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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希腊拟曲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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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ermes    时间: 2007-8-20 18:35
标题: 希腊拟曲
　　

希腊拟曲

　　
　　 据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年1月版扫描校对
　　
　　 庾荷之扫描
　　 肖毛校对
　　
　　
　　 《希腊拟曲》序
　　
　　 （希）海罗达思 谛阿克列多思
　　
　　 一九零八年起首学习古希腊语，读的还是那些克什诺芬（Xenophōn）
　　的行军记和柏拉图（Platōn）①的答问，我的目的却是想要翻译《新约》，
　　至少是《四福音书》。我那时也并不是基督教徒，但是从一九零一年后在
　　江南水师学堂当学生，大约是听了头班前辈胡诗庐先生的指点，很看重《
　　圣书》是好文学，同时又受着杨仁山先生的影响，读了几本佛经，特别是
　　《楞严》和《维摩诘》，回头来看圣经会所出的“文理”译本，无论如何
　　总觉得不相称，虽然听说这译文是请缕磐仙史们润色过的。一面读雅典哲
　　人的雅言，有时又溜到三一书院去旁听《路加福音》讲义，在这时候竟没
　　有注意到使徒多是“引车卖浆之徒”，福音的文字都是白话（ Koinē），
　　这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假如感到了这个矛盾，或者我也就停止了学习的工
　　作了吧。
　　
　　 辛亥革命之年，从东京回到乡间，在中学教书，没有再用功的机会，
　　不久又知道《圣书》的“官话和合译本”已够好了，从前的计画便无形的
　　完全取消。于是荏苒的二十年就过去了。这其间也有时想到，仿佛感着一
　　种惆怅，觉得似乎应该做一点什么翻译，不要使这三年的功课白费了才好
　　。可是怎么办呢？回过去弄那雅典时代的著作么——老实说，对于那些大
　　师我实在太敬畏了，虽然读了欧列比台斯（ Euripides）的《忒洛耶的妇
　　女》（Troiadēs）②曾经发过愿心，还老是挂在心上。总之这些工作是太
　　难太重大了。又是生在这个颓废的时期，嗜好上也有点关系，就个人来说，
　　我所喜欢的倒还是亚力山大时代的谛阿克列多思（Theokritos）与海罗达
　　思（Hērōdas），罗马时代的路吉亚诺思（Lonkianos）与郎戈思（Longos
　　）。）③这样，便离开了希腊的兴隆期而落到颓废期的作品上来，其中又
　　因为《拟曲》的分量较少，内容也最有兴趣，结果决定了来译海罗达思等
　　的著作。如是又有两年，总是“捏捏放放”，一直没有成就，这回因了我
　　的朋友胡适之先生的鼓励，才算勉强写完。起因于庄重的《福音书》，经
　　过了二十年以上的光阴，末了出来的乃是一卷很不庄重的异教的杂剧，这
　　可以算是一个很奇怪的因缘了。
　　
　　 在英国查理士二世的时代，（1630—1685）有一位柏更汗公爵（Duke
　　of Buckingham）在上议院演说，曾说过一句妙语道：“法律并不像女人，
　　老了就不行。”在一八二五年的夏天，哈士列忒（William Hazlitt ）引
　　用了这句话来应用在书籍上面。这如拿来放在希腊文学上，自然更是合适，
　　因为荷马（ Homēros）这老头子本是永久年青的。海罗达思等是晚辈了，
　　但是距现在已有二千二百年，计算起来是中国周赧王时人，这也就很可佩
　　服了。虽然中国在那时候也有了关关雎鸠，不过个人著作中总还没有可以
　　相比的东西，我想假如《国语》《左传》的作者动手来写，也未必不能造
　　出此类文学，但是他们不写，这便是绝对没法的事情，我们不能不干脆的
　　承认人家的胜利了。有人说，读海罗达思的著作，常令人想起一个近代法
　　国作家来， ——这自然就是那莫泊三（Guy de Maupassant）。又有人说
　　他是希腊文学上的德尼耳士（Teniers ），他的作品是荷兰派的绘画。用
　　了东方的典故来说，我们觉得不大容易得到适切的形容，中国似乎向来缺
　　少希腊那种科学与美术的精神，所以也就没有这一种特别的态度，即所谓
　　古典的，写实的艺术之所从出的大海似的冷静。繙二千年前芦叶卷子所书，
　　反觉得比现今从上海滩的排字房里拿出来的东西还要“摩登”，我们不想
　　说什么人心不古的话，但总之民族能力之不齐是的确的，这大约未必单是
　　爱希腊者（philellenes）的私言吧。
　　
　　 这十二篇译文虽只是戋戋小册，实在却是我的很严重的工作。我平常
　　也曾翻译些文章过，但是没有像这回费力费时光，在这中间我时时发生恐
　　慌，深有“黄胖磉年糕出力不讨好”之惧，如没有适之先生的激励，十之
　　七八是中途阁了笔了。现今总算译完了，这是很可喜的，在我个人使这三
　　十年来的岔路不完全白走，固然自己觉得喜欢，而原作更是值得介绍，虽
　　然只是太少。谛阿克列多思有一句话道，“一点点的礼物捎着个大大的人
　　情”。④乡间俗语云，“千里送鹅毛，物轻人意重”。姑且引来作为解嘲。
　　
　　 中华民国二十一年六月二十四日，
　　 周作人序于北平苦雨斋。
　　
　　 例言
　　
　　 这小册子里所收，凡海罗达思（Hērōdas）作七篇，谛阿克列多思（T-
　　heokritos）作五篇，共十二篇。
　　
　　 《拟曲》原语云 Mimiambol，亦称 Mimoi，即英语 Mimes所本。据哈
　　理孙女士（J．F．Harrison）在《古代艺术与宗教》中引爱斯古洛思（Ai-
　　skhulos ）《悲剧断章》，言山母之祭，管弦嘈杂，和以空钟，远在山间
　　闻Mimoi声如牛鸣，击鼓象地下雷音。盖Mimoi最初乃巫师之类，在祭典对
　　歌唱演作，以迓神休，后渐转变，流为杂剧，正如 Kōmoi之始于村社而化
　　为喜剧（Komōidia）也。⑤此种杂剧流行于民间，可分两种，其一叙说，
　　演者名曰 Mimologoi，其一歌唱，名曰mimōidoi，犹说书与唱书之别。说
　　者略记梗概，其细节由演者临时编造，唱者则大抵具有底本，优人率以二
　　人为度，无合唱，重性格而轻事实，与普通戏剧异。起源当颇早，至亚力
　　山大时代而大盛。巴伯（E．A．Barber）在《希腊化时代》（The Helle-
　　nistic Agē）内论当时文学一文中云，“在此时期大众倾向于写实主义，
　　倾向于四周生活之细密的研究与表现，此时生活因奢华之增加与民族之溷
　　合，遂比前代更益变为肉感的，而此种倾向乃于《拟曲》中求得满足，据
　　古代某文法家说，《拟曲》者人生的模拟，其中包含一切合式与不合式的
　　事情者也。”此盖与小说方面的“密勒多思故事” （milesiaka）⑥同一
　　趋向，虽然去今二千余年，却很具有现代的色彩了。此种说或唱的《拟曲
　　》全是民间文学，纯文学上的《拟曲》则相传始于梭茀隆（ Sophrōn），
　　其子克什那珂思（Xenarkhos ）继之，所作均不存，在一八九一年海罗达
　　思稿未发见以前，世间所存希腊《拟曲》只收在谛阿克列多思《牧歌》集
　　中的三四篇而已。
　　
　　 《牧歌》原语云 Boukolika，意曰牧羊人的，英文云Bucolics，又称
　　Idylls，则本 Eidullia Boukolika之略，具言当云牧羊人式，盖言其节调
　　体式也。今所传希腊《牧歌》只有谛阿克列多思三十篇，比恩（Bōn）七篇
　　，摩思珂思（Moskhos）九篇。谛阿克列多思所作虽名《牧歌》，而大半皆
　　非是，其中三篇即系《拟曲》，即第二，第十四，第十五是也。一八九一
　　年有人于埃及古棺中得败纸一卷，⑦上录海罗达思作七百余行，凡得《拟
　　曲》七篇，余并殁缺不完。合谛阿克列多思、海罗达思二人所作共有十篇，
　　现存《拟曲》尽于是矣。
　　
　　 谛阿克列多思大约生于基督前三百十年顷，是许拉库色（Surakousē）
　　人，牧歌第十四第十五都说及布多勒迈阿思（Ptoleimaios ）二世事，可
　　知其著作年代当在前二八四至二四七年中间也。海罗达思不知何处人，因
　　其作中人地多是科思（kos ），故疑其在科思居住，其名字亦不一定，或
　　作herondas,或云当作Herodes，亦未知孰是。《拟曲》第一说及兄弟神，
　　亦系布多勒迈阿思时事，大约亦生于基督前三世纪，唯与谛阿克列多思孰
　　先孰后，殊不可知。奥斯福本《拟曲》编订者谓亚耳西诺蔼（Arsinoe ）
　　卒于基督前二七○年，《牧歌》第十五作于她的生前，《拟曲》第一则在
　　死后，故海罗达思当较晚出，其文句亦多模拟谛阿克列多思处，虽有证据，
　　但亦难为定论，盖引用成语或多相类也。
　　
　　 海罗达思原本今所用者有两种，其一为一九○四年纳恩（J．A．Nair-
　　ne）编校奥斯福本，其一为一九二二年诺克思（A．D．Knox）重校赫德阑
　　（W．Headlam）原编坎不列治本。英国《洛勃古典丛书》（Loeb Classi-
　　cal Library ）中间亦已编入，未曾参考，但亦系诺克思所编，或与坎不
　　列治本无大出入。《拟曲》出世不久，且多残缺，各家订补每出新意，分
　　歧殊甚，有时难于适从，此译参阅两本，其疑难处临时斟酌，择善而从，
　　不以一本为依据。谛阿克列多思系用蔼特芒士（J．M．Edmonds ）编《洛
　　勃古典丛书》本。所见英文译本，海罗达思有西蒙士（J．A．Symonds）、
　　克拉克（R．T．Clark）、诺克思各本，谛阿克列多思有加耳佛来（C．S．
　　Calverley）、安特路阑（Andrew Lang）、蔼特芒士各本。
　　
　　 海罗达思、谛阿克列多思原作均系韵文，又其文章近于拟古，非当时
　　白话（ Koinē），故英译多有用韵文译，或参用古文体式者，今悉用白话
　　散文，专取达意。原文佳胜，译本如能传达原意，已为满足，不敢更有奢
　　望欲保有其特殊的体制风格了。《拟曲》七篇全译，断片从略，《牧歌》
　　中译其《拟曲》三篇，又有两篇虽非《拟曲》，但与“古尼斯加的恋爱”
　　相近，可供参考，故并译出附在里边。
　　
　　 文中有神话典故，略加注解，附于各篇之末。人地名用罗马字拼译时
　　改用新拼法，与旧用拉丁式微有不同，如Aeschylus今写作Aiskhulos是也。
　　
　　 关于海罗达思、谛阿克列多思的评论，⑧除各家编校本译本外，英文
　　书有下列数种曾资参考。
　　
　　 （1）G．Murray：History of Ancient Greek Literature．1898．
　　 （2）F．A．Wright：History of Later Greek Literature．1932．
　　 （3）J．U．Powell＆E．A．Barber（ed．）：New Chapters in the
　　History of Greek Literature．1921．
　　 （4）J．B．Bury＆Others：Hellenistic Age. 1923．
　　 （5）J． A． Symonds： Studies of Greek Poets． 3rd ed．1893．
　　 （6）J． M． Mackail： Lectures on Greek Poetry．New ed．1926．
　　 （7）G．Whibley：Studies in Frankness．1898．
　　 （8）HansLicht： Sexual life In Ancient Greece．Eng．tr．1932．
　　
　　 肖毛校注：对完了错字后，觉得这些文字里还有不懂的地方，而我又
　　不懂希腊文学，怎么办呢？后来一想，莫如用周作人来“对付”周作人，
　　于是就在周作人著的《欧洲文学史》里查出有关注释，当然，我还参考了
　　一些别的书籍，还有些是光凭记忆注的，具体就不说了，这么热的天，多
　　说话也累。另外，原书内的希腊人名，有些显然印错了，有些我也不知道
　　对不对，只好把它们统一了。
　　
　　 ① 克什诺芬（Xenophōn），柏拉图（Platōn）：前者我们国内现在称
　　为色诺芬，后者大家也都熟悉，我就不多说了。
　　
　　 ② 欧列比台斯（Euripides）的《忒洛耶的妇女》（Troiadēs）：
　　Euripides，我们习惯的称为欧里庇得斯（前485-406），其代表作为《美
　　狄亚》，大家也都知道，我不多说了。
　　
　　 ③ 谛阿克列多思（Theokritos）与海罗达思（Hērōdas），罗马时代
　　的路吉亚诺思（Lonkianos）与郎戈思（Longos）：谛阿克列多思（Theo-
　　kritos），怀疑就是提奥克里图斯（Theocritus ）（前310-240），因为
　　他曾经被称为“牧歌之父”，以描写西西里的农村生活和自然风景知名，
　　传世的诗作有29首。可周作人的《欧洲文学史》却这样说：他的生卒年为
　　315-270，曾撰诗铭13章，然以牧歌著闻。作共30章，写牧人生活止十章，
　　六为小史诗，六为抒情之歌，四为偶作，四则拟曲也。虽然两种说法有出
　　入，人名与生卒年都不同，但我怀疑应该指的是一个人，原因如下：1.周
　　作人所说的生卒年有误；2.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的这个本子里的人名印
　　刷有误——现在的书里，中文都错得厉害，何况外文？至于作者的诗作，
　　一说29首，一说30首，当然是周作人说的对，他不可能没有看过这些诗，
　　所以才知道是30首。海罗达思（Hērōdas）：介绍下文中有。路吉亚诺思（
　　Lonkianos）：有的书把他的名字写作Lukianos（125-200），我可不知道
　　哪个对。他就是《卢奇安对话集》里的那个卢奇安，别的我不必说了，熟
　　悉周作人的人，对这个名字也应该熟悉。郎戈思（Longos）：周作人认为
　　，怀疑他是罗马时代人，余皆不可考。他与卢奇安等的一些作品，曾收在
　　周作人的《陀螺》中。
　　
　　 ④ “一点点的礼物捎着个大大的人情”：这句话周作人曾在《陀螺》
　　的序里引用，我也很喜欢。
　　
　　 ⑤ 正如 Kōmoi之始于村社而化为喜剧（Komōidia）也：《欧洲文学史
　　》：喜剧本称Komōidia，义曰村社之歌。
　　
　　 ⑥ “密勒多思故事” （milesiaka）：《欧洲文学史》：Aristides编
　　之milesiaka，希腊小说，时在基督六世纪前，其初多述古人逸事，藉作谈
　　助，后渐变面目，凭空造作，遂由别史而成小说。
　　
　　 ⑦ 有人于埃及古棺中得败纸一卷：《欧洲文学史》：这里指的是英国
　　的kenyon博士。
　　
　　 ⑧ 关于海罗达思、谛阿克列多思的评论：这里抄录一些周作人在《欧
　　洲文学史》中的评论：实写人生，至极至妙。第一章之媒媪，第三章之塾
　　师，皆跃跃有生气，虽相去二千余年，而读其文者，乃觉今古人情相去不
　　远。第六章记二妇人私语…视若平淡无奇，而文情生动，为世希有，论者
　　以为集中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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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毛校对
　　 11:44 00-7-11
　　
　　 希腊拟曲
　　
　　 ·据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年1月版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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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毛校对
　　
　　
　　 1．媒婆
　　
　　 人物
　　
　　 美忒列该（Mētrikh），主妇。
　　 忒莱沙（Threissa），女奴。
　　 瞿列斯（Gullis），媒婆。
　　
　　美忒列该 忒莱沙，有人敲门，你去看看，可不是有我们那边的人从乡间
　　来了么？
　　
　　忒莱沙 门外是谁呀？
　　
　　瞿列斯 是我哩。
　　
　　忒莱沙 你是谁呀？你怕敢走近前来么？
　　
　　瞿列斯 你看，我走近前来了。
　　
　　忒莱沙 但是你是谁呢？
　　
　　瞿列斯 我是瞿列斯，菲拉尼雍的母亲。进去告诉美忒列该，说是我来了。
　　
　　美忒列该 请她进来——谁呀？
　　
　　瞿列斯 瞿列斯
　　
　　美忒列该 奶娘瞿列斯么？——丫头，你且出去。——瞿列斯，什么神道
　　劝动了你，进我们家里来的？怎的你来到这里，像是一位神明降临人间？
　　我相信已经有五个多月了，连梦里也没有人看见你进过这扇门来。
　　
　　瞿列斯 我住得很远，孩子，还有巷里的烂泥，一直没到膝盖。而且我也
　　衰弱得像苍蝇似的，老年压倒了我，黑影也已站在旁边了。
　　
　　美忒列该 咄咄，不要胡骂你的年纪，瞿列斯，你现在还能够抱人呢。
　　
　　瞿列斯 你尽管取笑吧。这是你们年青女人的脾气，不过这于你也没有多
　　大好处的。——可是，我的儿，你要独守孤衾，过这寡居日子到几时呢？
　　自从曼特列斯动身到埃及去，已经是十个月了，连一个字都没有寄给你。
　　他已经忘记了你，从新的杯子去喝酒了。埃及是那恋爱女神的家，一切东
　　西凡是在世间存在，或是造成的，在埃及都有：财帛，角力场，权力，平
　　安，名誉，赛会，哲学家，金子，少年，兄弟神的庙堂，好大王，博物院
　　，酒，大家所要的一切好东西，还有那些女人，我凭了冥后立誓，她们多
　　得连天上的星也比不上，而且她们的美貌都有如那几位女神们，在跑去找
　　巴里斯评判的时候，——我希望她们不要听见我才好！但是你，可怜的，
　　为什么还呆坐在这里呢？你会不知不觉的老了，死灰会吞尽了你的青春。
　　你且看看别处，转换个方向过两三天看，学学享福，光顾别人吧。只下一
　　支锚的船是泊不稳的。一旦它来到了，没有人能够从阴间叫我们回来。晴
　　天会刮起暴风，没有人能知道我们的将来，因为我们的青春是那么的无常
　　。——但是我们近旁没有别人么？
　　
　　美忒列该 没有什么人。
　　
　　瞿列斯 那么，你听我特地跑来告诉你的话。格吕罗斯，巴泰吉阿思妻玛
　　达列纳的儿子，五次得奖的选手，一次在毕多，还是个小孩，两次在歌林
　　多，正是嫩须初生的时候，又两次在华沙，打拳打倒了成人，他很有钱，
　　而且很温和，不曾惹过地上的一根树枝，关于恋爱是还没有拆开的封条。
　　在密舍下降祭那天看见了你，他心口发烧，给恋爱刺伤了心了，他日夜不
　　肯离开我的家门，只是对我哭诉，叫我妈妈，几乎要为相思死了。美忒列
　　该，我的儿，现在请你为那女神做这一件错事吧。你好好的照顾你自己，
　　怕那老年会不意的找到你了。你可以得到两样好处，你快乐过活，他又给
　　你比豫想更多的报酬。你看，你就依了我吧。凭了运命女神，我是爱你才
　　是这样说的呀。
　　
　　美忒列该 瞿列斯，你的白发已经磨钝了你的灵性了。凭了曼特列斯的回
　　来与亲爱的地母而立誓，我决不肯好好的听别个女人说完这些话，但将要
　　教她蹩了脚去唱她那蹩脚的歌，以后永远怨恨我家的门槛。但是你呢，请
　　你不要再拿了这样话到我这里来了。这些老太婆的闲话你不如拿去告诉你
　　的姑娘们去听吧，且让美忒列该，毕特亚斯的女儿，呆坐在那里，我不许
　　别人去嘲笑曼特列斯。可是人家说得好，瞿列斯要听的也不是这种话吧。
　　忒莱沙，把那个大杯子擦干净了，倒上三吊子的清酒，再加上点水，给她
　　灌下去吧。
　　
　　忒莱沙 这里，瞿列斯，喝吧。
　　
　　瞿列斯 那么，给我。——我实在并不是来劝你做错事去，本来只是来上
　　庙会的，所以——
　　
　　美忒列该 瞿列斯，这都不相干。还是祝你好运吧。
　　
　　瞿列斯 呀，孩子，凭了地母，这酒真好。瞿列斯不曾喝过比美忒列该家
　　的更美的酒。孩子，愿你多福气，你要自己保重。我也望我家的姑娘密耳
　　泰勒和西美两人永久年青，在瞿列斯还剩有一口气的时候。
　　
　　 注释
　　
　　 这是海罗达思所作《拟曲》的第一篇，原名云《媒婆》或《虔婆》（
　　Prokuklis ē Mastropos），从内容上看来似以第二义为适当，今姑照例袭
　　用媒婆的名称。
　　
　　 兄弟神（Theoi Adelphoi）系指布多勒迈阿思（Ptolemaios）二世及
　　其姊亚耳西诺蔼（Arsinoē），依埃及皇室法立姊妹为后，后死后立庙合祀，
　　自封为神，故有此称，又好大王亦即指此。
　　
　　 巴里斯（Paris）①本忒洛亚（Troia）王子，三女神共争美的赏品，
　　宙斯（Zeus）大神不能定，命取决于巴里斯，终为恋爱女神所得，为忒洛
　　亚战争的远因。凡人不得无故妄称神名，故说及时常附加一句，希望不至
　　上达天听，或干神怒。
　　
　　 冥后即Persephone，地母即Dēmētēr。②
　　
　　 肖毛注释：有了周作人的精彩注释，我也不敢在此胡说。但是，周作
　　人的译名和现在不统一，容易引起误会，所以，我才查了一下，把我们现
　　在习惯的译名列出来。
　　
　　 昨天中午去买冷面吃，我问这冷面是否好吃，卖面的女人不屑地瞟了
　　我一眼，说：“我的冷面还不好？哼，你吃去吧！”我懂了，这意思是，
　　她卖的冷面好得都不必说的意思。现在想来，周作人的这些译文也是好得
　　不得了，因此，我也要在这里说一句：哼，看去吧！保你越看越过瘾:)
　　
　　
　　 ①巴里斯，现在习惯翻译成帕里斯，他就是和金苹果有关的那个王子，
　　这故事谁都知道的。忒洛亚，习惯翻译成特洛亚。
　　
　　 ②Persephone：习惯翻译成珀耳塞福涅，她是Dēmētēr的女儿。Dēmētēr，
　　习惯翻译成得（黛）莫特尔，她是宙斯这个“色神”的姐妹和妻子，谷物
　　女神，荷马史诗里有她的故事。
　　
　　
　　 2．乐户
　　
　　 人物
　　
　　 巴塔洛思（Battaros），乐户。
　　 书记（Grammateus）。
　　
　　巴塔洛思 诸位法官，诸位不是来查考我们的身家和名誉，或是达勒思有
　　船值得五千两，我却没有饭吃，但是来查问他是否可以欺侮巴塔治思而不
　　受罚。为了我所告发的罪，他真该流他的眼泪呀！他算是一个市民——市
　　在那里？他在本地同我一样的被看不起，我们俩那样生活，都不是随自己
　　的心愿，只是被境遇所逼迫罢了。他的保人是孟纳思，我的是亚里士多封，
　　孟纳思打拳得过胜，亚里士多封也还能抱人。假如这是假话，诸位在太阳
　　下山的时候请去看他肩上披着什么外套。我是用了我的保人结实的武装好
　　了。或者达勒思会对你们说，“我从阿开运了麦子来，救了这恶饥荒”。
　　我也从都洛思运了姑娘们来。这于大家是怎么样呢？他并不白给麦子去磨，
　　我也不肯白给她们。假如因为他是航海，穿着一件值三木那的外套，我却
　　住在陆上，只有大褂子，拖着破皮鞋，他就可以强抢我的人，也不先同我
　　说妥，而且还在夜里，那么，诸位，这地方的治安就完了，还有你们所自
　　夸的什么自主独立也要被达勒思破坏了。这个达勒思，实在应该叫他知道
　　自己是什么人，是用什么黄土做成的才好，应该像我一样的生活，对于市
　　民里最低的人也应当惧惮。可是那些人，本城的上层屋顶，夸耀他们门第
　　的人，都遵守法律，没有市民打我这外乡人，也没有夜里上我的门，带了
　　火把烧我的房子，强抢我家里姑娘的人。但是，这个胡人，现在他叫做达
　　勒思，诸位，从前他是亚耳丁马，却敢干这些事，也不尊重法律，也不尊
　　重判事，也不尊重长官。现在，书记先生，请你拿出伤害律来读一遍。还
　　有，好朋友，请你堵住了刻漏的孔，等他读了为止，免得像那俗语所说，
　　尿胞破裂，毡毯弄糟。
　　
　　书记 凡自由人有伤害或故意追逐女奴者应加倍处罚。
　　
　　巴塔治思 诸位法官，喀隆特思这样写着，并不是想要究办达勒思的巴塔
　　洛思所写的。他说，“如有人撞门者罚一木那，如以拳殴人，加罚一本那，
　　如放火烧人家或侵人界限，罚金定为一千，如有所损坏，加倍处罚”。因
　　为他是在治城市，但是达勒思，你不知道什么是城市，也不知道城市是怎
　　么治的，只是今天住在比更特拉，昨天在亚布特拉，明天假如有人给你船
　　钱，你便开往法西利思去。可是我呢，诸位法官，不必多说废话来麻烦你
　　，我在达勒思的手里吃苦，好像一只老鼠掉在沥青里，我被用拳头打，我
　　的家里——我付三开一个月做租金，现在门也打破了，门枋也烧焦了。米
　　耳泰 勒，来，现在该是你了。你来给大家看，不要害羞。你把这些你
　　看见在这里审问的人都当作自己的父亲弟兄们看就好了。诸位，请上上下
　　下的看她的伤痕，那个流氓怎样的全把她损伤了，在拉她拖她出去的时候
　　。啊，老年呵，他该酬谢你，因为假如不是我老了，他早已吐了血，正如
　　从前那蝗虫菲列伯在沙摩思一样。你们笑我么？是的，我是个骗子，我并
　　不抵赖，我的名字是巴塔洛思，我的爷爷是西孙巴思，我的爸爸是西孙比
　　式科思，都是当乐户的，但是说到勇气，我就敢扼死一匹狮子，假如我像
　　达勒思那样。——喴，或者你是爱米耳泰勒吧？那也无妨。我爱麦子。你
　　给了那个，就可以得这个。否则，凭了天帝，假如你在腔子里有点儿热气
　　，把身价塞在巴塔洛思的手里，那么你可以尽量的去拖扯你自己的人儿了
　　。——诸位，还有一件事，——我刚才是对他说话哩，——因为这里没有
　　证人，就请你们凭了公正的意见下判决吧。但是倘若他只要损伤奴隶的身
　　体，要拷打，那么我把自己献上去：达勒思，你拿了我去，拷打我吧，只
　　须把赔偿金先放下来。就是米诺思拿了天秤来裁判，也不会比这个办法再
　　公平的了。末了，诸位，你们不要以为是在给乐户巴塔洛思表决，这乃是
　　为了所有住在本地的外乡人投票呀。现在是时候了，可以证明科思与默洛
　　布思有多么伟大，忒沙罗思与赫拉克勒思有怎样荣誉，为什么亚士克来比
　　阿思从忒列加来到此地，为什么福贝在此地产生了勒多。请考虑这一切事
　　，再用公正的意见来下判决，你可以知道胡奴是愈打愈变好的，假如古来
　　的话不曾说诳。
　　
　　
　　 注释
　　
　　 这是海罗达思所作拟曲的第二篇，原名Pornoboskos，中国古文中有娼
　　侩一语，意义最适合，今采用了较通俗的乐户。文中疑难颇多，如首节他
　　是一个市民云云，奥斯福本即缺一行，因残太甚，不易补正，今姑依照坎
　　不列治本译出。又要求书记读律时所引俗语，奥斯福本文句略异，意云“
　　免得尻子受伤，毯子被偷”，似言两重损害，亦不能断定二者孰是。
　　
　　 此篇全是巴塔洛思一个人说话，系模拟雅典律师抗辩的口气，中间叫
　　妓女上来验伤，即是用茀吕纳（Phrunē）的故典，据说许伯来特思（
　　Hupereides）为茀吕纳辩护，叫她袒衣示众，观者眩惑遂得胜诉。
　　
　　 五千两原文云五达阑他，一达阑东（Talanton）值六十木那，一木那
　　（Mna）约值七十先令。三开（Tritē）值一斯达台耳（Statēr）之三分一
　　，约六先令。
　　
　　 外乡人在雅典例须有保人，孟纳思与亚里士多封皆是力士，文意言孟
　　前曾获胜，而亚则正强，抱（ankhein）字义又似双关。如令两造保人角力
　　，亦必亚得胜，外套作为奖品，为其所得，唯此处意义终不甚明确。巴塔
　　洛思自承为外乡人，而仍系同族，达勒思原名亚耳丁马，乃是胡人，冒称
　　达勒思（Thalēs），因古贤人中有此名，相传亦业商者也。
　　
　　 “好朋友，请你堵住了刻漏的孔”，系对法庭的司水吏（Hoeph hudōr
　　）说，法庭中两造陈词，皆有时刻限制，以水漏为准，巴塔洛思以为读律
　　的时间应除外，故请吏止滴漏也。
　　
　　 喀隆达思（Kharondas）是古立法者，唯所引条文自然全是胡诌。米诺
　　思（Minos）古贤王，为冥中判官。
　　
　　 力士菲列伯（Philippos）诨名蝗虫，在沙摩思一见长发力士，笑其似
　　妇人，乃终被打倒，或日长发者即哲人比塔戈拉思（Puthagoras）。
　　
　　 料思（Kōs）即作者故乡，默洛布思，赫拉克拉恩，忒沙罗思，均古英
　　雄名，亚士克来比阿思为医神亚颇隆之子，勒多（Leto）为亚颇隆母，福
　　贝（Phoibē）天与地之女也。①列举古代名人荣誉，引动听众的爱乡心，
　　冀求援助，是演说家常用的手段，此处说法亦有所依据。
　　
　　
　　 肖毛注释：①：赫拉克拉恩（Heracles），习惯翻译成赫拉克勒斯，
　　即大力神，他的故事谁都知道。亚士克来比阿思（Asklepios），习惯翻译
　　成阿斯克勒庇俄斯，阿波罗之子，为宙斯所杀。亚颇隆（Apollōn），习惯
　　翻译为阿波罗。勒多，习惯翻译成勒托，宙斯的妻子之一，阿波罗的母亲
　　，福柏之女。福贝，习惯翻译成福柏。
　　
　　
　　 3.塾师
　　
　　 人物
　　
　　 美忒洛帖美（Mētrotimē），学生之母。
　　 阑布列珂思（Lampriskos），塾师。
　　 珂太洛思（Kottalos），学生。
　　
　　美忒洛帖美 阑布列珂思，司文神女们给你快乐，使你幸福度日，请你把
　　这厮背起来打，直到他的嘴边只剩一口恶气为止。可怜他把我的屋顶都给
　　揭去了，老是玩那打老钱的把戏。玩羊脚骨还不够了，阑布列珂思，这件
　　事简直愈弄愈不成样子了。那里是教书先生的门，他一时就回答不来，但
　　是 没有情面的三十日还是要讨书钱，即使我号哭同南珂思一般，——
　　可是那些脚夫和逃奴所在的赌场，他知道得清清楚楚，还能够指导别人去
　　哩。那可怜的蜡板，我每月忙着上一次蜡，孤零零的放在那靠墙的床柱旁
　　边，并不去看他一看，像是见了冥王一样，也不好好地写，只把蜡刮个干
　　净罢了。他的羚羊脚骨却比我们的油壶，放在口袋网兜里到处要用的，还
　　要油滑得多。他不会念一个阿字，要不是我们叫喊上五六遍。三天前他的
　　父亲教他默写玛隆一个字，这个宝贝却把玛隆写作西蒙，我直叫自己是傻
　　子，不教他去养驴，却教他来识字，指望他做我们老年的倚靠。凡是我或
　　他的父亲，耳朵眼睛都不行了的一个老头儿，命令他背诵一篇古文，那时
　　他这样，好像是从漏碗里滴出来似的说道，亚颇隆——猎人，——我就对
　　他说，“可怜的，这个就是你奶奶也会说给你听，她是不认得字的，就是
　　路上碰见的胡奴也都会说呀！”假如我们高声说他几句，他就三天不上家
　　门，跑去刮削他的奶奶，一位生活穷苦的老太太，或者他坐在屋顶上，伸
　　开着两条腿，像猴子似的朝底下窥望。我看见他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
　　可怜是多么的痛呀！这并不是为他，只是那屋瓦全弄碎了，像芝麻饼一样
　　，到了冬天近来，我便得哭着赔三分钱一块瓦哩。因为杂院的人都说，这
　　是美忒洛帖美的儿子珂太洛思干的事，——这是真的，所以我们简直穷得
　　没有东西磨牙齿了。你看他的衣服，在树林子里乱跑，全弄得怎样糟了，
　　好像是一个特洛思岛的渔夫，在海上过他的穷苦的生活的衣服。但是他知
　　道初七和二十，比星士还要清楚，睡觉也抓他不住了，老是在想那时你的
　　祭日将要到来了。现在，阑布列珂思，你如要神女们允许你成功和幸运，
　　请你给他至少——
　　
　　阑布列珂思 美忒洛帖美，你不必多说了。他该受罚，决不会太少给的。
　　——欧帖亚斯，来，珂加洛思，菲洛思，你们还不快点把他背起来，要在
　　亚克色思的满月的时候才把他摆出么？珂太洛思，我赞许你所做的好事！
　　怎么，你像这些孩子们那样不转身的玩羊脚骨还不够，却要上赌场去和那
　　脚夫们去打老钱去么？我要把你教得比姑娘还要规矩，连一根枯树枝都不
　　会再去动，假如这是你所喜欢的。拿那辣鞭子来，那牛尾巴，是我打那些
　　囚徒和犯法的用的。快送到我手里，趁我肝气还没有塞上来！
　　
　　珂太洛思 不，不，阑布列珂思，凭了神女们，和你的胡子，和你的小珂
　　帖思的生命，我请求你，不要用那辣鞭子打我，请用别的。
　　
　　阑布列珂思 但是，珂太洛思，你太坏了，就是拿去卖做奴隶，在老鼠吃
　　铁的地方，也没有人能说出你的好处来。
　　
　　珂太洛思 阑布列珂思，我求你，你要打我多少——
　　
　　阑布列珂思 别问我，去问你母亲吧。
　　
　　珂太洛思 妈妈，你们俩要给我多少呢？
　　
　　美忒洛帖美 让你妈妈乐意，尽你的恶皮抵当得起吧。
　　
　　珂太洛思 住了！够了，阑布列珂思！
　　
　　阑布列珂思 你也住了，不再做坏事。
　　
　　珂太洛思 我再也不做了，阑布列珂思，我凭了亲爱的神女们立誓。
　　
　　美忒洛帖美 你学来了好一张嘴！你再多说话，我要给你衔上木丸了。
　　
　　珂太洛思 你看，我不则声了。我求你只不要害死我。
　　
　　阑布列珂思 珂加洛思，把他放了起来。
　　
　　美忒洛帖美 阑布列珂思，你不该停住了，要打他直到日落才好。他是比
　　蛇精还要诡计多端呢。你该再打他几下，打他的不肯读书，是的，再二十
　　下即使他会比神女克莱阿读得更好了。
　　
　　珂太洛思 呸！
　　
　　阑布列珂思 你小心把你的舌头浸到蜜里去！
　　
　　美忒洛帖美 阑布列珂思，我仔细一想，我要回家去把这件事告诉老头子
　　，让我拿一副脚镣来，好教他所恨的神女太太们看他在这里缚着脚蹦跳哪
　　。
　　
　　 注释
　　
　　 这是海罗达思所作《拟曲》的第三篇，原名《塾师》（Didaska一los）。
　　
　　 神女即指司艺文的穆赛（Mousai），相传共有九人，篇末所云克莱阿
　　（Kleiō）①即其一，司史诗者。
　　
　　 打老钱系用中国方言，原语云 Khalkinda Paizein。掷钱赌胜，中
　　国旧有播钱摊钱的成语，因用法不大明瞭，又或嫌稍古，故均未用。羊脚
　　骨（Astragalos）亦是戏具，中国亦有此种戏法，唯大抵用小石子耳。
　　
　　 南珂思（Nankos）是上古的国王，在洪水将来之前号哭祷天。玛隆（
　　Maron）是英雄名，西蒙（Simon）则为下流人，又二者或均系掷骰子时的
　　名称，如中国的卢雉，故联想而误写。胡奴原文云茀吕吉亚人（Phrux），
　　因在希腊多以为奴，故用作卑贱的名称。
　　
　　 磨牙齿（Odonta kinēsai），俗语云吃食也。
　　
　　 初七和二十都是亚颇隆（Apollōn）神的祭日。
　　
　　 亚克色思（Akesēs）据说是一个舵工，他要等满月时才肯开船，说那
　　么可以在光中航行，亚克色思的月亮后来成为一句成语。此处盖喻作事迟
　　缓。
　　
　　 末尾阑布列珂思所说意义不甚明瞭，各本均未有圆满解释，或云珂太
　　洛思吐舌逃去，塾师令其浸舌蜜中，更学得甘言来也。
　　
　　
　　 肖毛注释：①穆赛，习惯翻译成缪斯。克莱阿，习惯翻译成卡利俄珀。
　　
　　
　　 庾荷之扫描
　　 肖毛校对
　　 10:34 00-7-18
　　
　　
　　
　　 希腊拟曲
　　
　　 ·据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年1月版扫描校对
　　
　　 庾荷之扫描
　　 肖毛校对
　　
　　
　　 4．上庙
　　
　　 人物
　　
　　 庚诺（Kunnō），上庙祀神的妇女。
　　 珂加来（kokklē），同上。
　　 庙祝（Nēokoros）。
　　
　　庚诺 善来，主派恩，忒列该的主宰，住在甜美的科思和呃比道洛思，善
　　来，还有生你的母亲珂洛尼思，以及亚颇隆，以及你右手所触的，许吉呃
　　亚，以及这些尊崇的神坛所属者，巴那开，呃比阿与伊亚琐。善来，那劫
　　毁勒阿默童的家屋墙壁的，凶野的病之治疗者，颇达来列阿思与玛凯恩，
　　以及和你共灶屋而居的任何神与女神们，父派恩，请你惠临，收受我所献
　　的小吃，一只公鸡，是我家墙头上的报晓者。因为我们没有丰满现成的泉
　　水汲，否则或者我们该献一头牛，一口塞满脂油的猪，不只是一只公鸡，
　　来当作医病的谢礼，承你用温和的手擦去了我们的病痛，啊，主呵！——
　　珂加来，把那小牌扁放在许吉呃亚的右边。
　　
　　珂加来 亲爱的庚诺，啊，多么美丽的雕像呀！这是那个工师造这石像的，
　　献这像的又是谁呢？
　　
　　庚诺 伯来克西德勒思的儿子们，——不看那座上雕著的字么？献这像的
　　是欧地呃思，伯勒克宋的儿子。
　　
　　珂加来 愿派恩祝福他们和欧地呃思，为了他们的美丽的作品。亲爱的，
　　你看那边的少女在仰望那苹果。假如她拿不到这苹果你会说她差不多就要
　　昏厥了呢。庚诺，还有那边的老头儿。运命之神呵，你看那小孩怎样的在
　　扼那野鹅呢！走到面前去，你会觉得这石像要说话了，好像不是石头做的
　　似的。 啊，总有一天人会把生命放进石头里去吧。庚诺，你看米忒思
　　的女儿巴泰勒的像怎么站着，没有见过巴泰勒的人只要看这像也就够了。
　　
　　庚诺 来，亲爱的，我将给你看美丽的东西，你一生都没见过的。——屈
　　地拉，你去，叫庙祝来。我不是对你说话么，老是这边那边的张望？嘿，
　　她一点都不理我所说的话，只是站着对了我看，像是螃蟹似的。你去，我
　　说，叫庙祝来呀！馋痨鬼，没有神圣的或是凡俗的地方会说你诚实，你到
　　处都是一样的讨厌。屈地拉，我请这位尊神作证，你真叫我发起火来了，
　　虽然我并不愿意生气，我请他作证，我说，将来总有一天，那时你该搔你
　　这臭脑袋了！
　　
　　珂加来 庚诺，你不要为了这些事那么烦恼。她是一个奴隶，奴隶的耳朵
　　是被懒惰塞住了的。
　　
　　庚诺 但是现在天亮了，挨挤得更厉害了！因为门已打开了，可以进到内
　　殿去了。
　　
　　珂加来 亲爱的皮诺，你看，那是怎样的作品呀。你简直会说这是雅典那
　　自己雕的，——啊，主母，善来！你看这个光身的小孩，假如我抓他一把
　　，你想他会不会就有伤痕的呢，庚诺？在那画里，那身上的肉真似乎是热
　　剌剌的在颤动哩。还有那银的火筷子，倘若阑普列恩的儿子，米洛思或是
　　巴泰吉士珂思看见了，以为真是银子做的，怕不是看得把眼睛都要拖出来
　　了么？那牛和牵牛的人，跟着的女子，那个钩鼻子的和竖头发的男子，看
　　来不是都很有生气么？要不是我觉得女人不应该那么样，我早就叫唤起来
　　了，怕那头牛会来害我，庚诺，他老是那样的用了一只眼睛斜看着。
　　
　　庚诺 亲爱的，呃茀所人亚贝勒思的手法在他的一切画上都是真实的。你
　　不能说他，那个人看见这一件，看不见那一件。不，他心里想到什么东西，
　　他就立刻成就了他的杰作。有谁不去正当的赏鉴他或他的作品，该得用一
　　只脚倒吊在漂布坊里才是。
　　
　　庙祝 诸位太太，你们祭祀大吉，而且还有更大的好运，没有人比你们更
　　使派恩满意的了。善哉，善哉，派恩，愿你为了丰美的祭祀优容她们，以
　　及凡有她们的丈夫和近亲。善哉，善哉，派恩。愿如是。
　　
　　庚诺 但愿如是，大神。愿我们能够康健的再来，带了更大的祭品，同了
　　我们的丈夫和小孩。——珂加来，你记住要好好的割下那鸡腿给了庙祝，
　　恭敬的把蜜粥放进蛇口里去，又将麦饼浸在水里。其余的我们回家去吃，
　　你不要忘记带走了。
　　
　　庙祝 请你还给一点康健饼吧，因为在祭祀的时候，比照着充足的布施，
　　康健也就更大呀。
　　
　　
　　 注释
　　
　　 这是海罗达思所作《拟曲》的第四篇，原名Asklopiōi anatitheisai
　　kai thusiazousai，直译云对医神献纳及祭祀的女人们。原文颇多疑难，
　　今译末句系依照奥斯福本，大体上则仍以坎不列治本为根据。
　　
　　 医神本名亚士克来比阿思（Asklepios），是亚颇隆（APollōn）的儿
　　子，亚颇隆的一种职司是医病，因此他的儿子也成了天医，就是派恩（
　　Paion）的名号也由他承袭了。①哈理孙女士在《希腊神话》中说，“派
　　恩就是说派恩尼亚的他，而派恩尼亚乃是牡丹。尼古拉喀耳倍布说，牡丹
　　是太阳的草，这当做亚颇隆的药草是很合式的。在希腊的山顶上，特别是
　　巴尔干一带，至今还是茂生”。亚士克来比阿思有两个儿子，即玛凯恩等
　　，又有女神许吉呃亚（Hugieia）在侧②，意云健康，古代病愈还愿，祭
　　祀外并献牌扁（Pinax）系木或土制，上绘医神治病状或所病肢体，所云
　　巴泰勒则似所献纳者非绘板而是雕塑也。祀天医多用鸡，唯此处但以表示
　　贫乏，阔气的也用猪或牛。医神旁有巨蛇随侍，祭时并须饲蛇。③
　　
　　 雅典那（Athēnaia）本为雅典守神，但亦司女红技艺等，在非祝祷时
　　叫她的名字，恐有不敬，故即续言善来以解之。善来原文只云 Khairetō
　　，本意云悦乐，用作相见或将离时招呼的话。善哉原文云ie，表示欢呼的
　　感叹词，本想译作懿欤，似太取巧，所以改用佛教成语。愿如是（hōde
　　tauta eiē），盖祝时用语，意与犹太系的呼亚们正同。
　　
　　 伯来克西德勒思（Praxitelēs）与亚贝勒思（Apellēs），均古代名
　　匠。
　　
　　 一只脚倒吊是苦刑之一，漂布坊是形容吊法，想见古时晒布与今相同
　　的情形。
　　
　　
　　 肖毛注释：
　　
　　 ① Paion应写作Paieon，原书印刷显然有误。Paieon，习惯译成派
　　埃昂，即荷马时代的医神。后与阿波罗、阿斯克勒庇俄斯（Asklepios）
　　等混到了一起，略如周作人所说。
　　
　　 ② 阿斯克勒庇俄斯此外尚有两个女儿，即耶索（治疗），帕那开亚
　　（万应）。
　　
　　 ③阿斯克勒庇俄斯当初曾打死了一条蛇，但随后看见另一条蛇前来
　　用一种草救活了它。他便用那种草去救人，宙斯听说此事后很生气，用霹
　　雳打死了他。他的父亲阿波罗向宙斯求情，才使其复活。后成为医神，建
　　有神庙。庙里常有蛇帮他给人治病，所以周作人说“医神旁有巨蛇随侍，
　　祭时并须饲蛇”，根据可能就在于此。
　　
　　
　　 5．妒妇
　　
　　 人物
　　
　　 比廷那（Bitinna），寡妇。
　　 伽斯忒隆（Gastrōn），男奴。
　　 布列亚斯（Purriēs）男奴。
　　 拘地拉（Kudilla），女奴。
　　
　　比廷那 你说来，伽斯忒隆，你这东西变得那么阔气了，我的两条腿还不
　　够你玩，怎么要去找末农家的安菲泰亚去了？
　　
　　伽斯忒隆 我——找安菲泰亚？几时我看见过你所说的那个女人？
　　
　　比廷那 老是一天到晚的抵赖！
　　
　　伽斯忒隆 比廷那，我是你的奴才，请你随意的使用，只不要日日夜夜喝
　　我的血。
　　
　　比廷那 你倒有这样的一张嘴，你！——拘地拉，布列亚斯在那里？给我
　　叫他来！
　　
　　布列亚斯 什么事？
　　
　　比廷那 把这厮捆起来！你还站着么？快解下那吊桶上的绳子来。——我
　　如不重办你，给近地做个榜样看，不要算我是女人！那还不是太监了么？
　　这都是我的不好，伽斯忒隆，我把你提拔到人里边来的。但是，你不要以
　　为我以前错了，以后比廷那也就会被你当做傻子。——来，你就独自把他
　　捆起来，剥去他的衣服！
　　
　　伽斯忒隆 不，不，比廷那，我跪了求你！
　　
　　比廷那 剥去衣服，我说！——你该知道，你是我的家奴，我付过你的身
　　价三木那的。带你回家的那天真是倒运的日子。布列亚斯，你怕也要受累
　　，我看你不像是在捆绑他呀。反绑他的胳膊叫绳子直勒进去！
　　
　　伽斯忒隆 比廷那，请你饶恕我这回的错吧！我是凡人，有了错了，假如
　　下次你再抓住我在做你所不愿意的什么事情，请你脸上刺字好了。
　　
　　比廷那 你对安菲泰亚调情去，不要和我说这些话，你同她去鬼混，却叫
　　我是擦脚布。
　　
　　布列亚斯 现在结实的捆好了。
　　
　　比廷那 你看不要让他滑脱了。你带他到监房去，到赫耳蒙那里，叫他打
　　这厮脊梁上一千板，肚皮上一千板。
　　
　　伽斯忒隆 比廷那，你要把我处死么，没有先查明真假？
　　
　　比廷那 你亲口说的是什么？“比廷那，请你饶恕我这回的错吧！”
　　
　　伽斯忒隆 那我只是想平平你的气罢了。
　　
　　比廷那 你还是站着老是看着；不带他到我吩咐的地方去么？—一拘地拉，
　　你打那流氓一个嘴巴！还有，特勒贡，你立刻跟了他去。丫头，拿一块破
　　布给那该死的东西去遮盖那讨厌的尾巴，叫人家不要见他赤身裸体地走过
　　市场。布列亚斯，我再告诉你．你叫赫耳蒙打他这面一千板，那面一千板。
　　你听见了没有？要是你有一点儿违背了我的命令，那么你自己就得连本带
　　利的偿还。去吧，你不要带了他走那米加勒的小路，但是走那大路去。—
　　—现在记起来了。丫头，快跑去叫他们回来，趁他们还没有走远。
　　
　　拘地拉 布列亚斯，聋子，叫你呢！呸，人家以为他是在牵一个盗坟贼，
　　不是同僚的奴隶呢。布列亚斯，你看你多么凶的拉他去拷打。但是，呵，
　　这倒还是你，拘地拉愿意用了这两只眼睛看你不久会在安地陀洛思的班房
　　里，用你的脚髁去磨擦那两天前你才脱掉的亚加耶的镣铐哩！
　　
　　比廷那 喴，带了这厮回来，还同去时一样的捆着。给我叫刺字的珂西斯
　　来，带着他的针和墨。—一同时你该得着上颜色。把他挂起来，堵上嘴像
　　那有名誉的达阿思一样。
　　
　　拘地拉 不，妈妈，这回饶了他吧。将来如你的意，你看你的巴都理斯长
　　成，看她嫁到男家去，抱她的小孩在怀里，我请求你饶恕他这一件错——
　　
　　比廷那 拘地拉，你别麻烦我，不然我要逃出屋外去了。我去饶恕这七代
　　家奴么？那么路上遇见的人谁不配来啐在我的脸上呢？不，凭了天后！因
　　为虽然他是人，却不知道自己，现在他会明白些吧，有了金印在他的额上。
　　
　　拘地拉 但是，今天是二十了，第五天就是该勒尼亚祭日。
　　
　　比廷那 现在暂且饶了你，你还应该感谢她，她同巴都理斯一样的是我亲
　　手养大，是我所爱的。但是，到了我们给亡人奠过了酒的时候，那时你自
　　然会得到别一种的宴享的吧。
　　
　　 注释
　　
　　 这是海罗达思所作《拟曲》的第五篇，原名Zēlotupos，意云嫉妒的
　　人。
　　
　　 末农家的安菲泰亚语意不明，有人说是末农的奴婢，有人说有妻女①。
　　比廷那立誓的天后不知究竟是亚孚洛迪德（Aphroditē）还是赫拉（Hēra
　　）。②该勒尼亚（Gerēnia）也不知是怎么一个祭日。
　　
　　 背上一千腹上一千，说是杖刑，差不多即是死刑，但随即饶恕，末恐
　　吓说等祭日过后再办，只是下场的门面话而已。
　　
　　 尾巴（Kerkos）盖是猥亵语，古字书云即男根也。后代滑稽诗家嘲弄
　　女诗人萨普福（Sapphō），谓其夫名Kerkolas，亦取此意。达阿思（D?os
　　）奴隶名，后常见于喜剧作为狡奴之通称。
　　
　　
　　 肖毛注释：
　　
　　 ① 周作人1930年发表在《骆驼草》上的《妒妇译后记》里有这样的
　　话：“有人说是末农的妻女，有人说是奴婢”。可见，“有人说有妻女”
　　一句应写作“有人说是其妻女”才对。止庵编此书，可能校对得不是很细
　　，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的。《中华读书报》上还曾刊登过一篇“超哥
　　”写的文章，专门指出他编的这几本书的后记里的一个大错误呢。
　　
　　 ② Aphroditē，习惯译成阿佛洛狄忒，宙斯的女儿，爱与美的女神。
　　这里说的天后，我本来想指的就是赫拉，但周作人这么一怀疑，没有确定
　　资料前，我倒不敢确说了。
　　
　　
　　 6．昵谈
　　
　　 人物
　　
　　 珂列多（Korittō），女主人。
　　 美忒罗（Mētrō），女客。
　　
　　珂列多 美忒罗，请坐。——你站起来给这位太太放一把椅子。什么事总
　　得我自己吩咐，你这东西便不会自动的去做一点事情。嘿，这简直是一块
　　石头，放在我的家里，那里是什么丫头。在你量口粮的时候，你计算那些
　　粉粒，假如撒了一点，你就咕噜着整天的生气，连墙壁都要给你撑倒了。
　　现在椅子要等着用了，你倒来擦他干净么，你这贼骨头？你要谢谢她在这
　　里，不然我早叫你尝我拳头的滋味了。
　　
　　美忒罗 亲爱的珂列多，你也和我一样套着这一个轭。我也是日日夜夜的
　　咬牙切齿，狗一般地叫着，对了这些要不得的东西。——但是我来找你的
　　缘故——
　　
　　珂列多 离开这里，你狡猾的东西，滚出去吧！全身是耳朵和舌头，其余
　　只有懒惰。
　　
　　美忒罗 我请求你，不要说诳，亲爱的珂列多，那是谁给你做那红的角先
　　生的？
　　
　　珂列多 你在那里见到那个的呢，美忒罗？
　　
　　美忒罗 诺西斯，蔼林那的女儿，她在两天前得到的。嘿，那真是一件好
　　礼物哩！
　　
　　珂列多 诺西斯！她那里得来的呢？
　　
　　美忒罗 告诉了你，会泄漏出去么？
　　
　　珂列多 凭了这双甜眼睛，亲爱的美忒罗，没有人可以从珂列多的嘴里听
　　到你所说的话。
　　
　　美忒罗 这是比达思的妻子欧布勒给她的，叫她不要让别人知道。
　　
　　珂列多 女人们听者，这个女人迟早总要把我收拾了吧！我可怜她那样恳
　　求，就给了她，美忒罗，我自己还没用过一回呢。她一把抢了去，好像是
　　拾着了一件宝贝，却去送给别一个不配的人。请了，亲爱的，对于这样的
　　女人我要告长假了，让她以后去找别的朋友来替代我吧。借给诺西斯去，
　　—一我如说了女人所不应说的大话，请报施女神饶恕我，——就是我有九
　　百九十九个在外，也决不借给她一个毛糙的用。
　　
　　美忒罗 珂列多，你不要听了一点坏事情就这样的肝火上升呀。规矩女人
　　该能忍耐一切的事情。我因为多嘴，这是我的不好。我的舌头真该割去了
　　才是。但是我所说的那件事，那是谁做的呢？你若是爱我，请告诉我吧。
　　为什么笑着看我呢？你到现在才看见美忒罗么？你这些假正经又是为的什
　　么？珂列多，我求你不要骗我，说给我做那个的名字。
　　
　　珂列多 嘿，为什么要这样求我呀？那是克耳敦做的。
　　
　　美忒罗 告诉我，那个克耳敦？这里有两个克耳敦。一个灰眼珠的，住在
　　吉来谛思的妻子密泰列纳的近旁，但他是连把一个牙拨缝在立琴上都不会
　　的。还有一个紧靠海摩陀罗思的大院住着，你走完了大街就是，他从前是
　　有点像样的，不过现在也老了。他曾经和比来谛思有关系，——她现在升
　　天了，愿她的亲族长久记念她。
　　
　　珂列多 美忒罗，照你所说的，那两个都不是。他不知道是从吉阿思呢还
　　是蔼吕忒拉来的，秃头而且矮，活像布勒克西诺思，两个无花果也没有那
　　么相像，但是他说话的时候，你才知道这是克耳敦，不是布勒克西诺思了
　　。他在家里工作，偷偷的出售，因为家家都怕那税吏呢。但在手工上他是
　　纯正珂思派的，你看见了会疑心是雅典那女神亲手所做，不是克耳敦的。
　　那时我—一美忒罗，那时他带了两个到这里来，——一看见，我几乎把眼
　　睛都突出来了。那个东西比男人们的——这里没有别人，我告诉你，——
　　—还要结实，不但这样，还柔软得像睡眠，而且那带子像羊毛一样，简直
　　不是皮条。你即使去搜寻，再也找不到一个给女人做工的更好的皮匠了。
　　
　　美忒罗 那么你怎么会把那一个放走的呢？
　　
　　珂列多 美忒罗，我有那一件事不曾做呢？我用了种种方法劝诱他，给他
　　亲嘴，摩他的秃头，倒甜酒给他喝，叫他亲爱的名称，我只是没有把我的
　　身子借给他罢了。
　　
　　美忒罗 但是假如他要你这个，你也应该给他。
　　
　　珂列多 是呵，不过也不可做得太拙。比达思家的丫头正在我这里，她是
　　日夜的借用我们的磨石，把它磨到变成粉末才了，那么她可以省下锻磨的
　　四个铜元。
　　
　　美忒罗 他怎么找到路到你这里来的呢？亲爱的珂列多，请你也老实的告
　　诉我。
　　
　　珂列多 这是鞣皮的甘达思的妻子亚耳台米思，将我的住处告诉他，叫他
　　来的。
　　
　　美忒罗 亚耳台米思总是寻到什么时新东西，在这虔婆行业上简直超过了
　　达罗了。但是你即使不能买到那两个，你至少也应该问他那一个是谁定做
　　的。
　　
　　珂列多 我追问他，他立誓不肯告诉我。美忒罗，他迷了，他那么爱她。
　　
　　美忒罗 你告诉了我应走的路，现在就该到亚耳台米思那里去，可以知道
　　克耳敦是什么样的人。珂列多，再见了。男人怕要饿了，我须得跑回家去
　　了。
　　
　　珂列多 喴，鸡丫头，关门，数我的鸡，看它们完不完全，还撒一点麦子
　　给它们吃。真是的，就是你把母鸡放在膝上养着的时候，那偷鸡贼也会偷
　　走了的。
　　
　　
　　 注释
　　
　　 这是海罗达思所作《拟曲》的第六篇，原名《昵谈或私谈的女人们》
　　（Philiazousai ē idiazousai）。
　　
　　 角先生原文云 baubōn，一八九一年后经威耳（Weil）贾克孙（
　　Jackson）前后证明此字意义，虽亦有人讳言，释作鞋，帽或带，但均不
　　适合，看文中珂列多所形容的话可知。古文辞中多称Olisbos，或Phallos
　　，据Suidas辞典云，昔用无花果木，后用红革所制，作男子生支状，在迭
　　阿尼索思（Diōnusos）祭时，祭众悬于颈项或胯下，跳舞以敬神。又古喜
　　剧注释中或称之曰Skutinē epikouria，亦云革制助手，又云 hois khrō
　　ntai hai khēraigunaikes，寡妇们用之。中国文献上作何称，未详。
　　唯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苾刍尼毗奈那”卷十七，以树胶作生支学处
　　第九十四云：
　　
　　 “缘处同前，（案上文七十三云，佛在室罗伐城），时吐罗难陀苾刍
　　尼因行乞食，往长者家，告其妻曰，贤首，夫既不在，云何存济，彼便差
　　耻，默而不答。尼乃低头而出。至王宫内，告胜鬘妃曰，无病长寿！复相
　　慰问，窃语妃曰，王出远行，如何适意？妃言，圣者既是出家，何论俗法
　　。尼曰，贵胜自在，少年无偶，实难度日，我甚为忧。妃曰，圣者，若王
　　不在，我取树胶，令彼巧人而作生支，用以畅意。尼闻是语，便往巧妻所
　　，报言，为我当以树胶作一生支，如与胜鬘夫人造者相似。其巧妻报言，
　　圣者出家之人，何用斯物？尼日，我有所须。妻曰，若尔，我当遣作。即
　　便告夫，可作一生支。夫曰，岂我不足，更复求斯？妻曰，我有知识，故
　　来相凭，非我自须。匠作与妻，妻便付尼。时吐罗难陀尼饭食既了，便入
　　内房，即以树胶生支系脚跟上，内于身中，而受欲乐，因此睡眠。时尼寺
　　中忽然火起，有大喧声，尼便惊起，忘解生支，从房而出。众人见时，生
　　大讥笑，诸小儿见，唱言，圣者脚上何物？尼闻斯言，极生差耻。尼白苾
　　刍，苾刍白佛。佛问呵责广说，乃至制其学处，应如是说。
　　
　　 若复苾刍尼以树胶作生支者，波逸底迦。
　　
　　 尼等同前。（案卷一不净行学处第一云，若复苾刍尼者，有其五种，
　　一名字必刍尼，二自言苾刍尼，三乞求苾刍尼，四破烦恼苾刍尼，五白四
　　羯磨苾刍尼。云云。）以树胶作生支者，谓诸树胶乃至余物，作男根形。
　　余义如上。用得堕罪，作而不用，得恶作罪。”据日本南方熊楠在所著《
　　南方随笔》（Minamikata Zui- hitsu， 1926）上说，日高郡龙神村传说
　　，有寡妇昼寝，晒麦院中，天忽雨，寡妇惊起，为小儿所见，情节甚相似
　　。详见蔼理斯（ Haveiock Ellis）著《性的心理研究》卷一，勃洛赫
　　（ IwanBloch）著《现代的性生活》第十六章，列希忒（Hans Licht）著
　　《古希腊的性生活》第二编第一第二章。
　　
　　
　　 庾荷之扫描
　　 肖毛校对
　　 11:02 00-7-25
　　
　　
　　 希腊拟曲
　　
　　 ·据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年1月版扫描校对
　　
　　 庾荷之扫描
　　 肖毛校对
　　
　　 7．皮匠
　　
　　 人物
　　 美忒罗（mētrō），女客。
　　 克耳敦（Kerdōn），皮匠。
　　 女客。
　　
　　美忒罗 克耳敦，我带了这两位太太来，看你有什么精巧的手工可以给她
　　们看的么？
　　
　　克耳敦 美忒罗，我对你好真不是空的。——拿那大凳子出来给太太们坐！
　　的密洛斯，我是对你说话呢！又睡着了么？比思多斯，打在他的猪嘴上，
　　等他把瞌睡都倒出来了。不如打在脊梁上。便照他那个样子，你用一只手
　　把他从你的项下倒挂起来。好，你这流氓，快踢你的脚去吧！你还想去磨
　　擦比这个更响亮的刑具么？白屁股到现在才来擦它干净么？我就来给你擦
　　你的坐具哩！——美忒罗，请坐。——比思多斯，打开那边上头的柜子，
　　不是这个，是那边上头的，快从第三格里拿下那些精良制品来。——啊，
　　美忒罗你好运气，你们将看见怎样的好物品呀！——馋痨鬼，轻轻的拿鞋
　　麓子来给我！——美忒罗，先看这个，十全的鞋正配十全的脚。太太，你
　　们也请看。看这鞋底上的多么好，皮带钉的多么结实，手工又并不是这里
　　好那里坏的，这却是全部都一样。还有那颜色，正如我愿望雅典那给予你
　　们愿享受的好事，你们在染坊里，再也找不到同样的颜色，就是绘画颜料
　　里也没有。正是前天我买这张和别一张皮给了甘达思三个木那，——我凭
　　了一切神圣的发誓，我说的是真话，毫无虚饰，因为假话反正也不会使天
　　平高低，如不真者便使克耳敦得不到生趣和好生意的利益，——而且他还
　　要叫我谢他，因为那些鞣皮的都在涨价了。美忒罗，你可以得到我的好手
　　工，但是我呢，一个鞋匠只有可怕的苦难，日日夜夜的忍受，温着他的板
　　凳。直到晚上我们吃得到什么？又有早上的那些叫声，我想就是密吉恩那
　　里的众生也没有这样的会叫吧。还有，我养着十三个家奴，那全是一群懒
　　货，就是老天爷下雨的时候，也只唱这个调子道，“要给什么就请给吧，
　　”否则就老是哑坐着，像小鸟儿似的在温他们的尾巴。但是，人们说的好
　　，市场上所要的不是说话，要的是铜圆。美忒罗，假如你不喜欢这一双，
　　他们可以给你拿出别的一双又一双来，等到你真相信了克耳敦是没有说诳
　　。比思多斯，把那鞋麓子都拿过来。——太太们，在你们回家去之前至少
　　总得试穿一下子。你们请看，各种都在这里了：西孔尼亚鞋，安巴吉地鞋
　　，诺西思鞋，素鞋，鹦哥禄，麻鞋，番红花鞋，家常鞋，伊阿尼亚纽绊鞋
　　，夜跳鞋，长统鞋，螃蟹红，亚耳戈拖鞋，胭脂红，青年鞋，大走鞋。你
　　们说来谁最心爱的是那个，那么你会知道，女人为什么和狗一样的爱吃皮
　　货了。
　　
　　女客 你最初拿出来的那一双要多少钱呢？但是请你不要打雷打得太响了，
　　把我们轰走才好哩。
　　
　　克耳敦 请你自己估价，再定价钱就是了。假如你不肯这么办，那么就难
　　得成功了。太太，你如要真正的好手工，你该给一个价，凭了我这白头和
　　在这上边做窠的瘌痢发誓，够我们手艺工人换面包吃才好。啊，你狡狯的
　　赫耳美思，你狡狯的沛多，万一我这一网里还得不到东西，我真不知道我
　　的锅子怎么可以支得下去。
　　
　　女客 你为什么老是唠叨着，不肯直捷痛快的说出这价钱来呢？
　　
　　克耳敦 太太，这一双是值一木那，不管你向上看或是向下看。即使是雅
　　典那自己，也不能再让她一个铜子。
　　
　　女客 克耳敦，无怪你的店里都满是许多好手工呢！把它封锁起来，好好
　　看守着。牛月二十日赫加德要给她女儿亚达该纳结婚了，鞋正需用哩。她
　　们会，不，她们一定都跪到你这里来，靠了运气的保佑，那么你该得缝好
　　一个钱袋，免得猫儿撒了你的钱。
　　
　　克耳敦 不管是赫加德来，或是亚达该纳来，她总不能少过一木那。请你
　　记住这点吧。
　　
　　美忒罗 克耳敦，运命女神不让你去触那小脚儿，是那情爱所抚弄的，你
　　只是给人骂的一个坏家伙罢了。你可以敲你的竹杠，因为我们可怜你，但
　　是这位太太，——你那一双鞋要卖她多少钱呢？再说一句要对得起你自己
　　的话。
　　
　　克耳敦 五个斯达台耳，我凭了众神发誓，弹立琴的欧德列思每天跑来请
　　我拿钱，但是我恨她，就是肯给我四个达列克也不成，因为她用了坏话嘲
　　笑我的妻子。现在你如要用，拿去吧，只要小心就是在梦里也不要把这三
　　件给人，拿这个和这个去。算七达列克吧，全是为了美忒罗的缘故。——
　　你的声音真好，简直把我这石头似的皮匠都送到天上去了。你的不是舌头
　　，乃是快乐的条子。唉，那个男人有你对他日夜开你的嘴，实在是离神仙
　　不远了。来，给我那小脚儿，让我把他放在鞋里。好，没有可以增加，也
　　没有可以减少。凡是好的物事都和好的相配。你可以说，这鞋底是雅典那
　　亲自切的了。还有你，也把脚给我。啊，这是什么烂蹄的牛踏了你的脚呀
　　。即使人在鞋底上磨刀，凭了克耳敦的灶达誓，这件工作也未必会做得合
　　适，像现在这样合适。——喴，在门口格格的笑像马似的，你就得给七达
　　列克买这一双！——太太们，你们要用别的拖鞋或是家里常用的便鞋，只
　　要差使女到这里来就好了。但是你，美忒罗，初九你再来拿那螃蟹红去。
　　——真是的，聪明人总该避开热气在屋内缝他的皮斗篷呀。
　　
　　
　　 注释
　　
　　 这是海罗达思所作《拟曲》的第七篇，原名就称作《皮匠》（Skuteus）。
　　原文残缺殊甚，各家修补未能一致，往往文义全然不同，今大体依坎不列
　　治本，亦有数处用奥斯福本读法，但仍有不甚可通处，如未句系据坎不列
　　治本，似即暗指第六篇中的密卖私货，奥斯福本则云聪明人总该用心缝好
　　温暖他们的皮斗篷，意思是说该酬劳美忒罗给他介绍主顾，但亦觉得同样
　　的不甚妥贴。
　　
　　 “白屁股”原文云 Leukopugos，骂人卑怯语，与黑屁股（Melampugos）
　　相反。“给你擦坐具”犹言打，坐具（hedrē）原系凳子，暗批臀部。
　　
　　 “密吉恩那里的众生”原文云 ta Mikionos thēria，其义未详，或
　　云狗，或云鸡，均未能定。早上叫声亦不知何以难堪，或云即指早起的寒
　　冷。
　　
　　 “女人和狗爱吃皮货”，此语不易解，或系俗谚，狗啮食熟皮，女人
　　则爱用，克耳敦引此或有双关的寓意。加喜剧中皮匠一般多极狡狯，讲话
　　忽极谦卑忽大无礼，克耳敦亦正如是。
　　
　　 赫耳美思（Hermēs）①希腊神话中商业之神，沛多（Peitho）希腊语
　　原义曰劝诱，转为女神名，即职司劝诱者也。锅子支得下去大意即是维持
　　生计。
　　
　　 牛月（Taureion）不知何月，在古刻石上有之，此或与牛皮双关，亦
　　未可知。
　　
　　 木那（Mna）约值七十先令，斯达台耳（Statēr）约值十七先令，达
　　列克（Dareikos）约值二十二先令。此篇中鞋价之贵亦为难解问题之一，
　　据古文献鞋价最贵者仅八特拉赫美（Drakhmē ），即木那百分之八，今超
　　出十倍以上，或者只是夸饰之词，形容妇女的奢侈；又或因第六篇所说的
　　关系，价益增高耳。警戒勿以三者给人，坎不列治本注即以为指所买之物
　　，两双鞋及一baubon，也奥斯福本解作三人，谓勿为赫加德母女及弹立琴
　　者所得，即催速买勿失机会，说似稍逊，“在梦里”的语气便不免稍强，
　　不大适合了。
　　
　　 “你的声音”奥斯福本作亲吻，与第六篇中所说相对照，唯此字原缺，
　　依照缺字地位看来似以坎不列治本说为长。下文赞美语亦遂不含猥亵意味，
　　大旨系说美忒罗大声善说话，其夫日听饶舌自必快乐，语藏讽刺。“离神
　　仙不远” 与萨普福（Sappho）的《赠所欢》②（Eis Eromenan）诗起句
　　相似。
　　
　　 在门口笑的盖即是弹立琴的欧德列思，今更增价，须七达列克才得买
　　一双鞋。
　　
　　 螃蟹红（Karkinia）本系鞋名，盖形容其颜色如煮熟螃蟹也，坎不列
　　治本注疑此为隐语，亦系指 baubōn②，奥斯福本则以为红鞋，赠予美忒
　　罗作酬劳者也。
　　
　　
　　 肖毛注释：
　　
　　 ① 赫耳美思：习惯翻译成赫尔墨斯。宙斯之子，掌管商业，交通，
　　竞技，偷盗的神。在近代，他的形象常作为银行、商行等的标志。
　　
　　 ② 《赠所欢》一诗，周作人翻译过。下面就是他的译文：
　　
　　 《赠所欢》
　　
　　我看他真是神仙中人，
　　他和你对面坐着
　　近听你甜蜜的谈话，
　　与娇媚的笑声；
　　这使我胸中心跳怦怦。
　　我只略略的望见你，
　　我便不能出声，
　　舌头木强了，
　　微妙的火走遍我的全身
　　眼睛看不见什么，
　　耳中但闻嗡嗡的声音。
　　汗流满身，
　　全体只是颤震，
　　我比草色还要苍白，
　　衰弱有如垂死的人。
　　但是我将拼出一切，
　　既是这般不幸。……
　　
　　后来，罗念生的学生水建馥也翻译了这首诗，他的译文如下：
　　
　　《在我看来那人有如天神》
　　
　　在我看来那人有如天神，
　　他能近坐在你面前，
　　听着你甜蜜
　　谈话的声音，
　　
　　你迷人的笑声，我一听到。
　　心就在胸中怦怦跳动。
　　我只要看你一眼，
　　就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舌头像断了，一股热火
　　立刻在我周身流窜。
　　我的眼睛再看不见，
　　我的耳朵也在轰鸣。
　　
　　我汗流，我浑身打战，
　　我比荒草显得更加苍白，
　　我恹恹的，眼看就要死去。
　　……
　　
　　但是我现在贫无所有，只好隐忍。
　　
　　 我感觉，还是周作人翻译的好。不过请注意，这是写同姓恋的诗。是
　　萨福写给一个女子的。
　　
　　
　　 ③ 我猜也是如此。因为我认为这篇和上一篇是有联系的。
　　
　　
　　 8．法术
　　
　　 人物
　　
　　 斯迈塔（Smaitha）。
　　
　　斯迈塔 我的桂树叶在那里？谛司都列思，拿来！还有我的符咒在那里呢？
　　给我用那紫红毛线围绕那酒杯。我要作法治我的狠心的情人，他有十二天
　　不曾走近我这可怜的人，也不问我是死是活，也并不来敲过我的门，那个
　　无情的。爱神和女神，他可不是跟了他的轻飘的心跑了去么？明天我要到
　　谛玛格多思的角力场去找他，责问他为什么这样的待我，但是现在我用法
　　术将制伏他。月神，光明的照吧，静默的女神，我将对你歌唱，还对那地
　　府的赫加德，那些小狗都发抖了，在她往来于死人的坟与黑血之间的时候。
　　可怕的赫加德，请了，我请你伴我到底，使我这药有效不下于吉耳开，或
　　是默台亚，或是黄头发的贝利美台。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麦子在火上先焦烂了。谛司都列思，再撒上麦子。可怜的，你的灵魂
　　那里去了呢？难道我，就是给人家讨厌，还要被你见笑了么！撒麦子，一
　　面说道，“我撒这个是台耳菲思的骨头。”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台耳菲思使我受苦，所以我烧这桂树叶对付他。正如这叶爆响，忽然
　　烧完了，连灰也全不见，台耳菲思的肉身也要同样的消灭在别的火里。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正如这蜡人我凭了神力把它烧化，门陀斯地方的台耳菲思也将同样地
　　即为爱力所熔化。正如这青铜的轮因了女神而旋转，他也将转转在我的门
　　外。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现在我烧这谷壳。你亚耳德米斯，你能移动幽冥的金刚门的，那么也
　　能移动别的固执的一切东西。谛司都列思，你听那狗都在市里嗥叫了。那
　　女神站在三叉路口了吧。快敲那铜锣吧！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你看，海静默了，风也静默了，只是在我胸中的苦痛却永不能静默。
　　我为了他全身都燃烧了，这就是他，使这可怜的我得了恶名，不做妻子，
　　也不是室女。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我奠酒三次，主母，我说这咒语三次，无论是女是男，现在同他并卧
　　的，叫他完全忘掉，正如从前谛修思，据人们说，在提亚地方忘却了那美
　　发的亚利亚特纳。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马狂”是亚耳加提地方的草，使那些小马和快走的母马都发狂的在
　　山上跑。我愿看见台耳菲思同样的跑到我的家来，发了狂似的，身上搽了
　　油，直从角力场出来。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台耳菲思从他的斗篷上落下了这一条边，现在我把它撕碎了，投进猛
　　火里去。啊，害人的恋爱，你为什么抓住了我，像是泥塘里的水蛭，要吸
　　尽我全身的黑血呢？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明天我要捣碎一条壁虎，送给你一份毒酒。但是，谛司都列思，现在
　　你拿这药草，趁还是黑夜，去涂在他的门枋上头，一面吐唾沫，说道，“
　　我涂台耳菲思的骨头。”
　　
　　 啄木鸟呀，拉我的那人回家来呀！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从那里起头悲诉我的恋爱呢？
　　
　　 我从这里讲起吧，这是谁引起这件不幸的。欧布洛思的女儿安那克琐
　　走来，扮作捧圣筐的往亚耳德米斯的林子去，带了许多兽类围绕着她，其
　　中有一个母狮子。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透玛列达斯的忒拉开女仆，原是我的乳母，住在间壁，竭力请求我出
　　去看这赛会，不幸的我就跟了她去，穿着美丽的丝织长袍，上面罩了一件
　　克拉列思达的外衣。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我在一半的路上，吕孔家的近傍，看见台耳菲思和欧达密坡思一同走
　　来，他们的胡须黄如藤黄花，他们的胸堂明晃晃的，才做了很好的工作从
　　运动场出来，赛过你月神的光明。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我看见，我就发了狂了，可怜的我，整个儿的心都受伤了。我的颜色
　　消退了，我再不去看那赛会，也不知道怎样的回到家来，我只知道焦热的
　　病磨倒了我，我在床上躺了十日十夜。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我的面色几乎要同黄杨木一样，我的头发都从头上落下来了，身上剩
　　余的只是皮和骨头。我有那个术士不曾找到，那个老媪的家没有去过，请
　　求法术呢？可是这不是容易的事，光阴却是渐渐过去了。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末了我把真话告诉了我的使女，我说，“谛司都列思，你去给我找个
　　方法医这重病吧。那门陀思人完全占领了我了。你去到谛玛格多思的角力
　　场候他，因为那里他是常去的，那里也是喜欢坐的地方。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你看他是一个人的时候，对他轻轻点头，告诉他说斯迈塔叫你去，
　　就引他到这里来。”我这样说了，她就出去，带了那皮肤光泽的台耳菲思
　　来到我的家里。我才听见他轻的脚步走进我的门口，——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我就全身发冷如同冰块，额上流下汗来有如湿露，我不能说出话来，
　　也还不能像小孩在梦中呼唤他的慈母似的发出呼号，我的整个身体都发硬
　　了，有如一个蜡人。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他见了我，他那没心肝的，把眼看着地面，坐下在床边，说道，“斯
　　迈塔，你叫我到你家里来，和我自己来相差没有多少，正如我在那一天赛
　　跑胜了那美丽的菲列诺思一样。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本来我早要来的，凭了甜美的爱神，我是要来的，就在那天晚上，
　　同了两三个朋友，我的怀中藏着几个提阿女琐思的苹果，额上戴着赫拉克
　　来斯的白的圣枝，全都缠了紫的飘带。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 假如你接待我，那么这是很好的，因为我在所有少年男子中很有声
　　名，是会快跑而且美貌的，我只要能够一亲你的美唇就满意了。但是你如
　　推我出去，门上加了闩，那么斧头和火把真要拿来对你了。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现在我想第一应该谢那古普利思的爱神，第二在爱神之后应该谢你
　　，好姑娘，因为招我到你的家里，你把我半焦的从火里抓了出来。是的，
　　爱神蔼洛思正是烧着比列巴拉的神赫伐斯多思的还要猛烈的火。——
　　
　　 主母月神，你听我的恋爱是那里来的。
　　
　　 “用了这可怕的狂易， 他驱使室女出了闺房，新妇离了丈夫的还是温
　　暖的卧床。”他这样说了，我这轻信的人，拉着他的手，叫他睡在柔软的
　　床上。身子从身子随即传过了火焰，脸都不曾有过的热了起来，我们甜蜜
　　的私语。亲爱的月神，我不必对你太烦絮了，总之是大事做成了，我们两
　　都达到了欲望了。一直到昨天，他不曾嫌憎过我，我也不曾嫌憎过他。但
　　是今天，天马跑过空中，从海洋里下带了蔷薇腕的晨光上来的时候，我们
　　的吹箫的菲力斯多的也是美力克琐的母亲走来，她说了好些别的事情，告
　　诉我说台耳菲思是别有了恋爱。她不知道那所爱的是男是女，但是她知道
　　那些，他老是凭了爱神接连的干酒，临了急忙的跑走，说是要拿那花环挂
　　在某人的门口去。我的女客告诉我这个消息，当然是没有假的。因为在别
　　的时候，他一天总要来三四次，常把他的陀利思的香膏瓶放在我这里，现
　　在却是有十二天了，我还没有看见他过，这可不是他另外有了快乐，却忘
　　记了我么？我现在用了法术将去制伏他，假如这还不能解我的痛苦，那么
　　他该得去敲冥王的门，我凭了命运之神发誓。我有这样的凶药在箱子里，
　　主母，我对你说，这是从亚叙里亚的生客传授来的。——你好，主母，你
　　驾了你的马群回海洋去吧。我呢，我要忍受我的辛苦同以前一样。再见了
　　光泽的月神，再见了，众星们，静谧的夜神的车后的从者。
　　
　　
　　 注释
　　
　　 这是谛阿克列多思《牧歌》的第二篇，原名《行法术的女人们》（
　　Pharmakeutriai），虽然只有一个人说话，性质却与《拟曲》相近。二世
　　纪时路吉亚诺思所著《娼女问答》（Loukianos，Hetairkoi dialogoi）
　　第四所说与此颇相似，见奥斯福译本《路吉亚诺思文集》卷四。
　　
　　 啄木鸟原文云iunx，系啄木鸟类，叫声甚厉，大约如啄木之“笑”声
　　，故原意曰叫唤鸟也。古代术士取此鸟缚轮上转之，用作恋爱的符咒，据
　　哈理孙女士（Jane Harrison）在《希腊宗教研究导言》中所说，此盖近
　　于舍伦（Seirēn），①视若半人半鸟的女怪，能摄人魂者也。②或云本是
　　女子，被天后变化为鸟。
　　
　　 爱神蔼洛思（Erōs）盖系爱之人格化。亚孚洛迪德（Aphroditē）为
　　爱之女神，则系外来的神，云生于古普洛思岛，故又称古普利思（Kupris
　　）。③后代谓二神为母子，蔼洛思遂由少年而转变为小儿，普通所图肥白
　　有翼执弓矢者即是，实后起之像也。④
　　
　　 月神色勒纳（Selenē）即月之人格化，盖因生理现象故特与妇女有关
　　。亚耳德米思（Artemis）为山林之女神，⑤保护幼兽，引申为生产保育
　　之神。赫加德（Hecate）⑥原亦为生育之神，与上记二神常相溷合，又与
　　地母相似，故有地府的名号，渐成为鬼魂的主者，以深夜出现于路口，称
　　路旁神或三叉路神，状甚可怕，一身三面，出则犬皆惊吠。行法术者多于
　　三叉路作法，求其助力，但又甚怕她，文中打铜锣即是为此，据哈理孙女
　　士引古人解说，月食时鸣锣，因其有祓除不祥之力也。
　　
　　 吉耳开（Kirkē）俗多沿拉丁译作Circe，以法术迷阿迭修斯（Odysseus），
　　默台亚（Mēdeia）为耶孙（Jason）之妻，用长生药缸谋死篡夺耶孙文的
　　王位者。贝利美台（Perimēdē）本事未详。亚利亚特纳（Ariadnē）本克
　　勒德岛王女，见谛修思悦之，助之入迷宫杀神牛，携与偕逃，至提亚地方
　　而被弃，其原因或谓由于受法术禁制，或由于破禁。⑦
　　
　　 赫伐斯多思（Hēphaistos）⑧火神，亦为锻冶之神，列巴拉岛多火山
　　，古代相传火山即为神之锻炉。
　　
　　 肖毛注释：
　　
　　 这里运用的这些巫术，看起来像顺势巫术，别的民族里就有这一类的
　　巫术，只可惜在希腊民族里没有查到有关的资料，因为我手边这些参考书
　　太少了。
　　
　　 ①：习惯翻译成塞壬，即迷死人不偿命的海妖，她的歌声有人听过吗？
　　
　　 ②③：此处原书没有标点，其实应该写上句号才对，故改之。
　　
　　 ④ 蔼洛思：就是罗马神话里的那个到处乱射箭的小胖子丘比特。卡
　　俄斯之子，一说为阿佛洛狄忒与赫尔墨斯所生。
　　
　　 ⑤ 亚耳德米思：习惯翻译成阿耳忒弥斯，月神和狩猎女神，宙斯之女，
　　阿波罗的姐姐，在罗马神话里，她叫狄安娜——这个名字更响些，大家都
　　知道。
　　
　　 ⑥ 赫加德：习惯翻译成赫卡忒，夜和下界的女神，幽灵和魔法的女神。
　　
　　 ⑦ 吉耳开：习惯翻译成喀耳刻，她能将人变成猪，好可怕的。小时
　　候我很怕她，现在可不。迷阿迭修斯、默台亚、耶孙、亚利亚特纳、谛修
　　思习惯分别翻译成俄底修斯、美狄亚、伊阿宋、阿里阿德涅、忒修斯。我
　　们都知道俄底修斯的故事，也知道美狄亚是很有神通的女巫师。阿里阿德
　　涅帮助忒修斯的故事，也还记得吧。不过，当初阿里阿德涅用线球帮助特
　　修斯走进迷宫，杀了怪物后，忒修斯没有遗弃她，是狄俄倪索斯逼忒修斯
　　放弃了她。忒修斯为此伤心过度，归途中没有换掉船上的黑帆，他的父亲
　　远远见了，以为儿子死了，悲痛得跳海自杀，为了纪念他，那个海被称为
　　"爱琴海"。这原因和周作人说的不同，不知他是根据什么说的。
　　
　　 ⑧ 赫伐斯多思：习惯翻译成赫淮斯托斯。
　　
　　
　　 9．农夫
　　
　　 人物
　　
　　 密隆（Milōn），农夫
　　 蒲凯阿思（Boukaios），同上。
　　
　　密隆 蒲凯阿思，可怜的庄稼汉，现在你怎么？你不能一直的割稻像你从
　　前一样，又不能像别人一样的割得快，却似一只被荆棘伤了脚的母羊，独
　　自落后。你起手便割的不得法，等到中午傍晚你会变到什么模样？
　　
　　蒲凯阿思 密隆，你能从早做到晚的人，你顽强的石块，你不曾想过你不
　　在身边的人儿么？
　　
　　密隆 不曾。做工的人空想念着不曾得到的东西干什么？
　　
　　蒲凯阿思 那么你不曾为了相思睡不着觉么？
　　
　　密隆 没有。教狗舔了油，便不行了。
　　
　　蒲凯阿思 但是我，密隆，害了相思有十来天了。
　　
　　密隆 你倒好，从酒桶里吊了酒喝，我却是连醋也没有。
　　
　　蒲凯阿思 为了这件事，我的门外的田自从芒种以后都不曾耘过。
　　
　　密隆 但是这是那一个姑娘使你这样受苦？
　　
　　蒲凯阿思 坡吕波达思的女儿，就是那一天在息坡吉恩的田里吹箫给割稻
　　的人听的。
　　
　　密隆 神明查出了罪人了！你已经遂了你长久的心愿，那个蚱蜢便将通夜
　　陪了你睡。
　　
　　蒲凯阿思 你来嘲弄我，但是盲神不只是一位财神，那鲁莽的爱神也是瞎
　　的。你且不要说大话！
　　
　　密隆 我并不说大话。你且只顾割稻，唱一只情歌称赞那人儿，那么就可
　　以愉快的作工，而且你本来是一个歌人呀。
　　
　　蒲凯阿思 “你们比呃洛思山的诗神们，帮助我来唱那袅娜的少女，因为
　　你们神女触着一切，即使一切美丽。
　　
　　 大家叫你黑姑娘，可爱的滂比加，又说你瘦，又说你黄，只是我说你
　　是蜜白。
　　
　　 紫花地丁是黑的，有字的风信子也是黑的，但是这些花朵都首先被采
　　用在花冠上。
　　
　　 母羊寻苜蓿，狼追着羊走，鹤追着犁飞，但是我只昏昏的想着你。
　　
　　 倘若传说的克洛梭思的财产都属于我啊，那么我们就要献两人的金像
　　给那爱的女神：你拿着箫，一朵蔷薇，或是一个苹果，我穿着鲜衣，两脚
　　上着了亚米克拉地方的新鞋。
　　
　　 可爱的滂比加，你的脚是象牙，你的声音是阿芙蓉，你的风姿，我说
　　不出。”
　　
　　密隆 我们的庄稼汉真是一个唱歌的好手，我们却并不知道，你看他唱得
　　多么合拍。唉，我白长了胡子，一点都没用。但是来吧，你也来听取这神
　　圣的列都耳塞思的歌。
　　
　　 “地母啊，多果子，多五谷，愿田稻成熟，大大的丰收啊。
　　
　　 你们缚稻束的紧紧的缚呀，怕路过的人见了说，这里作工的是木头人，
　　他们的工钱全都白花了。
　　
　　 留心那稻株要朝着北风和西风，这样谷子才是最饱满。
　　
　　 打稻的切莫睡午觉，因为在中午那谷子是最容易脱开了稻草。
　　
　　 但是那割稻的，让他们戴胜醒时一齐起，戴胜睡时一同歇，当那热的
　　时候得休息。
　　
　　 孩儿们，那田鸡的生活真快活啊，他们喝酒不用问那管酒的，因为他
　　们都自有无限的酒喝。
　　
　　 你吝啬的管家，还不如去煮扁豆。你要小心在劈小茴香的时候，怕割
　　了你的指头。”
　　
　　 在太阳下作工的人应该唱这样的歌才是，但是蒲凯阿思，你的空肚的
　　相思，只好等你的阿妈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去念给她听了。
　　
　　
　　 注释
　　
　　 这是谛阿克列多思《牧歌》的第十篇，原名《农夫或割稻的人》（
　　Ergatinai ē Theristai）。
　　
　　 财神即 Ploutōn，相传系盲目，故世间贫富多不公平。爱神指Erōs也。
　　
　　 比呢洛思山的诗神们（Mōsai Pierides）即指司文艺的九女神，希腊
　　云 Mousai，英文作 Muses也。
　　
　　 风信子原云 Huakinthos， 本系美少年，为亚颇隆所爱，一日投铁饼
　　中额死，流血入地而生此花，因以为名花，瓣上有纹曰AIAI，即唉唉，表
　　示神之痛惜也。
　　
　　 黑姑娘原文曰叙利亚人。
　　
　　 列都耳塞恩（Lituersēs ）据说是古代的王，善于割稻，后人举以代
　　表割稻者，并以名割稻时之歌。
　　
　　 木头人原文云无花果木的人，无花果木系无用的木材。
　　
　　 象牙原文云羊脚骨（Astragaloi），系戏具，妇孺上下投接为戏。麦
　　开耳（J． W． Machail ）在《希腊诗讲义》上说及牧歌的用字云，“他
　　在这一句里不但明显的表现出一幅图画，两只细而黄的脚，跟着脚钏的丁
　　当声跳上跳下的，上边的身体摇晃着，曼声吟唱着，而还能表出一种内的
　　美感，一种小说的或者几乎幻术的趣味。”
　　
　　
　　 庾荷之扫描
　　 肖毛校对
　　 16:07 00-8-1
　　
　　
　　
　　 希腊拟曲
　　
　　 ·据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年1月版扫描校对
　　
　　 庾荷之扫描
　　 肖毛校对
　　
　　
　　 10．相思
　　
　　
　　 人物
　　
　　 埃司吉那思（Aiskhinas）
　　 都恩尼珂思（Thuonikhos）。
　　
　　埃司吉那思 都恩尼珂思，你好。
　　
　　都恩尼珂思 埃司吉那思你也好。
　　
　　埃司吉那思 好久不见了。
　　
　　都恩尼珂思 好久不见了。你这垂头丧气是怎么的？
　　
　　埃司吉那思 我弄的不大很好，都恩尼珂思。
　　
　　都恩尼珂思 那么你因此所以这样瘦，胡须蓬蓬的，头发这样干枯的么。
　　前天有一个比达戈拉派教友到这里来，黄瘦脸，赤着脚，他说是个雅典人。
　　
　　埃司吉那思 他也是有恋爱么？
　　
　　都思尼珂思 是的，我想。恋着一个烙饼。
　　
　　埃司吉那思 好朋友，你总有你的玩笑，但是我，那美丽的古尼斯加欺侮
　　了我了。我怕要发疯了，没人知道的，我觉得这只差了一根头发了。
　　
　　都恩尼珂思 好埃司吉那思，你老是这样，忽而安静，忽而张皇，总是想
　　一切如你心愿的。但是，且说你这新的一件是什么呢？
　　
　　埃司吉那思 那个亚耳戈人和我，德沙利亚的马夫亚吉思，当兵的克娄尼
　　珂思，在我的庄里一起喝酒。我宰了两只小鸡，和一口吃奶的小猪，又给
　　他们打开了比勃利的酒，四年陈了，还很香像是新从酒窖里出来的，还有
　　乌贼鱼和贝类。这是很有趣的酒宴。后来闹的差不多了，大家要来干杯，
　　用了不参水的酒，祝他心爱的人，只是必须说出她的名字。我们都喝了，
　　也都照约说了。但是她却不说，虽然我是在场。你想那时我怎样呢？一个
　　人玩笑着说道，“你不干杯么？看见了狼了么，像俗语所说？”她脸上发
　　了火，你可以很容易的去从她那里点上一盏灯了。那就是狼，那就是吕珂
　　思，我们邻居拉巴思的儿子，身高，皮滑，有些人觉得他是好看。就是为
　　了这有名的相思她是害着病哩。这件事我也曾隐隐的落到耳朵里，但是我
　　并不追究，算白长了这些胡子。那时我们四个人都喝得很多了，那拉列萨
　　人恶作剧，唱起一支德沙利亚的歌来，起头说道“我的狼呀，”古尼斯加
　　忽然哭了，比六岁的女孩想念母亲的怀抱还要哭的厉害。那时候，都恩尼
　　珂思，你知道我，我在她的脸上打了一拳，又打了一拳。她撩起衣裙，飞
　　快的跑出去了。我说道，“我的冤孽，我还不好么？有了更好的在你膝上
　　了么？去，去抱你别个情人吧！这正是为他，你才流这苹果大的眼泪呢！
　　”好似燕子哺了檐下的小燕儿，再急忙飞去采集别的吃食．她更快的离开
　　柔软的坐椅，一直跑出了堂屋和大门，顺着她两只脚的引导。这正如俗语
　　所说，牛跑进了树林子了。那时是二十日。初八，初九，初十，今天是十
　　一了，只要再加十天，那么我们分开了就有两个月了，这时候我没有剃须
　　，也并没有像忒拉开式的剪过。现在，狼是她的一切了，夜里房门也为了
　　狼而开着，至于我那简直是全不算了，犹如那可怜的默伽拉人，排在顶没
　　有名誉的位置。假如我能够放下，一初就都好了。但是这怎么能行呢？现
　　在是，都恩尼珂思，正是耗子舔了沥青哩。有什么药可以治逃不脱的相思
　　，我不知道，只有西摩斯爱上了呃比哈珂思的女儿，飘洋去了，健康的回
　　来，他是我同岁的伴当。我也想要飘洋去，不见得会是顶坏，也未必顶好
　　，我想总可以做一名和别人差不多的兵丁吧。
　　
　　都恩尼珂思 埃司吉那思，我希望你能圆满如愿。但是，假如你想定了要
　　出外去，那么布多勒迈阿思倒是自由人的最好的雇主。
　　
　　埃司吉那思 但是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于自由人是最好的呢？
　　
　　都恩尼珂思 宽大，多材艺，有感情，顶够得朋友，知道友人，更认得清
　　敌人，给得多，给得广，请求不拒绝，真是王的度量，但是，埃司吉那思
　　，人们也不该老是请求罢了。现在假如你想要将斗篷上角在你右肩上扣好
　　了，立定双脚，预备抵当顽强的藤牌兵的冲击，那么就往埃及去吧。从两
　　鬓以下我们都灰白起来了，时光一条条的爬上我们的脸来了。人们应该去
　　做点事情出来，在他们的膝还是柔嫩的时候。
　　
　　
　　 注释
　　
　　 这是谛阿克列多思《牧歌》的第十四篇，原名《古尼斯加的恋爱）（
　　Kuniskas Erōs），在牧歌集中为近于《拟曲》者。篇末盛称埃及布多勒
　　迈阿思（Ptolemaios）之贤，已启后世宫廷《牧歌》之先声了。
　　
　　 古代传说如看见狼即变成哑，古尼斯加的情人名吕珂思（Lukos），
　　义亦曰狼。
　　
　　 忒拉开（Thrakē）人文化较低，蓄长须，修剪亦草草不整齐也。默伽
　　拉（Megera）人的位置，相传曾问于神，希腊人中何族最胜，答云忒拉开
　　有良马，斯巴达有美女，息拉库色有美丈夫，而亚耳戈思则更超出三者之
　　上，唯默伽拉乃完全不算在内。
　　
　　 耗子舔了沥青，盖出俗语，耗子落在沥青缸里，喻人之受苦也。
　　
　　 自由人（Eleutheroi）即完全自由的市民，异于俘虏奴隶。
　　
　　
　　 11.上庙
　　
　　 人物
　　
　　 戈耳戈（Gorgō），参拜的女人。
　　 布拉克西诺亚（Praxinoa），同上。
　　 老妪（Graus）。
　　 行人甲乙（Xenoi）。
　　 歌女（Gunē aoidos）。
　　
　　戈耳戈 布拉克西诺亚在家么？
　　
　　布拉克西诺亚 亲爱的戈耳戈，你来了！她在家呢！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
　　我了。——欧诺亚，给这位太太拿一把椅子来。再放上一个垫子。
　　
　　戈耳戈 不，这就很好了。
　　
　　布拉克西诺亚 请坐。
　　
　　戈耳戈 啊，我这个人，多不中用呀！我几乎不能走到这里来了，布拉克
　　西诺亚，外面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车马，尽是穿兵靴，穿号衣的人。
　　那条路又是怪长的，你真是住的太远了。
　　
　　布拉克西诺亚 那都是我那疯子干的事。到这个偏僻地方来，找一个狗洞
　　住，这里是什么人家，无非要使我们不能做邻居罢了。那个妒忌的坏家伙
　　，他总是这样的。
　　
　　戈耳戈 亲爱的，你不要对着这小人儿那样的说你的男人迭农呀！你看，
　　他这样的瞅着你呢。——左比利思，你放心吧，好小孩！没有说爸爸呢。
　　
　　布拉克西诺亚 我的太太呀，这个小崽子真懂得呢！
　　
　　戈耳戈 好爸爸！
　　
　　布拉克西诺亚 他那个爸爸在前天，是的，现在是前天了，我对他说，“
　　爸爸，到店里去买点肥皂和胭脂来。”——他回来了，拿了一包盐来，那
　　个枉长白大的汉子！
　　
　　戈耳戈 我家的也差不多，迭阿克莱达思是个顶会花钱的人。昨天他买了
　　五袋羊毛，七个中圆一袋，里边却都是些狗皮，皮袋的碎片，全是垃圾，
　　一重重的吃亏。——但是，拿起你的斗篷和围巾，我们到布多勒迈阿思大
　　皇帝的宫里看亚陀尼思祭去吧。我听说皇后预备了些好东西呢。
　　
　　布拉克西诺亚 好人家自然有好物事呀。
　　
　　戈耳戈 谁有的看，就有的讲了：你如果去看了，讲给没有看的人。现在
　　似乎应该走了吧。
　　
　　布拉克西诺亚 没有事情的人永远是空闲的。——欧诺亚，拿起那毛线，
　　放到箱子里去，你这懒东西。猫总喜欢懒卧的。起来，赶快拿水来！我先
　　要水，她却拿了肥皂来了！也好，给我吧。不要太多，浪费的东西！现在
　　倒水吧。蠢丫头，怎么把我的小衫弄湿了！够了！谢天老爷，我洗好了。
　　那个大衣橱的钥匙在那里呢？拿到这里来！
　　
　　戈耳戈 布拉克西诺亚，你这件百褶的外衣穿起来很称身。你告诉我，这
　　用多少钱从机房买了来的？
　　
　　布拉克西诺亚 戈耳戈，不要再提起了。这材料花了两个多木那，做工上
　　又用尽了我的心血。
　　
　　戈耳戈 但是，我看这做得极好。
　　
　　布拉克西诺亚 谢你的好话。——拿斗篷给我，把我的帽子戴上，要戴得
　　好好的。——不，我不带你去，小孩。有鬼马要咬人哩！你尽哭吧，我不
　　想让你去变成瘸子。我们去吧。茀吕基亚，看好那个小孩，把狗叫进来，
　　关上大门！
　　
　　 天啊，怎么多的人呀！我们怎么能够，要什么时候才通得过这可怕的
　　人群呢？像是蚂蚁窝，数不清，也量不来的。啊，布多勒迈阿思，自从你
　　父亲成仙以后，你做了不少的好事。现在没有那些坏人来害行人了，从后
　　面掩过来，照那埃及人的做法，从前那些有本领的人常是这样胡闹，差不
　　多都是一样，全是那埃及的坏种。——好姊姊戈耳戈，怎么好呢？皇家的
　　马队来了啊！好人儿，不要踏着我！那个红马直站起来了。你看他多么野
　　啊！欧诺亚，还不躲么，粗心的丫头？唉，那骑手恐怕要给他害死了吧，
　　我真高兴，我把小孩留下在家里了。
　　
　　戈耳戈 布拉克西诺亚，放心吧。我们已经留落在后面，他们也都已到了
　　地点了吧。
　　
　　布拉克西诺亚 我这才算定了神了。我从小时候就最怕马和冰冷的蛇。现
　　在让我们前去吧。大群的人又从我们的后面涌上来了。
　　
　　戈耳戈 妈妈，你是从宫里来的么？
　　
　　老妪 是约，我的姑娘。
　　
　　戈耳戈 那么容易走得到那里么？
　　
　　老妪 亚喀亚人因了尝试得进忒洛亚城，最美丽的姑娘。尝试终能成就一
　　切，可不是么？
　　
　　戈耳戈 这位老太太说了豫言之后就跑走了。
　　
　　布拉克西诺亚 女人知道一切，就是宙斯怎样娶赫拉的事情她也知道。
　　
　　戈耳戈 布拉克西诺亚，你看，在那门外是多么大的一群人呀！
　　
　　布拉克西诺亚 真了不得！戈耳戈，你把手给我。欧诺亚，你拉住了欧都
　　希思的手；你紧紧的拉住她，怕我们要被挤散了。我们一同进去。欧诺亚
　　，你拉住我吧。阿呀，戈耳戈，我的衣服已经撕作两片了。凭了宙斯，先
　　生，你如想要幸福，请你留神我的斗篷。
　　
　　行人甲 我也实在没有法，但我总是留神就是了。
　　
　　布拉克西诺亚 好多的人，捱挤着像是一群猪！
　　
　　行人甲 放心吧，太太，我们现在都好了。
　　
　　布拉克西诺亚 愿你永久都好，因为你照应我们的好意。——好一个和气
　　的好人。欧诺亚还被挤着呢。不中用的人，你冲进来吧！好人！“都在里
　　边了，”正如新郎关上房门的时候所说的似的。
　　
　　戈耳戈 布拉克西诺亚，这边来。请你先看那个刺绣，多么精细而且优雅。
　　你差不多要说这是天衣了。
　　
　　布克拉西诺亚 啊，主母雅典那！什么织工织出这种材料，什么画工画成
　　这样精密的图样的呢！这全是像浮起来的，像是在动着，并不像是绣出的
　　，简直是活的样子。你看，人是多么聪明的东西！还有他多么好看，躺在
　　银床上，两颊上刚长出微须来，——那可爱的亚陀尼思，就是在冥士也被
　　爱的亚陀尼思！
　　
　　行人乙 讨厌的女人，请你们住口吧，不要老是鹁鸪似的乱叫了。——她
　　们差不多真要把人都吵死了呢。
　　
　　布拉克西诺亚 呀，这人是哪里来的？我们就是吵着，也干你什么事！你
　　去命令你所买的家奴去吧。你现在不是想命令许拉库色的女人么？倘若要
　　知道，我们告诉你，是从哥林多族来的，同贝勒洛封一样。我们说的是陀
　　利安话。陀利安人讲陀列安话，总是可以的吧。——啊，蜜甜的女王，愿
　　除了那一个之外不要再给生出皇帝来！——我们都不管。请你不必多费心
　　吧。
　　
　　戈耳戈 别则声，布拉克西诺亚。那个亚耳戈人的女儿将要唱亚陀尼思颂
　　歌了，那个多才的歌女，去年也是她唱哀歌最好的。你知道，她一定有什
　　么好东西给我们听。她已经装起姿态了。
　　
　　歌女 “主母呵，垂爱戈勒果，伊达利恩，以及险峻的厄吕克思的，脸色
　　如金光的，亚孚洛迪德！在十二个月之后，从不停的苦河那边，那柔足的
　　四时神女们带了你的亚陀尼思回来了，可爱的四时神女是众神中走路最慢
　　的，但是凡人都等候她们的到来，因为她们带有什么礼物。
　　
　　 啊，古普利思，迪阿那的女儿，人们都说，你把仙药放在倍勒尼加的
　　胸前，使她由凡人而成为神灵，现在为报你的恩，多名号多庙宇的女神呵
　　，贝勒尼加的女儿，同海伦那一样美丽的亚耳西诺蔼，将种种美好的品物
　　供养亚陀尼思。
　　
　　 在他面前放着熟的果子，都是生长在树枝顶上的，还有精巧的花园，
　　装在银丝的筐子里，黄金的瓶盛着叙利亚的香料，各色糕饼是女人们在熬
　　盘上所做的，白面中混着各样的花朵，都是用甜蜜和橄榄油制成，做出一
　　切飞鸟爬虫的形状，也都供献在那里。
　　
　　 又给他盖了两所绿的帐幕，装满了柔和的茴香花，上面飞翔着几个小
　　爱神，正如黄莺的雏儿在树上试翼，从这枝飞到那枝。
　　
　　 啊，那黑檀！啊，那黄金！啊，那用白象牙所雕的，两只鹰抓了克洛
　　诺思的儿子，宙斯所宠爱的捧爵少年上去。
　　
　　 啊，那盖在上面的紫被，比睡还要柔软！密勒多思人这样说，沙米亚
　　牧羊人也说，他们为美丽的亚陀尼思备了新床。古普利思自有她的，蔷薇
　　腕的亚陀尼思也有他的床。
　　
　　 他是十八九岁的新郎，他的亲吻不会伤人的，因为唇上还只有黄的茸
　　毛。愿古普利思平安，同她的丈夫睡着。明大早晨，我们要和朝露同时到
　　来，送他到冲洗海岸的波浪上，那时我们就解散了头发，衣服落下到了脚
　　跟，露出了胸脯，唱起响亮的歌来。
　　
　　 啊，可爱的亚陀尼思，在那半神的英雄中，人们都说，只有你能够往
　　来于人世与冥土之间。亚伽门农没有这样命运，别人也都没有，不管是那
　　暴怒的英雄亚耶思，或是赫加贝二十个儿女中的长子赫克多耳，或是巴忒
　　洛克莱思，或是从忒洛亚城回来的比洛思，又或是古代的拉比台人，丢加
　　利恩的子孙，贝洛布思的苗裔。以及亚耳戈的英豪。可爱的亚陀尼思，请
　　你祝福我们，今年以及明年。
　　
　　 我们现今欢迎亚陀尼思的回来．下次的回来也是同样的可喜。”
　　
　　戈耳戈 布拉克西诺亚，我们女人真是多么聪明的东西！真可羡慕，她知
　　道这些，尤其可羡慕的是她有这样美的声音！一一但是，我们应当回家去
　　了吧。迭阿克莱达思还没有吃午饭呢。这个人是一瓶酸酒，在他饿着的时
　　候是碰他不得的。愿你平安，可爱的亚陀尼思！我希望明年你来时我们也
　　一样的平安。
　　
　　 注释
　　
　　 这是谛阿克列多思牧歌的第十五篇，原名《许拉库色的女人》或《参
　　拜亚陀尼思的女人们》（Surakousiai ē Adōniazousai）。安特路阑（
　　Andrew Lang）英译本上有解题云，“这篇有名的《牧歌》或者应当称作
　　《拟曲》。这是描写住在亚力山大的两个许拉库色的女人去参拜亚陀尼思
　　复活祭的。此祭由亚耳西诺蔼兴办，她是布多勒迈阿思的姊及妻，所以这
　　篇诗的写成时日不会早于基督前二六六年，即他们结婚之年。没有东西比
　　女人们的闲话更为快活而且自然，二千年来这同鸟的歌声一样的没有什么
　　改变。据说谛阿克列多思作这《牧歌》有一个范本即古诗人梭茀隆（
　　Sophron）的《拟曲》 Isthmiazousai，在这里边有两个女人讲述伊思忒
　　摩思地方赛会的情形。”安诺德（Matthew Arnold）在他的《异教与基督
　　教之宗教的情绪》一文中盛称此诗，曾说，“照那原本说来，无论怎样称
　　赞总是不会过分的。这是新从人生之书上撕下来的一叶。多么自由，多么
　　活泼，多么快乐，多么自然！据说谛阿克列多思作这篇诗系取材于梭茀隆
　　的著作的，他是生在较好的时代的一个诗人；但是，即使真是如此，那形
　　式还是谛阿克列多思自己的，而那个形式又是如何精美，巧妙呀！这是颓
　　废时代的一篇《希腊诗》！—一因为谛阿克列多思的总是颓废时代的诗，
　　希腊颓废时代的诗是如此，那么兴盛时代的诗又当如何呢？”
　　
　　 关于亚陀尼思，斯密吉《古典小辞典》云，“亚陀尼思是一个美丽的
　　少年，为亚孚洛迪德所爱。他在打猎的时候为野猪所伤而死，风女花（
　　Anemone)从他的血里长出未。亚孚洛迪德非常悲痛，所以冥土之神许可他
　　每年到人间去和她同住六个月。亚陀尼思之崇拜是起于斐尼基，大约是指
　　冬天万物之死亡与春天的复活，故亚陀尼思在地下及人间各住六个月。他
　　的死与复活每年均有记念，即亚陀尼思祭（Adōnia），举行于毕勃洛思，
　　亚力山大，雅典等处。”①
　　
　　 又哈理孙女士著《古代艺术与仪式》（J． E．Harrison Ancient
　　Art and Ritual）中云，“在原始民族，鸟兽草木与人并未显然划分，四
　　时的周期律是共通的。这以人的社会的与地理的状况而异，使他特别在植
　　物或动物上看出周期的变化。假如他是游牧的，那么他将注意兽与人之循
　　环的生产，将要把这些去与阴历年相连结。但是在地中海一带，或者到处
　　也都是，这却是倚靠雨水而生长的植物之周期律最为引人注意。草在盛夏
　　死下去了，树木在秋天落叶，万物在冬天死或昏睡，到春天再苏醒过来。
　　
　　 有时候特别引人注意的乃是这死灭的现象。这在亚陀尼思祭的仪式上
　　很是明瞭，虽然他是要复活的，但这根本上是哀悼的仪式。仪式的内容证
　　明这句话，特别如那阿西利思祭的那种情节。有叫做亚陀尼思的花园（
　　Hoi Adōnidos Kēpoi）的东西，妇女们用了筐子或瓦罐等物装满了土，像
　　现今儿童种碎米荠一样，种上麦子，茴香，莴苣及各种的花，浇上水，好
　　好的将养，凡八天。在热的地方种子立刻出芽了，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根的
　　，所以也很快的干枯了。在八天的末了，她们便把这花园同死了的亚陀尼
　　思的像一并搬出去，抛在海里或是泉水里。亚陀尼思的花园成为暂时的美
　　丽与急速的衰亡之象征。”
　　
　　 “我的太太呀”原文 Naitan potnian，意云凭了那主母，系指冥王
　　之后贝耳色福纳（ Persephone），下文甜蜜的女王（Melitōdēs）意云蜜
　　似的，亦即指此。
　　
　　 “枉长白大的汉子”原文作anēr triskaidekapakus，意云十三肘高的
　　人，十三肘犹中国言六尺也。
　　
　　 中圆原云特拉赫美（drakhmē），百特拉赫美为一本那（mna）。一木
　　那约值七十先令。
　　
　　 忒洛亚（Troia）之战，希腊联军围攻十年，乃破城。亚喀亚人（
　　Akhaioi）今作为希腊人之通称。
　　
　　 宙斯（Zeus）系希腊神话中的主神，其正妻为赫拉（Hēra）。
　　
　　 贝勒洛封（BelleroPhōn）系古英雄，本哥林多王子。
　　
　　 亚孚洛迪德（Aphroditē）为爱之女神，生于古普洛思岛，故又称为
　　古普利思（Kupris）。
　　
　　 海伦那（Helena）希腊第一美人。为忒洛亚王子巴里斯（Paris）所
　　诱去，其夫兄亚伽门农（Agamemnōn）起联军往征，亚耶思（Aias俗作
　　Ajax），巴忒洛克莱思（patroklēs）、比治思（Purrhos）均在内。巴里
　　斯每为赫加贝（Hekabē或作 Hekouba）生子女二十人，以赫克多耳（Hekt
　　ōr）最为英武。
　　
　　 丢加利恩（ Deukaliōn）洪水后的英雄，其子赫伦（Helleēn）为希
　　腊始祖，“希利尼人”（Hellēnes）即云赫伦氏也。
　　
　　 贝洛布思（Pelops）即亚伽门农之祖。②
　　
　　
　　 肖毛注释：
　　
　　 ① 亚陀尼思（Adonis），习惯被译成阿多尼斯。他的故事略如周作
　　人所述，但各版本都略有不同。阿多尼斯也是叙利亚、塞浦路斯、巴比伦
　　、埃及等处崇拜的对象，巴比伦和叙利亚的闪米特人似乎是最早崇拜阿多
　　尼斯的。在公元前七世纪，他的传说才被希腊人引入。阿多尼斯的真正名
　　字是塔穆兹，阿多尼斯一词是崇拜者对他的尊称，原来闪米特语阿多恩（
　　Adon），即“主”和“老爷”的意思，希腊人误解了这个称号，把它变成
　　了塔穆兹的名字。阿多尼斯是个植物神，特别是谷神，人们所谓的阿多尼
　　斯园圃（即下面所说的亚陀尼思的花园）对这一点提供了可能是最好的证
　　据。所有这些仪式原本的意图是促进植物生长和再生的巫术，依据的原则
　　是顺势或模拟巫术。——这些注释都摘自《金枝》，感兴趣的人可以去那
　　里查。
　　
　　 ②贝勒洛封、海伦那、巴里斯、亚伽门农、亚耶思、巴忒洛克莱思、
　　比治思、赫加贝、赫克多耳、丢加利恩、赫伦、贝洛布思：习惯的译名分
　　别为柏勒洛丰、海伦、帕里斯、阿伽门农、埃阿斯、帕特洛克罗斯、皮洛
　　思、赫卡忒、赫克托耳、丢卡利翁、赫楞、珀罗普斯。
　　
　　
　　 12 私语
　　
　　 人物
　　
　　 亚克洛帖美（Akromē），牧羊女。
　　 达夫尼思（Dephnis），牧牛人。
　　
　　亚克洛帖美 巴里斯抢去了聪慧的海伦那，他也是一个牧人。
　　
　　达夫尼思 这海伦那是更愿意了，她现在亲了那牧人的嘴。
　　
　　亚克洛帖美 不要夸口，小胡羊儿！他们说亲嘴只是虚惠。
　　
　　达夫尼思 便在空虚的亲嘴里也是甘甜的欢乐。
　　
　　亚克洛帖美 我擦我的嘴，把它吐去了。
　　
　　达夫尼思 你擦你的嘴么？那么拿来让我再亲她一下。
　　
　　亚克洛帖美 你只配去亲你的小母牛，不是未出嫁的闺女。
　　
　　达夫尼思 不要夸口，你的青春不久将如梦似的过去了。
　　
　　亚克洛帖美 蒲陶变成了蒲陶干，干枯的蔷薇也未必消灭。
　　
　　达夫尼思 怎么让这衰老呢，这里是我喝的蜜和牛乳？请你到那边的野橄
　　榄树下去，我给你讲故事。
　　
　　亚克洛帖美 我不去。你以前用了好的故事骗过我了。
　　
　　达夫尼思 请你到那边的榆树底下去，你听我吹箫。
　　
　　亚克洛帖美 你自己听吧。凄惶的声调没有什么好听。
　　
　　达夫尼思 啊，好姑娘，你要小心巴菲亚的发怒。
　　
　　亚克洛帖美 巴菲亚去她的吧，我只要亚耳德米思和我好。
　　
　　达夫尼思 不要说，怕她会罚你，你将落在不能再出来的坑里。
　　
　　亚克洛帖美 让她随意的罚吧，亚耳德米思会救我出来。
　　
　　达夫尼思 你不能躲避爱，别的闺女也没有能够躲过他。
　　
　　亚克洛帖美 凭了牧神，我要躲避他，但是你得永远背着他的轭。松了你
　　的手，再来我就咬你的嘴唇。
　　
　　达夫尼思 我只怕他要把你给了更坏的人。
　　
　　亚克洛帖美 许多人来求我，只是没有一个中我的意。
　　
　　达夫尼思 现在我又来在许多求婚的人里凑一个数了。
　　
　　亚克洛比美 朋友，怎么办呢？结婚有许多烦恼。
　　
　　达夫尼思 结婚并没有忧患，却只是跳舞。
　　
　　亚克洛帖美 唉，但是我听说妻子都怕她们的丈夫。
　　
　　达夫尼思 倒是她常占上风。女人们怕什么东西呢？
　　
　　亚克洛帖美 我怕生产的苦痛，那产神的箭是很难当的。
　　
　　达夫尼思 但是你的女王是亚耳德米思，那安产的女神。
　　
　　亚克洛帖美 但是我怕生育，要损坏我的美貌。
　　
　　达夫尼思 生了可爱的小孩，你可以在儿女里看出你新的光辉。
　　
　　亚克洛帖美 你给我什么聘礼呢，倘若我应允了你。
　　
　　达夫尼思 你将得到我所有的牛群，所有的树林与牧场。
　　
　　亚克洛帖美 你要立誓，到手以后不再孤另的撇下我。
　　
　　达夫尼思 凭了牧神，我不离开你，即使你要赶我出去。
　　
　　亚克洛帖美 你给我建造绣房，一所住宅和牛栏么？
　　
　　达夫尼思 我给你建造绣房，我养着好的牛群。
　　
　　亚克洛帖美 但是对我年老的父亲，我去说些什么呢？
　　
　　达夫尼思 听了我的姓名，他要赞许你的婚姻的。
　　
　　亚克洛帖美 告诉我你的名字，一个名字里常含着喜悦。
　　
　　达夫尼思 我是达夫尼思，吕吉达思是我的父亲，诺迈蔼是我的母亲。
　　
　　亚克洛帖美 你是良家出身，但是我并不比你低。
　　
　　达夫尼思 我知道，你叫亚克洛帖美，你的父亲是默那耳加思。
　　
　　亚克洛帖美 给我看你的树林，在那里是你的牛栏。
　　
　　达夫尼思 这边来。看我的细长的柏树长的多好。
　　
　　亚克洛帖美 我的羊群吃草去吧，我要去看牧人的工作。
　　
　　达夫尼思 我的牛群好好的吃，我要领这姑娘去看树林。
　　
　　亚克洛帖美 你干什么，小胡羊儿？你为什么把手放在我的胸前？
　　
　　达夫尼思 我想告诉你这早苹果已经熟了。
　　
　　亚克洛帖美 凭了牧神，我要晕了。拿开你的手！
　　
　　达夫尼思 放心吧，好姑娘。你怕我什么？你真太胆小了。
　　
　　亚克洛帖美 你把我推倒在沟旁，污损了我的好衣服了。
　　
　　达夫尼思 不，你看，我把柔软的羊裘垫在你的衣服底下。
　　
　　亚克洛帖美 啊，你又扯去了我的带子。你为什么解我的带子呢？
　　
　　达夫尼思 我将献给巴菲亚，当作最初的供品。
　　
　　亚克洛帖美 且住，有人到这里来了。我听见了声响。
　　
　　达夫尼思 这只是那些柏树互相私语，讲你的新婚。
　　
　　亚克洛帖美 你把我的衣服撕开了，现在我是裸体了。
　　
　　达夫尼思 我将给你一件别的更大的衣服。
　　
　　亚克洛帖美 你答应给我一切的东西，但是后来怕要连盐都不给我一粒。
　　
　　达夫尼思 我愿意把我的性命也给了你。
　　
　　亚克洛帖美 亚耳德米思，请不要发怒，因为我不守你的命令。
　　
　　达夫尼思 我将用一头犊祭爱神，用一头牛祭亚孚洛迪德。
　　
　　亚克洛帖美 我来时是处女，成了女人回家去。
　　
　　达夫尼思 要做一个母亲了，哺儿的母亲，不再做处女。
　　
　　
　　 他们贪恋着青春的欢乐，这样的互相私语，这正是秘密爱恋的时光。
　　她起来回去看她的羊，眼里有点含羞，心中却是欢悦，他也走到牛群那边
　　去，独自庆幸他的新婚。
　　
　　评判员 幸福的牧人，拿回你的箫去。现在让我们再听收人们的别的歌曲
　　吧。
　　
　　 注释
　　
　　 这是谛阿克列多思《牧歌》的第二十七篇，原名曰《私语》（
　　Oaristus）。有人怀疑这不是他的作品，或者系后人仿作亦未可知，但亦
　　不失为《牧歌》中之佳作，普通仍收在集内。篇幅似已不完，其结构当系
　　牧人竞唱，以编箫为注，今仅一人的歌词，即叙达夫尼思的恋爱，并评判
　　员的断语。别本只取问答本文，略去评判员语，作为完整的一则牧歌。
　　
　　 巴里斯（Paris）初牧羊山中，以亚孚洛迪德之助诱去海伦那（
　　Helena），为忒洛亚战争之因。巴菲亚（Paphia）系亚孚洛迪德的别名。
　　亚耳德米思为山林女神，保护幼兽，引申为生产保育之神，又系独身女神
　　，处女奉之为守护神也。①
　　
　　 肖毛注释①：巴里斯，亚耳德米思“即帕里斯，狄安娜，详见前注。
　　
　　
　　 译名对照表
　　
　　拉丁文 本书译名 通用译名
　　 Adonis 亚陀尼思 阿多尼斯
　　Agamenmnon 亚伽门农 阿加门农
　　Aias 亚耶思 埃阿斯
　　Aphrodite 亚孚洛迪德 阿佛洛狄忒
　　Apollo 亚坡隆 阿波罗
　　Ariadne 亚利亚特纳 阿里阿德涅
　　Artemis 亚耳德米思 阿耳忒弥斯
　　Asklepios 亚士克来比阿思 阿斯克勒庇俄斯
　　Athena 雅典那 雅典娜
　　Bellerophon 贝勒洛封 柏勒洛丰
　　Clio 克莱阿 克利俄
　　Circe 吉耳开 喀耳刻
　　Deukalion 丢加利思 丢卡利翁
　　Eros 蔼洛思 厄洛斯
　　Euripides 欧列比台斯 欧里庇德斯
　　Hecuba 赫加贝 赫卡柏
　　Hecate 赫加德 赫卡忒
　　Hector 赫克多耳 赫克托耳
　　Helena 海伦那 海伦
　　Hellen 赫伦 赫楞
　　Hephaistos 赫伐斯多思 赫淮斯托斯
　　Heracles 赫拉克拉思 赫拉克勒斯
　　Hermes 赫耳美思 赫耳墨斯
　　拉丁文 本书译名 通用译名
　　Jason 耶孙 伊阿宋
　　Leto 勒多 勒托
　　Maupassant 莫泊三 莫泊桑
　　Medea 默台亚 美狄亚
　　Minos 米诺思 弥诺斯
　　Odysseus 阿迭修斯 俄底修斯
　　Paris 巴里斯 帕里斯
　　Patrokles 巴忒洛克莱思 帕特洛克罗斯
　　PeloPs 贝洛布思 珀罗普斯
　　Phoebe 福贝 福柏
　　Pierides 比呃洛思 庇厄里德斯
　　Purrhus 比洛思 皮洛思
　　Sappho 萨普福 萨福
　　Selene 色勒纳 塞勒涅
　　Theseus 谛修思 忒修斯
　　Troia 忒洛亚 特洛亚
　　
　　 本书中周氏所引专名的原文多为希腊文，有的与表中所列拉丁文略有
　　不同，如Hector的希腊文为Hektor，Circe的希腊文为Kirke，但拉丁文在
　　目前国内字典中使用更为普遍，故列入表中，以方便读者查阅。——编注
　　
　　 （完）
　　
　　 附：周作人在《欧洲文学史》中对本书中所收的部分拟曲的评论
　　
　　 谛阿克列多思：第十章（即《农夫》一篇，肖毛注，下同）刈禾人吟
　　，则或侈录所闻，非出创作，亦未可知也。第十五章（《上庙》）记二妇
　　人至亚力山大府观ADONIS之祭，诙谐美妙。两至其极，为拟曲杰作。尤为
　　最者为第二章，（ 《法术》）SIMAITHA见弃于DELPHIS，因对月…招其所
　　欢。文美而真，悲哀而诙诡，深入人心，令不能忘也。
　　
　　 海罗达思：实写人生，至极至妙。第一章之媒媪，（《媒婆》）第三
　　章之塾师，（《塾师》）皆跃跃有生气，虽相去二千余年，而读其文者，
　　乃觉今古人情相去不远。第六章（《昵谈》）记二妇人私语…视若平淡无
　　奇，而文情生动，为世希有，论者以为集中之最。
　　
　　 2000年8月10日上午肖毛录入
　　
　　
　　 庾荷之扫描
　　 肖毛校对
　　 9:20 0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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