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浮桥

紫音

女人二十，于我，相距的时间不是很长。
失眠把这黑夜拉长了，思考回到了我的小时候。
我的小时候，安静任性野孩子气的时候。还记得，大伯家大稻场那高高的草垛子，烈日融融的夏天里，我光着小脚丫子，嘴里衔着榆钱，自在地斜躺着望着家乡的云发呆，抑或着像在梦中的海边，空晃着小脚，暗自猜想着长大后的我，心中疑惑着，长大后，我就成了千千万万中的你吗？
长大了，有时候，总爱一个人，傻傻地看着天， 抬头看着那原本碧蓝的天空，望着云朵开满了童年的路途。想起儿时的伙伴，离散后的日子，大家再未相见，不知我们的那些花儿还在开吗？
记得还是二年级的顽童，不再是扮家家酒的小朋友。还是会扎着两小翘辫，一蹦一跳的合着同班的小女孩面对着那个大家都喜欢的可爱的小男生扯着嗓子不害臊的大声嚷嚷，争着高声宣布，“大家都听好了，长大后我就嫁他了，xx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啊，等我长大！”孩童时的承诺，句句当真，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认定他是自己喜欢的玩伴，将来嫁给了他，天天在一起，就能天天一起玩了，好不开心！你看，多么简单的含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话，它却点缀了我童年的万花筒，等待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脱去了当年幼儿的稚气，就这样踏入了中学的大门。
两年的时间，一下子，开始关心身边的人和事，这是不是长大的样子？没有人告诉我。就这样，课上老师严厉的眼皮底下，我长裙子里时而也会和张爱玲一般藏着喜好的书，里面的故事似乎很长很长，好的，坏的，有时我会傻傻的因为某个人，某个情节哈哈大笑，不一会儿工夫，又含着泪水。合上书本，望着窗外，和着玉兰花的清香，我也会想起那个誓言，想起那个男孩，“长大了，我就嫁他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却仍然清晰。想到这儿，不由得笑了，多么可爱的一群孩子，我童年的等待。时间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就这么几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我连那个男孩的去向都不知道。不是忘了那个约定，只是，我们都是孩子。那时孩子气的想法，就像手中的玩具，等到长大了，也不再去把玩它了。
初二的时候，意外地偷偷喜欢上了一个男孩。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还不认识我，我也从未和他说过话。我还记得，他先前是我隔壁班的，每次放学都要从我们班过，而我的位子就是他每天上放学都要经过的窗边。于是，才有了眼神相遇的那一瞬，不知是哪一次放学，他和他的同学一齐高兴的讲着什么，偶然的一会儿我正好扭头朝窗外看去，那么多人当中，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就只看到了他。我看到他很开心的笑着，像阳光一样照进了我心里，我自私的多看了他几眼，希望他也和我一样有着同样的感觉，我知道，当时的我对着不认识的他们孩子般的笑着，不过，在我心里，这个笑容只是留给他的。
于是，枯燥的学习生活里，和儿时一样，又多了一份快乐。每天都多了一个惯例。我会乖乖的起得很早，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看到他从我的窗边过了，傻傻的在心里向他道早安．他似乎总在迟到，这时候我就会替他担心，又迟到了，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罚他．如果哪天他没来，我会想他是不是病了，要知道像他这样的好学生我想定不会轻易请假的．放学我会比其他的同学走的晚，因为我会等到他从我窗边走过才肯离校．其实，我是很想上前同他打招呼，但转念一想，这不自己将自己给暴露了吗？被同学知道了岂不笑死，更重要的，若是我主动和他讲话，他不理我怎么办？
后来，一直就这么静静地远远地注视着他，小心翼翼的守侯着这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像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知道未来是什么．
现在想起来，我知道那也不是爱，也许它更像一种依赖．把他当作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每天必须完成的家庭作业，就这么为他傻乎乎的喜忧了一年．
后来，我和他也成了同班同学，初三的紧张生活也开始淡忘了那份没有理由的等候．偶尔和他说话的间隙，碰到他的眼神，我也会回想起那个青涩的去年，第一次见到他的灿烂青春的开怀的笑，即将离开，远远消失的背影，填满了我少女的情怀，不禁一丝感动．
时间很长，相遇才不过一瞬，勿惦，勿念．
转眼又是一个秋冬，我和曾经的他们也几乎全断去了联系．大家都有了各自新的环境，新的朋友，新的倚赖．一个人走在学校昏黄怀旧的灯光下，我还是会不经意想起那个窗外匆匆走过的男生．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望着他们忙碌仓促的背影，在许多的岔口离离合合，走着不同的道路，相似的离开，我都会把他们当作他们，好象都不曾离开过我，仍然继续着一个人的梦魇，仿佛窗外走过的男孩．
也曾经暗自喜欢上一个男生，并下定决心，要在毕业之后的第一天就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可是，他没有等到（他也不知道），就在毕业晚会的那天，我清楚的看到他温和的牵起同班女孩的手，幸福的样子．还是第一次为一个男孩哭，想想谁都没有错，只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似乎对的人．因为我没有想过要早恋，所以一直隐藏着这份青红的心等待对的时间．可是，时间和他都没有给我成熟的机会．
终于毕业了，我想早恋了，可是已经晚了．
一路走来，完成了蛹的蜕变，即将是那飞舞的蝶．重新感受自我，以为从此以后不再是一个人的演出，末了，才发觉，懂事之后的种种，都是我一个女孩孤单的想念，每一次投入，都是我自己潜意识的恋．再简单一些，权当是自己和自己谈了场恋爱．
一个二十年，我在和自己的恋爱中长大，成熟．才明白，自己缺乏的不是爱而是被爱被呵护被当作孩子般疼爱的安全感．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照顾自己，懂自己的心，明白自己在感情的世界需要的是什么，很暖人的一句话，一个鼓励的眼神，抑或着孩子般一个温暖的拥抱．似乎一个轮回，回到了孩童，想多么简单就多么简单，对，嫁给他，做他的新娘，和他永远在一起．
我想，如果，在这样的年纪，遇到一个想念的男孩，一个很好的男孩，一个可以保护我的男孩，我不会和从前一样孩子气的藏在他背后，至少得让他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一路走向婚姻的殿堂，用一生来完成自己。虽然，不是每个女孩都有一双玻璃鞋，等待她的王子把她带走。
朋友们都笑我傻，这样的情感很难再发生，但我相信仅有的奇迹，就是倔强的真心等待着这么一个人，一生只有这一次爱恋，从开始到最后.如同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梦之生，梦之死。在梦里感受心的花开花落。

[ 本帖最后由 紫音 于 2007-3-2 03:22 PM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