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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里的守望者》的神话结构原型——与《尤利西斯》比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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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10 16: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麦田里的守望者》的神话结构原型——与《尤利西斯》比较研究

《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主要情节一目了然,就是记叙霍尔顿一天两夜的流浪历程,所以小说的主要结构就是流浪结构。西方文学的流浪结构的起源于《圣经》和荷马史诗,通过对作品的细致分析,可以看出《麦田里的守望者》与《奥德赛》有着更亲密的亲缘关系,这种关系可以通过《尤利西斯》的过渡显现出来,即它们都使用了“家园被占领——流浪——寻父——归家”的叙事结构。从关系模式和文体特征这两方面对《麦田里的守望者》与《尤利西斯》进行比较研究,我们可以对《麦田里的守望者》有更深刻的理解,并发现其在文学发展史上的位置和意义。

2.1  流浪结构

2.1.1  《尤利西斯》的流浪结构

作为西方叙事文学的源头荷马史诗之《奥德赛》采用双线并行的叙述模式,记叙了奥德修斯流浪在外以求归家与他的儿子特勒马科斯外出流浪寻找父亲的故事,这种父子二人相逆而行的流浪与追寻的结构模式由此成为西方最伟大的经典。尤利西斯的流浪是作品的主线,以他为中心形成了几种相互纠结的关系模式:父亲与儿子、男人与女人、人与神(自然)、主人与入侵者。
奥德修斯在特洛伊之战中作为出谋划策的智者出现,献木马计攻破特洛伊城,完成了血腥的洗劫之后率众回国,中了命运的埋伏,被海神刁难漂泊万里,最终凭借自己的勇武与计谋,回到家乡伊塔卡城,设计杀死所有入侵他家觊觎他的财产与女人的男子,由人变成了神。其子特勒马科斯因为入侵者占据家园,被迫出走寻父,在寻找父亲的途中增长见识,最终找到了父亲,并与他合作重新夺回家园,完成了自己的成长之路。
爱尔兰流亡者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无疑是至今最有代表性的现代主义作品,他那犹太人宿命式的流浪历程反映到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中,形成了《尤利西斯》的流浪结构。
乔伊斯在叙述现代城市极其普通的世俗生活场景的同时,以《奥德赛》这个古老的神话故事作为叙述框架加以展示,从而使现实与神话之间发生了情节上、结构上和主题上的关联,确立了“家园被占领——流浪——寻父——归家”的流浪结构,斯蒂芬、布卢姆和莫莉三人的琐碎生活因为与《奥德赛》情节的象征联系而获得了目的和意义。通过在古代神话和现代生活之间架设起各种隐喻的桥梁,《尤利西斯》将自身呈现为神话,一种现代神话,并使得当代生活失效而混乱无序的浩大全景得到控制,趋于秩序,获得形体和意义。
在《尤利西斯》中,我们可以看到,远古时代的那种流浪的生命风险已经消除,转变为现代时期特有的心理压力带来的精神风险,流浪也就变成了精神流浪。可这种精神风险的强度丝毫不下远古的生命风险,人类内心世界的巨大痛苦和波澜得到了最彻底的表达,《尤利西斯》成了现代小说中历史性的成果,也是一部规模宏大的现代史诗,乔伊斯的伟大报负是把它写成一本囊括一切的小说,这种想法有些疯狂,不过至少它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后世的小说很难摆脱它的影响。

2.1.2  《麦田里的守望者》的流浪结构

《麦田里的守望者》与《尤利西斯》的情节相当类同,后者首先描述了斯蒂芬的宿舍生活,一个新来的牛津大学生——入侵者英国的象征——向斯蒂芬索要他居住的塔楼——古老但美丽的爱尔兰的象征——钥匙,斯蒂芬的家园被占领了,被迫在城市里流浪。布卢姆的流浪是因为博伊兰正在他家里和他老婆摩莉约会,他不想回家,所以在市区闲逛。霍尔顿的讲叙同样以他的宿舍生活为开端,让霍尔顿决定在夜晚离开宿舍的不是因为他被学校开除,而同样是因为他的“家园”被侵占了,霍尔顿的狗齿纹上衣就是家园的象征,穿灰色法兰绒的精英斯特拉德莱塔这次要穿上霍尔顿的狗齿纹上衣,去约会的也是他的童年女友琴,霍尔顿精神与躯体的居所竟然同时被占领。但是霍尔顿痛苦地极力否认琴已失身,又不敢去打电话向琴确认此事,所以来到纽约的市区流浪,和斯蒂芬一样,他先后酗酒、狎妓和被打。霍尔顿的遭遇综合了斯蒂芬与布卢姆两人的悲剧,同时也是奥德修斯与他儿子两人的悲剧。但是,霍尔顿此时并不明白琴所具有的“家”的意义,所以他的流浪显得更加漫无目的。其次,霍尔顿和斯蒂芬一样,都在寻找精神上的父亲,斯蒂芬最后遇到了布卢姆并回了家,但霍尔顿却没法接受斯宾塞先生和安多里尼先生的关心。再者,《麦田里的守望者》与《尤利西斯》最后解决掉流浪中痛苦、完成回归都靠的是主人公的“顿悟”, 布卢姆与斯蒂芬这对精神上的父子相遇,组成了形式上的完整家庭,布卢姆感觉到自己身上“爱”的力量,获得了回家的勇气。霍尔顿最后在妹妹的影响下,感到了久违的快乐,同妹妹回了家。
《麦田里的守望者》与《奥德赛》的共同之处在于妇女的形象和作用上,精神伴侣琴背叛了霍尔顿,而他的另一个女友萨丽却也年轻漂亮,他因此昏了头说爱她,还半夜打电话说要到她家去修剪圣诞树,可是最终他发现他们是两个世界中的人,与她争吵后决裂。与奥德修斯离开妻子在外流浪时遇到情人卡吕普索的故事一样,霍尔顿在沉迷过后清醒,“性的沉醉等于英雄的死亡”,他们最终还是去追寻自己原本属于的世界。
通过《尤利西斯》的过渡,我们看到《麦田里的守望者》具有《奥德赛》的流浪结构,即“家园被占领——流浪——寻父——归家”的叙事框架。

2.2  关系模式
   
在上述三部作品之中,有几对共有的关系模式,如家与人、父与子、主人与强盗、男与女等等,本文拟就前两对关系模式表现的家庭主题和父子主题在三者中的表现,发掘其深层意义。

2.2.1  家庭主题

在人类实现定居生活之后,家园具有了重要意义,它不仅是给人提供安全保障、积累财富的居所,还是人们的精神栖居地。在漫长的传统农耕文明时代,家的意义不断被强化,发展了一整套围绕家园的审美意识和价值观念,家园文化成了人类文化的核心。但是随着历史的演进,家的作用和意义也在发生变迁。现代生活最重要的转变是大都市的出现,人们的居所发生转变,不能再维持原来的意义。“而现代社会中的家却以大都会为代表,它不再拘泥于自然地理环境,或者说至多只是现代生活场景中的一个‘流动的帐篷’,它已随着城市的扩张而逐渐演化为一个‘户籍’,一份‘档案’,甚至是一种‘电子编码’,利奥塔认为,从家园向大都会的转变,意味着人类的生活从诗意化的田园场景蜕变为理性化的技术场景。”
传统意义上的家象征着与自然、与神、与诗意的亲密接触,它是空间的一种特殊形式,与居所重合,而它的本质特征则是其时间结构,是把时间划分为不变的家庭事件的模式,其最大的功能就是记忆。现代社会的家已成为一个现代性问题,不管在家与离家,现代人在某种程度上都已经疏离了家或是失落了家园,这种疏离造成对原本意义的家的怀旧情绪。“怀旧涉及的‘家’的表现形态是多样的,主要包括:①、自然环境——自然环境与自然属性,与人为的环境和属性相对,尤其是在宗教衰落、自然被祛魅之后,对现代人来说具有诱惑力的那种带有神秘原始特性的自然及其特性。②、以古希腊为代表的本真生活状态,其特点是主客关系圆融统一,未遭受文明污染的本真生活形态等。③、以艺术为代表的感性世界和美,与注重计算、效益和理智的工具理性相对,也与被现代理性精神浸染和遮蔽的哲学相对。④、以童年为代表、身心统一的人本身的本真状态,与被现代文明所压抑的人的异化生存相对。”
在《奥德赛》中,家具有它的原初意义,它是奥德修斯的财富所在地,是完全属于奥德修斯的个人财产,因此奥德修斯也就完全归属于这个家,他是这个家的主人,必须保护家中的女人、儿子以及财物,家成了他的魂之所系。所以,我们可以理解奥德修斯归家的巨大决心,回归了家,也就重获主人的身份,接受妻子、乳母以及老狗的忠诚和从属关系,这个家以及他本人才得以重获完整性,他的流浪历程不仅完成了他从人到神的转变,也让他在作为父亲和主人的身份中得到自我的完整统一。
在《尤利西斯》中,家园被占没能激发布卢姆与斯蒂芬的战斗激情,他们都自动地外出流浪。这说明现代社会中家的意义的变迁,作为居所的意义已经淡化,因为他们对家的作用已经产生怀疑,他们的自发放逐是因为他们没有回归的现实冲动,但他们又感到怅然若失,对家有朦胧的依恋。
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家这个物理空间已经不具任何精神意义,霍尔顿对他的宿舍毫无挂念,也不愿意回到纽约的家中。他要回归的是代表精神意义的那个家,他的感情所系,他人格完整所必须求得的精神象征,那就是童年的自然生活和情感,以及代表真与美的大自然,所以他情愿在自然中流浪。
从回到一个由自己掌控的家,到回归一个已被破坏的家园,寻求意向上的恢复,再到四海为家的流浪的演变过程,家与人性有关,也与人类对外物的恐惧有关。对于奥德修斯来说,家是属于他的,是神圣的财产,他是一个缺席的主人,所以他具有非同寻常的回归勇气与拒绝享乐的决心;而对布卢姆和斯蒂芬来说,家是他们精神和肉体的归宿,也是他们自我及人格的依托,虽遭破毁,却不能离弃,最终的回归只是为了阻止自我的溃散;而霍尔顿的家失去了精神与象征的意义,只是经济上的居所,不再有精神依托的作用。他的流浪不是为了回家,而是另寻精神居所,寻找新的意义。家的意义差别导致流浪的目的不同:奥德修斯父子的流浪是一种英雄性格形成中的必然过程;布卢姆和斯蒂芬的流浪是有家不能回的痛苦,反映了乔伊斯对爱尔兰的复杂爱恨的流亡者心态,因此布卢姆的家园被占、妻子偷情同奥德修斯家园被占有了不同的应对态度和意义;霍尔顿的流浪是在击破幻象、寻找自我。

2.2.2  父子主题
   
神话时代家庭内部的父子二元论是神人关系的微观化和象征化,这种二元论代表一种深度模式,一种层级的差别,父亲就是家中的神和上帝,他体内有着高高在上的神性。而父子关系不断变迁,父亲曾经是儿子,儿子逐渐成为父亲,所以父子关系又关系到人自身的角色变化,“在《尤利西斯》中,相同的主题被浓缩为斯蒂芬借助哈姆雷特形象提出的悖论:儿子即父亲,父亲即儿子。” 人离不开神,人必须靠亲近神性来对抗自身的渺小,神也离不开人,神的崇高和权力必须为人景仰才能有效。这种辩证关系也体现在父子关系中。
在《奥德赛》中,奥德修斯追求神性的同时也是在追求父性,忒勒马科斯在不断靠近父亲的同时也在靠近父亲的神性,这是他成长的必然过程,父子二人的关系是这种层级关系,但是由于相互无所置疑,他们的关系又是和谐的,他们互相依靠。但是奥德修斯是一个绝对的父亲,是力的象征,是神的泛化,他一往无前地回归,而儿子必须依靠父亲才能成长,父亲是一个绝对的中心。
在《尤利西斯》中,真正的神性被人怀疑,父亲在家中的神性也同样被怀疑,斯蒂芬对父亲西蒙的态度就体现了这种微妙变化,他鄙视自己父亲的堕落,但又无法否认他们的血缘联系,父亲神性的缺失让他无法忍受,所以他四处游荡,寻找精神上的父亲。而布卢姆作为“父亲”只是一个空缺的位置,他没有儿子,无法获得父亲的身份,所以必须寻找到一个精神上的儿子来弥补空缺,在意向上获得父亲意义的恢复。
《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父子关系又有所改变,霍尔顿的父亲在他的叙述中自始至终地缺席,贬值成一个经济来源的形象,“爸爸会杀了你”成为一句玩笑,正代表了父权的缺失。而霍尔顿也不再追寻父亲的神性,他寻找精神上的父亲的情节被讲述成了荒唐的闹剧。霍尔顿最终确立了一种流浪者的思维,拒绝父亲的救赎,放弃了终极关怀,独自成长,在流浪中寻找自我,在行动中塑造自我。这正好印证了斯蒂芬的论断:儿子即父亲,父亲即儿子。霍尔顿就是奥德修斯与特勒马科斯、布卢姆与斯蒂芬的综合体。
父子之间的相互寻找其实是人类寻求自我的统一性的努力。所有的神话时代,都是父子二元对立和分裂的时代,这是人类精神分裂为神性和世俗性的象征。父与子互相依存,父亲的神性必须由儿子的世俗性来衬托,儿子的世俗性也必须由父亲的神性来填补,否则就失去了自我的平衡感。这三部作品中的主人公都是在流浪中寻找到生存的意义,但是他们的目的又不一样,奥德修斯寻找作为英雄的自我,布卢姆在寻找到缓解精神痛苦的方式,霍尔顿在寻找甩掉生活压力的方法和新的生活。


2.3  文体差异与深层背景
   
一个时代的文学和社会生活是一个整体,社会生活在文学中得到了各种形式的表达,时代的主导意识往往表现在文学之中,《尤利西斯》和《麦田里的守望者》对比所显现出来的表现手法的差异和不同文体特征与它们的时代背景密不可分,反映了现代和后现代的意识差异。
   
2.3.1  文体差异

《尤利西斯》巴黎首版封面是一幅与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一样充满分裂与痛苦的画面。而小说一面世,就在文学界引起了巨大的混乱,让读者和批评家们摸不着头脑,让人不忍卒读,至今还被称作“天书”。但是乔伊斯又以其超凡天才把整部书写得如诗歌般韵味十足,让人割舍不下。此书语言运用上的丰富性与复杂性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峰,从内容上来说,书中的双关语、笑话、典故、方言、俗语、外来语、混成词等意味独特的种种语词不下数千种,涉及的宗教、历史、哲学、文学、神话传说、民俗民风、歌谣俚曲、地名人名等内容又不知凡几。从文体来说,“为了对应小说第14章布卢姆去医院探望正在生孩子的产妇这一事件,他竟然使用了英语历史上从古盖尔语、古英语、中古英语、15世纪的散文到混合现当代各种方言俚语、福音派教会演讲等30多种循序变化的文体来象征胎儿的成长过程。类似的还有宗教似的教学问答法(第2章)、列柱似散文体(第8章)、漩涡似的辩论文体(第9章)、感伤浪漫文体(第10章)、古旧叙述文体(第16章)等,几乎每一章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风格,而每一个情境都用与此相关的词汇和句式来表达。” 此外乔伊斯还克服文学语言的局限性,把音乐、绘画、电影、雕塑、戏剧等其他艺术形式的技法借鉴进小说的创作中。
同时,乔伊斯在作品的深层又设置了一整套象征结构,他编织了巨大的象征网,并在这一象征的网状结构中对人物的内在与外在世界做出了自然主义的描绘,他自己说出了理解此书的密码,“我的这本书是一部现代的《奥德赛》,其中的每一章都和尤利西斯的漫游相对应。” 因此我们以《奥德赛》的情节和意义为理解《尤利西斯》的背景,以文中无所不在的隐喻和象征为线索,再结合自身对现代社会的各种深切体会,尚能摸清此书的脉络和内在秩序。
《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叙述手法简直是《尤利西斯》的反面,它完全以一个少年的眼光来观察世界并表达他的看法。首先它的语汇相当贫乏,甚至将一些特定语汇如“混账”、“最”、“老”等反复使用,这点霍尔顿也曾多次意识到;其次,它表现的社会内容也很少,只有霍尔顿短期内的日常生活事件,其他一概都不涉及,霍尔顿也很少有内心活动来关联其他事物,而这在《尤利西斯》中是最重要的艺术手法;再者,在表现方法上,作为作者,塞林格也没有介入霍尔顿的叙述,全都是以一个少年的散漫的口吻平铺直叙。
所以,《麦田里的守望者》对读者来说极具亲和力,简直不用有什么知识背景去理解,霍尔顿往往直抒胸臆,以讲故事的口吻直接说出自己的观点,其中还夹杂着很多插科打诨,给阅读带来笑料。当然,这种作者退出文本、不加批评点明的叙述方式也极易造成读者的误读,但是丝毫不影响阅读的顺畅。

2.3.2  深层背景
   
《麦田里的守望者》和《尤利西斯》在文体上的巨大差异同作者所处的社会背景有深层的联系,它们根源于各自所处的社会背景,是不同社会的思想危机的产物。
乔伊斯主要生活和写作在20世纪初的爱尔兰,现代性的危机已经彻底暴露,现代世界是一个分裂与斗争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风起云涌,法西斯主义也正在崛起,人类在国际主义与民族主义之间、普遍主义与阶级政治之间的张力下被分裂为各种阵营,经济和政府的崩溃使人民处境艰难,整个世界都卷入了战争的漩涡之中。
但是在当时现代性终极性的远景规划仍然有巨大的诱惑力,人们虽然有所怀疑,但又极力想通过种种努力来修复和弥补。理性神话曾经为人类的现代规划提供了巨大推动力,但是对这种规划的怀疑导致 “永恒真理”的核心地位的空缺,理性神话的危机急需一种新的“永恒神话”来解救,因此,“理性屈从于其神话的起源,令人迷惑地与神话纠缠在一起……神话已经成了启蒙,而启蒙则退化为神话学。”  神话似乎能够把我们从这种混乱无序的世界中拯救出来,但也有可能创造出对人类来说具有毁灭性的各种神话来。在二战时的德国、意大利和日本等轴心国,神话就成了法西斯主义右派势力强有力的组织工具,如法西斯主义建构的种族神话,几乎迷惑了所有的轴心国民众,为他们在政治上的统治提供了巨大的动力,也造成了他们对欧洲犹太人以及中国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
毕加索面对祖国西班牙格尔尼卡的悲剧时,通过对非洲艺术形式的借用创作了《格尔尼卡》,体现了政治上的无助,也体现出了以神话来弥补现实悲剧的绝望情绪。乔伊斯和毕加索一样,《尤利西斯》正好体现了这种以神话来赋予现代社会以秩序的努力。正如马克思•韦伯所言,“无论怎样,艺术确实承担了一种世俗的救赎功能,它把人们从一种日常生活的平庸刻板中救赎出来,特别是从理论和实践的理性主义那不断增长的压力中救赎出来。” 现代人在失去对信仰神话和理性神话的信奉之后,追求一种艺术审美上的救赎,乔伊斯等作家开始了向内心的寻求,极度追求小说艺术的形式美感,世界的痛苦内化为对世界的新的神话形式的探求。乔伊斯选择了《奥德赛》,“正是《奥德赛》这一神话时空的再现,使得《尤利西斯》短暂停滞的‘现在’(1904年6月16日)与久远古老的过去发生了联系,超越了有限的时空和个人故事而具有了现代史诗的巨大历史性、概括性和深刻性。借助于神话,《尤利西斯》所叙述的平常现实中的某一天因此而获得了永恒性和不朽性。” 通过运用神话结构对杂乱无章、百无聊赖的现代社会做出全景式的审视,从而赋予它秩序与意义。对神话的使用也使小说文本获得了深度感与神圣感,乔伊斯用超常的天赋将《奥德赛》的神话凌驾于现代生活之上,操纵着人们对《尤利西斯》中人物活动的意义的理解,他自身也获得了作为一个作家的最高奖赏,创造出了一个关于语言艺术的新神话。
这种对文学形式的终极性的追求实质上是西方传统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延续,《尤利西斯》通过小说的艺术化、自我指涉来确立小说的彼岸性和救赎价值,而布卢姆为自己确立了一个父亲形象来救赎自我,这与现代主义一直试图寻找中心的主题是一致的,叶芝对失去中心的哀叹正是现代主义的总体意识。
但是,乔伊斯所开创的文学创作的神话方法也有脱离现实的危险,这种对现代危机形式上的象征解决有很大的消极性,作家深陷于形式探求之中,很可能是为了逃避现实中无法解决的矛盾,最终他们将无法表达人民的真实诉求,也很可能体制化而成为一种麻痹人民的意识形态工具,一种新的艺术宗教,这在战后西方文化中就有深刻体现。
在二战之后,人们力图摆脱现代性的重负,包括现代生活给作为现代主体的人类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人们反思现代性的弊端,抛弃了理性神话的全景规划,也不再相信一个统一的绝对中心的必要性,并认为理性知识的极度膨胀已经使之变成一种非人性的力量,现代性规划所导致的一系列人为分裂被拒绝。
所以,反映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之中,霍尔顿不再相信父亲的力量,不再相信神性和统一秩序的作用,也嘲笑冷战之中人为的意识形态对立。青年一代摆脱父辈的悲剧及其造成的心理压力和心理扭曲,也拒绝理性知识的塑造,因此,霍尔顿不像斯蒂芬、布卢姆或莫莉那样,有那么多的内心挣扎。塞林格的创作也不再有乔伊斯那样的形式冲动,也不像乔伊斯那样在文本背后操控一切,小说的艺术光环已经模糊,变得贴近生活和日常思维。在这里古代神话的作用也只是提供一个故事原型,这是作者近乎无意识的运用。如除了对《奥德赛》神话的运用之外,《尤利西斯》与《麦田里的守望者》中都夹杂有基督教神话,但与前者中基督教信仰带来的痛苦不同的是,后者的运用只限于审美方面,猎人帽的红色以及作品中的艾里和菲苾头发的红色,在基督教的教义中来自基督解救世人所流之鲜血,是基督教颜色象征中的主题,象征了上帝的正义,但是霍尔顿喜欢红色只是一种审美上的欣赏和个性的选择。此外,在对耶稣神话的引用上,前者充满了思想上的斗争与取舍,而在后者之中,这则是霍尔顿顺手拈来的一个有趣的故事,他把《圣经》当作故事来解读,说那些人物中他最喜欢住在坟墓里不断拿石头砍自己的疯子,他同教友派信徒查尔兹争论,否定了基督教教义对《圣经》的阐释,还认为学校牧师讲道时的神圣嗓音“听上去总是那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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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6: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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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4 12:40 | 只看该作者
比较文学不是这么作的吧
真想和你去走风暴中安静的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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