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诗社》,那是对我的成长起了影响的电影,是一种启蒙:重视自我,爱与美才是人类寻求的终极关怀,对待梦想坚定一点,"Carpe diem!"而且,影片之所以触动我,是因为在其中找到了自我的范型——我多像Anderson啊!可我却没有遇到亲爱的Mr.Keating.于是看电影时,仿佛那个被鼓励的,被温柔对待着的,是自己。当Keating用手捂住Anderson的眼睛时,眼泪就怔怔地掉下来了。在山洞里读Tennyson的ulyssis那段看得我热血沸腾,到最后忍不住轻声与他们一齐吟颂:"To strive,to seek,to find,and not to yield!"结尾的"Captain,my captain"更是煽情,不知道赚了我多少眼泪。
说到对电影的狂热,就想谈论一下《梦想家》。我看的片子多数比较老,近几年来,the dreamers算是比较打动我的一部。评论褒贬不一,自己也并不觉得片子拍得无懈可击。抛开那些革命的电影语法不说,看到那些熟悉的经典镜头,看到历史事件的重现,看到Leaud像曾经那样当众演讲散播传单,看到Matthew说喜欢坐在影院的第一排以便接触到最新鲜的电影,看他们试图打破《法外之徒》中的赛跑记录,就是被打动了。真是一个大胆追求梦想的年代啊!那是怎样的一群理想主义者?印象最深的一段是三人从卢浮宫出来,搭着肩在雨中奔跑,嘴里念着"We accept him,one of us",背景音乐响起的是Dylan的Queen Jane Approximately.心里忽然有一种被理解的温暖和慰藉,真的,我们都是Queen Jane,都期待能找到那个"one of us".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电影多一点,还是更爱那个时代的狂热与浪漫,以及浓烈的文化气息。我想我是更热爱那种“热爱”。在我眼中,法国并不是一个浪漫的国家。除了在革命时期。法国人,他们是一群精神多动症患者,革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冲动,一种理想。红色的五月是众人参与的一场新浪潮电影。这暗暗合上了我内心的幻想与骨子里的性情。
《四百击》,多么慌乱彷徨的童年,内容叫人无奈,镜头所带的感情亦是痛苦——导演明明是在拍自己呀。那句“妈妈死了”,以及英语课上练习的"where is the father",表达着心灵的迷茫与挣扎,让人觉得酸楚。结尾的长镜头不消我多说,早已被说滥了,那张茫然的脸是无声的呼喊:“童年是一生中最痛苦的阶段。”个人还对这样一个情节很有感觉:Antoine读到巴尔扎克的文章,心猛然被那种感觉击中,于是把他的相片供起来,却因此引起了火灾,继父生气地抓起他来责骂,他带着哭腔说,我在纪念巴尔扎克。“我在纪念巴尔扎克。”有点稚气,有点矫情,又有点执着,真是让我心里一动。这样的事情我不是也做过的吗?在电脑上遮遮掩掩地打着文章,有点羞涩地告诉妈妈,今天是Keats的生日,我在纪念他,眼里还闪着点点泪光,连自己都被自己的虔诚感动了。把Keats的相片供在书架上,甚至对着他说话。那种年少时特有的情怀,笨拙得可爱。
《美国往事》。人生都在里面了。少有的几部让我眼泪泛滥的电影,至今想起还感觉微微窒息。在此之前我一直不能理解看电影“哭到不行”是什么境界,总觉得那是件很矫情的事,例如一些人看Titanic会看到动用面巾纸——我不是说自己没感动过,但最多是悄悄带出一些泪水来,更大的震撼是根植于内心的。前面2个小时基本还算正常,眼睛间歇地有些湿润;到了Maxie打碎Noodles手里的杯子时我便开始心如刀绞;接下来,Noodles泄露了Maxie的计划,Maxie说:“或许我真该甩了你。”我已经彻底招架不住了,之后眼泪就再也没停过。片尾Noodles意味深长的孩童般的笑容,让我掩面啜泣。不过我没有用纸巾,我喜欢手指触到眼睛的那种温柔,相当真实。(想到《偷吻》里Antoine问Christie:“你有手绢吗,我忘记带。”“纸巾可以吗?”“不,我从来不用纸巾擦鼻子。”)最重要的是,你不觉得这是在煽情,一切融合得那么自然,镜头,配乐,故事推进,并没有突兀地在心上猛击一下,因此你找不到任何理由开脱,只好承认自己很没用地暴露了内心的脆弱面,仿佛是被偷窥到一般,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恼怒——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且,这不电影让我对yesterday这首歌有了新的体会。在此之前,一直觉得它只是首感伤时光流逝的情歌,动听,却不足动人。躲避追杀的Noodles在长途汽车站看到了"Visit Coney Island"的招牌,他买一张票,走进去。这时,音乐第一次响起,歌词被故意隐去。镜头一转,我们透过镜子看到Noodles苍老的面容,时光已然飞去35年。我们可以隐隐听到歌词里的"Suddenly",那么不清晰,像是幻觉——转瞬之间,岁月不再。而影像有力地补足了下面隐去的歌词:"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如此地沧桑与无奈。第二次,是在Max与Noodles最后的会面。Noodles得知了Max的阴谋,他显得那样平静,可是我们都知道,他的心分明碎得像Max在海滩上打碎的那只酒杯。所以他会说,“You’re crazy.”并不是简单的嘲讽,这句话在Noodles的潜意识里,代表了伤害。面临“末日审判”的Max要求Noodles亲手结果了他,好让自己心在平静中安息。此时,模糊的记忆在模糊的泪眼中映现。时间倒回,倒回昨天——初次见面的旗鼓相当,依稀可见Maxie张扬的笑脸;第一次运酒时的落水,“Noodles, 没有我你要怎么办”……然而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什么都没有了。Max掏出了那只银色怀表,背景音乐中的Yesterday与残酷的现实形成巨大的落差,我们的心都被掏空了——这一切,对于Noodles来说,是一生。Noodles选择了平静地离开。“晚安,Mr. Bailey. 但愿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看着一生的努力化为乌有最令人心痛了。”最后一句话,他是说给自己的。
自那以后我保持了一种特殊的敏感:去唱K再也不点这首歌。那样的沉重我演绎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