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笛外国文学论坛

标题: 陪鲁爷逛山记 [打印本页]

作者: 爱珊珊的鼠    时间: 2014-1-20 04:46
标题: 陪鲁爷逛山记
庄子之楚,见空髑髅,髐然有形,撽以马捶,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钺之诛,而为此乎?将子有不善之行,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乎?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将子之春秋故及此乎?”于是语卒,援髑髅,枕而卧。
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似辩士。视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曰:“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复生子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妻子闾里知识,子欲之乎?”髑髅深矉蹙曰:“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鲁迅《起死》全文


(一大片荒地。处处有些土冈,最高的不过六七尺。没有树木。遍地都是杂乱的蓬草;草间有一条人马踏成的路径。离路不远,有一个水溜。远处望见房屋。)
庄子——(黑瘦面皮,花白的络腮胡子,道冠,布袍,拿着马鞭,上。)出门没有水喝,一下子就觉得口渴。口渴可不是玩意儿呀,真不如化为蝴蝶。可是这里也没有花儿呀,……哦!海子在这里了,运气,运气!
(他跑到水溜旁边,拨开浮萍,用手掬起水来,喝了十几口。)唔,好了。慢慢的上路。(走着,向四处看,)阿呀!一个髑髅。这是怎的?(用马鞭在蓬草间拨了一拨,敲着,说:)
您是贪生怕死,倒行逆施,成了这样的呢?(橐橐。)还是失掉地盘,吃着板刀,成了这样的呢?(橐橐。)还是闹得一榻胡涂,对不起父母妻子,成了这样的呢?(橐橐。)您不知道自杀是弱者的行为吗?(橐橐橐!)还是您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成了这样的呢?(橐橐。)还是年纪老了,活该死掉,成了这样的呢?(橐橐。)还是……唉,这倒是我胡涂,好像在做戏了。那里会回答。好在离楚国已经不远,用不着忙,还是请司命大神复他的形,生他的肉,和他谈谈闲天,再给他重回家乡,骨肉团聚罢。(放下马鞭,朝着东方,拱两手向天,提高了喉咙,大叫起来:)
至心朝礼,司命大天尊!……
(一阵阴风,许多蓬头的,秃头的,瘦的,胖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鬼魂出现。)
鬼魂——庄周,你这胡涂虫!花白了胡子,还是想不通。死了没有四季,也没有主人公。天地就是春秋,做皇帝也没有这么轻松。还是莫管闲事罢,快到楚国去干你自家的运动。……
庄子——你们才是胡涂鬼,死了也还是想不通。要知道活就是死,死就是活呀,奴才也就是主人公。我是达性命之源的,可不受你们小鬼的运动。
鬼魂——那么,就给你当场出丑……
庄子——楚王的圣旨在我头上,更不怕你们小鬼的起哄!(又拱两手向天,提高了喉咙,大叫起来:)
至心朝礼,司命大天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秦褚卫,姜沈韩杨。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敕!敕!
(一阵清风,司命大神道冠布袍,黑瘦面皮,花白的络腮胡子,手执马鞭,在东方的朦胧中出现。鬼魂全都隐去。)
司命——庄周,你找我,又要闹什么玩意儿了?喝够了水,不安分起来了吗?
庄子——臣是见楚王去的,路经此地,看见一个空髑髅,却还存着头样子。该有父母妻子的罢,死在这里了,真是呜呼哀哉,可怜得很。所以恳请大神复他的形,还他的肉,给他活转来,好回家乡去。
司命——哈哈!这也不是真心话,你是肚子还没饱就找闲事做。认真不像认真,玩耍又不像玩耍。还是走你的路罢,不要和我来打岔。要知道“死生有命”,我也碍难随便安排。
庄子——大神错矣。其实那里有什么死生。我庄周曾经做梦变了蝴蝶,是一只飘飘荡荡的蝴蝶,醒来成了庄周,是一个忙忙碌碌的庄周。究竟是庄周做梦变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了庄周呢,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这样看来,又安知道这髑髅不是现在正活着,所谓活了转来之后,倒是死掉了呢?请大神随随便便,通融一点罢。做人要圆滑,做神也不必迂腐的。
司命——(微笑,)你也还是能说不能行,是人而非神……那么,也好,给你试试罢。
(司命用马鞭向蓬中一指。同时消失了。所指的地方,发出一道火光,跳起一个汉子来。)
汉子——(大约三十岁左右,体格高大,紫色脸,像是乡下人,全身赤条条的一丝不挂。用拳头揉了一通眼睛之后,定一定神,看见了庄子,)哙?
庄子——哙?(微笑着走近去,看定他,)你是怎么的?
汉子——唉唉,睡着了。你是怎么的?(向两边看,叫了起来,)阿呀,我的包裹和伞子呢?(向自己的身上看,)阿呀呀,我的衣服呢?(蹲了下去。)
庄子——你静一静,不要着慌罢。你是刚刚活过来的。你的东西,我看是早已烂掉,或者给人拾去了。
汉子——你说什么?
庄子——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那里人?
汉子——我是杨家庄的杨大呀。学名叫必恭。
庄子——那么,你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呢?
汉子——探亲去的呀,不提防在这里睡着了。(着急起来,)我的衣服呢?我的包裹和伞子呢?
庄子——你静一静,不要着慌罢——我且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的人?
汉子——(诧异,)什么?……什么叫作“什么时候的人”?……我的衣服呢?
……
庄子——啧啧,你这人真是胡涂得要死的角儿——专管自己的衣服,真是一个彻底的利己主义者。你这“人”尚且没有弄明白,那里谈得到你的衣服呢?所以我首先要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的人?唉唉,你不懂。……那么,(想了一想,)我且问你:你先前活着的时候,村子里出了什么故事?
汉子——故事吗?有的。昨天,阿二嫂就和七太婆吵嘴。
庄子——还欠大!
汉子——还欠大?……那么,杨小三旌表了孝子……
庄子——旌表了孝子,确也是一件大事情……不过还是很难查考……(想了一想,)再没有什么更大的事情,使大家因此闹了起来的了吗?
汉子——闹了起来?……(想着,)哦,有有!那还是三四个月前头,因为孩子们的魂灵,要摄去垫鹿台脚了,真吓得大家鸡飞狗走,赶忙做起符袋来,给孩子们带上……
庄子——(出惊,)鹿台?什么时候的鹿台?
汉子——就是三四个月前头动工的鹿台。
庄子——那么,你是纣王的时候死的?这真了不得,你已经死了五百多年了。
汉子——(有点发怒,)先生,我和你还是初会,不要开玩笑罢。我不过在这儿睡了一忽,什么死了五百多年。我是有正经事,探亲去的。快还我的衣服,包裹和伞子。我没有陪你玩笑的工夫。
庄子——慢慢的,慢慢的,且让我来研究一下。你是怎么睡着的呀?
汉子——怎么睡着的吗?(想着,)我早上走到这地方,好像头顶上轰的一声,眼前一黑,就睡着了。
庄子——疼吗?
汉子——好像没有疼。
庄子——哦……(想了一想,)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在商朝的纣王的时候,独个儿走到这地方,却遇着了断路强盗,从背后给你一面棍,把你打死,什么都抢走了。现在我们是周朝,已经隔了五百多年,还那里去寻衣服。你懂了没有?
汉子——(瞪了眼睛,看着庄子,)我一点也不懂。先生,你还是不要胡闹,还我衣服,包裹和伞子罢。我是有正经事,探亲去的,没有陪你玩笑的工夫!
庄子——你这人真是不明道理……
汉子——谁不明道理?我不见了东西,当场捉住了你,不问你要,问谁要?(站起来。)
庄子——(着急,)你再听我讲:你原是一个髑髅,是我看得可怜,请司命大神给你活转来的。你想想看:你死了这许多年,那里还有衣服呢!我现在并不要你的谢礼,你且坐下,和我讲讲纣王那时候……
汉子——胡说!这话,就是三岁小孩子也不会相信的。我可是三十三岁了!(走开来,)你……
庄子——我可真有这本领。你该知道漆园的庄周的罢。
汉子——我不知道。就是你真有这本领,又值什么鸟?你把我弄得精赤条条的,活转来又有什么用?叫我怎么去探亲?包裹也没有了……(有些要哭,跑开来拉住了庄子的袖子,)我不相信你的胡说。这里只有你,我当然问你要!我扭你见保甲去!
庄子——慢慢的,慢慢的,我的衣服旧了,很脆,拉不得。你且听我几句话:你先不要专想衣服罢,衣服是可有可无的,也许是有衣服对,也许是没有衣服对。鸟有羽,兽有毛,然而王瓜茄子赤条条。此所谓“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你固然不能说没有衣服对,然而你又怎么能说有衣服对呢?……
汉子——(发怒,)放你妈的屁!不还我的东西,我先揍死你!(一手捏了拳头,举起来,一手去揪庄子。)
庄子——(窘急,招架着,)你敢动粗!放手!要不然,我就请司命大神来还你一个死!
汉子——(冷笑着退开,)好,你还我一个死罢。要不然,我就要你还我的衣服,伞子和包裹,里面是五十二个圜钱,斤半白糖,二斤南枣……
庄子——(严正地,)你不反悔?
汉子——小舅子才反悔!
庄子——(决绝地,)那就是了。既然这么胡涂,还是送你还原罢。(转脸朝着东方,拱两手向天,提高了喉咙,大叫起来:)
至心朝礼,司命大天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员,辰宿列张。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秦褚卫,姜沈韩杨。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敕!敕!
(毫无影响,好一会。)
天地玄黄!
太上老君!敕!敕!敕!……敕!
(毫无影响,好一会。)
(庄子向周围四顾,慢慢的垂下手来。)
汉子——死了没有呀?
庄子——(颓唐地,)不知怎的,这回可不灵……
汉子——(扑上前,)那么,不要再胡说了。赔我的衣服!
庄子——(退后,)你敢动手?这不懂哲理的野蛮!
汉子——(揪住他,)你这贼骨头!你这强盗军师!我先剥你的道袍,拿你的马,赔我……
(庄子一面支撑着,一面赶紧从道袍的袖子里摸出警笛来,狂吹了三声。汉子愕然,放慢了动作。不多久,从远处跑来一个巡士。)
巡士——(且跑且喊,)带住他!不要放!(他跑近来,是一个鲁国大汉,身材高大,制服制帽,手执警棍,面赤无须。)带住他!这舅子!……
汉子——(又揪紧了庄子,)带住他!这舅子!……
(巡士跑到,抓住庄子的衣领,一手举起警棍来。汉子放手,微弯了身子,两手掩着小肚。)
庄子——(托住警棍,歪着头,)这算什么?
巡士——这算什么?哼!你自己还不明白?
庄子——(愤怒,)怎么叫了你来,你倒来抓我?
巡士——什么?
庄子——我吹了警笛……
巡士——你抢了人家的衣服,还自己吹警笛,这昏蛋!
庄子——我是过路的,见他死在这里,救了他,他倒缠住我,说我拿了他的东西了。你看看我的样子,可是抢人东西的?
巡士——(收回警棍,)“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到局里去罢。
庄子——那可不成。我得赶路,见楚王去。
巡士——(吃惊,松手,细看了庄子的脸,)那么,您是漆……
庄子——(高兴起来,)不错!我正是漆园吏庄周。您怎么知道的?
巡士——咱们的局长这几天就常常提起您老,说您老要上楚国发财去了,也许从这里经过的。敝局长也是一位隐士,带便兼办一点差使,很爱读您老的文章,读《齐物论》,什么“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真写得有劲,真是上流的文章,真好!您老还是到敝局里去歇歇罢。
(汉子吃惊,退进蓬草丛中,蹲下去。)
庄子——今天已经不早,我要赶路,不能耽搁了。还是回来的时候,再去拜访贵局长罢。
(庄子且说且走,爬在马上,正想加鞭,那汉子突然跳出草丛,跑上去拉住了马嚼子。巡士也追上去,拉住汉子的臂膊。)
庄子——你还缠什么?
汉子——你走了,我什么也没有,叫我怎么办?(看着巡士,)您瞧,巡士先生
……
巡士——(搔着耳朵背后,)这模样,可真难办……但是,先生……我看起来,(看着庄子,)还是您老富裕一点,赏他一件衣服,给他遮遮羞……
庄子——那自然可以的,衣服本来并非我有。不过我这回要去见楚王,不穿袍子,不行,脱了小衫,光穿一件袍子,也不行……
巡士——对啦,这实在少不得。(向汉子,)放手!
汉子——我要去探亲……
巡士——胡说!再麻烦,看我带你到局里去!(举起警棍,)滚开!
(汉子退走,巡士追着,一直到乱蓬里。)
庄子——再见再见。
巡士——再见再见。您老走好哪!
(庄子在马上打了一鞭,走动了。巡士反背着手,看他渐跑渐远,没入尘头中,这才慢慢的回转身,向原来的路上踱去。)
(汉子突然从草丛中跳出来,拉住巡士的衣角。)
巡士——干吗?
汉子——我怎么办呢?
巡士——这我怎么知道。
汉子——我要去探亲……
巡士——你探去就是了。
汉子——我没有衣服呀。
巡士——没有衣服就不能探亲吗?
汉子——你放走了他。现在你又想溜走了,我只好找你想法子。不问你,问谁呢?你瞧,这叫我怎么活下去!
巡士——可是我告诉你:自杀是弱者的行为呀!
汉子——那么,你给我想法子!
巡士——(摆脱着衣角,)我没有法子想!
汉子——(缒住巡士的袖子,)那么,你带我到局里去!
巡士——(摆脱着袖子,)这怎么成。赤条条的,街上怎么走。放手!
汉子——那么,你借我一条裤子!
巡士——我只有这一条裤子,借给了你,自己不成样子了。(竭力的摆脱着,)不要胡闹!放手!
汉子——(揪住巡士的颈子,)我一定要跟你去!
巡士——(窘急,)不成!
汉子——那么,我不放你走!
巡士——你要怎么样呢?
汉子——我要你带我到局里去!
巡士——这真是……带你去做什么用呢?不要捣乱了。放手!要不然……(竭力的挣扎。)
汉子——(揪得更紧,)要不然,我不能探亲,也不能做人了。二斤南枣,斤半白糖……你放走了他,我和你拚命……
巡士——(挣扎着,)不要捣乱了!放手!要不然……要不然……(说着,一面摸出警笛,狂吹起来。)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作。

鲁班的门前是容不下关老爷的大刀的。
前天的bb歌遭和了后,我与爸爸一起逛逛了官爷爷的青山。
云彩早就让唐骚宋辞写光了。前人就是不爱护我们。你看看光秃秃的山现在建的——阿不能左,疍就在其右。
夏启的天,没月光。夏,鱼儿也自由。现在的调调恶北臀西。个个改,个个砸。太平!建。太高,圈一圈。唯大嘟嘟人人往里面冲。
喇叭爆仗,一片纸屑……
佛现在是闻着火药味撞钟。
美美又来和谐了。鲁爷你的好friend本本,现在要积极了。憨憨与海鲜又开始挖了。
听说东北有个什么参,待天我要去逛的话,我也挖。
我现在正开着BYA丫
往那跑着呢,耳机他们歇不了,哈哈

作者: 爱珊珊的鼠    时间: 2014-1-20 05:42
鳌  拜 —— 王俊棠 饰
海大富 —— 谷  峰 饰



陈圆圆 —— 梁小冰 饰
建  宁 —— 刘玉翠 饰

陈近南 —— 夏韶声 饰
作者: 爱珊珊的鼠    时间: 2014-1-27 14:53
《侯鲭录》:本书记述唐、五代诗、文、词及有关轶事者凡20余则,其中李商隐4则,李白3则,杜牧2则。此12余则,或自不经见之材料中录出,其意在钩沉;或考证作者;或考证作品;亦有意在评赏者。其卷一皇甫松醉乡日月记中语不见全唐文,卷六禅月懐王慥诗所引贯休诗,不见全唐诗。本书个别条考察了唐代梨园及乐府曲调。本书卷六契丹文妃作史诗记述辽天祚文妃诗一首。辽诗传世甚少,此虽仅一首,亦足珍贵。本书对短启、露布、墓志几种文体的缘起有考察。本书有很高的文学史料价值。
本书还包括《墨客挥犀》、《续墨客挥犀》。
作者: Bernhardt    时间: 2014-1-28 14:52
这不就是故事新编么- -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4:21
 宋之志怪及传奇文

  宋既平一宇内,收诸国图籍,而降王臣佐多海内名士,或宣怨言,遂尽招之馆阁,厚其廪饩,使修书,成《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各一千卷;又以野史传记小说诸家成书五百卷,目录十卷,是为《太平广记》,以太平兴国二年(九七七)三月奉诏撰集,次年八月书成表进,八月奉敕送史馆,六年正月奉旨雕印板(据《宋会要》及《进书表》),后以言者谓非后学所急,乃收版贮太清楼,故宋人反多未见。《广记》采摭宏富,用书至三百四十四种,自汉晋至五代之小说家言,本书今已散亡者,往往赖以考见,且分类纂辑,得五十五部,视每部卷帙之多寡,亦可知晋唐小说所叙,何者为多,盖不特稗说之渊海,且为文心之统计矣。今举较多之部于下,其末有杂传记九卷,则唐人传奇文也。
  神仙五十五卷 女仙十五卷 异僧十二卷 报应三十三卷 征应(休咎也)十一卷 定数十五卷 梦七卷 神二十五卷 鬼四十卷 妖怪九卷 精怪六卷 再生十二卷 龙八卷 虎八卷 狐九卷《太平广记》以李昉〔1〕监修,同修者十二人,中有徐铉〔2〕,有吴淑,皆尝为小说,今俱传。铉字鼎臣,扬州广陵人,南唐翰林学士,从李煜入宋,官至直学士院给事中散骑常侍,淳化二年坐累谪静难行军司马,中寒卒于贬所,年七十六(九一六——九九一),事详《宋史》《文苑传》。铉在唐时已作志怪,历二十年成《稽神录》六卷,仅一百五十事,比修《广记》,常希收采而不敢自专,使宋白〔3〕问李昉,昉曰,“讵有徐率更言无稽者!”遂得见收。然其文平实简率,既失六朝志怪之古质,复无唐人传奇之缠绵,当宋之初,志怪又欲以“可信”见长,而此道于是不复振也。
  广陵有王姥,病数日,忽谓其子曰,“我死,必生西溪浩氏为牛,子当赎之,而我腹下有‘王’字是也。”顷之遂卒,其西溪者,海陵之西地名也;其民浩氏,生牛,腹有白毛成“王”字。其子寻而得之,以束帛赎之以归。
  (卷二)
  瓜村有渔人,妻得劳瘦疾,转相传染,死者数人。或云:取病者生钉棺中,弃之,其病可绝。顷之,其女病,即生钉棺中,流之于江,至金山,有渔人见而异之,引之至岸,开视之,见女子犹活,因取置渔舍中,多得鳗鯬鱼以食之,久之病愈,遂为渔人之妻,至今尚无恙。
  (卷三)
  吴淑,徐铉婿也,字正仪,润州丹阳人,少而俊爽,敏于属文,在南唐举进士,以校书郎直内史,从李煜归宋,仕至职方员外郎,咸平五年卒,年五十六(九四七 ——一○○二),亦见《宋史》《文苑传》。所著《江淮异人录》三卷,今有从《永乐大典》〔4〕辑成本,凡二十五人,皆传当时侠客术士及道流,行事大率诡怪。唐段成式作《酉阳杂俎》,已有《盗侠》一篇,叙怪民奇异事,然仅九人,至荟萃诸诡幻人物,著为专书者,实始于吴淑,明人钞《广记》伪作《剑侠传》又扬其波,而乘空飞剑之说日炽;至今尚不衰。
  成幼文为洪州录事参军,所居临通衢而有窗。一日坐窗下,时雨霁泥泞而微有路,见一小儿卖鞋,状甚贫窭,有一恶少年与儿相遇,鞋堕泥中。小儿哭求其价,少年叱之不与。儿曰,“吾家且未有食,待卖鞋营食,而悉为所污。”有书生过,悯之,为偿其值。少年怒曰,“儿就我求食,汝何预焉?”因辱骂之。生甚有愠色;成嘉其义,召之与语,大奇之,因留之宿。夜共话,成暂入内,及复出,则失书生矣,外户皆闭,求之不得,少顷复至前曰,“旦来恶子,吾不能容,已断其首。” 乃掷之于地。成惊曰,“此人诚忤君子,然断人之首,流血在地,岂不见累乎?” 书生曰,“无苦。”乃出少药,傅于头上,捽其发摩之,皆化为水,因谓成曰, “无以奉报,愿以此术授君。”成曰,“某非方外之士,不敢奉教。”书生于是长揖而去,重门皆锁闭,而失所在。
  宋代虽云崇儒,并容释道,而信仰本根,夙在巫鬼,故徐铉吴淑而后,仍多变怪谶应之谈,张君房之《乘异记》〔5〕(咸平元年序),张师正之《括异志》,〔6〕聂田之《祖异志》〔7〕(康定元年序),秦再思之《洛中纪异》,〔8〕毕仲询之《幕府燕闲录》〔9〕(元丰初作),皆其类也。迨徽宗惑于道士林灵素,笃信神仙,自号“道君”,而天下大奉道法。至于南迁,此风未改,高宗退居南内,亦爱神仙幻诞之书,时则有知兴国军历阳郭彖字次象作《睽车志》〔10〕五卷,翰林学士鄱阳洪迈字景卢作《夷坚志》四百二十卷,似皆尝呈进以供上览。诸书大都偏重事状,少所铺叙,与《稽神录》略同,顾《夷坚志》独以著者之名与卷帙之多称于世。
  洪迈幼而强记,博极群书,然从二兄试博学宏词科独被黜,年五十始中第,为敕令所删定官。父皓曾忤秦桧,憾并及迈,遂出添差敕授福州,累迁吏部郎兼礼部;尝接伴金使,颇折之,旋为报聘使,以争朝见礼不屈,几被抑留,还朝又以使金辱命论罢,寻起知泉州,又历知吉州,赣州,婺州,建宁及绍兴府,淳熙二年以端明殿学士致仕卒,年八十(一○九六——一一七五)〔11〕,谥文敏,有传在《宋史》。迈在朝敢于谠言,又广见洽闻,多所著述,考订辨证,并越常流,而《夷坚志》则为晚年遣兴之书,始刊于绍兴末,绝笔于淳熙初,十余年中,凡成甲至癸二百卷,支甲至支癸三甲至三癸备一百卷,四甲四乙各十卷,卷帙之多,几与《太平广记》等,今惟甲至丁八十卷支甲至支戊五十卷三志若干卷,又摘钞本五十卷及二十卷存。奇特之事,本缘希有见珍,而作者自序,乃甚以繁夥自憙,耄期急于成书,或以五十日作十卷,妄人因稍易旧说以投之,至有盈数卷者,亦不暇删润,径以入录(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十一云),盖意在取盈,不能如本传所言“极鬼神事物之变” 也。惟所作小序三十一篇,什九“各出新意,不相重复”,赵与旹尝撮其大略入所著《宾退录》〔12〕(八),叹为“不可及”,则于此书可谓知言者已。
  传奇之文,亦有作者:今讹为唐人作之《绿珠传》〔13〕一卷,《杨太真外传》〔14〕二卷,即宋乐史之撰也,《宋志》又有《滕王外传》《李白外传》《许迈传》〔15〕各一卷,今俱不传。史字子正,抚州宜黄人,自南唐入宋为著作佐郎,出知陵州,以献赋召为三馆编修,又累献所著书共四百二十余卷,皆记叙科第孝弟神仙之事者,迁著作郎,直史馆,转太常博士,出知舒州,知黄州,又知商州,复职后再入文馆,掌西京勘磨司〔16〕,赐金紫,景德四年卒,年七十八(九三○——一 ○○七),事详《宋史》《乐黄目传》首。史又长于地理,有《太平寰宇记》〔17〕二百卷,征引群书至百余种,而时杂以小说家言,至绿珠太真二传,本荟萃稗史成文,则又参以舆地志语;篇末垂诫,亦如唐人,而增其严冷,则宋人积习如是也,于《绿珠传》最明白:
  ……赵王伦乱常,孙秀使人求绿珠,……崇勃然曰,“他无所爱,绿珠不可得也!”秀自是谮伦族之。收兵忽至,崇谓绿珠曰,“我今为尔获罪。”绿珠泣曰, “愿效死于君前!”于是堕楼而死。崇弃东市,后人名其楼曰绿珠楼。楼在步庚里,近狄泉;泉在正城之东。绿珠有弟子宋袆,有国色,善吹笛,后入晋明帝宫中。今白州有一派水,自双角山出,合容州江,呼为绿珠江,亦犹归州有昭君村昭君场,吴有西施谷脂粉塘,盖取美人出处为名。又有绿珠井,在双角山下,故老传云,汲此井饮者,诞女必多美丽,里闾有识者以美色无益于时,因以巨石镇之,尔后有产女端妍者,而七窍四肢多不完具。异哉,山水之使然!……
  ……其后诗人题歌舞妓者,皆以绿珠为名。……其故何哉?盖一婢子,不知书,而能感主恩,愤不顾身,志烈懔懔,诚足使后人仰慕歌咏也。至有享厚禄,盗高位,亡仁义之性,怀反复之情,暮四朝三,唯利是务,节操反不若一妇人,岂不愧哉?今为此传,非徒述美丽,窒祸源,且欲惩戒辜恩背义之类也。……
  其后有亳州谯人秦醇〔18〕字子复(一作子履),亦撰传奇,今存四篇,见于北宋刘斧所编之《青琐高议前集》及《别集》〔19〕。其文颇欲规抚唐人,然辞意皆芜劣,惟偶见一二好语,点缀其间;又大抵托之古事,不敢及近,则仍由士习拘谨之所致矣,故乐史亦如此。一曰《赵飞燕别传》,序云得之李家墙角破筐中,记赵后入宫至自缢,复以冥报化为大鼋事,文中有“兰汤滟滟,昭仪坐其中,若三尺寒泉浸明玉”语,明人遂或击节诧为真古籍,与今人为杨慎伪造之汉《杂事秘辛》所惑正同。所谓汉伶玄撰之《飞燕外传》亦此类,但文辞殊胜而已。二曰《骊山记》,三曰《温泉记》,言张俞不第还蜀,于骊山下就故老问杨妃逸事,故老为具道;他日俞再经骊山,遇杨妃遣使相召,问人间事,且赐浴,明日敕吏引还,则惊起如梦觉,乃题诗于驿,后步野外,有牧童送酬和诗,云是前日一妇人之所托也。四曰《谭意歌传》,则为当时故事:意歌本良家子,流落长沙为倡,与汝州民张正字者相悦,婚约甚坚,而正字迫于母命,竟别娶;越三年妻殁,适有客来自长沙,责正字负义,且述意歌之贤,遂迎以归。后其子成进士,意歌“终身为命妇,夫妻偕老,子孙繁茂”,盖袭蒋防之《霍小玉传》,而结以“团圆”者也。
  不知何人作者有《大业拾遗记》〔20〕二卷,题唐颜师古撰,亦名《隋遗录》。跋言会昌年间得于上元瓦棺寺阁上,本名《南部烟花录》,乃《隋书》遗稿,惜多缺落,因补以传;末无名,盖与造本文者出一手。记起于炀帝将幸江都,命麻叔谋开河,次及途中诸纵恣事,复造迷楼,怠荒于内,时之人望,乃归唐公,宇文化及将谋乱,因请放官奴分直上下,诏许之,“是有焚草之变”〔21〕。其叙述颇陵乱,多失实,而文笔明丽,情致亦时有绰约可观览者。
  ……长安贡御车女袁宝儿,年十五,腰肢纤堕,騃冶多态,帝宠爱之特厚。时洛阳进合蒂迎辇花,云得之嵩山坞中,人不知名,采者异而贡之。……帝令宝儿持之,号曰“司花女”。时虞世南草征辽指挥德音敕于帝侧,宝儿注视久之。帝谓世南曰,“昔传飞燕可掌上舞,朕常谓儒生饰于文字,岂人能若是乎?及今得宝儿,方昭前事;然多憨态,今注目于卿,卿才人,可便嘲之!”世南应诏为绝句曰, “学画鸦黄半未成,垂肩亸袖太憨生,缘憨却得君王惜:长把花枝傍辇行。”帝大悦。……
  ……帝昏湎滋深,往往为妖祟所惑,尝游吴公宅鸡台,恍惚间与陈后主相遇。…… 舞女数十许,罗侍左右,中一人迥美,帝屡目之。后主云,“殿下不识此人耶?即丽华也。每忆桃叶山前乘战舰与此子北渡,尔时丽华最恨,方倚临春阁试东郭皴紫毫笔,书小砑红绡作答江令‘璧月’句,诗词未终,见韩擒虎跃青骢驹,拥万甲直来冲人,都不存去就,便至今日。”俄以绿文测海蠡酌红粱新酝劝帝,帝饮之甚欢,因请丽华舞“玉树后庭花”,丽华辞以抛掷岁久,自井中出来,腰肢依拒,无复往时姿态,帝再三索之,乃徐起终一曲。后主问帝,“萧妃何如此人?”帝曰,“春兰秋菊,各一时之秀也。”……
  又有《开河记》一卷,叙麻叔谋奉隋炀诏开河,虐民掘墓,纳贿,食小儿,事发遂诛死;《迷楼记》一卷,叙炀帝晚年荒恣,因王义切谏,独居二日,以为不乐,复入宫,后闻童谣,自识运尽。《海山记》二卷,则始自降生,次及兴土木,见妖鬼,幸江都,询王义,以至遇害,无不具记。三书与《隋遗录》相类,而叙述加详,顾时杂俚语,文采逊矣。《海山记》已见于《青琐高议》中,自是北宋人作,余当亦同,今本有题唐韩偓〔22〕撰者,明人妄增之。帝王纵恣,世人所不欲遭而所乐道,唐人喜言明皇,宋则益以隋炀,明罗贯中复撰集为《隋唐志传》〔23〕,清褚人获又增改以为《隋唐演义》〔24〕。
  《梅妃传》一卷亦无撰人,盖见当时图画有把梅美人号梅妃者,泛言唐明皇时人,因造此传,谓为江氏名采苹,入宫因太真妒复见放,值禄山之乱,死于兵。有跋,略谓传是大中二年所写,在万卷朱遵度〔25〕家,今惟叶少蕴〔26〕与予得之;末不署名,盖亦即撰本文者,自云与叶梦得同时,则南渡前后之作矣。今本或题唐曹邺〔27〕撰,亦明人妄增之。

         ※        ※         ※

  〔1〕李昉(925—996) 字明远,北宋深州饶阳(今属河北)人,官至右仆射、中书侍郎平章事。曾参与编修《旧五代史》,并监修《太平御览》、《太平广记》和《文苑英华》。据《太平广记·进书表》所记,同修《太平广记》之十二人为吕文仲、吴淑、陈鄂、赵邻几、董淳、王克贞、张洎、宋白、徐铉、汤悦、李穆、扈蒙。
  〔2〕徐铉(916—991) 北宋扬州广陵(今江苏江都)人。仕南唐,后随李煜入宋为太子率更令。下文李昉语见宋袁褧《枫窗小牍》卷上。所撰《稽神录》,《宋史·艺文志》著录十卷。已散佚,元末明初陶宗仪编《说郛》卷三、卷十四有辑本。
  〔3〕宋白 字太素,宋大名(今属河北)人,官至吏部尚书。曾参与编撰《太平广记》、《文苑英华》。
  〔4〕《永乐大典》 明永乐年间解缙等所辑类书。初名《文献大成》,后更广收各类图书七八千种,辑成二二八七七卷,凡例、目录六十卷,定名《永乐大典》。已散佚,今有影印出版的佚文七三○卷。
  〔5〕张君房 参看本卷第79页注〔23〕。他曾主持修校秘阁所藏道书,摘要编成《云笈七籤》一二二卷。所撰《乘异记》,《宋史·艺文志》著录三卷。
  〔6〕张师正 字不疑,宋熙宁年间为辰州帅。所撰《括异志》,《宋史·艺文志》著录十卷。
  〔7〕聂田 生平不详。《祖异志》,陶宗仪编《说郛》卷六有辑本,无卷数及撰人姓名。清陶珽重辑《说郛》卷一一八著录《徂异记》一卷,题宋聂田撰。
  〔8〕秦再思 生平不详。所撰《洛中纪异》,《宋史·艺文志》著录十卷。
  〔9〕毕仲询 宋元丰时为岚州推官。所撰《幕府燕闲录》,《宋史·艺文志》著录十卷。
  〔10〕郭彖 字伯象,北宋和州历阳(今安徽和县)人。由进士历官知兴国军。所撰《睽车志》,《宋史·艺文志》著录一卷,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作五卷。
  〔11〕洪迈生卒年,据钱大昕《洪文敏公年谱》,洪迈生于一一二三年,死于一二○二年。
  〔12〕赵与旹(1172—1228) 字行之,宋宗室,曾官丽水丞。所撰《宾退录》,十卷。
  〔13〕《绿珠传》 《宋史·艺文志》著录曾致尧《广中台记》八十卷,又《绿珠传》一卷。但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晁公武《郡斋读书志》等书则以为宋乐史撰。鲁迅《唐宋传奇集》曾辑录。
  〔14〕《杨太真外传》 《宋史·艺文志》著录《杨妃外传》一卷,注云“不作作者”。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指明“《杨妃外传》一卷,直史馆临川乐史子正撰”。鲁迅《唐宋传奇集》曾辑录。
  〔15〕《滕王外传》、《李白外传》、《许迈传》,《宋史·艺文志》均著录,各一卷。前二者题乐史撰,后者不题撰者。
  〔16〕勘磨司 据《宋史·乐黄目传》作“磨勘司”。
  〔17〕《太平寰宇记》 北宋乐史编撰的地理总志,二百卷。成于太平兴国年间,内容以叙述地区沿革为主,兼及风俗、人物、经济、文化等。
  〔18〕秦醇 北宋人。刘斧《青琐高议》所收《赵飞燕别传》署“谯川秦醇子复撰”,《温泉记》署“亳州秦醇子履撰”。余事不详。
  〔19〕刘斧 约宋仁宗、哲宗时人,《青琐高议》卷首孙副枢序称之为“刘斧秀才”。余事不详。《青琐高议》,近人董康据士礼居写本所刻,前后集各十卷,《别集》七卷。
  〔20〕《大业拾遗记》 《宋史·艺文志》小说类著录颜师古《隋遗录》一卷,传记类著录颜师古《大业拾遗》一卷。关于《大业拾遗记》本文与跋撰者问题,鲁迅《唐宋传奇集·稗边小缀》曾云,此书“本文与跋,词意荒率,似一手所为。而托之师古,其术与葛洪之《西京杂记》,谓钞自刘歆之《汉书》遗稿者正等。然才识远逊,故罅漏殊多,不待吹求,已知其伪。”
  〔21〕焚草之变 据《隋书·宇文化及传》载,宇文化及等发动兵变时,司马德戡曾集兵城内举火与城外相应,隋炀帝闻声问是何事,裴虔通伪称:“草坊被焚,外人救火,故喧嚣耳。”炀帝信以为真,未加提防,遂被杀。史称此次兵变为“焚草之变”。
  〔22〕韩偓(844—923) 字致尧(一作致光),小字冬郎,唐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曾官翰林学士、中书舍人。
  〔23〕罗贯中及《隋唐志传》,参看本书第十四篇。
  〔24〕褚人获及《隋唐演义》,参看本书第十四篇及其注〔11〕。
  〔25〕朱遵度 南唐青州(今属山东)人。好藏书,有“朱万卷”之称,隐居不仕。撰有《群书丽藻目录》等。
  〔26〕叶少蕴(1077—1148) 名梦得,号石林居士,南宋吴县(今属江苏)人,曾任江东安抚制置大使,兼知建康府。撰有《避暑录话》、《石林词》等。
  〔27〕曹邺 字业之,一作邺之,唐桂州(治所今广西桂林)人,曾任祠部郎中、洋州刺史。撰有《曹祠部集》。
第十二篇 宋之话本

  宋一代文人之为志怪,既平实而乏文彩,其传奇,又多托往事而避近闻,拟古且远不逮,更无独创之可言矣。然在市井间,则别有艺文兴起。即以俚语著书,叙述故事,谓之“平话”,即今所谓“白话小说”者是也。
  然用白话作书者,实不始于宋。清光绪中,敦煌千佛洞之藏经始显露,大抵运入英法,中国亦拾其余藏京师图书馆;
  书为宋初所藏,多佛经,而内有俗文体之故事数种,盖唐末五代人钞,如《唐太宗入冥记》,《孝子董永传》,《秋胡小说》则在伦敦博物馆,《伍员入吴故事》则在中国某氏〔1〕,惜未能目睹,无以知其与后来小说之关系。以意度之,则俗文之兴,当由二端,一为娱心,一为劝善,而尤以劝善为大宗,故上列诸书,多关惩劝,京师图书馆所藏,亦尚有俗文《维摩》《法华》等经及《释迦八相成道记》《目连入地狱故事》〔2〕也。
  《唐太宗入冥记》首尾并阙,中间仅存,盖记太宗杀建成元吉,生魂被勘事者;讳其本朝之过,始盛于宋,此虽关涉太宗,故当仍为唐人之作也,文略如下:
  ……判官懆恶,不敢道名字。帝曰,“卿近前来。”轻道,“姓崔,名子玉。” “朕当识。”言讫,使人引皇帝至院门,使人奏曰,“伏惟陛下且立在此,容臣入报判官速来。”言讫,使来者到厅拜了,“启判官:奉大王处,太宗是生魂到,领判官推勘,见在门外,未敢引。”判官闻言,惊忙起立,……
  宋有《梁公九谏》一卷(在《士礼居丛书》中),文亦朴陋如前记,书叙武后废太子为庐陵王,而欲传位于侄武三思,经狄仁杰极谏者九,武后始感悟,召还复立为太子。卷首有范仲淹《唐相梁公碑文》〔3〕,乃贬守番阳时作,则书出当在明道二年(一○三三)以后矣。
  
  第六谏
  则天睡至三更,又得一梦,梦与大罗天女对手着棋,局中有子,旋被打将,频输天女,忽然惊觉。来日受朝,问访大臣,其梦如何?狄相奏曰,“臣圆此梦,于国不祥。
  陛下梦与大罗天女对手着棋,局中有子,旋被打将,频输天女:盖谓局中有子,不得其位,旋被打将,失其所主。今太子庐陵王贬房州千里,是谓局中有子,不得其位,遂感此梦。臣愿东宫之位,速立庐陵王为储君,若立武三思,终当不得!”
  然据现存宋人通俗小说观之,则与唐末之主劝惩者稍殊,而实出于杂剧中之 “说话”。说话者,谓口说古今惊听之事,盖唐时亦已有之,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四《贬误篇》)有云,“予太和末,因弟生日观杂戏,有市人小说,呼扁鹊作‘褊鹊’字,上声。……”李商隐《骄儿诗》(集一)
  亦云,“或谑张飞胡,或笑邓艾吃。”似当时已有说三国故事者,然未详。宋都汴,民物康阜,游乐之事甚多,市井间有杂伎艺,其中有“说话”,执此业者曰 “说话人”。说话人又有专家,孟元老〔4〕(《东京梦华录》五)尝举其目,曰小说,曰合生,曰说诨话,曰说三分,曰说《五代史》。南渡以后,此风未改,据吴自牧〔5〕(《梦粱录》二十)所记载则有四科如下:
  说话者,谓之舌辨,虽有四家数,各有门庭:
  且“小说”名“银字儿”,如烟粉灵怪传奇公案扑刀杆棒发迹变态之事。…… 谈论古今,如水之流。
  “谈经”者,谓演说佛书,“说参请”者,谓宾主参禅悟道等事。……又有 “说诨经”者。
  “讲史书”者,谓讲说《通鉴》汉唐历代书史文传兴废战争之事。
  “合生”,与起今随今〔6〕相似,各占一事也。
  灌园耐得翁〔7〕(《都城纪胜》)述临安盛事,亦谓说话有四家,曰小说,曰说经说参请,曰说史,曰合生,而分小说为三类,即“一者银字  缪谭哿楣执? 奇;说公案,皆是搏拳提刀赶棒及发迹变态之事;说铁骑儿,谓士马金鼓之事”是也。周密〔8〕之书(《武林旧事》六),叙四科又略异,曰演史,曰说经诨经,曰小说,曰说诨话,无合生;且谓小说有雄辩社(卷三),则其时说话人不惟各守家数,且有集会以磨炼其技艺者矣。
  说话之事,虽在说话人各运匠心,随时生发,而仍有底本以作凭依,是为“话本”。《梦粱录》(二十)影戏条下云,“其话本与讲史书者颇同,大抵真假相半。” 又小说讲经史条下云,“盖小说者,能讲一朝一代故事,顷刻间捏合。”《都城纪胜》所说同,惟“捏合”作“提破”而已。是知讲史之体,在历叙史实而杂以虚辞,小说之体,在说一故事而立知结局,今所存《五代史平话》及《通俗小说》〔9〕残本,盖即此二科话本之流,其体式正如此。
  《新编五代史平话》者,讲史之一,孟元老所谓“说《五代史》”之话本,此殆近之矣。其书梁唐晋汉周每代二卷,各以诗起,次入正文,又以诗终。惟《梁史平话》始于开辟,次略叙历代兴亡之事,立论颇奇,而亦杂以诞妄之因果说。
  
  龙争虎战几春秋,五代梁唐晋汉周,
  兴废风灯明灭里,易君变国若传邮。
  粤自鸿荒既判,风气始开,伏羲画八卦而文籍生,黄帝垂衣裳而天下治。…… 那时诸侯皆已顺从,独蚩尤共炎帝侵暴诸侯,不服王化。黄帝乃帅诸侯,兴兵动众,……
  遂杀死炎帝,活捉蚩尤,万国平定。这黄帝做着个厮杀的头脑,教天下后世习用干戈。……汤伐桀,武王伐纣,皆是以臣弑君,篡夺了夏殷的天下。汤武不合做了这个样子,后来周室衰微,诸侯强大,春秋之世二百四十年之间,臣弑其君的也有,子弑其父的也有。孔子圣人为见三纲沦,九法斁,秉那直笔,做一卷书,唤做《春秋》,褒奖他善的,贬罚他恶的,故孟子道是“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只有汉高祖姓刘字季,他取秦始皇天下不用篡弑之谋,真个是:
  
  手拿三尺龙泉剑,夺却中原四百州。
  刘季杀了项羽,立着国号曰汉,只因疑忌功臣,如韩王信彭越陈豨之徒,皆不免族灭诛夷。这三个功臣抱屈衔冤,诉于天帝,天帝可怜见三个功臣无辜被戮,令他每三个托生做三个豪杰出来:韩信去曹家托生做着个曹操,彭越去孙家托生做着个孙权,陈豨去那宗室家托生做着个刘备。这三个分了他的天下,……三国各有史,道是《三国志》是也。……
  于是更自晋及唐,以至黄巢变乱,朱氏立国,其下卷今阙,必当讫于梁亡矣。全书叙述,繁简颇不同,大抵史上大事,即无发挥,一涉细故,便多增饰,状以骈俪,证以诗歌,又杂诨词,以博笑噱,如说黄巢下第,与朱温等为盗,将劫侯家庄马评事时途中情景,即其例也:
  ……黄巢道,“若去劫他时,不消贤弟下手,咱有桑门剑一口,是天赐黄巢的,咱将剑一指,看他甚人,也抵敌不住。”道罢便去,行过一个高岭,名做悬刀峰,自行了半个日头,方得下岭。好座高岭!是:根盘地角,顶接天涯,苍苍老桧拂长空,挺挺孤松侵碧汉,山鸡共日鸡齐斗,天河与涧水接流,飞泉飘雨脚廉纤,怪石与云头相轧。怎见得高?
  
  几年攧下一樵夫,至今未曾攧到底。
  黄巢兄弟四人过了这座高岭,望见那侯家庄。好座庄舍!但见:石惹闲云,山连溪水,堤边垂柳,弄风袅袅拂溪桥,路畔闲花,映日丛丛遮野渡。那四个兄弟望见庄舍远不出五里田地,天色正晡,同入个树林中亸了,待晚西却行到那马家门首去。……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4:27
《京本通俗小说》不知本几卷,今存卷十至十六,每卷一篇,曰《碾玉观音》,曰《菩萨蛮》,曰《西山一窟鬼》,曰《志诚张主管》,曰《拗相公》,曰《错斩崔宁》,曰《冯玉梅团圆》等,每篇各具首尾,顷刻可了,与吴自牧所记正同。其取材多在近时,或采之他种说部,主在娱心,而杂以惩劝。体制则什九先以闲话或他事,后乃缀合,以入正文。如《碾玉观音》因欲叙咸安郡王游春,则辄举春词至十余首:
  山色晴岚景物佳,暖烘回雁起平沙,东郊渐觉花供眼,南陌依稀草吐芽。
  堤上柳,未藏鸦,寻芳趁步到山家,陇头几树红梅落,红杏枝头未着花。
  这首《鹧鸪天》说孟春景致,原来又不如仲春词做得好:
  …………
  这三首词,都不如王荆公看见花瓣儿片片风吹下地来,原来这春归去是东风断送的。有诗道:
  
  春日春风有时好,春日春风有时恶,
  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
  苏东坡道,不是东风断送春归去,是春雨断送春归去。有诗道:
  
  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
  蜂蝶纷纷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
  秦少游道,也不干风事,也不干雨事,是柳絮飘将春色去。有诗道:
  
  三月柳花轻复散,飘扬淡荡送春归,
  此花本是无情物,一向东飞一向西。
  …………
  王岩叟道,也不干风事,也不干雨事,也不干柳絮事,也不干蝴蝶事,也不干黄莺事,也不干杜鹃事,也不干燕子事,是九十日春光已过春归去。曾有诗道:
  
  怨风怨雨两俱非,风雨不来春亦归,
  腮边红褪青梅小,口角黄消乳燕飞,
  蜀魄健啼花影去,吴蚕强食柘桑稀,
  直恼春归无觅处,江湖辜负一蓑衣。
  说话的因甚说这春归词?绍兴年间,行在有个关西延州延安府人,本身是三镇节度使咸安郡王,当时怕春归去,将带着许多钧眷游春,……
  此种引首,与讲史之先叙天地开辟者略异,大抵诗词之外,亦用故实,或取相类,或取不同,而多为时事。取不同者由反入正,取相类者较有浅深,忽而相牵,转入本事,故叙述方始,而主意已明,耐得翁之所谓“提破”,吴自牧之所谓“捏合”,殆指此矣。凡其上半,谓之“得胜头回”,头回犹云前回,听说话者多军民,故冠以吉语曰得胜,非因进讲宫中,因有此名也。至于文式,则与《五代史平话》之铺叙琐事处颇相似,然较详。《西山一窟鬼》述吴秀才一为鬼诱,至所遇无一非鬼,盖本之《鬼董》〔10〕(四)之《樊生》,而描写委曲琐细,则虽明清演义亦无以过之,如其记订婚之始云:
  ……开学堂后,有一年之上,也罪过,那街上人家都把孩子们来与它教训,颇有些趱足。当日正在学堂里教书,只听得青布帘儿上铃声响,走将一个人入来。吴教授看那入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十年前搬去的邻舍王婆。原来那婆子是个“撮合山”,专靠做媒为生。吴教授相揖罢,道,“多时不见。而今婆婆在那里住?” 婆子道,“只道教授忘了老媳妇,如今老媳妇在钱塘门里沿城住。”教授问,“婆婆高寿?”婆子道,“老媳妇犬马之年七十有五。教授青春多少?”教授道,“小子二十有二。”
  婆子道,“教授方才二十有二,却像三十以上人,想教授每日价费多少心神;据我媳妇愚见,也少不得一个小娘子相伴。”教授道,“我这里也几次问人来,却没这般头脑。”婆子道,“这个‘不是冤家不聚会’。好教官人得知,却有一头好亲在这里,一千贯钱房计,带一个从嫁,又好人才,却有一床乐器都会,又写得算得,又是唓嗻大官府第出身,只要嫁个读书官人。教授却是要也不?”教授听得说罢,喜从天降,笑逐颜开,道,“若还真个有这人时,可知好哩!只是这个小娘子如今在那里?”……
  南宋亡,杂剧消歇,说话遂不复行,然话本盖颇有存者,后人目染,仿以为书,虽已非口谈,而犹存曩体,小说者流有《拍案惊奇》《醉醒石》〔11〕之属,讲史者流有《列国演义》《隋唐演义》〔12〕之属,惟世间于此二科,渐不复知所严别,遂俱以“小说”为通名。

         ※        ※         ※

  〔1〕《唐太宗入冥记》 见王重民等所辑《敦煌变文集》卷二。
  《孝子董永传》,见《敦煌变文集》卷一,题《董永变文》。《秋胡小说》,见《敦煌变文集》卷二,题《秋胡变文》,现存者系残本。《伍员入吴故事》,见《敦煌变文集》卷一,题《伍子胥变文》。
  〔2〕《维摩》 全称《维摩诘经讲经文》,见《敦煌变文集》卷五,现共存残卷六篇。《法华》,全称《妙法莲华经》,见《敦煌变文集》卷五,现存二篇。《释迦八相成道记》,按《敦煌变文集》卷四《太子成道经》、《太子成道变文》、《八相变》及卷七《八相押座文》四篇,均叙释迦成道故事,《释迦八相成道记》似指此四篇而言。《目连入地狱故事》,见《敦煌变文集》卷六,题《大目乾连冥间救母变文》。
  〔3〕范仲淹(989—1052) 字希文,北宋吴县(今属江苏)人,曾任参知政事。撰有《范文正公集》。《唐相梁公碑文》,见《范文正公集》卷十一。据该书附录《范文正公年谱》载,范仲淹于宝元元年(1038)自鄱阳赴润州,“道由彭泽,谒狄梁公庙,慨慕名节,为之作记立碑。”
  〔4〕孟元老 号幽兰居士,宋代人,生平不详(有说可能是为宋徽宗督造艮岳的孟揆)。所撰《东京梦华录》,十卷,成书于南宋初。内容追记北宋都城汴梁的城市、街坊、岁时、风俗、伎艺等。
  〔5〕吴自牧 南宋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生平不详。所撰《梦粱录》,二十卷,记南宋都城临安郊庙宫殿、风俗、物产及百工杂戏等。
  〔6〕起今随今 据《梦粱录》卷二十,原作“起令随令”。
  〔7〕灌园耐得翁 一作灌圃耐得翁,姓赵,南宋时人。所撰《都城纪胜》,一卷,分市井、瓦舍众伎等十四类,记述当时都城临安街坊店铺、园林建筑和瓦舍伎艺等。
  〔8〕周密 (1232—1298) 字公谨,号草窗。南宋济南人,寓浙江吴兴,曾任义乌县令。所撰《武林旧事》,十卷,成书于宋亡以后,记述南宋都城临安杂事,其中对民间伎艺记述颇详。
  〔9〕《五代史平话》 即《新编五代史平话》,全书概述五代兴亡历史。《通俗小说》,即《京本通俗小说》,话本集,残本存九篇。江东老蟫(缪荃孙)跋云:其中“定州三怪一回,破碎太甚;金主亮荒淫两卷,过于秽亵;未敢传摹。”故现通行本只七篇。
  〔10〕《鬼董》 一名《鬼董狐》,五卷。作者姓沈,宋人。
  〔11〕《拍案惊奇》、《醉醒石》 参看本书第二十一篇。
  〔12〕《列国演义》 参看本书第十五篇。《隋唐演义》,参看本书第十四篇。

第十三篇 宋元之拟话本

  说话既盛行,则当时若干著作,自亦蒙话本之影响。北宋时,刘斧秀才杂辑古今稗说为《青琐高议》及《青琐摭遗》〔1〕,文辞虽拙俗,然尚非话本,而文题之下,已各系以七言,如 《流红记》(红叶题诗娶韩氏)
  《赵飞燕外传》(别传叙飞燕本末)
  《韩魏公》(不罪碎盏烧须人)
  《王榭》(风涛飘入乌衣国)〔2〕等,皆一题一解,甚类元人剧本结末之 “题目”与“正名”,因疑汴京说话标题,体裁或亦如是,习俗浸润,乃及文章。至于全体被其变易者,则今尚有《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及《大宋宣和遗事》〔3〕二书流传,皆首尾与诗相始终,中间以诗词为点缀,辞句多俚,顾与话本又不同,近讲史而非口谈,似小说而无捏合。钱曾于《宣和遗事》,则并《灯花婆婆》等十五种〔4〕并谓之“词话”(《也是园书目》十),以其有词有话也,然其间之《错斩崔宁》《冯玉梅团圆》两种,亦见《京本通俗小说》中,本说话之一科,传自专家,谈吐如流,通篇相称,殊非《宣和遗事》所能企及。盖《宣和遗事》虽亦有词有说,而非全出于说话人,乃由作者掇拾故书,益以小说,补缀联属,勉成一书,故形式仅存,而精采遂逊,文辞又多非己出,不足以云创作也。《取经记》尤苟简。惟说话消亡,而话本终蜕为著作,则又赖此等为其枢纽而已。
  《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三卷,旧本在日本,又有一小本曰《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内容悉同,卷尾一行云“中瓦子张家印”,张家为宋时临安书铺,世因以为宋刊,然逮于元朝,张家或亦无恙,则此书或为元人撰,未可知矣。三卷分十七章,今所见小说之分章回者始此;每章必有诗,故曰诗话。首章两本俱阙,次章则记玄奘等之遇猴行者。
  行程遇猴行者处第二僧行六人,当日起行。……偶于一日午时,见一白衣秀才,从正东而来,便揖和尚,“万福万福!和尚今往何处,莫不是再往西天取经否?”法师合掌曰:“贫道奉敕,为东土众生未有佛教,是取经也。”秀才曰: “和尚生前两回去取经,中路遭难,此回若去,千死万死!”法师云:“你如何得知?”秀才曰:“我不是别人,我是花果山紫云洞八万四千铜头铁额弥猴王。我今来助和尚取经,此去百万程途,经过三十六国,多有祸难之处。”法师应曰:“果得如此,三世有缘,东土众生,获大利益。”当便改呼为猴行者。僧行七人,次日同行,左右伏事。猴行者因留诗曰:
  百万程途向那边,今来佐助大师前, 一心祝愿逢真教,同往西天鸡足山。
  三藏法师诗答曰:
  此日前生有宿缘,今朝果遇大明仙, 前途若到妖魔处,望显神通镇佛前。
  于是借行者神通,偕入大梵天王宫,法师讲经已,得赐“隐形帽一顶,金镮锡杖一条,钵盂一只,三件齐全”,复反下界,经香林寺,履大蛇岭九龙池诸危地,俱以行者法力,安稳进行;又得深沙神身化金桥,渡越大水,出鬼子母国女人国而达王母池处,法师欲桃,命猴行者往窃之。
  入王母池之处第十一……法师曰:“愿今日蟠桃结实,可偷三五个吃。”猴行者曰:“我因八百岁时偷吃十颗,被王母捉下,左肋判八百,右肋判三千铁棒,配在花果山紫云洞,至今肋下尚痛,我今定是不敢偷吃也。”……前去之间,忽见石壁高岑万丈,又见一石盘,阔四五里地,又有两池,方广数十里,瀰瀰万丈,鸦鸟不飞。七人才坐,正歇之次,举头遥望,万丈石壁之中,有数株桃树,森森耸翠,上接青天,枝叶茂浓,下浸池水。……行者曰:“树上今有十余颗,为地神专在彼处守定,无路可去偷取。”师曰:
  “你神通广大,去必无妨。”说由未了,攧下三颗蟠桃入池中去,师甚敬惶,问此落者是何物?答曰:“师不要敬(惊字之略),此是蟠桃正熟,攧下水中也。” 师曰:“可去寻取来吃!”……
  行者以杖击石,先后现二童子,一云三千岁,一五千岁,皆挥去。
  ……又敲数下,偶然一孩儿出来,问曰:“你年多少?”
  答曰:“七千岁。”行者放下金镮杖,叫取孩儿入手中,问和尚你吃否?和尚闻语,心敬便走。被行者手中旋数下,孩儿化成一枚乳枣。当时吞入口中,后归东土唐朝,遂吐出于西川,至今此地中生人参是也。空中见有一人,遂吟诗曰:
  花果山中一子才,小年曾此作场乖, 而今耳热空中见,前次偷桃客又来。
  由是竟达天竺,求得经文五千四百卷,而阙《多心经》,回至香林寺,始由定光佛见授。七人既归,则皇帝郊迎,诸州奉法,至七月十五日正午,天宫乃降采莲舡,法师乘之,向西仙去;后太宗复封猴行者为铜筋铁骨大圣云。
  《大宋宣和遗事》世多以为宋人作,而文中有吕省元〔5〕《宣和讲篇》及南儒《咏史诗》,省元南儒皆元代语,则其书或出于元人,抑宋人旧本,而元时又有增益,皆不可知,口吻有大类宋人者,则以钞撮旧籍而然,非著者之本语也。书分前后二集,始于称述尧舜而终以高宗之定都临安,案年演述,体裁甚似讲史。惟节录成书,未加融会,故先后文体,致为参差,灼然可见。其剽取之书当有十种〔6〕。前集先言历代帝王荒淫之失者其一,盖犹宋人讲史之开篇;次述王安石变法之祸者其二,亦北宋末士论之常套;次述安石引蔡京入朝至童贯蔡攸巡边者其三,首一为语体,次二为文言而并杂以诗者;其四,则梁山泺聚义本末,首述杨志卖刀杀人,晁盖劫生日礼物,遂邀约二十人,同入太行山梁山泺落草,而宋江亦以杀阎婆惜出走,伏屋后九天玄女庙中,见官兵已退,出谢玄女。
  ……则见香案上一声响亮,打一看时,有一卷文书在上。宋江才展开看了,认得是个天书;又写着三十六个姓名;又题著四句道:
  破国因山木,兵刀用水工, 一朝充将领,海内耸威风。
  宋江读了,口中不说,心下思量:这四句分明是说了我里姓名;又把开天书一卷,仔细看觑,见有三十六将的姓名。那三十六人道个甚底?
  智多星吴加亮 玉麒麟李进义 青面兽杨志 混江龙李海 九纹龙史进 入云龙公孙胜 浪里白条张顺 霹雳火秦明 活阎罗阮小七 立地太岁阮小五短命二郎阮进 大刀关必胜 豹子头林冲 黑旋风李逵 小旋风柴进 金枪手徐宁 扑天雕李应 赤发鬼刘唐 一直撞董平 插翅虎雷横 美髯公朱同神行太保戴宗 赛关索王雄 病尉迟孙立 小李广花荣 没羽箭张青 没遮拦穆横 浪子燕青 花和尚鲁智深 行者武松 铁鞭呼延绰 急先锋索超拚命三郎石秀 火船工张岑 摸着云杜千 铁天王晁盖宋江看了人名,末后有一行字写道:“天书付天罡院三十六员猛将,使呼保义宋江为帅,广行忠义,殄灭奸邪。”
  于是江率朱同等九人亦赴山寨,会晁盖已死,遂被推为首领,“各人统率强人,略州劫县,放火杀人,攻夺淮阳,京西,河北三路二十四州八十余县,劫掠子女玉帛,掳掠甚众”,已而鲁智深等亦来投,遂足三十六人之数。
  一日,宋江与吴加亮商量,“俺三十六员猛将,并已登数,休要忘了东岳保护之恩,须索去烧香赛还心愿则个。”
  择日起行,宋江题了四句放旗上道:
  来时三十六,去后十八双, 若还少一个,定是不归乡!
  宋江统率三十六将往朝东岳,赛取金炉心愿。朝廷不奈何,只得出榜招谕宋江等。有那元帅姓张名叔夜的,是世代将门之子,前来招诱;宋江和那三十六人归顺宋朝,各受大夫诰敕,分注诸路巡检使去也;因此三路之寇,悉得平定。后遣宋江收方腊有功,封节度使。
  其五,为徽宗幸李师师家,曹辅进谏及张天觉隐去;其六,为道士林灵素进用及其死葬之异;其七,为腊月预赏元宵及元宵看灯之盛,皆平话体。其叙元宵看灯云:
  宣和六年正月十四日夜,去大内门直上一条红绵绳上,飞下一个仙鹤儿来,口内衔一道诏书,有一员中使接得展开,奉圣旨:宣万姓。有那快行家手中把着金字牌,喝道,“宣万姓!”少刻,京师民有似云浪,尽头上戴着玉梅,雪柳,闹蛾儿,直到鳌山下看灯。却去宣德门直上有三四个贵官,……得了圣旨,交撒下金钱银钱,与万姓抢金钱。那教坊大使袁陶曾作词,名做《撒金钱》:
  频瞻礼,喜升平又逢元宵佳致。鳌山高耸翠,对端门珠玑交制,似嫦娥,降仙宫,乍临凡世。 恩露匀施,凭御阑圣颜垂视。撒金钱,乱抛坠,万姓推抢没理会;告官里,这失仪,且与免罪。
  是夜撒金钱后,万姓各各遍游市井,可谓是:
  灯火荧煌天不夜,笙歌嘈杂地长春。
  后集则始自金人来运粮,以至京城陷为第八种;又自金兵入城,帝后北行受辱,以至高宗定都临安为第九第十种,即取《南烬纪闻》《窃愤录》及《续录》〔7〕而小有删节,二书今俱在,或题辛弃疾〔8〕作,而宋人已以为伪书。卷末复有结论,云“世之儒者谓高宗失恢复中原之机会者有二焉:建炎之初失其机者,潜善伯彦偷安于目前误之也;绍兴之后失其机者,秦桧为虏用间误之也。失此二机,而中原之境土未复,君父之大仇未报,国家之大耻不能雪,此忠臣义士之所以扼腕,恨不食贼臣之肉而寝其皮也欤!”则亦南宋时桧党失势后士论之常套也。

         ※        ※         ※

  〔1〕《青琐高议》及《青琐摭遗》 即《青琐高议别集》,参看本卷第108页注〔19〕。
  〔2〕《流红记》 见《青琐高议》前集卷五。《赵飞燕外传》,见《青琐高议》前集卷七,“外传”一作“别传”。《韩魏公》,见《青琐高议》后集卷二。《王榭》,见《青琐高议别集》卷四。
  〔3〕《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 一名《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三卷。日本有德富苏峰成篑堂藏大字本《取经记》、三浦观树藏小字巾箱本《取经诗话》(后归大仓喜七郎)。二者各有残缺。一九一六年我国有影印本。《大宋宣和遗事》,简称《宣和遗事》,分元亨利贞四集,或前后二集。此书与《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均出宋元间,撰者未详。
  〔4〕《灯花婆婆》等十五种 参看本卷第16页注〔49〕。
  〔5〕吕省元 疑即吕中。《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大事记讲义》:
  “宋吕中撰,中字时可,泉州晋江人。淳祐中进士,迁国子监丞,兼崇政殿说书,徙肇庆教授。”
  〔6〕剽取之书当有十种 这十种书大约是《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九朝编年备要》、《钱塘遗事》、《宾退录》、《建炎中兴记》、《皇朝大事记讲义》、《南烬纪闻》、《窃愤录》、《窃愤续录》、《林灵素传》。
  〔7〕《南烬纪闻》 一卷。《窃愤录》、《续录》,各一卷。二书皆记述宋徽、钦二帝被掳北行之事。
  〔8〕辛弃疾(1140—1207) 字幼安,号稼轩,南宋历城(今山东济南)人。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等地安抚使,主张积极抗金。撰有词集《稼轩长短句》等。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4:47
更漏子 六首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
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注释]
1.迢递--遥远。
2.谢家池阁--原指唐李德裕之妾谢秋娘居所。后泛指佳人所居的豪华池阁。
3.红烛背--红烛燃尽。

其二
星斗稀,钟鼓歇,帘外晓莺残月。
兰露重,柳风斜,满庭堆落花。
虚阁上,倚栏望,还似去年惆怅。
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

[注释]
1.虚阁上--登上空阁。

其三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
如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
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注释]
1.香作穗,香燃烬。比喻君心如死灰。

其四
相见稀,相忆久,眉浅淡烟如柳。
垂翠幕,结同心,待郎熏绣衾。
城上月,白如雪,蝉鬓美人愁绝。
宫树暗,鹊桥横,玉签初报明。

[注释]
1.“眉浅”句--形容眉薄如淡烟、形如柳叶。
2.结同心--用锦带制成的菱形连环回文结,表示恩爱同心。
3.鹊桥横--星星移动。比喻天将晓。
4.玉签--报更所用的竹签。

其五
背江楼,临海月,城上角声呜咽。
堤柳动,岛烟昏,两行征雁分。
京口路,归帆渡,正是芳菲欲度。
银烛尽,玉绳低,一声村落鸡。

[注释]
1.角--古乐器名。多用作军号。
2.京口路--故址在今江苏省镇江市。
3.玉绳--星名。其两星。

其六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黛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注释]
1.不道--不管,不顾。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4:50
《善哉行》

阳谷跃升。
虞渊引落。
景曜东隅。
晼晚西薄。
三春燠敷。
九秋萧索。
凉来温谢。
寒往暑却。
居德斯颐。
积善嬉谑。
阴灌阳丛。
凋华堕萼。
欢去易惨。
悲至难铄。
击节当歌。
对酒当酌。
鄙哉愚人。
戚戚怀瘼。
善哉达士。
滔滔处乐。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4:56
水满池塘花满枝。乱香深里语黄鹂。东风轻软弄帘帏。
日正长时春梦短,燕交飞处柳烟低。玉窗红子斗棋时。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4:58
时竟夕澄霁,云归日西驰。
密林含馀清,远峰隐半规。
久痗昏垫苦,旅馆眺郊歧。
泽兰渐被径,芙蓉始发迟。
未厌青春好,已睹朱明移。
戚戚感物叹,星星白发垂。
药饵情所止,衰疾忽在斯。
逝将侯秋水,息景堰旧崖。
我志谁与亮?赏心惟良知。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00
谢家仙观寄云岑,岩萝拂地成阴。
洞房不闭白云深,当时丹灶,一粒化黄金。
石壁霞衣犹半挂,松风长似鸣琴。
时间唳鹤起前林,十洲高会,何处许相寻?

[注释]
1.“谢家”句--谢家仙观:谢女峡。在今广东省中山县境海中。相传为谢女得道地。
云岑:山的高峰。
2.丹灶--谢女炼丹的炉灶。
3.一粒化黄金--丹砂化为一粒黄金。
4.十洲--海中仙境。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09
单篇名世,在文学史上是常有的事,为何散文与诗歌不设单篇奖,而要以集子参评?

  胡平:这是一个遗憾。我国古代有些散文、诗歌名篇,篇幅都很短,比如《陋室铭》,总共81个字,字字珠玑,拿来参加今日的鲁奖评选,应该可以获全票和头名。古代文人把写作当做千古事,孜孜以求,不遗余力,名作佳篇可世代流传。今人要学的东西很多,据说许多小学生一天的阅读量,包括文字、影像、广告等,大约在20万字左右,已超出了15世纪一位成年人一年的阅读量,这使得人们很难像古人那样专心习文。社会对文学的关注度也在下降,散文家和诗人很少能靠一篇作品、一首诗成名,而是需要不断积累。评奖时以单篇作品抗衡一部集子的分量也是不容易的。鲁奖三年才评一次,多少要考虑作家的实力和贡献,结集参评是有道理的。不过你提的问题也很重要,为了提倡精品力作,将来应该考虑允许单篇作品申报,激励以一计百的创作。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10
小说越写越长,散文越写越长,报告文学越写越长,甚至诗歌也越写越长,是时代的病症,反映了浮躁的社会氛围。问题不在于篇幅与规模,而在于含金量。我有个判断,虽然长篇小说是传统文学的主战场,集中了最优势的兵力,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打了一场持久的攻坚战,现在年产达3000部作品,但在总体质量上,中短篇小说要比长篇小说强。为什么呢?因为写中短篇的作家基本是出于对艺术的喜爱和追求而写作,从而使中短篇创作成为整个文学版图中最成熟、最考究、最少遭人非议的部分。长篇创作的动机有时就比较复杂了,譬如,一些人认为长篇小说更有艺术地位、更受关注、更易宣传、更可能被改编成电视剧等,有意无意把作品越写越长。问题在于,长篇小说又是难以把握的,它往往不是写几个人,一两件事,而是写几十人、几十年,这就需要大的结构,关系到作者把握历史与时代的能力,需要作者拿出世界观——如果他的世界观并不成熟,甚至缺乏信仰,作品自然就成问题。攻克长篇小说是一个进程,近年来虽有进展,出现了不少优秀作品,但由于浮躁等各种原因,今天的作家写作时间多,学习时间少,向生活学习的时间也少,容易写出与篇幅和愿望不相称的作品。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10
全民写作的说法有一定道理。最起码,网络文学有着前所未有的开放性,体现于作者的开放性和题材的开放性。无门槛发表吸引了大量文学圈外人士进行短期或长期写作,这些作者中有些还是精英,有着高等学历、一定的写作能力和各种各样的特殊经历,有些经历可转化为很有价值的写作素材。网络作者没有自我审查意识,不回避现实矛盾,书写自由,匿名制又使网络作者可以完全开放的姿态披露私人生活和内心秘密,这些都成为网络作品吸引读者的重要因素。

  网络文学属于大众写作,这种定位决定了观察点击率和下载率是有意义的。但衡量网络作品的价值不能简单看“两率”,成熟的公民社会不会这么看。譬如,格调低下的性文学和暴力文学,也会获取相当点击率,但是并不说明问题。应该考虑到,文学阅读有时不是文学性的阅读,阅读率和获奖也是两回事,奖项代表社会导向,代表公共价值观。一部真正优秀的网络文学作品获不了奖是没有道理的,除非社会出了问题。所以不宜把点击率和得奖对立起来。当然,一心奔着获奖,把读者不当回事的创作,也难以获奖。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11
杂体文章。狭义的杂文指现代散文中以议论和批评为主而又具有文学意味的一种文体。是随感录、短评、杂说、闲话、漫谈、讽刺小品、幽默小品、知识小品、文艺政论等文体的总称。杂文是短小的文艺性社会评论。它既是说理的,又具有文学的因素。它短小精悍,以幽默、讽刺的文笔,鞭挞丑恶,针砭时弊,求索真理,剖析人生。好的杂文,被誉为“匕首”或“投枪”。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12
本帖最后由 志心 于 2014-1-29 05:17 编辑

杂文[1]
拼音:zá wén
基本解释
1.指诗、赋、赞、颂、箴、诔诸体以外的其他文体。《晋书·干宝传》:“ 宝 又为《春秋左氏义外传》,注《周易》、《周官》凡数十篇,及杂文集皆行於世。” 南朝 梁 刘勰 《雕龙·杂文》:“详夫 汉 来杂文,名号多品:或典诰誓问,或览略篇章,或曲操弄引,或吟讽谣咏,总括其名,并归杂文之区。” 宋苏轼《与谢民师推官书》:“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 清章学诚《通义·和州文征序例》:“奈何志家编次艺文,不明诸史体裁,乃以诗辞、歌赋、记传、杂文,全仿选文之例,列於志书之中,可谓不知伦类者也。”
2.唐宋 时科举考试项目之一。《新唐书·选举志上》:“乃诏自今明经试帖粗十得六以上,进士试杂文二篇,通文律者然后试策。” 宋王谠《唐·补遗四》:“又旧例:试杂文者,一诗一赋,或兼试颂论,而题目多为隐僻。”《续资治通鉴·宋真宗天禧元年》:“诏:‘自今特旨召试者,并问时务策一道,仍别试赋论或杂文一首。’”
3.文学体裁名。现代散文中的一类,为直接而迅速地反映社会事变的文艺性论文,以短小、活泼、锋利、隽永、富有战斗性为其特点。鲁迅《集外集拾遗补编·做“杂文”也不易》:“不错,比起高大的天文台来,‘杂文’有时确很像一种小小的显微镜的工作,也照秽水,也看脓汁。”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17
为什么中国落后,杂文看的太多,全中国就知道一个人。
鲁迅人人抢着看,长期茅盾,就没人能忍受。
看看现在的孩子,智商情商普遍底下。一首畸形诗能研究出花来!
我建议看长篇,不足二十万字统统不看。急功近利,人人想成匕首、投枪。
看看民国什么样,一世都没有就跑了。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20
志心 发表于 2014-1-29 05:10
全民写作的说法有一定道理。最起码,网络文学有着前所未有的开放性,体现于作者的开放性和题材的开放性。无 ...

起点连看都别看,浪费钱,还不如看电视剧。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5:25
唐家那个少爷你们都知道。那个可以研究研究。反正外国论坛基本上没人了,说给起点迷们,他们也不知道。我也期盼和谐。
幸亏高中看了鲁爷一句话:“中国书统统不看”。
哈哈,虽然现在犬牙潜伏,早晚有一天狗牙也有啃不动骨头的时候。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6:11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
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
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
                                                                          四川眉山苏轼论
作者: 志心    时间: 2014-1-29 06:13
嘉祐二年(1057)进士,任福昌县主簿、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节度判官,召直史馆。神宗元丰二年(1079)知湖州时,以讪谤系御史台狱,三年贬黄州团练使,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后量移诸州。哲宗元祐元年(1086)还朝,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知制诰。九年,又被劾奏讥斥先朝,远贬惠州、儋州,元符三年(1100),始被召北归,卒于常州。著有《东坡全集》一百十五卷,今存。
作者: 爱珊珊的鼠    时间: 2014-2-5 04:45
Bernhardt 发表于 2014-1-28 14:52
这不就是故事新编么- -

对,鲁迅故事新编




欢迎光临 芦笛外国文学论坛 (http://www.reeds.com.cn/) Powered by Discuz! X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