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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贞殇》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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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9 15:3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现在是北京奥运会期间,大家对创作的兴趣必然要减弱,但我的这份草稿只希望大家能读,能说上几句,我就够庆幸的了,没有设置期限的理由。

   第四章     荡垢涤尘朝至尊

    一、    李实终作丧家犬

     正月二十六日,登基大典在太极殿正式举行。
      鼓乐齐鸣,响彻天宇。百官在庄严肃穆的乐声中,分两列一一入殿。等了好一刻,殿角现出一袭白影,开始骚动的群臣心才定下来。顺宗皇帝身穿孝服,足登麻鞋,皇冕上也罩了一层白布,少了几分庄严,多了一层悲凉。他由两名内侍在背后暗暗搀扶着,不太容易看出来,缓步坐上宽大华贵的御座,接受百官朝贺。殿下的卫士隔得远看不清,纷纷踮足观望,有眼尖的说了声“果然是太子!”接着是一片夹杂着小声抽泣的如雷欢呼。
    朝礼完毕,顺宗仍由内侍搀着返回内宫。第二天开延英殿听政时,他没有坐在御座上,而是在座后另设一张软榻,榻前垂帘,以点头或摇头示意,由李忠言传宣旨命。百官若奏事,由牛昭容、王叔文、王伾等人商议后再交呈他定夺——这是近臣们密议许久后商定之策。

    登基不到十天,顺宗刚刚任命刘禹锡的老上司杜佑“摄冢宰”料理国丧;加封义武节度使张茂昭为同平章事,安下了一个对朝廷较为顺从的重要藩镇;又任命韦执谊为尚书左丞、同平章事,授予相权,二王其他亲近人等还未及升职,淄青节度使李师古突然发兵到西境,企图乘国丧吞并邻近的义成镇。正在朝廷上下一阵恐慌之际,亏得宣武镇的韩弘出面声援义成,才避免了一场兵祸。
     二王、刘、柳诸人安下心来,商议各人当任何职,处置首要之务。计议已定,刘禹锡正在交割公务,忽然属吏来报:“属下奉命密查,在京兆尹府衙门前发现大滩褐色血迹,差役正在清洗,属下询问,有差役称‘杖毙抗税……’另一人忙打断道:‘有入室行劫盗贼十余人,依律严办,杖毙于此。’”
    刘禹锡令他退下,愤恨地对柳宗元道:“大行皇帝早已下诏免今年租税,李实擅自违诏在先,草菅人命在后。看来罢黜之事不能缓了!”
    柳宗元连连点头:“当即刻与王公、韦相计议。”
       他们与王、韦等人议定,派人悄悄将京尹下属的县令、胥吏召来,查究实情。这些人平素受了李实不少窝囊气,又思量“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例,便将上司平日劣迹一一告发。严仁师之流担心牵涉到自己,只是东拉西扯地谈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回家后想了又想,到底没去京尹府密报。
       证据已罗致齐备,王叔文等人聚在翰林院内室商议如何处置李实。
     “李实欺凌群僚、残害百姓、聚敛民财,罪不容诛!奏请至尊下诏赐死吧!”刘禹锡重重地放下茶盅。
      王叔文点头称是,转向韦执谊问:“即刻草拟奏疏吗?”  
    韦执谊忙摆手:“万万不可!李实是帝室宗亲,又非反逆大罪,即便上奏至尊也定是不允。依在下意,不如奏请贬官为宜。”
    王叔文犹豫起来。刘禹锡发急道:“李实不诛如何慰抚黎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记吕化光《功臣恕死议》所言‘考诸古训,其异端欤;稽诸时事,其乱本欤!’王公、韦相,不可因一念之仁,贻患后世啊!”
    “那只是对异姓功臣,‘起屠贩、陇亩、行阵之间’微贱之人而言,皇家之亲,天潢贵胄,非反逆不宜诛杀。”一直沉吟不语的柳宗元开言道。他又安慰好友:“贬官已是重办了,前朝薛邕贪、盗官财巨万,卢杞祸国殃民,不都是远贬他方吗?”
    王伾、凌准也附和道:“贬官为宜。”
    刘禹锡长叹。
     两日后,便宣顺宗诏命:贬李实为通州长史,籍没赃货。消息一出,朝野街巷,欢声雷动。
     李实虽也听闻些许风声,但自恃雄威赫赫,量下属不敢乱说,也不大在意,后来见严仁师那样的人都借故辞官,才慌张起来。等贬官诏令一下,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他头上,刚刚回过神来,发疯似地冲进私库想抓些最贵重的金银水晶器物带走,又有宦官带着神策军军士上门抄家,只来得及偷偷把两只金碗揣进怀里。
     刚出院门,就听到门外滚雷也似地阵阵欢呼声,转瞬间又变为声声咒骂:
    “‘一根绳’,滚出来!”
    “打死这个猪狗!”
    “烧了他的窝!”
    仆人婢女早已在头一夜逃散一空,唯一忠顺的二管家——李实曾经一时高兴之下赏给他医治妻子急病的药钱——气喘吁吁地跑来:“老爷,不……不好了!快……快从后门抄小道跑吧!有几千人围在外面……后面……后面好像还有……袖子里好像有……有东西……”
       李实腿都软了,在二管家搀扶下从后门登上马车,没命地向最近的城门赶去。怀里好像有个东西“呯”地掉下来,他也没听见……
      众百姓用木杠砸开京尹府的大门一涌而入,四处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一个人影,这才纷纷向地上啐唾沫,失望而去。成辅端的好友郭惟义也在人群中,和被砸了铺子的孙掌柜几个人一起把镌着隶书“李府”的匾额掀下来,踹成碎片又点火烧了,才不甘心地离去。

这段是否可以改得更好一点?

    次日,郭惟义拎着一篮纸钱,蹲在成辅端的坟前一张张点着,忽听身旁两个上坟的村妇在悄声议论:“在万年县当过胥吏的严大户昨晚一家都让人杀了……”
    “阿弥陀佛!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昨晚烧房子的火都升起丈把高,我亲家那里人人都看见了。不过恨他的人多,不知是谁做的官司……”声音渐渐远去。
    郭惟义猜到是李实的属下,冷笑一声,又感到有些遗憾。他又点着了一张纸钱,喃喃道:
“大郎,‘一根绳’被新皇上贬到外州去了。我把他家的匾额烧成了黑炭,可惜没能痛痛快快砸上一石头……”   

               二、       镇海密使满意归
       李实查抄的家产合计两千多万缗,再加上近两年来进奉之数,竟达到三千万缗!二王、刘、柳诸人在王叔文府上聚谈咋舌之余,无不切齿痛恨,叹息不能加以更重的处罚。
       “裴延龄、韦渠牟、李齐运三奸早死,不都逃于刑罚了吗?只要我辈在朝一日,李某休想翻身,这不是比诛杀更痛苦吗?”柳宗元安慰刘禹锡道。近日,他刚升任了礼部员外郎,与新任起居舍人兼翰林学士王叔文、左散骑常侍王伾、屯田员外郎刘禹锡、参度支凌准、仓部郎中陈谏、司封郎中韩晔同朝为官,正值春风得意之际。自堂高祖柳奭反对立则天皇后获罪被贬杀之后,本为大族的家门一蹶不振,建功立业、重振家道曙光在望,一个李实的处罚已不是太重要的事了。
       “对。李锜、吴少诚、田季安、李师古这些强藩,还有那个阉宦的徒党韩全义,以后够我们摆布了。”王伾附和道。
     说到阉宦,众人都意识到这才是最凶恶的敌人。王叔文道:“宫市、五坊小儿应速罢免,整治阉宦,这是第一步。”
     “还有进奉,助长贪风,实是大弊。多留一日,民便多苦一日。而且,”柳宗元神色严峻地道,“在下担忧,各地藩帅可借此名义搜括资财,修兵练甲,早晚必成大祸!”
    “子厚所言极是。”刘禹锡赞许道。他想起了桃红阁的韩月月:“宫中择选乳母之例,甚为扰民,也应奏报罢黜。”
       王叔文对此不太清楚,刘禹锡便将桃红阁的见闻细述一番。王叔文点头道:“梦得在风流场中不忘民瘼,甚是难得。在下当为上言,至尊在东宫时即思有为,断无不允之理。”
       王伾打趣道:“梦得为那韩月月解困,怕小妮子不以身相许,成就一番风雅佳话吗?”
    刘禹锡尴尬地笑笑,忙转开话题:“听闻王兄甫升高位便宾客盈门,馈赠丰厚,果有其事吗?”
     “咳,那都是些贫家寒士,思谋一官半职的。礼物也献,诗文也献,不好推辞,只得收了一些小物事,金银珍物在下是严拒不纳的。而且,”王伾转向王叔文,“大兄府上也是车马如市,据说有人终夜不得进见,还在左近饼店酒肆借宿呢!”
     “纯系流言。”王叔文分辩道,“不过是有人来得过晚,不曾进食,就近买些酒饼充饥。目下朝中官职多为世家大族把持,自隋以来,虽定科考选士之职,寒族仍难在庙堂立足。我辈或出身寒微,或家道不振,朝中遭人轻视,乏少臂援,不乘机拔择贤才以为支撑,恐事难济!稍待数日,梦得、子厚门下恐也难有清静。”
       正在此时,仆人来报:“有客求见老爷,说是从浙西远道而来。”王伾、刘、柳诸人便欲告辞,王叔文却留个心眼,将刘禹锡叫住,让他且进内室稍待。禹锡好生纳闷,听得脚步声已响起,无暇再问,闪身避入内室。
       王叔文见来人白衫幞头,虽是文士装扮,却生得武人般魁梧强健;一双小眼中泛着机警的光。他觉得好像有点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足下如何称呼?仙乡何处?”
       那人呵呵笑道:“王公好大忘性!不记首告张正一邪党的姚志安吗?鄙人实是浙西观察使李锜大人麾下部将,奉李观察密令有要事相求。”
       “哦……”王叔文想起贬逐张正一等七人之事,又得知姚志安真实身份,猛觉此事可能有诈,但事已无法挽回,便不冷不热地问道:“李观察何事要在下效劳啊?”
       “李观察乃帝室宗亲、忠烈之后,于王事义不容辞。时下河北三镇拥兵自重,居心叵测,正需忠义之士臂助,而李观察兵将寡弱,恐一旦有事力不从心。王公深受至尊信用,若代为美言一番,请将镇海节度权柄授予观察,事成必将重谢!”
       王叔文这才知道对方来意,强忍怒气道:“事体重大,容在下细加思量。”
       “静候佳音。”姚志安一揖到地,含笑告辞。
      “真是嚣张已极!”刘禹锡刚从内室出来,王叔文怒气便压不住了,“浙西观察使、盐铁转运使集于一身,天下财利已然在握,还想要兵权,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要造反吗?!”
       禹锡方才窃听时也感到气愤,但此时却冷静下来,沉思片刻道:“李锜既要节旄,给他便是了。但诸道盐铁使须要夺去。”
       “梦得,你……?”王叔文惊异地看着平素暴烈倔强的挚友,仿佛不认得他了。
       “许久未弈棋了,试试棋艺如何?”禹锡岔开了话题。
       王叔文隐约觉得禹锡有话要说,便亲自取来铺枰取子,请禹锡执黑先行。两人对弈,王叔文向来胜多负少,便不太在意。双方来回下了十余着,他见禹锡左上方破绽连连,乘机强攻,很快占了三分之二棋点。禹锡却不慌不忙地在右上方空旷边角连下七子,布下数眼,连吃对方五子。王叔文发觉有失,忙来救护,禹锡又在左方进行反攻,渐渐转为优势。王叔文不愧棋艺高超,又在对方尚未顾及的右下方抢先占点,艰难收回失地,终于以一目之差险胜

       “任命盐铁使之事正在谋划,但无论任用何人,王公必握其权。有夺必有赐,将节旄授予李锜,可安其心,不致速反。我辈根基未稳,外藩京军,将帅均无交谊,战端一开,将何以应之?此是权宜之计。”刘禹锡不等王叔文发问,娓娓道来。
       王叔文凝视他片刻,猛然一拍棋枰:“梦得真乃宰相之器也!”

我对围棋一窍不通,父亲有一本入门书,我就拿来仔细地读,也只学会一点皮毛。以后还有两段和棋有关的情节,不知能否蒙混过关。


       次日,姚志安带着“节旄可授,盐铁使必解,待至尊下诏”的口信回到了浙西观察使驻地苏州。
       李锜刚从灵隐寺礼佛回来,正边品着散茶边回味虎跑泉狭孔湍流的奇景,听得姚志安禀报,“啪”地把玉杯一顿:“罢了本使的财权,即使有雄兵十万,拿什么赏赐?你这狗才,平时的伶牙俐齿哪去了?你是怎么给老子办事的?!”他通红的眼中冒出如剑锋般的凶光。

描写虎跑泉的风景,我想了半天才用这一句解决问题,不知这一句是否能应付过去?


     姚志安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忙解释道:“观察不用焦急。江南天下财赋汇聚,到时找个借口加征几项杂税,谁敢过问?”
      李锜沉思片刻,挥挥手:“节度使还是要紧的,还好,没把事全办坏。赏你一副平脱金食具、百匹锦缎吧。”
      姚志安正在抚摸泛着黄光的碗盘,沾沾自喜之时,长安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 本帖最后由 zjabh 于 2008-8-29 11: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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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9 11:15 | 只看该作者
三、   禹锡醉卧牡丹阁        

      二月二十四日,顺宗登临丹凤门,连颁三诏:宣布大赦天下;罢黜宫市、五坊小儿,宫中采买权归还官吏,五坊改由老成宦官掌管;禁止寺观买卖良家女子应选乳母,已入宫者一律查实遣散。
      围观百姓欢声雷动,奔走相告,消息在一夜间传遍了东西两市、一百零八坊。晨曦初露,许多里坊便响起了锣鼓声和“嚓嚓”的踏歌声,,夹杂着笑声、嘲骂声,间或还能听到“圣皇万岁!”“万岁!”的祝祷声。郭惟义换上簇新的衣衫,喜气洋洋地来到孙掌柜重新开张的鱼行前。
       “买点什么?鲜的、腌的、熏的、鱼酱,都有。”孙掌柜笑吟吟地道。
      “什么都不买,就想聊几句。你说年节以来,这么多好事都是谁在降福?”
       “当然是至尊。韦相公执掌朝纲,一定是他的主意。”
       “我想也是。上次我还亲眼见他的护轿随从向叫花子的碗里扔钱呢。这韦相公听说年纪不大,没什么名望,想必不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所以才能为穷人着想。”
       “是啊是啊……”

这段描写是否还不够充分?

       内侍省内此时却是阵阵低低的咒骂声和哭诉声。一群被遣散的五坊小儿跪在刘贞亮、刘光奇、薛盈珍等人面前哀求把他们留下,即使把全部家产拱手奉送也没有怨言。“咚咚”的叩头声连成一片。
       “这是圣意,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们这许多年讹来的财物也够使了,不回家买田当财主还来闹什么?”薛盈珍不耐烦地吼道。
       “小的们被逐出宫,如同罪人,在父老面前还有什么颜面?求老公公们开恩,在大家(宦官对皇帝的称呼)面前多多美言!”为首的“小儿”带着哭腔继续哀求。
       刘贞亮在心内暗骂几句,转身温言相劝:“大家只说弊政为民患,并未明言你等有罪。你等先回,留下几人租屋暂住,待我等禀奏大家,自有安排。”众人叩谢后散去。

那个宫市使郭忠政被同时停发俸禄,又是有名有姓,让他出场哀求似乎更合适些。各位看呢?
      

     五坊小儿还未走远,薛盈珍便气冲冲地骂道:“王叔文、李忠言这帮奸人真是得志猖狂,竟敢干预北司内务,断老子们的财路。前朝那些权要大僚,窦参、黎干、卢迈、崔损,现在的贾耽、郑珣瑜、杜佑,要么依附,要么不敢硬抗,哪见过这等不知趣的!”他和刘光奇平素不仅受了宫市使、五坊小儿不少孝敬,连招选乳母主事宦官敲诈来的财物,最贵重的也往往装入自己的私库。现在居然有人虎口夺食,怎能不气?
     薛盈珍虽主管内侍省,但平素倚重的智囊却是刘贞亮,见他沉吟不语,便与刘光奇一起催促道:“刘公一向足智多谋,如何整治这帮奸人,尽速拿个主张!”
     刘贞亮一向不贪钱财,只为怕同辈排斥偶尔收一些漆盘、陶壶之类,他思量的是如何长久扎牢根基:“南衙众臣,无论言与不言,总是嫌恶我等,王叔文之举正中他们下怀,若是单单我等与王叔文作对,反而容易使奸人招致同情。王叔文、王伾之辈俱是出身寒微,一旦得志,必定树党招怨,若是我们暗暗浇上一把油,那些高门朝臣岂不就拍案而起了吗?”
      刘光奇又问:“‘油’从何来?”
      刘贞亮得意地道:“在下早已遣精干人四处打探,颇有所得。京师游手无数,赏几个小钱,要怎样便怎样。流言纷飞,无从追索。真情固然好,虚妄也无妨。”
       薛盈珍、刘光奇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次日,又有诏令:盐铁使进献、各地藩帅、外官进奉钱一体罢免。
      刘禹锡近日除饮食如厕之外,其余的时间全用来处理公务了。出任屯田员外郎,参预大政以来,同僚京官、亲朋故交公务、请托、求荐的书信如雪片般飞到府中,每日竟达数千封。他特意备了一斗面糊装盆,放在书案前,写完一封回书就用小刷子往盆中蘸一下再往信封上涂涂,散朝后往往要忙到三更。即便如此头打脚面地劳碌,又有属吏家人从旁协助,仍觉力不从心,尤其是其间李景俭差家人上门报知因母丧守孝,不能往来参政,更令他烦中添忧。有些求索官职的来书,他烦恼之中只回了“已知,无可为”几个字,连落款也没有,或者干脆扔到一边。也许是这种回信见多了,书信也渐渐少了,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偶尔想起桃红阁,在休沐日抽空约柳宗元、韩泰同去游赏,却得报称二人都公务缠身无暇与会,只得独自前往。
     到得阁中,刘禹锡点名要韩月月一人陪酒弹奏。待到一袭蓝影至前,他抬头端详,见她前日眉宇间的忧愁已散去大半,甚至眼中时而流波荡漾,微含笑意。待到奏起《杜韦娘》曲,乐声中已全然不闻悲凄,略露欢愉之意。
     一曲终了,月月忽然放下琵琶倒身下跪:“谢大人如海大恩!”
      刘禹锡大惊,慌忙将她扶起:“娘子何故如此?平身说来。”
     “奴家家中近日传信,称姐姐已经蒙恩诏出宫还家,有望许配邻里儿郎,父母来日有靠。奴家自得姐姐入宫讯息,陪侍达官贵人数十,却不是无动于衷便是动怒呵骂,惟有大人一人动问隐情。今日见大人更换新服,料想已然升迁,必是大人将下情上达了。”说罢提壶斟了一杯酒,欠身举杯道:“请大人满饮此杯。”
     禹锡爽快地接杯饮了,月月又斟上一杯。两人对酌了十余杯,禹锡已略有醉意,觉得身上毛孔舒张,畅快之余有点发热,伸手解开内衣襟,又望望身边秀眸流转的佳人,含糊道:“月月,与我上楼将息去吧……”起身搂住韩月月的腰肢,韩月月也伸出玉臂轻轻扶住他,一同缓步向楼梯走去……

我对霍达的做法深表赞同,笔下的性描写也就到这个程度,如果那位朋友想看过瘾的东西,很抱歉,我不能胜任。

     次日,刘禹锡一觉睡到日挂窗梢才起身,用过早餐后才回到府中。夫人薛氏引两名婢女到门前迎候,为他脱去罩袍,唤婢女沏上香茶,亲自向夫君奉上。夫君往常出门,很少彻夜不归,她隐隐已觉察到点异常,但见他终日忙于公事疲累不堪,难得有点松快,只得咽下已到口边的问话。
      刘禹锡品下一口茶,一股暖意涌上脑畔。他抬头见到薛氏沉静和霭的面容,想到夫人本是京兆水运使薛謇长女,贞元十九年自己在徐州行军司马韦夏卿属下任职时,虽因徐州戍军驱逐韦夏卿因而被调离,但结识薛謇并颇得其赏识,因而将女儿许配。成婚两年来,虽不是如胶似漆,也不曾吵闹不休,想起昨夜酒醉乱性,心里略略有些愧疚,将夫人纤手轻放掌中,才抚摩几下,门子来报:“王学士遣人到府,有要事相请!”

               四、      流言四起怒气生

       刘禹锡匆匆到得王叔文府上,见王伾、柳宗元也在,心中不由暗吃一惊,正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王叔文劈头便问:“梦得可闻近日流言纷纷,诋毁我等?”嗓音中有明显的不快。
     “像是有些许……”禹锡努力从记忆中搜索,“称我等交结藩镇,又像说有排斥同僚之事……在下近日公务颇繁,不得其详。”
      “不是排斥同僚,是称本学士青云直上,羞于旧日弄臣贱职,将翰林待诏一体罢黜,以灭痕迹!”王叔文冷笑道,“还有呢,称王常侍广纳贿赂,贮于大柜内,夫妻为防失窃,夜卧其上!至于藩镇,不止交结,还以钱易职,面谈价钱!倒似是在窗边偷看到的!”
       罢黜三十二名翰林待诏确有其事,是王叔文秉政之初为裁撤冗员所为,自然也有重新安置新人之意,至于王伾夫妻夜宿柜上之事,禹锡却不得而知,便询问王伾:“常侍可曾偶有受礼之事,为人所知?”
       王伾心里自然清楚此事真假,但同僚并非与自己同样志向,怎能吐露实情?忙辩白道:“岂有此等荒唐事!可笑至极!”
     “还有说梦得的,怀邪乱政、任用私人。我辈在他们眼中就成了一帮奸党。”柳宗元道。
     每日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却招来流言纷纷,刘禹锡脸色阴沉下来:“谣言从何处而生?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宗元较为冷静,劝慰道:“《诗经·青蝇》言‘营营青蝇,止于樊。谗人罔极,交乱于国’小人不容君子,自古如此。我辈既自命管、伊、周公、孔明,就当以天下为己任,大业若成,流言自息。若是此时大事追查,人心惶惶,岂不正中小人下怀?”
     王叔文此时也略为冷静下来,觉得柳宗元说得有理:“徐图治国才是要务。梦得,你曾谈及贤臣能‘声先实后’,下一步便是征召如此贤臣了。凡贞元末年贬逐之臣,均可酌情召回。名单你和子厚先去拟吧。”
     在就任屯田员外郎之前,刘禹锡曾与王叔文谈过九年前的夏季从扬州护送父亲刘绪灵柩回荥阳归葬,路过徐州时的一桩见闻:宋、梁、亳、颍等州流亡的农民纷纷扶老携幼、挑担拎包返回故乡,打听到是因为朝廷任命董晋为宣武军节度使兼宋亳颍观察使,才得信即动身归故乡。他惊奇地问:“董公到任不过一月。你辈如此争先恐后,是听到奖耕簿书了?听到免赋条例了?听到救助之法了?还是听说贪官污吏逃跑了?土豪恶霸被赶走了?”农民回答说都没有,但是听说新大帅任宰相时法令严整而不扰民,由他所任官属惩办过作恶的土豪,因此断定这位大帅准定能广施仁政、锄强扶弱。大家满怀信心道:“古往今来好官美名远传,何必非要眼见为实呢!”说完,他表示待闲暇时必就此著文传播,感慨地道:“实未至而声先至,声望之感人如此之迅速,自古罕闻啊!”王叔文听了,联想到德宗末年被奸臣裴延龄诬谤贬职的贤相陆贽、名流阳城都是誉满天下的贤俊,方今朝中显贵除杜佑外不是冷眼旁观便是心怀敌意,无人可共事,若召回陆、阳等人,既有恩情再加劝言,岂不可得有力臂助?当务之急已初步推行,正可将此事付诸实行。
       刘禹锡唯唯而退。王伾、柳宗元也一同告退。
       王叔文伸了个懒腰,正想回内室好好思量除陆、阳外还应当召还什么人,忽然门子又来报:“有客来访,说是越州亲旧。”
       王叔文不情愿地命将来客迎入外厅,略一端详,颇感意外:“原来是从叔大人!何事不顾身体,跑许大远路来此?”
       风尘仆仆的堂叔王涉之身边还有一位年轻书生,有些木讷的脸上有疲累之色,诚惶诚恐地作了一揖。王涉之神态也有些不自然,结巴地介绍道:“这是你……学士大人的堂侄王……王旻,听说大人荣升大僚,来此恳请大人特为……特为照看。”
       “原来又是求官的。”王叔文心凉了。最近光从浙东赶来的亲朋故旧就有十几个,不是求官就是求荐,礼品带了一大堆,好像朝廷是自己一个人的。而论起才学历练,中等的也挑不出一两个,这叫人怎么安排?
       他怀着一线希望问道:“旻儿有何大志,可有吏才?”
       “头年刚中了秀才,书读得不少,喜欢读史书。”
       王叔文略略放了点心,笑着问王旻:“平时喜欢读何人的传记啊?”
       “平时喜欢……喜欢屈原、贾谊,还有……陆机、鲍照传。”王旻惶恐地答道。
       王叔文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虽喜读遭际不幸文人之传,但彼等皆有治国志向,此后生毕竟有意于仕途。”便道:“容小侄斟酌再定。请回吧。”
       刚在书房坐定,万年县令房启又来拜见。房启昔日是京兆尹李实的亲信,因为前任被李实诬陷罢官而得到这个美任。李实贬职后,他惶恐起来,想起与韦执谊、韩泰有些交情,便由韩泰引见王叔文,言之凿凿地申辩自己是慑于李实的嚣张淫威才违心逢迎,如今很想痛改前非,报效朝廷。王叔文见他语词诚恳,又谈吐不俗,很是器重,面许授以容管经略使之职。这次他来询问何时实授,王叔文答道:“暂候数日,必有佳音。约略行至荆南时,授书当下。”
      房启走后,再无客来,王叔文这才专心斟酌召还人选。写下陆贽、阳城名字后,他想了想,又写下两个名字。召还陆贽后,谁来补缺呢?他又想起一个人,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等样人值得起用吗?想了半天,他眉头一扬,还是写出了这个名字。
      只是,命运之路并未按他设想的那样通达……

[ 本帖最后由 zjabh 于 2008-8-29 11: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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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30 09:08 | 只看该作者
呃  《永贞殇》第三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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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1 16:55 | 只看该作者
很感谢您的回复。《永贞殇》您鄱页找麻烦,就直接输入名称搜索吧。麻烦,是因为很久没有人回复,被别的朋友作品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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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31 22:14 | 只看该作者
原来如此,我翻了几页没有还以为 zjabh 先生没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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