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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焦虑的家族 [打印本页]

作者: 堂吉诃德 时间: 2007-12-20 13:30
标题: 焦虑的家族
焦虑的家族
      我们的家族很大，分居遍布了附近所有的地方——可我不知道那个“附近”到底是多远，但凡是我所走过的，我几乎都会听到有人对我问好，说：“你也是家族的吧。”其实自少以来我们任何人便早已知道家族的庞大，那些年纪大的人告诉更我们说，我们家族的庞大程度简直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不容人去探索。只是孩子时期的好奇心总会耽误一些事情，许许多多时候我都会反反复复地想一个问题：我们的家族延伸到哪个领域为止呢？我们的家族到底有多大？只是这样类似的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正确答案，这样的问题谁也说不清。而就是因为年少所以我想寻找答案——我走向远方寻找我们家族的尽头，可每次都无功而返——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走得足够远的时候，总有人笑着问我，你也是家族的吧。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里油然升起一种习惯的绝望与意料中的欢愉，毕竟我一直找不到我们家族的尽头那么便意味着我们的家族比我任何时候所想象的都要庞大，要庞大得多。

      对于这样类似的问题，我想过我们的家族会不会是没有尽头的呢？可我马上否定了这样的想法，毕竟经验告诉我们任何事物都是有尽头的，不存在没有尽头的东西。而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祖训就更加坚定我的想法，祖训告诉我们——在我们家族领地以外的地方存在着另外一个庞大的家族，那个家族和我们自古以来便存在着不可化解的矛盾，而就是因为这个矛盾，这两个家族总有一天会发生一些事情……然而问题就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那些麻烦事什么时候发生，所以我们一直高度紧张。这场矛盾抗日持久，必须以孜孜不倦的精神来应付。奇怪的是我们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那场矛盾是由什么引发的，因此就算我们想和解也毫无意义。关于矛盾的说法一代传一代，没有什么统一的答案，可我们家族里许多人都无比肯定有一天来自远方的人会找我们麻烦——但这样的说法真的正确吗？会不会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毕竟我们的家族太庞大了有谁能与我们匹敌。然而我们家族里很少有人这样想，因为精神的负担不允许我们这样，倘若我们乐观地不为这场斗争做准备，那么当它一旦来了我们就束手无策——显然在我们一直为将来的麻烦事努力的同时，我们也希望对方愚蠢地过于乐观，不如我们的家族那么苦心经营，那么当斗争开始的时候他们便会败得一塌糊涂。只是这样的可能性无法估量，他们也有可能更加努力，以求当斗争开始的时候赢我们。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家族就必须比他们努力多几倍才可以了，可问题就是即使我们更加努力了对方还是可能会超越我们，也或许在他们眼中我们为斗争所做的准备和他们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所以我们的家族也只好不断地为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的事情忧虑着，不停地饱受精神与肉体劳动的折磨。

      对于这样痛苦，我们别无他法，对于那样的矛盾，我们避无可避。曾有人提议我们应该找一个远远的地方逃离，避免一切的麻烦。几乎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一致赞同。但问题马上产生了，一是我们能够逃到哪里去呢？敌方家族的庞大我们一无所知。最糟糕的情况是万一我们离开了，走到一个以为足够远的地方，满心欢喜地以为可以避免那些麻烦，可以不在那么辛劳痛苦——却不知道那地方却是他们家族的地域，那么我们不就自投罗网了？我们对于自己的敌人一无所知，谁能确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家族到底有多少人呢？又该怎样把他们召集？我们从来没有考究过些问题，毕竟我们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我们家族领地的界限。我说过我们家族很庞大，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可能互相认识，所以对于许多人来说，我们大家就只是陌生人而已——就算知道对方是家族的，但也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所以有时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某一天有个人和你打招呼说他是家族，他列举出一系列你从来没有听过的人，说他们也是家族的，说他们和他一样对你无比熟悉——只是任你怎样想也想不起这些人，你认为你不认识他们也和他们没有任何的交情，但对方还是一副和你很熟悉的样子，拍着你的肩头滔滔不绝。临走的时候他还说以后要保持联系，可当那次见过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无比奇怪。就是因为家族的庞大和不知道家族到底有多少的成员，所以即使我们真的找到了那个安全的地方，我们也逃离不了，我们的家族天生懂得怀疑别人，我们也不能担保当我们逃到那个安全的地方以后，在那一群人当中会否混进了敌方的人——甚至我们一直都无法确定眼前的人是否真的属于自己的家族，也或许在你身边和你很熟悉的人一直是来于敌对的那面——倘若这样的话我们所有的心血便白费了，不管我们逃得多远也一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人一定会把这些告密的，一旦他们这样做了，那么那些麻烦事很可能马上就会发生。而即使这些事情发生我们也肯定会无力斗争，毕竟经过一场忧心忡忡的长途跋涉后谁也会筋疲力尽。那么我们便会完全败掉，是的，谁不会趁着这个这么好的机会来找我们家族的麻烦呢？

   基于上述种种的原因，我们的家族便开始产生一些乐观派。那些乐观派告诉我们，或许来自远方的家族已经遗忘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已不在意了，而我们却像傻瓜那样忧心忡忡，实在不值得。一般来说有这样想法的人便不再为将来的斗争做准备，他们会心安理得地快乐起来，享受自己的人生。他们很快乐，我们不少人对此产生羡慕，也有不少认为这是正确的。但还有人看来，这样的乐观简直不可思议，仿佛和我们的家族一点也不相同，我们家族的人应该对任何事都考虑周长，对一切的东西都未雨绸缪，应该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才对——久而久之，在许多人的心中便产生了一种怪诞的思想，会不会这些人是对方派来的，目的是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放松警惕，放弃那一直以来的准备，好当斗争开始的时候我们一下子就投降。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让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们无可选择地变得更加地辛劳。而那些乐观派看到我们这样就嘲笑得更加厉害，越发宣扬自己的思想——而这样我们对他们的怀疑也进一步加剧，周而复始。只是在我们当中有这样想法的人几乎谁也不会把这些埋藏于心底的向人诉说，因为这样的思想容易引起人心惶惶，而我们谁也不能确保述说的对象百分之一百是自己家族的，倘若是对方的人，那么谁会知道他们得知自己这招失败以后，还会有什么新的花招呢？更何况倘若那些乐观派真的是自己人，那么我们把这些说了出来就会伤害了家族的和气。所以我们通常都会选择沉默，如耗子般默不作声。也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如此的善于思考，善于怀疑，慢慢地导致了家族里悲观主义者的产生。他们的思想蕴含着深深的绝望，他们说或许那斗争已经开始了，在离我们家族很远很远的地方，而就是因为那样的距离太远，所以那些陷于斗争的人们无法告诉其他家族的人——他们就这样屈服于敌人的手里欲哭无泪——而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我们完全不知道那些麻烦的事情什么时候来，或许对方已经赢了我们远方的人，他们现在正无声无色地向我们接近，以让我们措手不及，是的，谁能确保明天当你醒来的时候你不会发现那斗争已经打响了呢？而在那些悲观派里更加流行着这样的一种想法，他们说或许那些陷入斗争的，我们家族远方的人因为得知对方的强大已经无条件地投降了，他们归顺于对方，帮助对方一起来找我们麻烦——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们才一直不知道斗争已经开始，还一直被骗，蒙在鼓里，以为天下太平。他们还说或许我们的家族就只剩下附近的那么多人了——只是正如我小时候一直探索的那样，那“附近”的定义，谁也不知道。

      原则上就我所见到人来说，有不少人都不倾向任何一方的观点，他们认为不管乐观派所说的也好，悲观主义者的观点也好，两种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远方的家族未知，矛盾未知，斗争还没有来，所以一切皆有可能，一切毫不确定，是的，就正如我所说过的那样，谁能确保那些乐观派和悲观主义者他们对我们所宣扬的，不会是另外一个家族的诡计呢？

      在我们家族的这种极度小心翼翼的氛围下，我渐渐地产生了一些极端的想法——另外一个家族会来找我们麻烦，这件事的准确性有多高呢？难道这不可能是我们祖先中的其中一个人说了一个这样的一个无恶意的玩笑，而这样的玩笑竟一传十，十传百，最终让所有人信以为真，并代代相传下去。假如这样的话，那么就真的太可悲了——我们没有敌人，却自己制造了敌人，而敌人就是我们自己！我也曾想过，会不会是我们两个敌对的家族已经融为一个相同的家族呢？毕竟我们双方的家族都无比庞大，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人，或许我们都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实际的却不清楚——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过了许久许久的时间。因为两个家族都有着同样的忧虑，有着相似的庞大，于是我们在不知不觉间融为了一体，互相为相同的事情而担忧。假如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是已经没有了敌人，却在担心不存在的敌人，或许换一种说法是，我们根本无法确定谁是对方家族的，因此我们四周都是敌人！然而这样的想法太可怕，太可怕了。

            关于我们家族的事情我暂时不想再讨论了……

作者: 八和九生 时间: 2007-12-20 13:45
GOSH,我惊异于你和我有过相同的想法，我也曾写过一篇没有止境的家族的小说……
恩，卡夫卡的味道很浓厚，我记得我在那篇《一只鸟的自白》最前面写过：对佛兰茨。卡夫卡没有掩饰的模仿……

作者: 八和九生 时间: 2007-12-20 13:58
细读了，继续写下去吧，堂吉诃德兄，看了你的回帖，你和我一样，是处在现实与梦想边缘的人，很多人都放弃了，那个世界最终成了他们的梦，我不想把梦想变成一个老年回忆的梦，那就应该继续痛苦的挣扎。
你有才华，应该继续写下去。

作者: 御长更 时间: 2007-12-22 10:52
期待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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