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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个坑,录周作人版《枕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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まくらのそう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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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8 10: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好不容易买到了这书,泪~~~~

以后每次都会打几段上来,不知有没有人想看呢  ^_^



卷一




第一段   四时的情趣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微细的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
       夏天是夜里〔最好〕。有月亮的时候,这是不必说了,就是暗夜,有萤火到处飞着,〔也是很有趣味的。〕那时候,连下雨也有意思。
       秋天是傍晚〔最好〕。夕阳很辉煌的照着,到了很接近了山边的时候,乌鸦都要归巢去了,便三只一起,四只或两只一起的飞着,这也是很有意思的。而且更有大雁排成行列的飞去,随后变得看去很小了,也是有趣。到了日没以后,风的声响以及虫类的鸣声,也都是有意思的。
       冬天是早晨〔最好〕。在下了雪的时候可以不必说了,有时只是雪白的下了霜,或者就是没有霜雪也觉得很冷的天气,赶快的生起火来,拿了炭到处分送,很有点冬天的模样。但是到了中午暖了起来,寒气减退了,所有地炉以及火盆里的火,〔都因为没有人管了,〕以至容易变了白色的灰,这是不大对的。



第二段  时节

       时节是正月,三月,四五月,七月,八九月,十一月,十二月,总之各自应时应节,一年中都有意思。



第三段  正月元旦

        正月元旦特别是天气晴朗,而且很少有的现出霞彩,世间所有的人都整饬衣裳容貌,格外用心,对于主上和自身致祝贺之意,是特有意思的事情。
       正月七日,去摘了在雪下青青初长的嫩菜,这些都是在宫里不常见的东西,拿了传观,很是热闹,是极有意思的事情。这一天又是参观“白马”的仪式,在私邸的官员家属都把车子收拾整齐,前一去观看。在车子拉进了待贤门的门槛的时候,车中人的头常一起碰撞,前头所插的梳子也掉了,若不小心也有折断了的,大家哄笑,也是很好玩的。〔到了建春门里,〕在左卫门的卫所那边,有许多殿上人站着,借了舍人们的弓,吓唬那些马以为玩笑,才从门外张望进去,只见有屏风立着,主殿司和女官们走来走去,很有意思。这是多么幸福的人,在九重禁地得以这样熟悉的来去呢,想起来是很可羡慕的。现在所看到的,其实在大内中是极狭小的一部分,所以近看那舍人们的脸面,也露出本色,白粉没有搽到的地方,觉得有如院子里的黑土上,雪是斑剥的融化了的样子,很是难看。而且因为马的奔跳骚扰,有点觉得可怕,便自然躲进车里边去,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正月八日〔是女官叙位和女王给禄的日子,凡是与选〕的人都去谢恩,奔走欢喜,车子的声响也特别热闹,觉得很有意思。
       正月十五日有“望日粥”的节供,〔进献于天皇。〕在那一天里,各家的老妇和宫里的女官都拿粥棒隐藏着,等着机会,别的妇女们也用心提防着后边,不要着打,这种神气看来很有意思。虽是如此,不知怎的仍旧打着了,很是高兴,大家都笑了,觉得甚是热闹。被打的人却很是遗憾,那原是难怪的。有的从去年新来的赘婿,一同到大内来朝贺,女官等着他们的到来,自负在那些家里出得风头,在那内院徘徊伺着机会,前边的人看出她的用意,嘻嘻的笑了,便用手势阻止她说:“禁声禁声。”可是那新娘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大方方的走了来。这边借口说:“且把这里的东西取了来吧,”走近前去,打了一下,随即逃走,在那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新郎也并不显出生气的模样,只是好意的微笑,〔新娘〕也不出惊,不过脸色微微的发红了,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又或是女官们互相打,有时连男人也打了。〔原来只是游戏,〕不知是什么意思,被打的人哭了发怒,咒骂打她的人,〔有时候〕也觉得是很好玩。宫中本来是应当不能放肆的地方,在今天都不讲这些了,什么谨慎一点都没有了。


其二   除目的时候

       有除目式的时候,宫中很有意思。雪正下着,也正是冰冻的时候,四位五位的人拿着申文,年纪很轻,精神也很好,似乎前途很有希望。有的老人,头发白了的人,黄缘要津有所请求,或进到女官的司房,陈说自身的长处,任意喋喋的讲,给年轻的女官们所见笑,〔偷偷的〕学他的样子,他自己还全不知道。对她们说:“请给好言一声,奏知天皇,请给启上中宫吧!”这样托付了,幸而得到官倒也罢了,结果什么也得不到,那就很是可怜了。


其三   三月三日

       三月三日,这一天最好是天色晴朗,又很觉得长闲。桃花这时初开,还有杨柳,都很有意思,自不待言说。又柳芽初生,像是作茧似的,很有趣味。但是后来叶长大了,就觉得讨厌。〔不单是柳叶,〕凡是花在散了之后,也都是不好看的。把开得很好的樱花,很长的折下一枝来,插在大的花瓶里,那是很有意思的。穿了樱花季节的直衣和出詿的人,或是来客,或是中宫的弟兄们,坐在花瓶的近旁,说着话,实在是有兴趣的事。在那周围,有什么小鸟和蝴蝶之类,样子很好看的,在那里飞翔,也很觉得有意思。


其四   贺茂祭的时候

       贺茂祭的时候很有意思。其时树木的叶子还不十分繁茂,只是嫩叶青葱,没有烟霞遮断澄澈的天空,已经觉得有意思,到了少为阴沉的薄暮的时候,或是夜里,听那子规那希微的鸣声,远远的听着有时似乎听错似的,几乎像没有,这时候觉得怎样的有意思呢?到得祭日逼近了,〔做节日衣服用的〕青朽叶色和二蓝的布匹成卷,放在木箱的盖里,上面包着一些纸只是装个样子,拿着来往的〔送礼〕,也是很有意思的。末浓,村浓以及卷染等种种染色,在这时候比平常也更有兴趣。〔在祭礼行列中的〕女童在平日打扮,洗了头发加以整理,衣服多是穿旧了的,也有绽了线,都已破旧了的,还有屐子和鞋也坏了,说:“给穿上屐子的纽袢吧!”“鞋子给钉上一层底吧!”拿着奔走吵闹,希望早日祭礼到来,看来也是有意思。这样乱蹦乱跳的顽童,穿上盛装,却忽然变得像定者一样的·法师,慢慢的排着行走,觉得是很好玩的。又应了身份,有女童的母亲,或是叔母阿姊,在旁边走着照料,也是有意思的事情。


第四段  言语不同

       言语不同者,为法师的言语,身份卑贱的人的言语,男人的与女人的言语,一定多废话的。


第五段  爱子出家

       使可爱的儿子去做法师,实在是很可怜的。这虽然很是胜业,但世人却把出家的看作木块一样的东西,这是很不对的事情。吃的是粗恶的素食,睡眠也是如此,其实年轻的人对于世上万事,都不免动心吧,女人什么所在的地方,有什么嫌忌似的不让窥见,若是做了便要了不得的加以责备。至于修验者的方面,那更是辛苦了。御岳和熊野以及其他,没有足迹不到的地方,要遇到种种可怕的灾难,〔及至难行苦行的结果,〕渐渐闻名,说有灵验了,便这里那里的被叫了去,很是时行,愈是没有安定的生活。遇有重病的人,去给降伏所凭的妖鬼,也很吃力,到得倦极了磕睡的时候,旁人就批评说:“怎么老是睡觉,”也是苛刻,在他本人不知道怎样,〔但是也觉得是可怜的。〕不过这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现在〔法师的规矩也废弛了,所以〕已是很舒适的了。


第六段  大进生昌的家

       当中宫临幸大进生昌的家的时候,将东方的门改造成四足之门,就从这里可以让乘舆进去。女官们的车子,从北边的门进去,那里卫所里是谁也不在,以为可以就那么进到里面去了,所以头发平常散乱的人,也并不注意修饰,估量车子一定可以靠近中门下车,却不料坐的槟榔毛车。因为门太小了,夹住了不能进去,只好照例铺了筵道下去,这是很可愤恨的,可是没有法子。而且有许多的殿上人和地下人等,站在卫所前面看着,这也是很讨厌的事。
       后来走到中宫的面前,把以上的情形说了,中宫笑说道: “就是这里难道就没有人看见么?怎么就会得这样的疏忽的呢?”
        “可是谁都看惯了我们的这一副状态的人,所以如果特别打扮了,反会著目叫人惊异的。但是这么样的人家,怎么会得有车子都进不去的门的呢?见着了〔主人翁〕,回头且讥笑他看。”
       说着的时候,生昌来了,说道:
        “请把这个送上去吧。”将文房四宝从御帘底下送了进来。便对他说道:
       “呀,你可是不行哪!为什么你的住宅,把门做的那么的小呢?”生昌笑着说道:
       “什么,这也只是适应了一家和一身的程度而构造的罢了。”
       又问道:
       “但是,也听说有人单把门造的很高的哩。”生昌出惊道:
        “啊呀,可怕呀!那是于定国的故事吧。要不是老进士的话,恐怕就不会懂得这个意思。因为偶然于此道稍有涉猎,所以还能约略懂得呢。”我便说道:
        “可是你这个道可就不很高明了。铺着筵道,〔底下的泥泞看不出来,〕大家都陷下去了,闹得一团糟呢。”生昌答说:“天下雨了,所以是那样的吧。呀,好吧,若在这里,什么难题说出来也不可知。我就此告辞了吧。”就退出去了。之后中宫说道:
       “怎么样了?生昌似乎很是惶恐的样子?”我回答说:
        “没有什么。不过说那车子不能进来的事情罢了。”说完了便即退了下来。
       那天夜里,同了年轻的女官们睡了,因为很是渴睡,所以什么事也不知道的睡觉了。这屋乃是东偏殿的一间,西边隔着厢房,北面的纸障里没有门,可是〔因为太是渴睡了,〕也没有查问。但是生昌是这里的主人,所以很知道这里的情形,就把这门打开了。用了怪气的有点沙哑的声音说道: “这里边进去可以么?’’这样的声音说了好几遍, 惊醒来看时,放在几帐后面的灯台的光照着,看得很清楚。
只见纸障打开了约有五寸光景,生昌在那里说话。这是十分可笑的事。〔像这样钻到女人住屋来似的,〕好色的事情是决不会干的人,大概因为中宫到家里来了,便有点得意忘形,想来觉得很是有趣。我把睡在旁边的女官叫醒了,说道: “请看那个吧。有那样的没有看惯的人在那里呢!”女官举起头来看了,笑说道:
       “那是谁呀,那么全身显现的?”生昌说道:
        “不是别人,乃是本家的主人,来跟本房主人非商谈不可的事情,所以来的。”我就说道:
       “我刚才是说门的事嘛。并没有叫你打开这里的纸障的呀。”
生昌答说:
       “不,也就是说关于那门的事。我进来成么,成么?”还是说个不了,女官说道:
       “嗳,好不难看!无论怎么总非进来不可么?”笑了起来。生昌〔这才明白,〕说道: “原来这里还有年轻的人们在呢。”说着,关了纸障去了以后,大家都笑了。〔凡是男子将女人的房门〕开了之后,便进去好了,若是打了招呼,有谁说“你进来好吧”的呢。想起来实在好笑得很。次日早晨走到中宫面前,把这.事告诉了,中宫说道:
       “生昌平日并没有听说这种的事,那是因为昨夜关于门的这番话感服了,所以进来的吧,那么的给他一个下不去,也实在可怜的。”说着就笑了。
       在公主身边供奉的女童,要给她们做衣服的时候,中宫命令下去,生昌问道:
       “那女童祀衣的罩衫是用什么颜色好呢?”这又被女官们所笑,〔因为那不是有汗衫的正当的名称么?〕又说道:
       “公主的食案,如用普通的东西,便太大了,怕不合适。用小形食盘和小形食器好吧。”我们就说道:
       “有这样的奇怪的食器,配着穿祀衣的罩衫的童女,出现在公主前面,这才正好哩。”中宫听了说道:
       “你们别把他当作平常的人看待,这样的加以嘲笑。他倒是非常老实的人哩。这么笑他实在太可怜了。”把我们的嘲笑制止了,很是有意思的事。
      正在中宫面前有事的时候,女官传达说:
      “大进有话要同你说呢。”中宫听见了,说道:
       “又要说出什么话来,给大家笑话吧。”说得很有意思。接着又说道:
       “你就去听听看吧。”我便出来到帘子旁边,生昌对我说道:
       “前夜关于门的那番话,我同家兄中纳言说了,他非常的佩服,说怎么样找到适当的机会,想见面一回,领教一切。”就是这个,此外别无事情。我心想把生昌在夜里偷偷进来的时候的事拿来,戏弄他一番,心里正踌躇着,他却说道:
       “一会儿在女官房里会见,慢慢的谈吧。”就辞去了。我回来的时候,中宫问道:
       “那么,有什么事呢?”我便把生昌的话,一五一十的照说了,且笑说道:
       “本来没有值得特别通报,来叫了出去说的什么事情,那样子只要等候在女官房里的时候,慢慢的来谈,岂不就好了么!”
中宫听了却说道:
       “生昌的心里觉得顶了不得的哥哥称赞了你,你也一定很高兴吧,所以特别叫你出去,通知你一声的吧。”这样的说了,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第七段   御猫与翁丸

       清凉殿里饲养的御猫,叙爵五位,称为命妇,非常可爱,很为主上所宠爱。有一天,猫出来廊下蹲着,专管的乳母马命妇看见,就叫它道:
       “那是不行的,请进来吧!”但是猫并不听她的话,还是在有太阳晒着的地方睡觉。为的要吓唬它,便说道:
       “翁丸在哪里呢,来咬命妇吧!”那狗听了以为是真叫它咬,这傻东西跑了过去,猫出了惊,逃进帘子里去了。正是早餐的时候,主上在那里,看了这情形,非常的出惊。他把那猫抱在怀中,一面召集殿上的男人们,等藏人忠隆来了,天皇说道:
       “把那翁丸痛打一顿,流放到犬岛去,立刻就办!”大家聚集了,喧嚷着捕那条狗。对于马命妇也给予处罚,说道:
        “乳母也调换吧。那是很不能放心的。”因此马命妇便表示惶恐,不再敢到御前出仕。那狗被捕了,由侍卫们流放去了。
       女官们却对于那狗很觉得怜惜,说道:
       “可怜啊,不久以前还是很有威势的摇摆走着的哩!这个三月三日的节日,头弁把它头上戴上柳圈,替着桃花,腰间又插了樱花,在院子里叫走着,现在遇着这样的事,又哪里想得到呢。”又说道:
       “平常中宫吃饭的时候,总在近地相对等着,现在却觉得怪寂寞的。”这样说了,过了三四天的一个中午,忽然有狗大声嚎叫。这是什么狗呢,那么长时间的叫着?正听着的时候,别的那么狗也都乱跑,仿佛有什么事的叫了起来。管厕所的女人走来说道:“呀,不得了。两个藏人打一只狗,恐怕就要打死了吧!说是给流放了,却又跑了回来,所以给它处罚呢!”啊,可怜的,这一定是翁丸了。据她说是忠隆和实房这两个人正打那狗,叫人去阻止,这才叫声止住了。去劝阻的人回来说道:
        “因为已经死了,所以抛弃在宫门外面了。”大家正有觉得这是很可怜的,那天晚上,只见有遍身都肿了,非常难看的一只狗,抖着身子在院子里走着。女官们看见了说道:
       “啊呀,这可不是翁丸么?这样的狗近时是没有看见嘛。”便叫它道:
        “翁丸!”
       各人意见不一,却似乎没有反应。有人说是翁丸,有人说不是,乃对中宫说了。中宫道:
       “右近应该知道。叫右近来吧。”右近这时退下在私室里,说是有急事见召,所以来了。中宫说道:
       “这是翁丸么?”把狗给她看了,右近说道:
       “像是有点相像,可是这模样又是多么难看呀。而且平常叫它翁丸,就高兴的跑了来,这回叫了却并不走近前来。这好像是别的狗吧。人家说翁丸已经打死,抛弃掉了,那么样的两个壮汉所打的嘛,怎么还能活着呢。”中宫听了,显得怜惜的样子。
       天色暗了下来,给它东西吃也不吃,因此决定这不是翁丸,就搁下了。到了第二天早晨,中宫梳头,漱口,我在旁边侍候,拿了镜子给看,那个狗在柱子底下趴着。我就说道:
       “是昨天翁丸给痛打的吧。说是死了,真是可悲呵!这回要变成什么东西,转生了来呢?想那〔被打杀的〕时候,是多么难过呵了”说着这话的时候,那里睡着的狗战抖着身子,眼泪滚滚的落了下来,很出了二惊。那么,这原来是翁丸。昨夜〔因为畏罪的关系,〕一时隐忍了不露出来,它的用心更是可怜,也觉得很有意思。我把拿着的镜子放下,说道:“那么,你是翁丸么?”狗伏在地面上,大声的叫了。中宫看着也笑了起来。女官们多数聚集了拢来,中宫把这事情说了,大家都高兴的笑了,并且召了右近内侍。主上也听到了这,来到中宫那里,笑说道:
       “真好奇怪,狗也有这样的〔惶恐畏罪的〕心呢。” 天皇身边的女官们也听说跑来,聚集了叫它的名字。似乎这才安心了的样子,立起身来,头脸什么却还是很肿的。我说道:
       “做点什么吃食给它吧。”中宫笑着说道:
       “那么终于显露了说了出来了。”忠隆听说,从台盘所少里出来,说道:
       “真的是翁丸回来了么?让我来调查一下吧!”我答道:
       “啊,不行呵,这里没有这样的东西。”忠隆却说道:
       “你虽是这么说,可是总有一朝要发见的吧。不是这样隐瞒得了的。”但是这以后,公然得到赦免,仍旧照以前的那样生活着。但是在那时候,得到人家的怜惜,战抖着叫了起来,那时的事情很有意思,不易忘记。人被人家怜惜,哭了的事原是有的,〔但是狗会流泪,那是想不到的。〕

第八段 五节日

      正月元日,三月三日,都是天色非常晴朗的好。五月五日,整天的阴晦。七月七日天阴,到了傍晚在晴空上,月色皎然,牵牛织女的星也可以看见。九月九日从破晓稍为下点雨,菊花上的露水也很湿的,盖着的丝棉也都湿透了,染着菊花的香气特别的令人爱赏。早上的雨虽然停住了,可是也总是阴沉,看去似乎动不动就要落下来的样子,是很有意思的。


第九段 叙官的拜贺

      〔叙位任官之后的〕拜贺的礼仪,看去很好玩的。衣裳后面的衣据拖在地上,执着朝笏,在御前直立着的样子,随后是拜了舞踏那种动作呵!


第一〇 段定澄僧都

      〔旧大内被烧了之后,〕在现今一条院的东边,平常称作北阵的。在那里有一棵槽树,很高的立着,就是远方也看得见,平常人总问道:
       “这树有几仞的高呵?”权中将成信曾说道:
       “把这从根边砍了,拿来给定澄僧都当枝扇用倒好。”
      过了几时这定澄被派为山阶寺别当,要入内谢恩,权中将是近卫府官员也出场了,〔定澄个子很高,〕又着了那高屐子,更显非常的高大。在仪式完了退出之后,我对权中将说道:
      “你为什么不把那枝扇给他拿着的呢?”权中将笑着答说:“你倒是没有忘记。”


第一一段  山

      山是小仓山,三笠山,叶暗山,不忘山,人立山,鹿背山,比波山。方去山,仿佛是说对谁谦让,避在一边的样子,很有意思。五蟠山、后獭山、笠取山、比良山,鸟笼山,“不要告诉我的名字,” 古代天皇曾经歌咏,很有意思。伊吹山,朝仓山,从前见过的人呵,现在隔着山漠不相关了,有这样的歌,也是很有意思的。岩田山,大比礼山也有意思,这令人联想起石清水的临时祭礼,奉大比礼乐,派遣救使的事情。手向山,三轮山,很有意思。音羽山,待兼山,玉坂山,耳无山,末松山,葛城山,美浓御山,柞山,位山,吉备中山,岚山,更级山,姨舍山,小盐山,浅间山,片敷山,鹿蒜山,妹背山,〔也都是有意思的。〕


第一二段  峰

      峰是让叶峰,阿弥陀峰,弥高峰。

第一三段  原

      原是竹原,瓮原,朝原,园原,荻原,粟津原,棃原,稚子原,安倍原,棒原。

第一四段  市

    市是辰市,椿市是在大和的许多市集中间,凡到长谷寺卒礼拜的人,必在那里停留,所以似乎与观音有缘,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小房市,饰磨市,飞鸟市。


第一五段  渊

    渊是贤渊。这是有多么深的本性,给人家看见了,所以起了这一个名字,想起来很有意思:勿入渊,是什么人教谁不要这样的呢?青色的渊又最有意思,藏人们服装的染料似乎是从这里出来的样子。稻渊,隐渊,窥渊,玉渊。

第一六段 海

    海是近江的水海,与谢海,河口海,伊势海。


第一七段  渡

    渡是志贺须香渡,水桥渡,古利须磨渡。

第一八段  陵

    陵是莺陵,柏原陵,天陵。


第一九段  家

    家是近卫御门,二条院,一条院也很好。染殿之宫,清和院,营原院,冷泉院,朱雀院,洞院,小野宫,红梅殿,县之井户,东三条院,小六条院,小一条院。


第二○段  清凉殿的春天

  在清凉殿的东北角,立在北方的障子上,画着荒海的模样,并有样子很可怕的生物,什么长臂国和长脚国的人。弘徽殿的房间的门一开,便看见这个,女官们常是且憎且笑。在那栏杆旁边,摆着一个极大的青瓷花瓶,上面插着许多非常开得好的樱花,有五尺多长,花朵一直开到栏杆外面来。在中午时候,大纳言<44>穿了有点柔软的樱的直衣,下面是浓紫的缚脚裤,白的下著,上面是浓红绫织的很是华美的出袿,到来了。天皇适值在那房间里,大纳言便在门前的狭长的铺着板的地方坐下来说话。
  御帘的前面,女官们穿着樱的唐衣,宽舒的向后边披着,露出藤花色或是棣堂色的上衣,各种可喜的颜色,许多人在半窗上的御帘下边,拥挤出去。其时在御座前面,藏人们搬运御膳的脚步声,以及“嘘,嘘”的警跸的声音,可以听得见。这样的可以想见春日悠闲的样子,很有意思。过了一会儿,最后搬运台盘的藏人出来,报告御膳已经预备,主上于是从中门走进御座坐下了。大纳言一同进去,随后又回到原来樱花的那地方坐了。中宫将前面的几帐推开,出来坐在殿柱旁边,(于大纳言对面,)这样子十分优美,在近侍的人觉得别无理由的非常可以喜庆。这是大纳言缓缓的念出一首古歌来:

  “日月虽有变迁,
  三室山的离宫
  却是永远不变。”

  这事很有意思。的确同歌的意思一样,希望这情形能够保持一千年呀!
  御膳完了,侍奉的人叫藏人们来撤膳,不就主上就又来到这边了。中宫说道:
  “磨起墨来吧。”我因为一心看着天皇,所以几乎把墨从墨挟子里滑脱了。随后中宫再拿出白色的斗方叠起来道:
  “在这上面,把现在记得的古歌,各写出一首来吧。”这样的对女官们说了,我便对大纳言说道:
  “怎么办好呢?”大纳言道:
  “快点写吧。(这是对你们说的,)男子来参加意见是不相宜的吧。”便把砚台推还了。又催促道:
  “快点快点!不要老是想了,难波津也好,什么也好,只要临时记起来的写了就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畏缩,简直连脸也红了,头里凌乱不堪。这时高位的女官写了二三首春天的歌和咏花的歌,说道:
  “在这里写下去吧。”我就把(藤原良房的《古今集》里的)一首古歌写了,歌云:
  “年岁过去,身体虽然衰老,但看着花开便没有什么忧思了。”只将“看着花开”一句,变换作“看着主君”,写了送上去,中宫看了很是喜欢,说道:
  “就是想看这种机智嘛,(所以试试看的。)”这样说了,顺便就给这个故事:
  “在从前园融天皇的时候,有一天对殿上人说道:”在这本册子上写一首歌吧。”有人说不善写字,竭力辞退,天皇说道:
  “字的巧拙,歌的与目前情形适合与否,都不成问题。”大家很是为难,但都写了。其中只有现今的关白,那时还是三位中将,却写了一首恋歌:

  “潮满的经常时海湾,
  我是经常的,经常的
  深深的怀念着吾君。”

  只将末句改写为”信赖着”,这样便大被称赞。”这么说了,我惶恐得几乎流下冷汗来了。(像我那首歌,因为自己年纪老大了,所以想到来写了,)若是年轻的人,这未必能够写也未可知吧。有些平时很能写字的人,这一天因为过于拘谨了所以有写坏了的。


其二  宣耀殿的女御

  中宫拿出《古今集》来放在前面,打开来念一首歌的上句,问道:
  “这歌的下句是什么呢?”这些都是昼夜总搁在心头,记住了的东西,却不能立刻觉得,说了出来,这是怎么的呢?宰相君算是能答出十首来,但是那个样子,能够算是记得的么,至于记得五六首的,那还不如说一首也不记得更好了。但是女官们说:
  “假如一口说不记得,那么辜负中宫所说的意思么。”这件事也很有意思的。等得中宫把没有人知道的歌,读出下半首来,大家便说:
  “啊,原来这都是知道的。为什么记心这样的笨呢!”便觉得很悔恨,其中也有些人,屡次抄过《古今集》,本来就应当记得了。
  (中宫随后给我们讲这故事):
  “从前在村上天皇的时代,有一位叫做宣徽殿女御的,是小一条的左大臣的女儿,这是没有不知道的吧。在她还是做闺女的时候,从他的父亲所得到的教训是,第一要习字,其次要学七弦琴,注意要比别人弹的更好,还有随后《古今集》的歌二十卷,都要能暗诵,这样的去做学问。天皇平常就听见过这样的话。有一天是宫中照例有所避忌的日子,天皇隐藏了一本《古今集》,走到女御的房子里去,又特别用几帐隔了起来,女御觉得很是奇怪,天皇翻开书本,问道:
  “某年,某月,什么时候,什么人所作的歌是怎么说呢?”女御心里想道,是了,这是《古今集》的考试了,觉得也很有意思,但是一面也恐怕有什么记错,或是忘记的地方,那也不是好玩的,觉得有点忧虑。天皇在女官里边找了两三个对于和歌很有了解的人,用了棋子来记女御记错的分数,要求女御的答案。这是非常有趣的场面,其时在御前侍候的人都深感觉到欣羡的。天皇种种的追问,女御虽然并不怎么敏捷的立即回答全句,但总之一点都没有什么错误。天皇原来想要找到一点错处,就停止考验了的,现在(却找不到,)不免有点懊恼了。《古今集》终于翻到第十卷了,天皇说道:
  “这试验是不必要了。”于是将书签夹在书里,退回到寝殿去了。这事情是非常有意思的。过了好久醒来时,想道:
  “这事情就此中止,不大很好吧。下面的十卷,到了明天或者再参考别本。”说道:
  “且在今夜把这完毕了吧。”便叫把灯台移近了,读到夜里深更。可是女御也终于没有输了在天皇走到女御屋里去以后,人家给他的父亲左大臣送信,左大臣一时很为忧虑狼狈,到各寺院里念经祈祷,(保有女御不要失败,)自己也对着女御的方向,一夜祈念着,这种热心,是在是可佩服。”这样的说了,天皇听了也觉得很感心,说道:
  “村上天皇怎么会这样的读得多呀!我是连三四卷也读不了。”大家就说道:
  “从前就是身分不高的人,也都是懂得风流的。在这个时候,很不容易听到那样的故事了。”其时侍候中宫的女官们和天皇方面的女官许可到这里来的,都这样的说。其实的情形真是无忧无虑的。


其三  女人的前途

  前途没有什么希望,只是老老实实的守候仅少的幸福,这样的女人是我所看不起的。有些身份相应的人,还应该到宫廷里出仕,与同僚交往,并且学习观看世间的样子,我想至少或暂任内侍的职务。有些男人说,出仕宫廷的女人是轻薄不行的,那样的人最是可厌。但是,想起来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到宫廷出仕,天皇皇后不提也罢,此外公卿,殿上人,四位,五位,六位,还有同僚们的女官更不必说,要见面的人着实不少。此外女官们的从者,又从私宅来访问的人,侍女长,典厕,石头瓦块等人,又怎能躲避不见呢。倒是男子或者可以和这等卑贱的人不相见,但是既然出仕,这也大概是一样的吧。(宫廷里出仕过的女人,)娶作夫人,(因为认得的人太多,)觉得不够高雅,这虽然似乎有理,但若是这是典侍,时时进宫里去,或者在贺茂祭的时候充当皇后的使者前去,岂不也是名誉么?而且此后就此躲在家里,做着主妇,也是很好的。地方官的国司在一年五节的时候,将女儿来当舞姬,如果其妻有过出仕宫廷的经验,那就不会像乡下佬的样子,把有些不懂的事情去问别人的必要了。这也就是很是高雅的事情了。

第一卷完
望着明亮的月光,怀念远方的人
回想过去的事,感觉到,这样的时候是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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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8 17:50 | 只看该作者
我在网上下了一本电子书,看的起劲。
不过就是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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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3 22:47 | 只看该作者
虽然很遗憾没有买到周作人译本,(我的是于雷译的)。但那一缕缕香语早已深深涌入我心里,让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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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2 00:4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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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1 19:50 | 只看该作者
lz太有爱了!!!!在百人一首里看到这部作品就一直想读!!!!擦汗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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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5 13:52 | 只看该作者
辛苦啦,朋友!我会一直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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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0 22:35 | 只看该作者
也真是难为楼主了,枕草子是本好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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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11:14 | 只看该作者
关于作者清少纳言



《枕草子》作品与作者,本来就带有传奇色彩。千年来学者不断研究,却依然迷雾漫漫,这就是它的传奇色彩尤为浓重。

作者清少纳言,何许人也?虽生于名门之家,秉有皇族之血统,但毕竟官小位微,史书中没有记载她的空间,只好含糊些说她大约生于公元966年,卒于1025年。原姓清原,因而姓氏用一清字。也许族宗曾有任“少纳言”(五品官)的,便取而为名。这是她进宫供职时起的名字。当时有这么个风气,不独有偶。名著《源氏物语》之作者紫式部,其名“式部”,大约也是因父亲在式部省任官,她才起了这个名字的。这两位被赞为日本文学史上双璧的耀眼明星,都将真实姓名与生卒年月付与浩渺烟云了。

清少纳言十六岁与橘则光结婚。后离异,约以兄妹相称。993年(二十八岁)入宫,在小她十岁的一条天皇之皇后藤原定子的身边做侍女。当时,恰逢日本皇家外戚专政的所谓“摄关政治”与平安朝贵族文化之鼎盛时期。清氏目睹了并周旋于朝廷生活之辉煌与阴暗。曾几何时,中宫定子一家败于宗族权势角斗,清氏也随着中宫的不幸而置身于恐怖的凄风苦雨之中。中宫于公元1000年十二月告辞人间。清氏1001年出宫还家,结束了不到十年短暂的女官生涯。其后,曾再嫁,再离。晚景孤独,生计维艰;削发为尼,不知所终。一代才女寂寂焉星光隐没。

清少纳言是日本第四十代天皇——天武天皇的第十代子孙。其曾祖父清原深养父是著名歌人,作品流传于世。其父清原元辅曾是肥后与周防国的国守,更是吟坛之著名歌人,三十六歌仙之一;参加过敕撰《后撰和歌集》之编纂工作,选入自己的和歌一百零六首。清少纳言本身自幼酷爱和汉诗文,尤其受白乐天诗歌之影响颇深,功底也厚,文笔盈溢着灵性与飘逸。

说来也奇:清少纳言是日本散文随笔之鼻祖,而与她同时代、同龄人、同是稀世才女、同为后宫女官的《源氏物语》作者紫式部,是日本小说创作之先驱。她们的不同,仅在于少纳言侍候的是家运如同秋风败叶的皇后藤原定子;而紫式部侍候的是夺权恰似春风得意的皇后的堂妹藤原彰子。少纳言身处逆境,却凭着纤细、敏锐、独特的瞬间直感写自然与人间的惬意与欢快,风光无限;而紫式部身处顺境,却挖掘王朝的腐朽,靠深思与妙笔写历史的可悲、哀怜,一派苍凉。一位感官赋予美丑;一位情思寓于褒贬。二人互不交往,各事其主;处境敌对,却都无“既生清(紫),又何生紫(清)”之怨。一生都有家庭不幸,晚景都很凄凉,都逃不脱女人、女作家、女才子的坎坷命运,直落得生卒不可考……但日本文学史的源头,却永远闪烁着双璧的耀眼星光,足以让千年后的赞叹者舒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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まくらのそう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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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11:1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Theonona 于 2009-1-2 11:14 编辑

  二九一不中意的东西

  不中意的东西是,到什么地方去,或者上什么寺院去参拜的时候,遇着下雨。偶然听到使用人说:“[主人]不爱惜我,现今这是某人,是当今最得时的人哩。”有比别人稍为讨厌的人,却尽自胡猜,没有理由的不平,独自逞着聪明,[这也是不中意的。]

  有心地很坏的乳母所养育的小孩,[也是不中意的。]虽然是这样说,可不是那小孩有什么不好,只是叫这样的人养育,能够成得什么呢?所以旁人就不客气的说:<67>

  “在许多小孩中间,主人不很看重这位小孩儿吧,所以也被别人所讨厌了。”

  小儿方面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就是这样的乳母,看不见的时候,]会哭泣寻找,这也是不中意的事情。这样的乳母,在那小孩大了之后,很是珍重,着实忙着照料,可是因而发生弊害,也是有的。

  又有看了很是讨厌的人,就是很冷酷的对待她,还是缠着表示要好。若说是“有点儿不舒服”的话,就比平常更是靠近了来睡,劝吃什么东西,这边是并不算是一回事,可是那边总是纠缠不放的顺从着,加意照料,[更是不中意的事。]

  其二在女官房里吃食的人

  到在宫中供职的女官房里来访问的男子,在那里吃什么东西,实在是很不行的。这给吃食的女人也很是不对。互相爱慕的女人说“请吃这个吧”,亲切的劝食,所以不好装出似乎很是厌憎的样子,紧闭了嘴,转过脸去,因此就吃了的吧。[但是若是我呢,]无论男人喝的很醉的来了,或是夜很深了,住了下来,也决不该给他一碗汤泡饭<68>吃的。假如男人心里想:这是多么不亲切呀,就不再来了,那么便随他不来好了。若是在家里的时候,厨房里做了什么拿了出来,那么这是没有法子。可是就是这样,也决不是可以感心的事情。

  二九二拜佛的民众

  到初漱去参拜观音,<69>在女官房里的时候,卑微的民众都乱七八遭的将后面对着人,<70>坐满一屋的那样子,真是太没礼貌了。好容易起了殊胜的信心去参拜,经过河流<71>的可怕的声音,困难的登上了扶梯,本想早点瞻拜佛尊的容颜的,赶紧的走进房里;可是穿着白衣的法师和那些像蓑衣虫模样<72>的人们,都聚集在那里,或坐或立的在礼拜着,一点都无所顾虑,真是看了生气,想一齐推倒了才好。在非常高贵的人们的房前,那里家人虽然回避,若是平常身份的人,<73>就无法制止了。把专管参拜事务的法师叫了来,叫他传话道:

  “请大家这边稍为让开一点吧。”说话的时间虽然渐时退去了,但等那法师一旦走开,却立即同先前一样了。<74>

  二九三不好说的事情

  不好说的事情是,[到对方去传述]主人的口信,以及贵人的传言,说的很多,要从头至尾的[仔细的说],很不容易说。[对于这些的回信]也是不好说的。遇着觉得惭愧<75>的人,送给什么物事,,要给回信,[也是很难的。]一个已经成人的儿子,有什么意外的事情,<76>忽然听到了,在本人面前也是不好说得的。

  二九四束带

  束带<77>是,四位五位的人[宜于]冬天,六位的人[宜于]夏天,宿直装束,<78>也是如此。

  二九五品格

  无论男女,均不可不保有他的品格。就是一家的主妇,不见得有人会来评论善否,但是懂得事理的使用人要出入遇见,便免不得有所批评了。况且[在宫中供职,]与众人有着交际,自然更容易招人家的注意了。[所以不应当没有品格,]像是猫下到地上来的那样。<79>

  二九六木工的吃食

  木工<80>的吃食的样子,实在是很古怪的。营造寝殿,要建筑像东边对殿一样的房子,那时有许多木工聚在那里吃食。我走出向东的房屋来看,只见首先搬来的是汤,<81>这一拿到手便立即喝了,把空碗<82>直塞出去。其次拿来的是菜,也都吃光了,看去好像是饭也不要了的样子;可是这也一忽儿都完了。有两三个人在那里,都是这个样子,可见这是木工的习惯如此吧。这是很没有意思的。

  二九七说闲话

  或是说闲话,或是说过去的故事,有人好像很聪明似的,在中间应答,却又是自己去和别人聊天,把话头打断了,这样的人实在是很可憎恶的。

  二九八九秋残月

  在某处地方,住着叫作什么君<83>的一位女人,九月里的一天,有一个人虽然不能算是什么名门的子弟,但是大家说是了解风情,也是很有才情的人,前来访问她。[在黎明正要回去的时候],--

  “下弦的月亮很美的照着,觉得很有意思,心想把这回归后的风情,让女人老是记着,所以说了些慰藉的言语,走了出去了。女人以为现在已经走远了吧,出来远送着的时候,说不尽有一种优婉的滋味。既然离去以后,也走了回来,站在格子屏风开着的背后,要设法叫她知道自己还是逗留着不肯离去的样子。那时听那女子微吟道:

  ‘九秋残月如常在。’<84>向着外边窥探,头发的上部没有照见,只在这以下五寸的光景<85>月光照着,好像是火光一般,吃了一惊,心想莫不是天明了么,就走了回来了。”随后那人还同别人讲说过去的事。

  二九九借牛车

  女官在进宫去或退出的时候,向人家借车的事情是常有的。有时候车主人很爽快的借给了,但是饲牛的人辱骂那牛,比平常使用的那头牛<86>更是下等,用力打它叫它快走,这是很觉得讨厌的。而且那跟车的也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要[快点走,]在夜不很深的时候,赶这牛回去才好。”[这实在是很无礼的,]而且也可以推想到主人的意思,[实是不很愿意借给的,]以后即使有了急用,也不想再借了。

  只有业远朝臣<87>的车子,是无论夜半,或是黎明,人要借它乘坐,丝毫都没有这种不偷快的事,他是那样的教训那些用人的。路上如遇见女车,车轮陷落在道路的洼下的地方,拉不上来,饲牛的正在发怒的时候,业远朝臣便叫他自己的家人,替他拿鞭子打牛,帮助他们。因此若在平常的时候,他对于用人们,可见是训练有素的了。

  三○○好色的男子

  有好色<88>而独居的男子,昨夜不知道在哪里宿了吧,清早回来,还是渴睡的样子,将砚台拉过来,用心的磨墨,并不是随便的拿起笔来乱写,却是很丁宁的写那[后朝的信]来,那种从容的态度是看了很有意思的。白的下袭上面,穿着棣棠色和红色的许多衣服。白色的单衣[为朝露所湿,]很失了糊气,<89>有点皱缩了,一面注视着,已经将信写好,也不交给在面前的待女,却特地站了起来,把一个似乎懂事的书僮,叫到身边来,在耳朵边说话,将信交付了他。书僮走去了之后,暂时沉思着,把经文里适当的章句,随处的低声吟诵着。后边听到预备漱口和吃粥的声响,来催促说“请过去吧”,他走到里边,靠着书几,又看起书来了。看到有兴趣的地方,便随时吟诵了起来,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漱过了口,只穿了直衣,便暗诵着《法华经》第六卷。<90>这实在是很可尊重的。刚才这样想着,那送信的地方大约是很近的吧,先前差遣去的那书僮回来了,使用眼色告诉了主人知道,便立刻停止了诵读,把心转移到女人的回信上去了。心想他这样的做,不怕得罪佛法么,这也是颇有意思的。

  三○一段主人与从仆

  潇洒的年轻的男子,穿着的直衣,袍子以及狩衣,都是很漂亮的,底下衣服也穿的很多,袖口看出是很厚的。这样的一个人,骑了马走在途中,随从着的男子,拿着一件立封,<91>仰望着上边,[马上的主人]正在接那封信,这样子是很有意思的。

  三○二邪祟的病人

  松树长得很高,院子也是很宽阔的一所人家,东南两面的格子都打开了,所以显得很是凉爽。上房主屋里立着四尺的几帐,前面放着一个蒲团,有一个三十几岁的,不是很难看的和尚,身穿淡灰色的法衣和浅紫的架装,很整洁的装束着,手里捏着香染的扇子,念着《千手陀罗尼》。<92>那几帐里边的,是被那邪祟所苦恼着的病人吧。为的要找一个可以给那邪祟作“凭依”<93>的人,便去找了一个年纪稍为大一点的童女,头发生长的非常漂亮,穿了生绢的单衣,鲜红的裤子很长的穿着,膝行着来到侧向摆着的三尺几帐前坐了。法师便扭过头去,拿出一个很是细长美丽的金刚样来,叫她拿着,发出“哦”的一声喊,便闭了眼睛,<94>又自念他的陀罗尼。这实在是觉得很可尊贵的。[在帘子外边,]聚集着许多女宫,毫不隐蔽的看守着这景象。没有多久的时间,那童女就开始颤抖,随即不知人事了。随着法师的祈祷进行,护法神也愈是显出灵验来,这的确是可尊贵的事。童女的长兄穿着袿衣,以及别的年轻的人们,都坐在后边,用团扇给她扇着。大家都感激着神佛的威德。可是假如这童女像平常一样的清醒的话,那样她将怎样的感觉羞耻,无地可以自容吧。此刻谁也明白,她未必知道什么,但是这样的苦恼,哭泣着的模样很是可怜,所以那病人的朋友看了无不觉得怜悯,坐在几帐的近旁,给她整理弄乱了的衣裳。

  这样做着的时候,病人说略微觉得好了,便叫拿药汤来给她喝,从厨房里去取来送了上去,其时年轻的女官们很是着急,一面将盛药汤的碗<95>撒下,赶紧往祈祷的地方去窥看。她<96>却是整齐的穿着单衣,浅色的裳也一点都不凌乱,很是整洁的。

  到了申刻的时候,邪祟谢罪放走了,那作为凭依的童女也就得了放免。[她回复了意识,说道:]

  “我道是在几帐的里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却到了外边来了。还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样的事哩!”觉得很是害羞,将头发摇得散乱了,遮住了面孔,偷偷的躲进几帐后边去了。

  法师暂时留了下来,仍作祈祷,随后说道:

  “怎么样?稍为爽快一点了么?”笑嘻嘻的说,样子很是漂亮。又说到:

  “本来还该暂时留在这里,但是做功课的时刻已经到了。”便要告辞出去,家里的人留他说道:

  “且请等一会儿吧。让我们送上布施的礼物。”可是非常的着急要走,这家的似乎最高的女官便膝行到了帘子的跟前,说道:

  “真是多谢了,因为承蒙下降的关系,刚才的那种情形,看了也是难受的,却立即好了起来,所以郑重的给你道谢。明天如有工夫,还请过来吧。”这样的传达主人的意思。法师回答说道:

  “好执拗的邪祟,所以请不要疏忽,还是小心一点好吧。现今好起来了,这是要给你道喜的。”很简单的应酬了,便走了出去,样子很是尊贵,似乎觉得好像佛尊自己的出现了。

  三○三法师家的童子

  端丽的男孩,头发长得很长的,还有年纪销为大一点的孩子,虽然已经长出髭须来,头发却是意外的美丽;又或是身体顽强,但是容貌丑陋的,当作使用人有许多人,很是忙碌似的、这里那里的出入奔走[于大家贵族],在社会上很有声望,这就是在法师,也是非常愿意的事吧。那时候[法师的]父母,推想起来,也不晓得是怎样喜欢的呢。<97>

  三○四难看的事情

  难看的事情是,衣服背缝歪在一边穿着的人。又把衣领退后,<98>伸向后方的人;公卿所用的下帘<99>很是龌龊的旧车。平常少见的客人<100>的前面,带了小孩子出来。穿了裤的少年脚上蹑着木展,这个样子现在却正在时行。壶装束<101>的妇人,快步的行走。法师戴了阴阳师的纸帽子,<102>在举行祓除的法事。又黑瘦而且容貌丑恶的女人装着假发,[是很难看的。]

  满生着胡须,身体精瘦的男子,在那里白天睡觉。<103>这有什么好看的地方,所以这样睡着的呢?若是夜里,什么模样也看不见,普通一般又都是睡了,也不必因为我是丑陋,便那么起来不睡。只要早上赶紧起来,那就好了。在夏天时候,午睡了起来,[也是难看的。]只有非常美丽的人,那才稍为有点儿风趣,若是容貌平常的人,睡起的脸多是流着油汗,仿佛肿了的样子,而且弄得不好,似乎两颊也是歪斜了。[午睡醒过来的人们]互相对看着的时候,应该非常觉得扫兴,觉得没有人生的乐趣吧。

  颜色暗黑的人,穿着生绢的单衣,也是很难看的。若是浆过或是砧打的衣服,<104>那虽然一样的透亮,但是也还没有什么。[若是生绢的话,]那便连肚脐也可以看得见了。

  三○五题跋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105>不能够再写文字,笔也写的秃了,我想勉强的把这一节写完了就罢了。这本随笔<106>本来只是把自己眼里看到,心里想到的事情,也没有打算给什么人去看,只是在家里住着,很是无聊的时候,记录下来的,不幸的是,这里边随处有些文章,在别人看来,有点不很妥当的失言的地方,所以本来是想竭力隐藏着的,但是没有想到,却漏出到世上去了。

  有一年,内大臣<107>对于中宫进献了这些册子,中宫说道:

  “这些拿来做什么用呢?主上曾经说过,要抄写《史记》……”我就说道:

  “[若是给我,]去当了枕头也罢。”<108>中宫听了便道:

  “那么,你就拿了去吧。”便赏给我了。我就写了那许多废话,故事和什么,把那许多纸张几乎都将写完了,想起来这些不得要领的话也实在太多了。

  本来我如果记那世间的有趣的事情,或是人家都觉得漂亮的,都选择了来记录,而且也有在歌什么里头,苦心吟咏草木虫鸟的,历举出来,那么人家看了,就会说道:

  “没有如期待的那么样。根底是看得见的。”那么这样的批评,也是该受的吧。但是我这只是凭了自己的趣味,将自然想到的感兴,随意的记录下来的东西,想混在那些作品的中间,来倾听人们的评语,那似乎是不可能的吧。然而也听见有读者说道:

  “这真是了不起的事。”<109>这固然是觉得是很可安心的事,可是仔细想来也不是全无道理的。世人往往憎恶他人偏说他好,称赞的反要说是不行,因此真意也就可以推想而知吧。但总之,这给人家所看见了,乃是最是遗憾的事情。

  其二又跋

  这是左中将<110>还叫作伊势守的那时候,他到我家里来访问,<111>想在屋角里拿坐垫给他,这本册子却在上边,便一起的拿了出去了。急忙的想要收回,[可是已经来不及,]就被他拿了回去,经过了好久的时期,这才回到我的手里来。自此以来,这本册子就从这里到那里的,在外边流行了。<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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まくらのそう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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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11:12 | 只看该作者
  二六七女主人之二

  屋字宽畅,很是整洁,亲戚的人不必说了,只要可与谈话的,在宫中供职的人,在房子的一角落里,给她们寄住,也是很好的。在什么适当的机会,聚集在一处,说些闲话,把人家所做的歌拿来加以评论,有书信送到来的时候,便大家一起观看,或是写回信,又或者遇着有人亲切的来访问,将房屋收拾得干干净净,招待进来;倘然下雨不能回去的时节,很有意思的接待着,各自要进宫去时,便帮忙照料,像心合意的送她出门,很想这样的做。<1>

  那些高贵的人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呢,很是想知道,<2>这岂不是莫名其妙的空想么?

  二六八看了便要学样的事

  善于看人学样的事是,打呵欠。<3>幼儿们。有点讨厌的半通不通的人。<4>

  二六九不能疏忽大意的事

  不能疏忽大意的事是:被说为坏人的人,但是看起来,他却比那世间说为好人的,还似乎更是没有城府,<5>[因此是不可疏忽大意。]

  二七○海路

  海路。<6>太阳很明朗的照着,海面非常的平静,像似摊开着画一件浅绿的砧打得很光泽的衣服,一点没有什么可怕。[在自己坐着的船上,]年轻的女人穿着汗衫,和从者的少壮的人,一起的摇着橹,巧妙的唱着船歌,实在是很有意思的,很想教高贵的人们看一看也好。正在这样想着一面船在行走着,可是大风忽然的刮起来,海面也时刻增加险恶,几乎昏了过去,好容易把船摇到预定停泊的地方,那时节看波浪拍打船身的样子,真不像是从前那样平稳的海了。

  细想起来,实在比那坐在船上走路的人,危险可怕的是再也没有了。在不很深的地方,坐在看去很是薄弱的船上面,想摇到[远处]去,那是可能的么?况且那简直不知有底,有千寻<7>左右的深浅吧,装着非常多的东西,离开水面不过一尺上下,那些用人一点都不觉害怕,在船上行走着,只要稍为乱动看样子就要沉下去,他们却是在把大的松树,有三尺长短,圆的五株六株,砰砰的扔到里边去,真是了不起的事情。

  [有身份的人]乘坐在有篷顶的船<8>上面。走到里边去的时候,人就更觉得是安稳了。但是那站在船边劳动着的人们,就是旁边看着也觉得几乎要昏晕了。那一种叫作橹索<9>的东西,是扣住那橹什么的索子,这又是多么的细弱呵。若是这一旦断了,那就将怎么样呢?岂不是落到水里去么。可是如今连这个橹索也不曾弄得粗大一点。自己所乘坐的船造的很是整齐,挂着带有额饰的帘子,装着门窗,挂上格子,但是因为也不同别的船只那样沉重,<10>只是同住在一所小房子里一般。看那些别的船,这实在觉得担心。在远处地方的船只,差不多像是用竹叶子所做的,散布在那里,这样子非常的相似。船碇泊着,每只船都点着灯火,看了也觉得很有意思。

  有一种叫作舢板的,是很小的船,人家坐着划了出去,到了明朝[踪迹全无],这很有风情。古歌里说“去后的白浪”,<11>的确是什么都消灭不见了。平常有身份的人,我想还是不要坐船走路为是吧。陆路[若是远路]也有点可怕,但那到底是在大地的上面,所以很是安心。

  其二海女的泪水

  想起海来既是那么的可怕,况且海女<12>泪水下去,尤其是辛苦的工作了。腰间系着的那根绳索,若是忽然的断了,那将怎么办呢?假如叫男子去干这事,那还有可说,如今是女子,那一定不是寻常的这种劳苦吧。男子坐在船上边,高兴的唱着船歌,将这楮绳<13>浮在海面上,划了过去。他并不觉得这是很危险的,而感觉着急么?海女想要上来的时候,便拉这绳子[作为信号]。男子拿了起来,慌忙的往里拉,那样着忙其实是应该的。[女人上来]扶着船沿,先吐一口大气,这种情形就是不相干的旁人看了,也要觉得可怜为她下泪,可是那个自己将女人放下海去,却在海上划着船周游的男人,真是叫人连看也不要看的那样的可憎了。这样危险的事情,全然不是人间所想出来,所能做的工作。

  二七一道命阿阇梨的歌

  有一个右卫门尉,<14>因为有个不像样子的父亲,人家见了很是丢脸,自己看了也是难受,所以在从伊豫上京来的途中,把他推落到海里去了。世人听见了这事都觉得是意外,很是惊愕。到了七月十五日,这人[为他的父亲]忙着设盂兰盆<15>的供养。道命阿阇梨<16>知道这事,乃作歌道:

  “将父亲推入海里的

  这位施主的盆的供养,<17>

  看了也实在很是悲哀呀!”这是很有点可笑的事情。

  二七二道纲母亲的歌

  又小野公<18>的母亲,实在也是[了不得的人。]有一天听说在普门寺的地方,曾经举行了法华八讲<19>的法会,在第二天有许多人聚会在小野的邸宅里,演奏音乐,或写作诗文,那时她作歌道:

  “砍柴<20>的工作昨天既然完了,

  今天就在这里游乐,

  让斧柄都腐烂了吧。”这是很漂亮的歌。这些歌话都是传闻下来的。

  二七三业平母亲的歌

  又业平中将的母亲伊登内亲王[寄给她儿子的]歌里<21>说道:

  “却更是想见你一面。”深觉得有情意,很有意思。业平打开来看的时候,心里怎么的想,大约是可以推测而知的了。

  二七四册子上所记的歌

  觉得很有兴趣的歌,把它写在册上了放着,却被使女们拿去念诵,这简直叫人生气。而且把那歌词直读,<22>尤其讨厌了。

  二七五使女所称赞的男子

  有些稍有身份的人,为使女们所称赞,说道:

  “真是很可怀念的人。”这样的说,就会立刻使得人对这个男子发生轻蔑的意思。其实这还不如给她们所批评,要好得多多呢。为使女们所称赞,便是女人也不很好。又被她们所称赞,说的不对,或者称赞倒要变成批评哩。

  二七六声惊明王之眠

  大纳言<23>来到主上面前,关于学问的事有所奏上,这时候照例已是夜很深了,在御前伺候的女官们,一个二个的不见了,到屏风和几帐后边去睡觉,自己独自一人忍着渴睡侍候,听见外边说道:

  “丑时四刻!”是奏报时刻<24>的样子。我独自说道:

  “天快亮了。”大纳言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请不必再去睡觉了吧。”仿佛觉得不睡觉是当然的样子。糟了,我为什么说那样的话的呢。如果还有别人在那里,那也还可以混得过去,[溜进去睡了。]主上靠着柱子,也少为睡着了的模样。[大纳言]说道:

  “请你看这边吧。天已经亮了,却那么的安息着哩。”中宫看了也笑着说道:

  “真是的。”主上似乎都不知这些,在这时候,有宫女所使用的女童[黄昏时分]拿了一只鸡来,说道:

  “等到明天,要拿到老家里去的。”就把那鸡藏在什么地方,可是不知怎的给狗找到了,便来追赶,鸡逃到廊下,大声的叫嚷,大家都给它吵醒了。主上也惊起问道:

  “是什么事呀?”大纳言这时候高吟道:

  “声惊明王之眠。”<25>这实在很是漂亮也有意思的事,连我自己渴睡的眼睛,也忽然的张大了。主上和中宫也觉得很有兴趣,说道:

  “这实在是,恰好的适合时机的事。”无论怎样,这总是很漂亮的。

  第二天的夜里,中宫进到寝宫里了。在半夜的时候,我出到廊下来叫用人,大纳言说道:

  “退出到女官房去么?我送你去吧。”我就把唐衣和下裳挂在屏风上,退了出来,月光很是明亮,大纳言的直衣显得雪白,缚脚裤的下端很长的踏着,抓住了我的袖子,说道:

  “请不要跌倒呀。”这样一同走着的中间,大纳言就吟起诗来道:

  “游子犹行于残月。”<26>这又是非常漂亮的事。大纳言笑说道:

  “这样的事,也值得你那么的乱称赞么。”虽是这么说,可是实在有意思的事,[也不能不佩服呵。]

  二七七卧房的火

  同了隆圆僧都<27>的乳母一起,在御匣殿<28>的房间的时候有一个男子来到板廊的旁边,近前说道:

  “我遇到了十分晦气的事情。现在上来,可以对谁来诉苦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仿佛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我问道:

  “这是什么事呢?”他回答道:

  “真是刚出去了一会儿,龌龊的房子四就给火烧了,现在暂时在这里,像寄居蟹似的,把尾巴<30>安插在别人的家里。从堆着御马寮<31>口的马草的家里,发生了火灾,因为只隔着一重板壁,在卧房里睡着的妻子也差一点儿就被烧死了,什么东西都一点没有拿得出来。”御匣殿也听见了,[觉得他的手势和口调都很可笑,]就大笑起来。我自己写了一首歌道:

  “烧着马草<32>的这一点

  春天的火,为什么把卧房

  烧得什么也不剩了呢?”写好了便丢给他道:

  “把这个给了他吧。”女官们哗然笑说道:

  “就是这一位,因为你的家被火烧了,很可怜你,所以把这个给了你的。”叫他来拿了,那人问道:

  “这是什么票据<33>呢,有多少东西可以领取呀?”女官说道:

  “你先念一遍好了。”那人道:

  “这怎么成呢?我是睁眼瞎<34>的呀。”女官又说道:

  “那么叫人家去代看吧。刚才上头有召唤,我们就要上去了。你既然得到这样极好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发愁呢。”大家都笑着闹着,来到中宫那里。乳母说道:

  “不知道他回去给谁看了没有。听到了这[游戏的歌词,]不晓得要怎样的生气哩。”便把这事告知中宫,中宫笑着说道:

  “你们也真是,真亏做得这样疯疯癫癫的事来呢。”

  二七八没有母亲的男子

  一个男子没有了母亲,<35>只有父亲一人,那父亲虽是很爱怜他,但是自从有了很麻烦的后母以来,不再能够[随意的]进到父亲的房里去了,一切服装等事,只得由乳母和先妻的使用人等加以照顾了。

  在东西的对殿里,布置了客室,整理得很是像样,什么屏风和纸隔扇上的绘画也都很可观,就住在这里面。

  殿上人中间的交际关系搞得很好,人家都没有什么批评。主上也很是中意,时常召唤,去做音乐或其他游戏的对手,但是他似乎总是郁郁不乐,<36>觉得世事不如意,可是好色<37>之心却似乎不是寻常的样子。

  一位公卿有一个妹子,一向非常的珍重,只有她对他情意缠绵,很是说得来,这是他唯一的安慰了。

  二七九又是定澄僧都

  “定澄僧都没有袿衣,宿世君没有汗衫。”<38>有人这么的说,这是很有意思。

  二八○下野的歌

  有人问我道:

  “这是真的么?听说你要到下野<39>去呢!”[作歌回答道:]

  “想都没有想到的事,

  是谁告诉了你,去到<40>

  艾草丛生的伊吹山的乡里?”

  二八一为弃妇作歌

  有女官和一个远江<41>守的儿子要好,可是那男子又和在同一地方供职的女官要好了。听见了这事,女人很有怨言,那男子说道:

  “我叫父亲做证人给你立誓。这实在是一种谣言。我连梦里都没有见过那女人。”女官对我说了,又说道:

  “那我怎么说好呢?”[我就代她做了这首歌去回答他:]

  “你立誓吧,凭了远江的神,<42>

  可是我难道没有看见么?

  那滨名桥的一端。”

  二八二迸流的井泉

  在不很方便<43>的地方,与男子说话。男人随后说道:

  “那时心慌得很。你为什么那么做的呢?”作歌答道:

  “逢坂相会总是心慌,

  遇见了迸流的井泉,<44>

  会得有看见的人呵。”

  二八三唐衣

  唐衣<45>是,赤衣,淡紫,嫩绿,樱花,一切淡的颜色。<46>

  二八四下裳

  下裳是大海,<47>褶裳。<48>

  二八五汗衫

  汗衫<49>是,春天是踯躅,樱花,夏天是青朽叶,朽叶。<50>

  二八六织物

  织物<51>是,紫。白。嫩绿的地织出柏叶<52>的也好。红梅<53>虽然是好,可是最容易看厌。

  二八七花纹

  花纹是,葵,酢浆。<54>

  二八八一边袖长的衣服

  夏天的纱罗衣服,<55>有人穿着一边的袖子很长的,<56>真很是讨厌。好几件套着穿,便被向着一边牵扯,很是穿不好。棉花絮的厚的衣服,胸口也容易敞开,非常的难看。这与普通的衣服也不能混杂着穿。也还是照从前的那样做了,等样的穿着为佳。那边袖子还是应当一样的长。但是,女官的衣服有时也太占地方,[未免觉得局促吧。]男子的如件数穿得太多,也是要一边偏重。整齐的装束的织物和罗纱等薄物,现今似乎都是一边袖子长的样子。每见时式的,又模样长得很好的人,穿着这样的衣服,觉得样子很是不雅观的。

  二八九弹正台

  容貌风采很好的贵公子,任弹正台<57>的官,很是不像样的。<58>即如中将殿下<59>的例,便是很可惜的事。

  二九○病

  病是,心口痛。<60>邪祟。<61>脚气。只是莫名其妙的胃口不开。[这些都是常见的病。]

  十八九岁的人,头发生得非常美丽,有等身的长,末端还是蓬蓬松松的,身体也很肥大,颜色白净,很是娇媚,显得是个美人,<63>却是非常患着齿痛,啼哭得额发都被眼泪濡湿了,头发散乱了也并不管,只按着那红肿的面颊,那是很可同情的。<63>

  在八月的时节,白色的单衣很柔软的穿着,也很像样的系着下裳,上边披着紫苑色<64>的上衣,鲜艳夺目,[年轻的女人]很厉害的患着心口痛病。同僚的女官们轮流的来看望她。女官房的外面,也来了些年轻的贵公子们,都问讯道:

  “真是可怜。这是平常也是这样的苦恼的么?”有的便只是照例的问候罢了。平常对于她深致想念的人,才真心的觉得可怜,感到忧愁,若是秘密的恋慕着的男人,更是回避人家的耳目,想走到病人身边去,也不敢走近,只是焦急的悲叹着,[就是旁人看着,]也觉得很可同情。<65>非常美丽的长头发,束了起来,说是想呕吐,坐了起来的样子,真是可怜,叫人心痛的。

  上头<66>也听见了这病状,便派遣了祈祷读经的法师,声音特别好的人到来[给她治病],在病床近旁设了几帐,安置坐位。并没有多大的房间里,访问的人来了许多,又有来听闻读经的[女客],外边就完全看得见,法师便有时候看着女人,一面念着经,这个样子我想是要受到冥罚的吧
望着明亮的月光,怀念远方的人
回想过去的事,感觉到,这样的时候是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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