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者的晚餐

风陵夜话

《贫穷者的晚餐》
一年里最后一颗太阳已经西沉，
阴冷的十二月气息笼罩着寒冬，
狂风不断的呼啸，夹杂着雪珠，
明媚的太阳连续几日未曾露面。
阴霾的云层愈积愈厚，道路开
始结冰，龟裂的缝隙感受着苍
天恐怖赤裸的毁灭气息。仿佛
每一道张开的裂痕都通往地狱，
无休无止，丝毫不知疲倦的吮
吸着来自自由美好灵魂的甘霖。
现在，是一年里最后一个晚上，
风雪交加，朦胧的寒意遮蔽着
一想到就令人畏惧丧气的除夕。

在湛滨缭绕萦回的北边河湾内，
有处群山环绕羸怜疲弱的村庄。
西边未消的积雪在强劲气流催
促的云团下堆积成雪筑的山峦，
阻隔了从四面八方前来崇贺节
日的星星，恐惧的月亮也钻进
云朵编织成臂湾的洞府而把四
周寂寥的天宇映衫的凄凉阴冷。

在这受尽拆磨的欢快节日休内，
有种可怕的恐惧将它驱向岸边，
仿佛是背夜勾勒出光明的电光，
被遮蔽它的黄昏牵入罪恶中心。
使它见到无数奄奄一息的灵魂；
翅膀欲拆断的饥饿寒冷的禽鸟；
在远离温暖巢堡的最低处山谷
披着朝湿尸衣裳的褴褛布条，
吃完了伫藏得发霉的食物颤抖。

现在，灯光已经开始燃了起来，
烟火装点的黝黑、寒冷的夜空
温柔而漂亮。像是一天刚出发
的黎明在各种百灵绚丽的鸟儿
的呼声中醒来，迎接最美一天
的降临。悄声荡在花间的蝴蝶；
香椿树上燕子欢快鸣叫的吟咏；
从松软泥土里钻出嚣闹的知了；
能歌善舞的麻雀，窈窕的野鹤；
揣测我们烦恼悲痛心情的喜鹊；
都像是一只只塞满欢快的气球，
从地面冻得僵硬的一排排农舍，
高高起伏在葱郁而苍白的松峦。

可这座贫困的村庄有所可怜的
农人，瘫垣的断墙围绕着院落，
只要一阵风过，就好似地震掀
起恐怖内心的那一层柔软的壳
而颤抖，感受到死亡即将来临。

在这座破败屋棚里居住的一家，
四口人，父母和两个可怜的孩子。
由于没有钱可使她们读书上学，
姐妹二人只好早早呆在家里寻
思如何谋生。姐姐已经十七岁，
吵嚷着过年后要独立工作。
而妹妹腼腆得像是稚嫩的企鹅，
躲在床被里渴求这一年的礼物。
父亲看见，紧皱着眉头，母亲垂
下蜡黄的脸颊在旁边一声不语。
仿佛有一层悲惨的气氛笼罩在
她脸上。在她削瘦的身躯上用
迷雾的药剂阻挡了她憧憬的视线。

“我，一直扳着手指在数”妹妹说：
“是了，就在今天应该有糖果、
花生、奶油饼干和丰盛的晚餐！
还会有许多人带着礼物来我家，
一个个打扮得像星星一样美丽，
把我期望曙光似的银晖倾泄入
我碧绿的草田、湖泊。使我得
到滋润的能量躲开讨厌的妈妈！
当然，我指的是压岁的零钱快些
放到我枕边而让我自由支配。”

“你没有看到爸爸妈妈的脸色?”
姐姐说：“你的比喻并不好笑，
像一只不懂事的羊羔强迫母亲
干涸的乳汁外泄。你用心瞧瞧
今年我们的桌上淌有橙汁、果品。
勺里没有煮羹，灶台上没有肉，
一惯吃的蔬菜也少得让人可怜，
你不懂事的话——哦，请宽恕我！
因情绪激动而对你粗暴的反驳。”

“可是怎么了？”天真的妹妹
眨着睫毛就像鸬鹚抖动身上的
羽领。“是什么时候了，现在？
我们的晚餐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上？
哦，我饿得几乎要把雪片看成了
星星。把寒冷光柱弥漫的白发
看成是我们称为皎洁月亮的银光。”

“哎呀——没有，什么都没有！
做为姐姐应该告诉你而使你能
知道真相的权力。是的，今年
你就死心塌地的吃面条吧！”
那愣住的小姑娘瞪大了惊讶的
眼睛，仿佛眼前那几张熟悉的
脸在用异于往常的玩笑腔调使
自己那颗渴望已久的灵魂难受。

“孩子们，过来”爸爸伸手说：
“我们吃肉、喝酒、需要疏菜，
可它们使我段恼的价格已经超
出我精神财力可支付的一切！
我们可以想象，当一户贫困的
农人在肆意风雪的遮蔽下行走，
他已饥渴；难以胜任那一种无
休无止的卑微低廉的单薪工作。
仿佛像一头被猎人的枪弹穿透
胸膛的鹿匍匐在烈焰般的焦原，
呻吟声听来像陡峭峡谷里沉闷
的回音。顺着粗壮结实的藤萝
上传而又被阻碍它运行的岩壁
震回。最后，他的力气开始变
得弱小，仿佛像一颗被宁静目
光就可以威摄的心在不停发抖。
于是我们没有肉和酒，果品和
冬委各类有营养的蔬菜。而用
白菜和僵紫的萝卜打发喜庆而
充满欢愉悲伤交织的节日夜晚”

哦，那边——在那无边无际的
暴风雪深处仿佛有一束光环所
编织、笼罩的芬芳馨香的荫棚。
那里，热枕的女神赤足沿着清
凉的湖水摘下一年从不凋落的
奇异非凡的蔬采，透明甘甜的
湖水养育了一些干净而温驯的
各类家禽。它们；全部有别于
肮脏官僚为虚荣而设下的陷阱。
从头到尾流淌着的委婉乐音把
那同类间的凶狠斗争归化无形。
仿佛这种习俗所交献的费用只
有爱，以此澄清人类浑浊波浪
里那些翻滚的漩涡而推向永恒。

二零零七  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