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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将《将进酒》一气教完,自觉淋漓酣畅,大快吾怀。书后习题谓《将进酒》一气豪放,予以为未必尽然。观夫此时开篇浩浩汤汤,似天际垂泄而至,意境极阔,而所感实深。夫人情有所不免,若流水东去,青丝染霜,无可奈何,人人得以身历之,而终无以改之。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是也。以此若梦之浮生,不为欢将以何为?是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油然而出,如日之喷薄,顺理成章。盖时光易逝,人生易老,以此有为之身,蒙明主所弃,寄情于酒,乃不得已哉!若非生命意志之高扬,又岂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之豪爽乎?今人不察前言,不考后语,径拈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斥为消极颓唐,岂不谬哉!满心郁愤,向谁倾诉,不酒者若何?纵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亦不能不以此自爱,以勉乎来日!盖酒愈深,愤愈激,及至无可发抒,乃歌曰: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太白岂唯愿留名于饮者乎?乃愤激之语,观者不可不深察。酒狂之语,以先贤自比,欲寻世间一知己、几同路,可得乎?将以此有为之身,何年可得而用乎?
至若篇末一径入愁,一唱三叹,观者亦可以自悼,万古之愁,岂唯太白不能免?何妨与太白同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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