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

繁柯

大约是五六年前接近盛夏的时候，早晨的太阳已经火辣辣的了，人们都穿着得很单薄，悠闲的散落在马路的两边，我像往常一样朝着同一个目的地。因为公交车在最近的几年在市区才盛行，以往凡出门主要依靠的是步行，所以来来往往的早已把周边的风景看得熟记在心，而那些日复一日忙忙碌碌的人们也使我逐渐地分不清彼此，他们的每一个举止，每一副神态都仿佛是被机器准确的从他们的旁人身上复制过来的，不如欣赏四季草木的更替来得有趣，于是我旁若无人的走自己的路。

直到前方几百米处迎面来了个男疯子，人人都知道他有挑逗女孩子的嗜好，不仅眼神暖昧，甚至胆大到直接用手去碰，此时我正考虑着怎样逃避开他，但是这一段并没有别的路，不如借着同行的人以避开。实际上我后来才发现他的疯并不是真疯，他的交际能力及经验比起一些正常的人还强许多，虽然他的衣着邋遢，面部的表情极不自然，尤其眼神散漫，手里总离不开一只收集垃圾用的大麻袋，他却很有本事使陌生人不嫌弃他，并且与之不需要许多功夫便熟烙起来，互相借火递烟，抱成一团促膝长谈。他的“疯”大约一面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对异性的“爱慕”，另一面我亲眼见到他也是因为受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指使，并且有一次竟然惹到我的头上，当时我鼓起勇气用眼神与他对峙，竟成功的使之骇怕，之后每一次再遇见，他总是胆怯，与我硬生生的隔着很大一段距离。

但是这一次我的心里还是很恐惧，人生的经历难以预计，也难得有长久的平静，逢到这样的遭遇，虽不至于绝望，总还是无奈。正思量的时候，前面聚拢了一群人，并且越集越多，但是离我还比较远，恰巧能看得清楚，原来有个女孩子已经不幸先于我受难，被男疯子拦住，周围的男女老少或者抱着胳膊，面上舒展出像上久违了的笑容，并且眼里潜着热切的期望，或者也有嘴巴闲不住的，显然都不是解围的，因为男疯子受了那些话的影响，行为上更加放肆。男疯子的个头不高，也不怎么健壮，却轻易的把她一把抱住，她像是费了最大的力气也挣不脱了，周围的人凝住了表情，面色与男疯子一样胀得通红，他竟然开始撕扯她的衬衣了！撕破了一个大口子！可是她没有求助，仍旧靠着自己微薄的力量争取逃脱，围观者哗然，男疯子脸上终于现出得意，而正是他的得意，使她终于得以从他的肮脏的怀抱逃脱，她一手捂着撕破的衣衫，一手掩着覆着许多泪水的面，软弱无力的跑过我的身旁，然后折进一条狭窄的巷子。男疯子并没有极力去追，很洒脱的在众人的目光下横跨马路中央的绿化带，继续他的另一场戏，而众人也慢慢散尽，仍然向着不明确的目标闲荡。而我，也算是躲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