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岛（09.03.24）

十四

致岛（09.03.24）

是干涸了，还是休眠了
我分不清,心
像两堵石头门
迟缓而又坚决的绞索
把鬼怪的几张面孔关了进去
春天是我的良心，仿佛海奔泻
生
就荡满了欲望
而这，便是下场

我造了我的海，靠硬木浮板度日
已经有好些年
时常传来深海中的歌声，赐予我浮萍
那些妖精是布满吸盘的章鱼
噘起贪婪的圆唇
是我，亲手将她埋葬
我是那个残忍的
对自己行刑的人

看似宁静的生活
葬满了发霉变质的故事
一经搅扰,就扬起无数尾
赤袒着背脊，腐烂的鱼
尸骨会回落海底，我
扭动身躯
痂撕裂时，你背上的曲线
宛若一道彩虹
在晚霞的陪伴下再次浮起
我光秃秃的海面上
你，竟成了唯一的
一枚岛屿

水果从压弯的树梢垂落
在你与我之间架起了虹桥
那么长,保持着矜持的距离
却只有雾才被允许通行
你肩窝里出生的棕红海马
常常在海潮中跌倒，并朝你笑
荆棘编织的摇篮里，一只
眼睑透明的小鸟
在海风中梳理羽毛
宛如信手涂鸦的蜡笔，鹿也
惊慌奔逃
你曾慌忙地抢过调色板
在粗布上给情人们打上补丁
呼吸也因此而变得均匀
是你，这就是你
孤独的你
我荒芜的海面，唯一的岛屿

黑蒙蒙的潮水常常要将我扑倒
为了你，我曾克制
为了让你升起
独自把欲望喝干，也可以
害怕松动，并因此而沉没
你从来不向我靠拢
从不向任何人靠拢
可我却已经筋疲力尽
我要抓住你,十指扣紧
睡莲选择了你
把根须伸向了你
摘了满满一筐的果子
那是你的舌
她们曾在枝头肆意摇晃
口含着露珠，我吮吸你
我抱紧你亲吻你——把你折断
登陆这片岛屿
像部落里插满羽毛跳舞的土人
被狂热的图腾压倒，匍匐在地
为了贴近你，在你小腹上
掘一个栽满了睫毛的坟,我
躺了进去
我将用和你一起腐败的方式
这唯一的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