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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不 瞑 目
提起陈校长,全县上下的头头脑脑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可使全县的红人,他所在的学校学田地种的最好,学生半天上课半天劳动,为集体做的贡献可谓大,年年的年终表彰会上都会出现他的影子,不是代表学校介绍办学经验,就是领奖,那时的陈校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广播里有声,报纸上有名,”可把其他学校的校长羡慕坏了。到了八十年代办学方向转变了,全国上下抓质量,把“教育教学质量”视为“学校一切工作的生命线。”这个陈校长虽说是土农民出生,只有小学文化,但脑瓜子灵活,很快就适应了形势,不但抓教学质量,而且三十亩学田地也没有放手,上课时间抓教学,课余时间抓学田。结果,不但教学质量年年名列前茅,而且学校经济实力也雄踞榜首。教师有福利,来人有吃喝,学生有奖品,学区校长在会上动不动就拿陈校长做榜样,害的其他学校的校长自愧不如,因为当时“包产到户”时把地大都给上交村里了,只留下四五亩作为学生的勤工俭学的实习基地,有的甚至连一亩也没有留。至于教学,谁也下不了陈校长那样的手段,教师要天不亮到校,晚上还要加班到十一点半,稍有情绪的老师不是被他骂的狗血喷头,就是被辞退。学生就更苦了,上课就不说了,下课的所有时间不是被看住背课文,就是做数学,晚上还要留很多作业,弄的学生写到半夜还写不完,只好凌晨起来再写,虽说家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但总体上还是满意的,“读书耕田一般苦”吗,“不吃苦中苦,怎能活人上人?”将来考学只是一句空话。
可话又说回来,这学区领导虽说会上离不开表扬陈校长,说他是“会宁三苦精神”的杰出代表,可每年评选省力、市里、县里的先进个人、优秀教师时,都指定给了其他人了,总是没有他陈校长的。事后总是安慰他说“把机会给年轻校长吧,你我没有忘记,下次一定给你个省级的。”可说归说,学区校长换了一茬又一茬,就是没有兑现。气的陈校长咬牙切齿,大骂学区校长“徇私情,不公正,哪有拿荣誉送人情的!谁家的先进是直接有领导指定的?真他妈的胡闹!”就这样,退休了。
胡闹也罢,手段也罢,反正现在各单位都这样,主要领导说了算,谁敢说什么,谁又能怎么样。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话说身患绝症的陈校长就要咽气了,前来看望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虽说陈校长病的瘦骨如柴,说起话来都已经有气无力、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了,但对谁都是一句话:“我这辈子……兢兢业业了,就是……就是没有给我……评上个……评上个先进!”亲友们看他这样耿耿于怀这件事,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尤其是远道而来的亲友,本认为几天就可以把丧事给办了的,可等了半个月了,就是不见他咽气,心里都火烧火燎的。
这时有个有经验的老汉说:“可能是心里有啥盼头,你们给他满足了,他就会立马咽气。”亲友们一听,也对。他不是念叨先进吗,那就想办法给弄一个,赶快让他去吧!免得让他多受罪。
儿子陈达才也很为父亲抱打不平,跑到学区找到学区校长,说了父亲的心愿,但学区的答复是“先进是授予在职人员的,他退休了,这个愿望满足不了!”
社长给陈达才出了个主意,不行就到县城文印部给打一个省级的,再找一个胖墩,冒充县教体局的给颁发上,不就得了。
好办法,就这么着,说干就干。
躺在床上的陈校长听完“县里来的领导”的安慰和颁奖祝语后,接过荣誉证书,欣慰的欣赏起来。看着看着,突然暴喊一声:“假的,谁……谁在欺骗我,……我……”头一歪没气了。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被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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