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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男夏女
我如往常一样,坐在0号线略显陈旧的车厢里。
6:20——我看了看手表,从夏子死去开始计算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但我内心的悲伤似乎还在眷恋着那个身影。我的手颤抖的捧着一个瓷制的小罐子,我知识,里面装着的就是夏子——那个几天前还依偎在我胸口,爱着我的女人。
但是,此时此刻,冰冷的瓦罐代替了我的躯体,夏子应该会感到冷了吧?我把瓦罐慢慢地拥入胸口......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穿过,天很篮,但大地因为正值夏秋换季之时,所以显得有些荒凉,这时,一位少女从空旷的站台旁走过,穿着白色的长袖连衣裙,看不清脸,也看不清轮廓,只有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飘逸。我知道,这不是夏子,也许是另一个少女,也许只是我悲伤过渡而产生的幻想。因为,夏子还在我的怀中,瓦罐发出夏天最后的气息,我似乎又感到了夏子的体温......
不知是谁安排了这一条该死的线路,坐在0号线上的我看着窗外有些杂乱的夏景,我开始在心中抱怨起城市规划的那些混蛋是怎么把这么晦气的东西聚在一起的。我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原本深绿的树叶似乎也染上了一阵忧郁。
0号线,我每日工作必经之路,只是不幸的是,0号线不像其他都市中心的列车——有着鼻梁上架着厚厚眼镜的私立高中的学生,也有匆匆忙忙的工作一组。0号线上的乘客,除了我这种因为线路问题不得不坐这一班的报社职员,剩下的,就可以用老弱病残来形容了,看着0号线的站牌,几乎没有几站后面没有“医院”或者“疗养院”的后缀,讽刺的是,终点竟然是“墓园”。看着站牌,也不得不有些无奈,无意中想到0号线的“0”似乎比那个终点站更具讽刺意味,至于究竟怎么讽刺,因为一时想到的东西太多,也说不清楚。这时,我不经有些可怜那个规划这条路线的工程师,他如果凭着同样的“风格”写一些东西,怕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也未必没有可能。
停止了胡思乱想,我看了看车厢内的乘客,几乎每个人都像得了绝症一样,表情哀伤,眼神飘忽不定,就像自己的生命也在死神的镰刀下飘忽不定一样,嘛,说不定也就是这么回事,沿路的基本都是重病的专科医院,说句有些对不起这些乘客的话,他们从乘上这班0号线,最终的结局十有八九是沿着这条荒凉的郊区线路,到达终点。
有时,我会被旁座的病人吐的满身酸液,幸运一点的时候也许是带有病毒的唾沫也未必,当然,作为被害者的我自然很生气,但是,看到病人脸上残余的痛苦,和家属歉意的眼光,心中的气即使没有消除,也被什么同情心之类的东西压倒了。看着这些病人,或者说,看着这些在生命边缘的人,有时真的可以改变一个普通活着的人。我有一个脾气暴躁的朋友,是属于那种被漂亮的服务小姐溅到一点啤酒就要殴打对方的人。一次,他和我一起乘着0号线到我的报社办事,但在途中,一个孤单的老妇人把“液体馒头”——估计是馒头,因为在吐之前,老妇人在啃一只像石头一样的干馒头——吐到了我朋友的新西装上,我想,这个老妇人不知倒了什么霉,会吐在一个最不该吐的人身上。正当我准备去阻止我的朋友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老妇人擦起嘴来了,擦完后还问寒问暖,最后说生病的人怎么可以只吃馒头,于是把自己的午餐都给了老妇人,我起初还想提醒他病人的食谱是不是有什么忌讳,但看老人吃的那么香,而且吃完了也没什么事情,反而气色好了一些,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站后,朋友一脸心满意足地和老人告别后,走下了站台,我好奇的问他,问什么没有发火,还这么关心她。
“这不是当然的嘛?”这次反而轮到他用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我了。
“那你对一脸无辜的女孩就下的了手?”
“这。。。。。。”这下可把他问呆了。
“莫非是良心发现了?”
“我想是气氛的关系吧?”
“气氛?”
“一种死亡的,不,临近死亡的气氛?”朋友用自己也不肯定的口气回答着。
我没有追问,因为对于每天坐这班车的我来说,朋友说得并没有错,0号线的车厢里确实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环境,如果硬要用字眼来表达的话,我想,应该是:临近死亡的神圣感。
是的,我并不讨厌这里的病人,而是对这种气氛感到过敏,但自己也弄不清是对气氛对我产生的影响还是对气氛本身过敏。
我以为这种过敏会一直持续,持续在我每天一个小时的车程中。
一个平常的早晨,我依旧看着无聊的报纸——其实是为了躲避对面的唾沫。不知是哪一站,一位少女扶着一个中年男人上了车,从平常的角度来说,无非是又一个苦难的生命要沿着0号线走向终点罢了。但是,这对于未来的我来说,也许可以称做我和夏子的初次邂逅,虽然从具体来看,这次邂逅并没有什么浪漫色彩。
夏子穿着一件轻薄的长袖连衣裙,裙摆总是在小腿边飘动,让凉鞋的丝带在白色之后若隐若现。夏子的美丽并不突出,但确是让人看一眼之后就感到大自然造物神奇的那种,简单的来说,就是一种和谐感,清爽的脸蛋和均匀的身材非常般配。
我盯着夏子,看的出神了,以致于手中的报纸滑落了,我想,也许在大街上遇到夏子,我并不会有如此的反应,但是也许正是因为0号线的这种“气氛”,让夏子的身边的香气显得异常的突出,不是那种破坏平衡的浓香,而是一种融入气氛的幽香。
“啊!”因为报纸的滑落,似乎少女注意到了我这位不速之客的目光。她用一种相当苦恼了眼神撇了我一眼,当然,我在回过神来之后,也移开了目光,但这次的旅程中,我还是不时的从报纸后弹出脑袋,偷看这位少女一眼。我想,这次初次邂逅留给夏子的印象也许我是一个变态的色狼吧。
从这以后,夏子不时的会来到0号线的车厢中,依旧是扶着一个虚弱的中年男子——夏子叫他“爸爸”,其实不用听也可以猜出八九。而对于每天光临0号线的我来说,似乎也在这一段让人郁闷的旅程中多了一点期待,几乎每隔一天就可以看到夏子的身影。而我依旧延续着我开始时的偷窥行为,久而久之,夏子似乎也并不那么介意了,我想,也许我被夏子认为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画家在取材罢了——但她倒是没有对我没带画板感到疑惑——当然,这些纯属我的猜测。究竟如何,夏子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我。
如果每次相遇都与之前的大同小异的话,那么我想,夏子也许只是我不知还要持续多长的人生中一个美丽的过客,但如同真的有命运一样的东西在安排一样,那天,也许是我和夏子搭上话的第一次。
0号线的每一天似乎都有一种不寻常的平静,我把这归结于那种“0号线的气氛”。而那天,夏子穿着一件不常见的淡蓝色短袖,下身是一条白色的过膝裙,依旧让人感到十分的清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夏子都让我想到南丁格尔。
那天,夏子父亲的情况似乎和往常有所不同,虽然平日看上去比较虚弱,但今天的脸色让我感到像是就要向终点前进的感觉。
“爸爸,爸爸!”夏子的声音响彻了车厢,我的心脏也被这一声尖叫为之一颤。
“爸爸,。。。。。。”夏子托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的头,眼泪无助地滑过本来宁静的脸庞。
周围没有一个人相应,并不是冷漠人情之类的,只是周围也都是些病入膏肓的人,况且在这偏远的郊区,除了到达医院之前,还有什么办法呢?而且在0号线上死人虽然不是常有的事,但也决不是那种上的了新闻的事情。
夏子的泪滴到了地上,我似乎可以清晰地听到每一次的响声,我感到整个世界似乎在呼唤着什么,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让开!”我用不大的力气推开哭泣的夏子,用在高中急救训练中学到的仅有的一些知识对地上的男子进行了处理——人工呼吸,然后是心脏按摩交替。虽然不是很有功效,但是看男子的脸色和呼吸都比开始时要平稳多了。我让男子平躺在长椅上,然后裹上了我的外套。夏子依旧坐在一旁哽咽,我撇了一眼哭泣着的夏子,发现有个老妇人在抚摸着她的背脊,在安慰她。
到了站之后,我抱着夏子的父亲直奔医院,在经过了抢救了,被医生告知已经没有大碍,但是还不可以见面,也许要等到晚上才可以见面。我问了夏子的意思,夏子决定等到晚上见完父亲后才回家。而我,自然是要去报社了。
和夏子告别后,我犹豫地走向出口,但到了出口后,我停下了脚步,回望着夏子孤单的身影,心中像是被图钉钻一样。最后,我到医院外院给报社的前辈打了个电话,幸运的是今天的工作似乎也不是很紧张,所以就请好心的前辈顶替了一下。
我径直回到了夏子默坐的长椅上。夏子抬起头看着我,猛然抱住了我,哭声在医院的角落回响,我感到夏子的泪水弄湿了我的衬衫,也滑过我的心......过了许久,我让夏子去洗了脸,虽然眼眶还有一些红,但是往日的清爽已经回来了一半了。
我们在长椅上聊了很久,她姓夏,夏天的夏,我说我姓秋,秋天的秋。我们两同时露出了微笑,这时我第一次看到夏子笑,如同清澈的湖面荡起一阵微波。
“那你名字呢?”
“男士应该先介绍自己的名字吧?”
“也对,我名字叫龙介,芥川龙之介的龙介,因为父亲是个狂热的外国文学爱好者来着。”
“为什么是一个日本作家的名字?你父亲特别喜欢嘛?”
“恩,喜欢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总不能在姓氏加入一个不伦不类的音译欧洲人名字吧?”
夏子如同孩子一样转动了一下眼珠,然后低下头——似乎在偷笑。
“呐,我说你不会在想什么怪名字吧?”
“没有,没有。。。。。。”这个“没有”说得一点没有信服力,夏子强忍着笑。
“那你的名字呢?”
“其实我父亲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不过是个古典文学爱好者。”
“那。。。。。。”对于古典文学没通几窍的我来说,女文学家的名字也一时难以说出几个。
“莫非叫‘清照’,那个女诗人?”
夏子的头低的更低了,但低头的含义和之前完全不同了。貌似是被我猜对了,我也一阵惊叹。确实,取一个有名的诗人的名字要比我这个“龙介”强多了。但本人看来对这个名字有些害羞。
“那可以就叫你清照吗?”我开始为刚才被嘲笑而反击。
“不许。”夏子涨红着脸看着我。
“那叫你什么?”
“夏!”
“哈?单个字!”
“不行吗!”夏子似乎有些闹脾气了。
“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怪!”
也许连夏子自己也感到奇怪,没有再回应我,一阵沉默之后,我先打破了沉默。
“那么叫夏子怎么样?”
“感觉有点像日本女子的名字。”
“的确,但也可以解释为‘夏天的孩子’,或者‘夏天的女子’啊!”
“恩。。。。。。夏。。子。。”少女低声自己试着叫了一次
“不错吧?”
“恩!“夏子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之后,我们还聊了很多,夏子和我一样喜欢小说,夏子喜欢卡夫卡,托尔斯泰等一些近代作家,而我则倾向于当今的一些有特点的作家,如昆德拉,赖斯等。而音乐方面,夏子是安妮.索菲.穆特的乐迷,尤其喜欢她的《流浪者之歌》,而我则表示,只要好听,流行音乐也未尝不可。
最后,在见完了夏子的父亲之后,我帮夏子垫付了住院费用,把夏子送到他的公寓前,本来想交换手机号码,但是夏子没有,所以就要了一个夏子家里的电话。
那之后,也有空余的时间就陪着夏子去照顾他的父亲。一来自然是对夏子有爱慕之意,而来,虽然说是病院,但夏子父亲同一病房的人都十分的亲切有趣。
夏子的父亲是个坦诚的人,我想,即使不是夏子,我和他也许也会成为忘年之交。同一病室的还有一个很有精神的老太婆,给人感觉像是脑门上贴着“我是媒婆”似的。还有一个执着的老音乐教师,每天都会迎着窗户吹一曲口琴独奏。
我也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夏子。
“是个好姑娘啊,只是命不好,本来是可以出国深造的,但因为父亲,放弃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吗?我可是她的音乐教师啊!”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小伙子,好眼光啊,这年头这种孝顺有吃苦的姑娘可不多了。”
“是,是。”
“怎么样,要不要我老太婆帮你介绍一下。”这就不必了,因为已经认识了。
“伺候她爸吃饭外出不算,还帮他接屎接尿,这种事情本来可以交给护工来做的,但姑娘怕他们做的不够细心,所以每样都自己来。”
不久,我和夏子便理所当然的成了恋人,夏子的父亲似乎对于我这个女儿的男朋友也颇为满意。在我和夏子成为恋人一个月之后,夏子的父亲离开了人事,我总感觉夏子的父亲的辞世和我关系,因为夏子的父亲如此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是因为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没有托付,而终于看到女儿有了归属的父亲,松开了最后的一口气......
因为夏子的父亲是独生子的关系,所以,葬礼参加的人很少,准确的说,只有我和夏子两个人留到了最后。夏子看着父亲落葬完毕,无助地瘫软在我的身上。我从背后静静地拥住了夏子。
“呐,龙介,父亲死了,我竟然没有流一滴眼泪,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孝的人?”
“不对,我想应该是你父亲在天国祈祷的关系。”
“祈祷?”
“希望为自己操劳的女儿不要再为自己的离开而流泪。”
“龙介是怎么知道的?明明我才是父亲的女儿。”
“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天,开始下起了小雨。
“龙介,真是个温柔的人。”
“算是吧,只是看不得别人痛苦罢了。”
“要是我死了,龙介会哭吗?”
“不知道,再说好好的活着,怎么会死呢?”
“先天性心脏病,一到某个年龄就会发作,家族遗传的,父亲就是被这个害死的,最近,我莫名的感到心脏疼痛,我想,我也到了这个年龄了。”
我感到怀中的少女在无助的颤抖,我更用力的拥着发抖的夏子。
雨下的越来越大,我没有撑伞,任由雨滴滑过脸颊。
我对着夏子父亲的墓碑起誓,要用自己的体温和臂膀,驱走夏子内心的阴霾和恐惧。
夏子父亲辞世后半年,我把夏子带到家里,正式见了父母,父母如同见到了宝贝一样疼爱夏子,而且一致认为夏子嫁给我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母亲甚至还要把自己认识的大家族的公子介绍给夏子。(喂!不要拿亲生儿子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好不好!)那天,父亲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带夏子到像样的地方去向夏子正式求婚。当然,这事让夏子知道了之后,夏子执意要求我不要去什么高档的地方,只是到平日约会的那家小酒吧去吃了一顿丰盛的——结果,父亲给的钱连十分之一也没有用掉。
在上甜点之前,我拿出了准备好的戒指,向夏子求婚,虽然之前已经招供了求婚的打算,但是真的听到了之后,夏子还是激动的捂住了脸,抽泣起来,这时,看清情况的其他客人都配合地鼓起了掌。钢琴手也俏皮地弹奏起了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
那之后,我在夏子的家里过了夜......
因为两人都是第一次的关系,所以开始时只是笨拙地脱光衣服,抱在一起亲吻。
“这可是我的初吻,龙介你可要负起责任哦!”夏子轻轻地移开嘴唇后,害羞地说道。
“呀,话说这可不是我的初吻啊。”
“那龙介的初吻是和谁的?”女孩对于这种事情似乎异常的执着。
“和你父亲,就是人工呼吸那时。”夏子听了后,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把头埋在了我胸膛里。
“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的。”
“不。”夏子振作了精神,摇了摇头,过长的刘海在我胸前摩擦,弄的我心中一阵翻腾。
“龙介对于我来说,除了是恋人,还是恩人。”
“那么,哪种多一点?”
夏子沉默了许久,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是报恩之吻。”
之后,又把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久久才松开,我可以感受到夏子湿润的双唇还在嘴唇上留下的余香。
“这是,爱之吻......”
求婚几个月后,我们便举行了婚礼,按照夏子的意思,在一个慈善教堂办的朴素的婚礼,嘉宾不多,除了我的朋友和报社的前辈,还有就是夏子在病院认识的老人们——有些老人甚至是带病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想唯一可以回应这些临时之人的祝福的方法,只有让夏子幸福了。
婚后三个月,夏子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
夏子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痛苦,最后,夏子留给我的依旧是那张我第一次邂逅她时的清爽的脸蛋。
火光吞没了夏子,最后,我抱着夏子的骨灰,坐着0号线,前往终点站。
看着窗外的幻觉,我想起了夏子在初夜之后对我说的一句话。
“龙介,我真的很喜欢你。”
“恩,我也是。”
“龙介,你是我的秋天。”夏子略带悲伤的语气低声的说着。
当时我认为这是一句俏皮话,没有注意,现在看来,也许夏子早就遇见了自己的“终点”。
夏天的茂盛之后,迎来的是秋天的丰收,而秋天的金色褪去,留下的,只有死寂的白——白布盖在了夏子还略带余温的脸庞上,最后封起装着夏子骨灰的容器。
我想,夏子的死是和我有关系的,夏子大半生都在操劳,他父亲虽然爱他,但是确因为病的原因,无法给夏子完整的父爱。夏子是一个在世界角落孤独而痛苦地等待爱的少女,而这时,我与夏子邂逅了,所以,夏子松开了最后一口气......
夏子死后,我悲伤不已,但并没有哭过,我想,也许是夏子在天国祈祷地缘故吧。我看着车窗外的夏秋交际之色,似乎有看到了夏子清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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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很怀念当时那种感觉,现在被一些琐碎搞得没有那种纯粹的心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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