乱的纵队又排成队伍,士兵们步伐一致,队形整齐,没有受到他们的激情的影响。皮都圆满地把克罗伊老爹教的课和从《真正的国民自卫队》上学到的理论应用到实践中,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整个部队只有一个心愿,异口同声地任命他为战场上的最高统帅。
皮都跳下马,他全身汗水淋淋,沉浸在自豪之中。他一着地就受到了民众的祝贺。
但与此同时,皮都企图在人群中与卡特琳的目光相遇。
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皮都无须上卡特琳那儿,卡特琳找上门来了。
这是巨大的胜利。
“怎么!”她笑眯眯地说,但是这种笑容和她苍白的神色极不相称,“噢!昂热先生,您什么也不对我们说吗?您已变得自负了,因为您现在是位伟大的将军……”
“噢!不,”皮都大声说,“噢!您好,小姐!”
然后对比约大妈说:
“我荣幸地向您致敬,比约夫人。”
随即又转向卡特琳说:
“小姐,您弄错了,我不是一个伟大的将军,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年轻人,渴望为我的祖国效劳。”
这句话被人群的波涛广为传播,成为一句崇高的话,受到雷鸣般的欢呼。
“昂热!”卡特琳低声说道,“我有话要对您说。”
“啊!啊!”皮都想,“果然不出所料。”
接着他高声说:
“遵命,卡特琳小姐。”
“过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回农庄。”
“好。”






第三十九章
蜂蜜与苦艾
虽然母亲在场,卡特琳依然设法和皮都单独在一起。
善良的比约太太找到几个向她献殷勤的同伴跟在她的马后
面,一刻不停地同她交谈。卡特琳把自己的马让给她们中的一
个,和皮都一同从树林步行回去。皮都已经避开了欢庆他的胜
利的场面。
    这种种安排在乡村不会使任何人感到吃惊,由于大家互相
宽容,和睦相处,所有这些秘密都失去了它们的重要性。
    人们认为皮都同比约太太和比约小姐在交谈是很自然的
事,也许人们根本就没看到。
    这天每个人都对寂静和浓密的树荫感兴趣。在森林地区所
有的荣耀或幸福的事儿都被百年的老橡树遮盖住了。
    “我在这里,卡特琳小姐,”皮都说,这时只剩下他们俩。
    “为什么您离开农庄这么久?卡特琳说,“这不好,皮都先
生。”
“可是,小姐,”皮都吃惊地回答,“您很清楚……”
“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不好。”
皮都抿紧嘴唇,听到卡特琳说谎他感到很不高兴。
她察觉到了,再说皮都的目光一向是直愣楞的和坦率的,那
时却变斜了。
“噢,”她说,“皮都先生,我还有事要对您说。”
“啊!”皮都说。
“那天,您在茅屋里看见我…”
“我在哪里看见您?”
“啊!您很明白。”
“我明白。”
她脸红了。
“您在那里干什么?”她问。
“那么您认出了我?”他说,
口气温和,带着令人伤感的责备。
“开始没有,但后来认出了。”
“怎么,后来?”
“人有时候是分心的,不会马上醒悟过来,而是要想一想。”
“当然。”
她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他俩要想的事太多了,这会儿
不能一下子讲得很清楚。
“这么说,”卡特琳又开口说话了,“是您罗?”
“是的,小姐。”
“您在那里干什么?您没有藏起来?”
“藏起来?不,我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噢!好奇心……”
“小姐,我不是好奇的人。”
她不耐烦地在地上跺了跺小脚。
“总之,您在那里,可是那地方不是您常去的地方。”
“小姐,您看见了我在读书。”   
“咦!我不知道。”
“既然您看见了我,您应该知道。”
“我的确看见了您,但有些模模糊糊。可......您在阅读?”
“阅读《真正的国民自卫队》。”
“那是什么书?”
    “我用来学习战术的一本书,然后向我的部下传授,为了认
真钻研它,您知道,小姐,必须避开众人。”
“对啦,是这样,在森林的边缘,什么也打扰不了您。”
“是的。”
两人沉默不语。比约大妈和街坊上的大妈们一真在走着。
“您这样研究时,”卡特琳接着说,“您研究很长时间吗?”
“有时候一整天一整天,小姐。”
“那么,”她急切地大声说,‘您在那儿很久了?”
“很长一段时间了。”
“奇怪我到达那里时怎么没有看见您,”她说。
她又在说谎,而且是那样胆大,皮都有点想点穿它,但是
他为她感到羞耻,他爱着她,所以是腼腆的。所有这些过错对
他来说归纳成一种品质,即谨慎。
    “我可能睡着了,”他说,“有时候会这样。当人们用脑过度的
时候。”
    “原来如此,就在您沉睡的时候,我已穿过了黑黝黝的树林
子,我走……走到小屋的旧围墙那边。”
    “啊!”皮都说,“小屋……哪间小屋?”
    卡特琳又一次脸红了。这一次太装模作样了,以致她对此
也产生了怀疑。
    “夏尔尼的小屋,”她也故作镇静说,“那里生长着本地最好
的长生草。”
“哎哟!”   
    “我在碱水里灼痛了,我需要长生草的叶子。”
    昂热这个可怜的人朝卡特琳的双手看了一眼,好象想相信
她的话!
    “不是手,是脚,”她急忙说道。
    “那您找到了吗?”    ’
    ”找到了很好的,您瞧,我走路不—瘸一拐了。”
    “她根本谈不上什么一瘸一拐,那时我看见她逃跑的速度比
欧石南丛上的狍子跑得还要快。”皮都心里在想。
  卡特琳设想她已成功了,她设想皮都一无所知,一无所见。
    她一阵高兴,这对如此美好的心灵来说,却是一种不好的
情绪。她说:
    “这么说,皮都先生在生我们的气,皮都先生对自己新的地
位感到骄傲,皮都先生当了军官后看不起可怜的乡下人。”
皮都感到自己受了伤害。一种如此伟大,甚至掩饰得很好
的牺牲精神,几乎始终需要受到奖励,而现在恰恰相反,卡特琳
似乎是在愚弄皮都,她在嘲笑他。毫无疑问在拿他同伊西多尔•
德•夏尔尼作比较,皮都的一切善良的看法烟消云散了,  自尊
心是沉睡的蝰蛇,千万要谨慎,不要踩在它身上,除非一下子踩
死它。   
    “小姐,”他反驳道,“我觉得不如说是您在生我的气。”
    “怎么啦?”   
    “首先您拒绝给我工作,把我赶出了农庄。噢!我什么也没
对比约先生说。谢天谢地!我的手和心是为我的需要服务的。”
    “我向您保证,皮都先生……”
    “够了,小姐,您是您家的女主人。您把我赶走了。既然您大夏尔尼的小屋,我在那里,而您看见了我,您应该对我说话,
而不该象一个偷苹果的贼那样逃跑。”
    蝰蛇咬人了,卡特琳从平静的高处重又跌下来。
    “我逃跑了?”她说,“我,我逃跑了?”
    “好象农庄着了火一样,小姐,我来不及合上我的书,您已
经跳到了可怜的卡代的背上,您把它藏在一片树叶丛中,它啃
掉了一棵榉树的所有树皮,一棵树完了。”
    “一棵树完了?您在对我说些什么呀?皮都先生。”卡特琳
结结巴巴地说,她开始感到自己失去了镇定。
    “这很自然,”皮都继续说道,“当您在采摘长生草的时候,卡
代在吃树叶,一匹马在一小时内吃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卡特琳喊道:
    “在一小时内!”
    “小姐,象这样的一匹马不花一小时就啃光一棵树的树皮是
不可能的。您采摘的长生草该够那些在巴土底狱广场上受伤的
人用了,这是一种用来敷伤口的有名草药。”
    卡特琳脸色发白,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轮到皮都沉默了,他说得够多了。
    比约大妈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在向她的同伴们告别。
    皮都痛苦极了,因为他刚才露出了一个伤口,他感觉到了
伤口的疼痛,两条腿交替地左右摇晃,仿佛一只快要飞起来的
鸟儿。
    “哟!军官在说什么?”女农庄主大声说道。
    “他说他来向您致晚安,比约太太。”
    “还没完,留下来,”卡特琳带着几乎绝望的口气说。
“好啊!晚安!”女农庄主说,“你来吗?卡特琳。”
“噢!告诉我真相!”年轻姑娘小声说道。  
“什么真相?小姐。”
“难道您不是我的朋友吗?”
“嘻!”不幸的人说,他还缺乏经验,他是以知心朋友这个可
怕的角色来开始初恋的,唯有狡猾的人才知道从这种角色中得
到好处要伤害自己的自尊心。
    皮都觉得他快要吐露他的秘密了。他觉得卡特琳的第一句
话就足以使他听凭摆布。
    同时他觉得如果他讲出来的话,他就完了。他觉得如果有
一天卡特琳对他说这只是他的猜疑,那他将痛苦而死。
    这种担忧使他象一个古罗马人那样缄口不言。
    他尊敬地向卡特琳小姐致意,这种尊敬使年轻姑娘非常伤
心,他带着优雅的微笑向比约太太致意,然后消失在密密的树
林中。
卡特琳身不由己地跨出一步好象要跟着他走。
比约大妈对女儿说,
“这小伙子真不错,他又有学问,心肠又好。”
皮都孤身一人时,就这个主题开始了一段很长的独自。
“这就叫做爱情吗?有时候很甜蜜,有时候很苦涩。”
可怜的小伙子是如此天真,如此善良,以致他没有想到在
爱情上有蜂蜜和苦艾,没有想到伊西多尔先生已采去了蜜。
    卡特琳从这时起在忍受可怕的煎熬,她对皮都产生了一种
几天前对这个善意的可笑人物不曾产生过的敬畏,
    当人们没有激起爱情时,引起一些害怕不算是冒犯,皮都
非常渴望有个人的尊严,在发现卡特琳身上的这种感情时,他
心满意足了。
但是他决不是十分高明的心理学家,能猜出一里半路之外
的一个女人的想法,他只是尽情地哭,用最凄凉的调子一遍又
一遍地对向己唱着—首首悲凉的乡村歌曲。
    他的部队要是看到他们的将领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该感
到非常失望。
    当皮都唱了许多歌,流了许多泪,走了许多路后,他回到
了自己的房间,他发现他在阿拉蒙的崇拜者给了他荣誉,在他
房门前设置了一个持枪的岗哨。
    岗哨的枪已不在手里,他已喝得酩酊大醉,他睡在石登上,
枪夹在两腿之间。
    感到吃惊的皮都叫醒了他。
    于是岗哨告诉他说,那三十个人在阿拉蒙的代尔,在戴利
埃老爹家里摆了一桌宴席,十二名最机灵的大姐在那里给胜利
者们戴冠庆功。他们把荣誉席留给了蒂雷纳,他战胜了邻村的
孔代。
    皮都被他的士兵拖到了宴会厅,受到了隆重的款待;欢呼
声使墙壁也震颤起来了。
    他默默地向大家致意,然后坐下来,以那种大家热悉的平
静神态吃起一片片小牛肉和色拉。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皮都的气消了,肚子也填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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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3:34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章 出乎意料的结局
在痛苦之上举行酒宴,不是一种绝对的安慰,就是一种更
强烈的痛苦。
  皮都发现两小时后痛苦没有增加。   
他站起身,这时他所有的同伴已不能站起来了。
    皮都向他们发表了关于斯巴达人饮食有节制的演说,
这时所有的人都已喝得酩酊大醉。
    他心想趁所有的人在桌子下打鼾的时候正好去散散步。
   至于阿拉蒙的年轻姑娘们,我们应该表扬她们两句,她们
在用餐后点心之前都已悄悄溜走了,她们的脑袋、腿和心,都
没有作出有意义的表示。   
    皮都是正直的人中最正直的人。他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
    爱情、美貌、财富皮都丝毫不在意,他的心中,记忆中只
留下卡特琳最后一个目光,最后一句活。
    在覆盖他记忆的中间色调中,他想起了有好几次卡特琳的
手碰到他的手,卡特琳的肩膀亲热地轻轻触及他的肩膀,甚至
回忆起了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年轻姑娘的随便举止向他显示出
她的全部优越感和她的全部温柔。   
    于是轮到他醉心于以前他在冷静中忽视的那些东西了,他
在周围寻找着,好象一个睡醒的人那样。
他问黑暗为什么如此严肃地对待一个充满了爱情、温柔和
优雅的年轻姑娘呢?为什么如此严肃地对待一个从生活一开始
就充满了幻想的女人呢?哎!谁没有自己的幻想呢?
    皮都又问自己,为什么他,一头熊,一个难看的人,一个
穷人,会首先赢得本地最漂亮的姑娘的钟情呢?而那时她身边
已有一个英俊的贵族,一只孔雀,在千方百计地炫耀自己。
    接着皮都自信自己也有长处,他把自己比作紫罗兰,在暗
中无声无息地散发出芬芳的花香。
    这种芳香是看不见的,这有点太真实了,但这种真实性在
酒中才能看到,即使在阿拉蒙的酒中也是如此。
    皮都经过这番反省,重新鼓起了同恶习斗争的勇气,承认
他对这个年轻姑娘举止不得体,甚至是该受谴责的。
    他暗忖:这是让人憎恨自己的理由,计谋是最坏的方法,
卡特琳受到德•夏尔尼先生的迷惑,她在寻找借口,如果成都
表现出坏脾气的话,她正好乘机不承认皮都有良好的稳重的品
德。
    因此必须向卡特琳证明他脾气好。
    怎么办呢?
    一个色鬼曾说过:这个姑娘欺骗我,玩弄我,我将玩弄她,
嘲笑她。
    一个色鬼曾说过:我将蔑视她,我将使她为她的爱情象为她
的许多卑劣的行径那样感到羞耻。
    我将使她提心吊胆,我将使她名声扫地,我将使她感到幽
会的路上都是刺。
    皮都这个好心善良的人因酒和幸福激发了热情,他默默地
对自己说:他将使卡特琳因不爱一个象他那样的小伙子而感到羞愧,而他有朝一日将为产生过别的想法而忏悔。
    然而,应该说,皮都纯洁的思想是不能接受美丽、纯洁,
高傲的卡特琳对伊西多尔先生来说不是一个卖弄风情、对套在
带马刺的长统靴里的军裤和花边襟饰微笑的轻浮女人。
    但是,卡特琳爱上花边,爱上马刺。这会使喝醉的皮都感
到怎样的悲伤呢?
    有一天伊西多尔先生将到城里去,娶一位伯爵夫人,连瞧
都不再瞧卡特琳了。于是这个浪漫的故事就会结束。
    有着返老还童功效的酒却使我们这位阿拉蒙国民自卫队的
正直的队长在作这番属于老年人的思考。   
    但是,为了很好地向卡特琳表明他是一个具有好品质的男
人,他决心一一弥补晚上说的错话。
    要这样做,首先应该追上卡恃琳。
    对于一个没有手表的醉汉来说,时间是不存在的。
    皮都没有手表,他到了屋外没走十步路,就象巴克科斯【巴克科斯;希腊神话中的酒神。
】或他的宝贝儿子塔斯皮斯那样醉倒了。
    他不记得他离开卡特琳已三个小时多了,以及卡特琳回到
皮斯勒最多只需一小时。
    他钻进森林,朝前奔去,勇敢地穿过一棵棵树,以便避开
已开辟的道路的所有拐角,直接走到皮斯勒。
    我们且让他穿过树林子、灌木丛、浓密的荆棘丛,用大脚
掌,用木棍损坏德•奥尔良公爵的森林,森林也沉重地回敬了
他几下。
    现在我们回到卡特琳这边,卡特琳忧心忡忡,默默地沉思着,跟在母亲后面返回家。
在离农庄不远的地方是一片沼泽,到达那里后,路变窄了,
并排走的两匹马不得不一前一后通过。
    比约大妈在头里走。
    轮到卡特琳过去时,她听见一声轻轻的口哨声在招呼她。
    她转过身,在黑暗中发现一顶帽子的饰带,这是伊西多尔
的仆人的帽子。
    她让母亲继续走路,母亲用不着担忧,因为她们在离农庄
一百步的地方。
    那个仆人朝她走来。
    “小姐,”他对她说,“伊西多尔先生就在今天晚上需要见到
您,他请您十一点钟在某个您愿意去的地方等他。”
    “我的上帝!”卡特琳说,“他是不是遇上了不幸的事?”
    “我不知道,小姐,但是,今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巴黎
的盖上黑色封印的信,我在这里已有一小时了。”
    维莱科特雷教堂的钟敲了十点,钟声一下接着一下,似乎
长着青铜的翅膀在空气中抖抖索索飘过。
  卡特琳朝四周看了看。
“好吧!这地方又暗又偏僻,”她说,“我在这里等您的主人。”
仆人重新骑上马,飞驰而去。
卡特琳浑身直发抖,跟在母亲后面回到了农庄。
在这样的时刻,伊酉多尔可能告诉她的除了不幸会是什么
呢?
    爱情的约会往往借助于一些更令人愉快的形式。
    但是问题不在这儿。伊西多尔要求晚上约会,时间地点都
无关紧要;就是深更半夜在维莱科特雷的墓地里她也会等他的。
    她不愿再这样想一下去,她拥抱了母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好象是去睡觉。
    她的母亲没起疑心,脱衣自己睡了。
    可怜的女人!即使她起疑心,又怎样呢?卡特琳不是最高
权力任命的女主人吗?
    卡特琳回到自己房间,既没脱衣服,也没睡觉。
    她在等待。
    她听见钟敲响了十点半,然后是十一点缺一刻。
    十一点缺一刻,她熄了灯,下楼来到饭厅。
    饭厅的窗朝向大路,她打开一扇窗,敏捷轻快地跳到地上。
    她让窗开着为了能够返回,只是把一块外板窗关拢一点。
    然后她在黑暗中朝指定的地点跑去,到了那里,她的心直
跳,腿发抖,一只手放在滚烫的头上,另一只手放在快要炸开
的胸口上,她在等待。
    她没有等很长时间,她听到了马奔跑的声音。
    她朝前走了一步.
    伊西多尔就在她身边。
    仆人退在了后面。
    伊西多尔没从马上下来,就朝她伸出了胳膊,把她抱上了
马,拥抱住她,对她说:
    “卡特琳,他们昨天在凡尔赛杀死了我的兄弟乔治;卡特
琳,我的哥哥奥利维埃叫我去,卡特琳,我走啦。”
    卡特琳痛苦地惊叫了起来,疯狂地把伊西多尔紧紧抱在怀
里。
“噢!”她喊道,“如果他们杀了您的兄弟乔治,他们也会杀死您的。”
    “卡特琳,不管发生什么,我的大哥在等我;卡特琳,您知
道我多么爱您。”
    “啊,留下吧,留下吧,”卡特琳喊道,对于伊西多尔对她说
的话,她只明白—件事,那就是他要走啦。
“但是荣誉,卡特琳!还有我兄弟乔治!还有报仇!”
“噢!我是多么不幸!”卡特琳喊道。
说完她僵直地抽动着倒在骑士的怀里。
伊西多尔的眼睛里滚下了一滴眼泪,掉在了年轻姑娘的脖
子上。
    “噢!您哭啦,”她说,“谢谢!您爱我!”
    “啊!是的,是的,卡特琳,我的兄弟,大哥,我的这位大
哥写信给我:来吧,我必须听从。”
“走吧,”卡特琳说,“我不再留您啦。”
“最后一个吻,卡特琳。”
“永别啦!”
这个年轻姑娘听天由命了。因为她懂得伊西多尔听到他大
哥的这个命令马上去执行,谁也阻挡不住他,年轻姑娘从她情
人的怀中滑到了地上。
    伊西多尔转过眼睛,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但是他接受
的这个不可抗拒的命令在催促他,他向卡特琳作了最后一次告
别,同时骑着马疾驰而去。
    仆人跟着他穿过了田野。   
    卡特琳留在地上,留在她倒下的地方,身子横躺在狭窄的
路上。一个男人几乎立即出现在小丘上,他是从维莱科特雷那
边来的,他大踏步地朝农庄方向走去,在疾走中他碰到了横在路面上的尸体。
他失去了平衡,跌倒了,打了个滚,他的手碰到尸体时才定神醒悟过来。
“卡特琳!”他喊道,“卡特琳死了!”
接着他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叫喊声,这声叫喊使得农庄里的狗汪汪直叫。
“噢!”他接着说,“是谁杀死了卡特琳呢?”
说完他颤抖着,脸色发白,浑身冰冷地坐了下来,膝上横放着这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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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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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id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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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楼主| 发表于 2010-11-8 13:58 | 只看该作者
全部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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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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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火枪手

王牌火枪手十字勋章

130#
发表于 2010-11-13 01:23 | 只看该作者
多谢分享 辛苦了
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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