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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像通常一样,又是一个艳阳天,
静穆的病房因它显得些许生气,
诗人目光烁烁,嘴角露出邪邪微笑。
她是住院区喁喁期盼的焦点,
为了接近,不惜脱水以至昏迷。
每逢查房时刻,一阵轻盈脚步走来,
多少次他曾预想触碰那双白净的手的情景,
可临了,她却说道:“太早,你还幼稚。”
二
诗人暗自思忖:我们虽然执拗乖戾,
但决用不着阿姨保育,也无需制服伪装。
在人迹罕至的神农架,可以和异族朋友
过分亲狎——恣肆往往是对自然真性的回礼!
抛掉名缰利锁的羁绊,摆脱待价而沽的桎梏,
舍弃部分应得的馈赠,灵魂与肉体才能和谐共享。
于是他忘了归程,忘了这只是繁复中的小憩,
盘桓的巨笼已经打开,而自画的圈狱又将他封闭。
三
黄昏拂晓,霖雨霏霏,一处低矮破败的花园,
一群踉跄的狂蜂浪蝶,有老有少,哝哝不休,
宛若大头朝上的壁龛,唯独神佛换成了神经。
他们貌似饮鸩止渴,雾里看花,却那么引以为豪,
以“秋雨贵如油”的姿态,摘下面具,卸出仔肩,
侧卧一旁的诗人好像想到什么,蓦然便嚷:“伊甸园!”
如果“天堂”的一端不是“地狱”,就是确实存在的人间;
我们何苦执著于来世,就让无所不在的“支点”权衡利弊。
尾声
昔日的疯癫逐渐痊愈,他受够了疯人的啁哳噜苏,
反倒怀念起旧时的无拘无束,蛰居在太平洋某无人荒岛,
晚年岁月平淡无奇,咪咪(牝猫)是他唯一的贴身伴侣。
余晖湮灭,潮汐隐退,诗人缄默不语,随即胡诌几句,
阒寂的海面,像个染红的硕缸,贼鸥叼着猎物准备回巢。
翌日,不见诗人和猫的踪影,只留下沙滩的点点足印和碎痕,
空中盘旋的猛禽似乎发现比鱼虾更鲜美的东西窥伺攫取,
那是两具漂浮的尸首,已然被无数利爪尖喙扯烂撕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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